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二口氣

沒什麽不可能。

羽危燕能站在這裏, 就是從無數的不可能當中拼湊出來的一線可能。

卓郁已經不能再從危燕槍裏出來,這抹殘魂頂着龍君的威壓站了這麽久,沒有原地消散已經是奇跡, 還跟着羽危燕正面跟龍君對撞,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留在危燕槍裏的卓郁還能勉強跟羽危燕交流, 前提是羽危燕沒有切斷跟危燕槍之間的感應。

“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卓郁覺得, 經歷了剛剛的一切,那爆炸的信息量就連卓郁自己都要消化一段時間, 這小姑娘怎麽就無動于衷呢?

“有什麽是需要我問的?”危燕槍還捏着手裏,羽危燕殺氣騰騰的樣子, 好像随時都能再次出手。

邢崇天一身狼狽的站在羽危燕面前,身上的傷口早已經消失,但是衣服上破破爛爛的痕跡無法隐藏,原本應該換一身衣服收拾一下,可他覺得有些時候還是要明顯示弱,他總是很盲目的認為,羽危燕還是會心疼他的。

比如他現在一身傷的樣子,雖然羽危燕一句話沒說,卻也沒直接動手揍他, 不知道為什麽這讓他覺得已經很滿足了。更別說在這之前, 他和羽危燕也算得上是聯手對敵,這讓他更是高興。

至于敵人是誰, 他好像完全沒關注過。

現場還倒伏了一片無辜的修士,也幸好龍君不知道受限于什麽, 并沒有在這時候造下殺孽, 這些人都還留有一口氣, 就是直面神境強者的威壓也不知道會在他們心裏留下多大的陰影, 還有神識上的傷害,很難說他們還有沒有以後。

能守在雷無涯鍛劍石附近的修士,至少都是化神境中期,大部分都是後期,甚至還有不少是化神境巅峰的修士,想要在鍛劍石獲得更多的感悟,尋求突破準神境的機緣。

結果這一次龍君突然出現造成這麽大的損失,這麽多的修士就算能保住性命,保住修為,今後也很難再有進益。

看清楚現場狀況的邢崇天倒吸一口涼氣,偏頭對羽危燕說:“我們要不先離開?”總感覺這地方再留下去,他得攤上大事。這麽大的場面,他覺得他控制不了這後果。

橫七豎八倒了這麽多人,羽危燕當然也早就看到,要不是卓郁突然出聲,她也沒想着要留下來,“鳳凰的線索你不要了?”

邢崇天一愣,說實話從鍛劍石出來看到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後,他早已經把來這裏本來的目的給忘光了,要不是這會兒羽危燕提及,他已經忘記他本來是來找鳳凰相關的線索。

除了鍛劍石帶給他的悸動,他剛剛在揮出那一劍的時候,确實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只是眼中心中都只關注着羽危燕,全被他忽略過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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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想起來,他眼前一亮,“稍等。”轉身就往之前觸發困住羽危燕那陣法的陣眼跑去。

羽危燕杵着危燕槍,看着邢崇天的動作,若有所思。

卓郁還在她腦子裏念叨:“那小子說得沒錯,這情況不好善後,你們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不然等他們醒過來,你們有嘴也說不清楚。”

“沒必要。”羽危燕十分清楚邢崇天的手段,他手裏的陣盤,還有那只留在他識海裏的殘魂,肯定有辦法。

“那我們繼續聊聊?”

羽危燕沒說話。她也知道,卓郁這并不是想跟她聊什麽,而是想要在自己消散之前,把一些關鍵的東西告訴她。可即使在這種時候,他還是一派樂觀,想要跟羽危燕開開玩笑,賣賣關子。

雖然羽危燕完全不配合不捧場。

“小丫頭,你知道你手裏這柄槍是什麽來歷嗎?”

危燕槍是什麽來歷?老實說羽危燕并不是很清楚。從有羽家開始,危燕槍就一直在他們的族地裏,說不清到底是守護還是看管,危燕槍也一直都是羽家傳說一般的存在,祖上留下來的話,也只有只言片語,讓後人好好守着它,終有一天能明白它的意義。

直到羽危燕出生,在祭祖上魂燈的時候,一直在族地深處沉眠的危燕槍也終于有了反應,一閃而過就沒入了羽危燕的體內,就連羽家的大長老也沒能從羽危燕的身體裏找到危燕槍的蹤跡。

那時候羽家人就明白,這也許就是羽家人一直等待的一天,這也決定了羽危燕在羽家特殊的身份地位。

如今卓郁問她是否知道危燕槍的來歷,話裏話外隐藏的意思,肯定不是那麽簡單。

“那你知不知道,危燕槍為什麽總是喜歡待在你的脊骨裏。”

羽危燕覺得,那不是喜歡,而是一直都待在哪裏,忽然天成,就像它本來就應該在那一樣。

卓郁也覺得,遇到羽危燕這麽一個不捧場的小姑娘,他賣再多的關子可能她都無動于衷,十分挫敗地嘆了一口氣,“你怎麽也好奇一下吧?”

