第48章 我的兒子是皇帝4
◎開國皇帝之母◎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不是那把團扇, 而是握住那把團扇的手的主人,烏發雪膚,一身顏色極為淺淡的輕薄羅裙,哪怕是在這樣盛夏的炎熱天氣裏, 身上也沒有一絲汗跡, 整個人如欺霜賽雪般。
鄭璟在心中感嘆, 他娘單從外表看,哪裏像精明市儈的商人,反倒有幾分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妃子。
這樣想着,他就被那團扇的主人也就是陳真涼涼的瞥了一眼。
這一眼看過去,鄭璟原本心頭充斥着殺意的情緒卻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前世高高在上的皇帝, 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孩童而已。于是先前因為被人冒犯到頭上,而生起了怒火立刻消彌掉了。
然而只要一想到烏志才那種人竟然觊觎于他的母親, 鄭璟的內心還是對這個人起了殺心。
前世作為開國之主,他也是一路屍山血海中打出來的, 有多少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雖然到了後期不需要他在親自上戰場,但是他的一個念頭卻決定着成千上萬人的生死,一條人命在他眼中真的不算什麽。
先前烏家派人送來此物的時候, 言語間的态度十分傲慢,似乎已經把鄭家當做了他們烏家囊中之物, 雖然已經盡力遮掩了,但是在前世與各種頂尖的人傑打過交道的鄭璟看來還是一眼就看穿了。
“娘!”鄭璟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真正的孩童那樣,略帶不滿的像陳真控訴道“那些烏家人太過分了!”
“是啊, 可是我鄭家兩個孤兒寡母, 創下那麽大的家業, 在別人眼中就像是塊香甜肥肉,被人盯上實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陳真慢慢的喝了口茶,語氣悠悠。
“那就讓他們看看,我鄭家是一頭長着獠牙的猛獸,是吃肉的,而不是被吃的。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惦記的。”
鄭璟說道,孩童稚嫩的臉上烏黑的眼眸沉靜如水。
剛剛還企圖裝成小孩子樣子的鄭璟,現在又開始顯露出一份不似孩童的成熟來。
陳真照常無視了他這份不合理之處,她欣然道“好啊,那就看我兒的了!”
“我兒剛才可真是有氣勢十足啊。既然如此,那為娘就如你願,把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了。”
陳真輕搖團扇,神态與扇面上的貓兒一般慵懶無二。
鄭璟神色僵了僵,他知道他娘在有些地方一向的心大,可這心也太大了吧,這讓他一個不過六七歲的孩童處理這件事情。
不過他知道他娘雖然行事不拘,但是從來不做毫無準備的事,能這樣說,肯定是事先早做了準備。
這樣想着,他就看向陳真,希望她能給點提示。
“我們鄭家和烏家在豐亭縣也算是唯二的兩大豪商,烏家一直把鄭家視為一塊肥肉,磨刀霍霍想要吞進肚中。卻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也是一塊肥肉。同樣是兩塊肉,你說別人會選擇哪一塊兒吃呢?。”陳真問道。
“當然是選擇更容易吃到嘴裏的那塊了。”
鄭璟不假思索的答道。
他此時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背後,肯定不只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否則的話,這個烏志才肯定一早就會被教訓了,哪裏還會等得到他派人送來這樣一頂發冠。他娘并不是那種被人欺負上門也不還手的人。
隐而不發,所圖謀的東西只會更大。
又過了幾天,烏家的人帶着媒婆上門,然而卻被鄭家攔在了大門外面,連門都沒有進去。這件事情頓時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圍觀,而且随着時間的增加,看熱鬧的閑人也越來越多。
烏志才在處理好範氏的事情後亟不可待就先放出了烏鄭聯姻的消息,本來兩個豪商大戶結親就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更何況烏家還求親被拒,更是引得看熱鬧的人們議論紛紛。
烏志才被衆人如此議論,臉面上頓時挂不住,也不顧及身份,站在鄭家大門外大聲叫喊起來:“鄭涵你出來,當初可是你親自答應的婚事,難道現在你要食言不成?”
“大膽,哪來的狂徒敢污蔑我家夫人的聲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豈容得你在此放肆?”
烏志才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內傳來一個人的厲和聲,那聲音接着又道:
“養你們都是幹什麽的,難不成都是吃白飯的不成?還不趕緊給我打出去。”
于是從鄭家嘩啦啦出來了十幾號手拿着棍棒的家仆,個個都長的身材壯實,尤其最近在請來的武師傅管塢的教導下個人武力值更上幾分。
鄭璟太小,真教功夫根本教不了什麽,陳真可不會花大價錢請人來讓管塢白白閑着,充分發揮商人的精明本色讓他去教這些家中的家丁習練拳腳。
現如今十幾個訓練有素的家仆出來,下盤穩健,手持棍棒,動作整齊劃一,氣勢上一下子壓得外面的人鴉鵲無聲,就連烏志才,都停止了叫喊。
為首的管家就是剛才在門內說話的人,看起來年歲不大,整個人卻透着一股精明勁,他指揮着衆人将烏志才求親的一衆隊伍隐隐圍住,先是客客氣氣的行了一個禮,接着腰杆挺直,說的話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隐隐的威脅意味“烏公子,您也是本縣有頭有臉的人物,事關我家夫人的清譽,有些話可不要亂說。如果您在這樣無的放矢,我們可就不客氣了,馬上報官,咱們官衙見吧。”
“什麽叫亂說?這是你們夫人當初親口說的。”烏志才怒不可遏,但他是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道理的,跟這樣的人辯解有他費口舌的,而且他自持身份,跟這樣的家仆下人也沒什麽好說的,因此只是急切地說:“你叫你們家夫人親自過來給我說,就說是我烏志來訪。”
“我家夫人忙着呢,是什麽人想見就能見的嗎?”管家卻不吃這一套,管你叫烏志才還是李志才呢。
“你!”烏志才氣急敗壞,這以前都是他家家丁說的臺詞。
“烏公子,并非是小人不給您這個面子,不給通報。往常您身為烏家的家主,要是來訪我鄭家,我鄭家肯定是萬分歡迎。但是今天您鬧出這一出來,要是不說清楚,我家夫人以後還怎麽見人。既然您說這求親是我家夫人親口應許的,那還請烏公子将我家夫人的原話親口複述一遍吧。”
管家先前态度強硬,此時見烏志才真的怒氣起來了,又把語氣放軟說了這樣一通話。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節,令烏志才一口氣憋在胸口,是上不去也下不來,發作又顯得他氣量太小,只好說道:
“好,你聽着……”
烏志才張嘴欲說,話到嘴邊才發現問題,因為鄭涵當初只說了這一句:“這樣鮮紅的顏色,也唯有正妻才适合戴吧。”
從來沒有親口答應因他求親的事情。
後面一系列行為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腦補理解的!
此時再聯系現在的場景,他哪還能不清楚,自己這是被鄭涵給愚弄了。
娶鄭涵為妻這件事情只是他一廂情願,從頭到尾他都被鄭涵給玩弄于鼓掌之間!
烏志才臉色鐵青:“好好好,好一個鄭涵好一個鄭家,你們等着,咱們走着瞧!”
今天在鄭家門前,他自覺丢人已經丢夠了,因此此時撂下這句話,他已經準備要走了,在待下去也只不過是丢更多的人而已。
管家面善的表情從頭到尾一直維持着,一副客氣有禮的模樣,內心卻絲毫沒有把烏志才說的狠話放在心上。
也只有沒有能力的人,才會耍嘴皮子功夫,放幾句狠話顯示自己的威風。真正有能力的人,有仇一般人家當場就報複回去了。
就比如說他家夫人,報仇從來不隔夜。
“既然說不出來,還敢在這裏造我們的謠,烏公子莫非是欺負我們鄭家無人不成?”
管家冷冷一笑,反而不依不饒,直接讓人将這事去報官了。理由就是烏家造謠毀壞他家夫人的清譽。
什麽私下裏早就答應了他烏家的求親,無論在什麽時候,私相授受對女子而言都不是什麽好名聲。
烏志才沒有想到鄭家不僅不認賬,卻反而倒打一耙,氣的回家以後摔了不少東西,然後又被家裏管事的大管家告知,才得知道自他休妻以後,烏家的不少老人都紛紛請辭不幹了。其中有不少都是掌管重要事物的掌櫃管事。
“好,好,讓他們走。一群馬上牙都快掉光了的老不死而已,難不成離開了他們,我烏家的生意就不做了不成?”