“我不好奇,前輩就不說了?”

卓郁:“……”就不能滿足一下他這個即将死去的可憐老人的虛榮心嗎?

他還能怎麽辦,除了老實說話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知道龍君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對龍君知道多少,但你要知道,他不是你能對付的人,就算加上邢家那小子,也不能。”

羽危燕也沒問為什麽不能,反正不管對她來說,還是對邢崇天,都不存在不能。

“小丫頭,危燕槍能夠認準你,就只有一個原因,你身負龍族血脈。”

羽危燕:???

“因為,危燕槍,是由龍君親手煉制,混合着最後一只龍族的脊骨。”

羽危燕:“……”她一直都不信邪的,但現在也不得不說,這故事真邪門。

“你就不好奇,龍君為什麽要做這一切嗎?不管是煞骨,還是其他的東西,對于他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她确實很好奇,在知道幕後黑手是龍君之後,她之前的推論都不太站得住腳,因為以龍君的身份,根本無須做這些,對他沒有任何意義。再高級的煞骨之體,也比不上他血脈之體,就算沒有完全覺醒真龍血脈,他擁有的也不是亂七八糟的煞骨能比得上的。

“龍君有個執念,并且他覺得将他束縛在這天地間的,就是這執念。曾經他也有機會繼承真龍血脈,獲得突破天地的力量,但總是差了一線,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他從逆天鏡中得知,要想讓這天地開辟新的秩序,神族血脈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聽到“逆天鏡”的時候,羽危燕神情一頓,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東西很耳熟,但她也很确定她從沒見過。

“龍君是個狠人,不僅對其他人狠,對自己更狠,他抽出龍骨,煉制出危燕槍,投放到下界,”卓郁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

羽危燕表情寧靜,“不,我只想問前輩怎麽能知道這麽多。”想到卓郁現在的狀态,她突然就明白了,“知道太多的結果,深有體會。”

卓郁:“……”

然後羽危燕就從老實下來的卓郁口中得知一個故事。故事源于一條不認命的老龍,在不小心從神器逆天鏡看到所謂的真相之後,進行一系列的騷操作,想要逆天改命。

包括但不僅限于抽掉龍骨煉制危燕槍還扔到下界,在上界和下界展開一系列的亂殺,只為搜集各種傳說中存在的東西,順便還煉制了一堆煞骨。

具體要做什麽,還有待考證。

“神族血脈在這天地間沒有存在的必要,龍君對龍族血脈下手,當然也就不會放過鳳凰血脈。”

羽危燕一怔。其實在這一次重生之前,她就算聽說過鳳凰的傳說,也沒想過鳳凰血脈在這世間還有殘留,甚至就在邢崇天身上。所以,龍君對邢家的所作所為,不僅僅是因為鳳髓。

但是看龍君之前的表現,他似乎也并不知道鳳凰血脈就會在邢崇天身上覺醒。

“所以啊,小丫頭,你和邢家那小子的緣分,深着呢!”

當然夠深,不然她也不會死了這麽多次還沒能擺脫邢崇天的陰影。

羽危燕一本正經地問:“前輩都死了幾百年了,知道得還真不少,是有什麽特殊技巧嗎?”

一向能說會道的卓郁也數不清楚自從認識了羽危燕,已經有多少次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誰讓他總是不說重點。

“龍君封印了鳳凰血脈,世間僅存的一點血脈。你也知道鳳凰血脈的特殊性,真正的鳳凰血脈都擁有涅槃之力,每一次死亡只會讓它變得更強,永遠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斷絕……”

聽到這裏,羽危燕忍不住吐槽:“真那麽厲害,還會只能最後一點血脈?”都是騙人的鬼話。

就是因為太厲害,所以受到更沉重的天地規則的限制,血脈一點點淡薄,然後一點點消失,最後化為虛無。天選之物,反而在這天地間失去了一席之地,想想都覺得可笑。

卓郁自覺屏蔽羽危燕的吐槽,要不然他這些話也再也編不下去了:“龍君用來封印鳳凰血脈的,是神族最不相信的情愛之力,如果這個封印不解除,那麽這最後一點鳳凰血脈就會随之消亡,永久的消亡。而解開封印的方法,就是摯愛之人,刺穿那顆摯愛之心……此時此刻,你想到了什麽?”

羽危燕當然想到了。她想到突然覺醒鳳凰血脈的邢崇天,以及當初自己刺穿邢崇天心髒那一劍,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羽危燕突然想笑,什麽摯愛之人,什麽摯愛之心,都不過是笑話。

卓郁嘆道:“大概就連龍君也未曾料到,打開封印的這一劍,真的會出現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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