此時站在鄭家大門裏,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陳真和鄭璟站在一起,陳真捏了捏他還有些肉嘟嘟的臉蛋,心中想着孩子還是小時候可愛,長大了就不好玩了。面上卻不露分毫,嚴肅正經的說道:
“烏志才這個人如何你也看見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對付這種人你要是也鬥不過的話就不要說是我鄭涵的兒子了,丢人。”
鄭璟點了點頭,對于他娘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哭笑不得,一臉黑線拂開了陳真作怪的手。
他前世打天下的路上,跟各路人馬鬥智鬥勇,基本上能被他放在眼裏的,不是有大志大勇之人,就是智多近妖,鄭璟還真的沒有見過像烏志才這麽…單蠢的人。一般的人都用不到他出手,早就在前期就會被淘汰掉了。
而且見管家陳叔大張旗鼓的叫人去報官的舉動,他也明白這件事情,恐怕縣令也摻了一腳進來。估計各方人馬早就商量好了拆分烏家的事宜,甚至連利益分配完畢了。
雖然讓便宜兒子把這件事情接下了,當然明面上陳真也不能真做出一個讓幾歲稚童去處理這樣大事的事來,而是派了管家和幾個得力的心腹手下跟進,鄭璟作為少家主在一旁觀摩。
實際鄭璟還是有很大話語權的,至于他究竟想怎麽做,陳真私下裏已經對幾人吩咐了都聽他的來。算是在這件事情上徹底做個甩手掌櫃。
不過她對此事也确實沒有多大興趣,如果是真的按照正經的商戰來,陳真或許還真有幾分比拼較量的心思,雙方擺開陣仗,鬥智鬥勇一番。
但是在這樣的古代環境中,封建皇權的統治下,一個經商的大家族的發展或者興起,背後總是離不開官僚權貴插手的身影的。
背後沒有權貴或者官員的支持,一個商家想要做大,簡直是癡心妄想。很多明面上看似混得風生水起的大商人,其實也不過是一些權貴斂財洗錢的白手套而已。
商業鬥争的再厲害也敵不過當權者的一紙政令。哪怕著名如沈萬三,也因為惹上明太祖招來殺身之禍。清末著名紅頂商人胡雪岩盛宣懷的起落的背後也有着左李之争在。
封建集權統治下國家才是其最強的力量,資本永遠為權力服務。
各種暗地裏的利益交換,肮髒交易。
早在利益分配完畢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好了烏家的生死。
要是烏家老家主還沒有去世,還可以與陳真鬥一鬥,但是烏志才這個生意上的愣頭青,卻是只有被玩的份。
鄭家一紙訴狀将烏志才告上官衙,烏家也不是吃素的,同樣花大價錢請來有名訟師寫來訴狀,告鄭家收了訂婚的信物,卻翻臉不認人,還誣告一通。
那信物就是烏家送來的那頂紅寶石發冠。
在訟師的筆下,訴狀寫的是妙筆生花,旁征博引,讀之朗朗上口。一時間這事在百姓中傳得沸沸揚揚。
而鄭家也不甘示弱,同樣花重金請來遠近聞名的訟師對峙公堂,表示那頂發冠是他們家夫人出錢買的,何來信物一說。
烏家的人讓鄭家拿出證據來,那頂發冠根本就是他們家家主送的,鄭家卻咬死是買的,用的還是他們鄭家錢莊的銀票,雙方各執一詞,互不讓步。
這件事情最後鬧得全縣衆人皆知,大家夥兒都争相看兩大家族的熱鬧,得到好處最多的反而是一群為兩家打官司的訟師,收銀子收到手軟。
最後這場官司沸沸揚揚鬧了小半個月,豐亭縣的百姓也看足了熱鬧,這件事才最終有了結果。鄭家贏了官司,烏家被判向鄭家賠禮道歉,并且處六百兩銀子的罰金。
原來當初鄭家說那頂是發冠是他們家夫人出錢買的,但是一直沒有實證拿出來。
而烏家卻說鄭涵沒有出錢,那頂發冠本身的價值就在千金以上,如果不是作為訂婚的信物,烏家也是開門做生意的,雖然不缺一頂發冠的錢,但是怎麽可能白白送給鄭家呢?
因此官司在此處僵持不下,只要證實不了那頂發冠是鄭涵出錢買的一事,這場官司就是對鄭家很不利的。
可是鄭家說買那頂發冠用的是銀票,既然是銀票,那就總有兌現的時候。而且銀票用的還是鄭家自己的錢莊的。因此鄭家的人命令下面的人多加注意,總算抓住了拿着那張銀票錢來兌現的人。
将那人帶到公堂上,一審才知道此人竟然是先前在烏家做事的夥計。
原來當時鄭涵去店鋪看首飾,烏志才命人将那頂發冠取來,鄭涵确實是給了錢的,足足有兩千兩兩。
只是當時鄭涵是在臨走時在店鋪外面将銀票交給了他,并沒有外人看見,而且烏志才又說了要送給鄭涵的話,因此他當時貪心上來,索性就自己吞了這筆錢。
兩千兩啊,這是他打幾輩子工都掙不到的。只要有了這筆錢,他跑個遠地方買房置地,娶妻生子,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因此這件事情沒過多久,他就辭去了工作,離開了烏家。
當時正值烏家許多老人請辭的時候,他一個小夥計的去留自然也沒人關心了。
後來烏鄭兩家打官司的事情在豐亭縣鬧得沸沸揚揚,他自然也知道了,因為擔心他做的事情敗露。所以焦急之下,他就想趕緊把這些銀票兌一些銀錢出來作為路費好遠走高飛。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鄭家錢莊對于超過一千兩的大額銀票發出去的多少都有數的,尤其是鄭涵身為家主,她所用的大額銀票都是有特殊的記號。這下子一去兌換就被逮了個正着。
事情搞清楚,烏家先前說的話自然也就不算數了,輸了官司是小,丢了臉面才是大。
只是還沒等烏志才再想出什麽招數來狠狠的報複回去,他的真正的大麻煩就來了。
作者有話說:
哈哈,謝謝大家的鼓勵還有營養液灌溉,咕咕咕,本鴿感覺自己還有救,不要炖湯,會努力更新的(發誓)~感謝在2021-03-20 07:08:23~2021-03-22 07:24: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衛遙 78瓶;幽葙書院 20瓶;輕風吹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