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四口氣
羽危燕毫不隐瞞将卓郁透露給她的消息都告訴了邢崇天, 特別是龍君，還有鳳凰血脈，以及逆天鏡的消息。
邢崇天很快抓住了其中的重點：“逆天鏡？”卓家那位老祖宗, 居然提到逆天鏡，他當然也知道卓家老祖賴在羽危燕的危燕槍裏, 想要成為半神器危燕槍的器靈, 借此重生，可他沒想到居然會牽扯到逆天鏡, 而羽危燕還和逆天鏡有關系。
邢崇天的反應，讓卓郁也很驚訝, “這小子居然知道逆天鏡。”而且回想羽危燕的樣子，在他提到逆天鏡的時候，好像除了有點意外，并沒有對逆天鏡的存在産生疑問。所以這小丫頭，也是知道逆天鏡的。
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一個又一個都不按常理出牌，看起來都這麽吓人。
“小羽毛，”邢崇天陷入沉思，“你所經歷的一切, 會不會就跟逆天鏡有關？”
就像是他夢中所見的一切, 羽危燕知道的一切，那一次又一次的慘死, 是不是都跟逆天鏡有關。
羽危燕冷笑道：“那我還真要謝謝你了。”
如果她一次又一次的重生都跟逆天鏡有關的話，那她和邢崇天之間的因果, 就更說不清楚了。記憶中那句話的存在已經不可考證, 想到邢崇天會因為她的死亡, 找到逆天鏡還用在她身上——羽危燕磨了磨後槽牙。
邢崇天摸摸後腦勺, 他很想說不用謝。可是看羽危燕的表情，他本能覺得這句話還是不說的好。
“那卓前輩有說，這個問題要怎麽解決嗎？”
羽危燕擡眼望着邢崇天，“我以為你會問這滴鳳凰真血該怎麽解決，或者關心一下龍君那邊該怎麽處理。”而不是關注逆天鏡帶來的效果要怎麽消除。
除非讓她徹底死亡，或者讓她忘記自己曾經死亡過的記憶，不然這事情無解。
“鳳凰真血啊……”邢崇天明白羽危燕的意思。
按照卓郁的說法，如果他放棄這滴鳳凰真血，那麽在他死亡那一天，鳳凰血脈就會真正斷絕，這個世界也就會迎來一個新的景象，至少龍君可以借此擺脫血脈的束縛，踏破虛空，開辟新的天地。
但如果他繼承這鳳凰真血，完全覺醒鳳凰血脈，他也會像龍君一樣受困于這天地，成為神族血脈的犧牲品。
好像不管哪個選項，對他都沒什麽好處，“走了這麽遠，費了這麽大功夫才得到鳳凰真血，龍君也就是篤定不管我怎麽選，結局都是既定的。可我覺得，不走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這天到底能不能捅破。”
Advertisement
邢崇天笑道：“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我們都是命運的提線木偶，剪斷提線可能迎接的不是自由，而是變成一堆廢棄的木頭。可是不剪斷，又有誰知道呢？”
“龍君失敗了，可我還是想試試。送到面前的機緣，卻因為擔心最後的結局而放棄，這不符合我的性格，對吧？”
羽危燕翻了個白眼，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舍不得送到眼前的機緣嘛！她很懂。
她只是有點不懂，在這個奇怪的命運的圓環裏，她到底充當着什麽角色。邢崇天的選擇，到底又有什麽意義。如果她會死，邢崇天才會動用逆天鏡，她才會一次又一次的重生，然後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那麽逆天鏡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逆天鏡是在卓家覆滅之前就已經消失，如果邢崇天曾經改變了什麽，逆天鏡又怎麽會從卓郁手裏消失，卓家又為什麽覆滅。
羽危燕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麽在面對龍君時，卓郁會是完全不想掙紮的心态。因為不管是卓家還是卓郁，就像是逆天鏡肯定會消失一樣，注定會覆滅。
她身上有逆天鏡的氣息，說明逆天鏡确實起了作用，可這不是她第一次重生，也就是說逆天鏡不是第一次起作用，只不過她是第一次遇到卓郁，第一次知道逆天鏡作用在她身上而已。
在這個時空，因為她的存在，逆天鏡已經消失，那未來的邢崇天，又如何能找到逆天鏡讓她重生。
羽危燕垂眸，大概是未來那個時候，她已經死了，對吧？
既然已經找到了最關鍵的鳳凰真血，雷無涯就不再是久留之地，地上那些還在昏迷的修士也快醒來了。
邢崇天還有些遺憾，他是真想找到萬年雷擊木。危燕槍已經是半神器，想要進階神器除了必要的機緣之外，各種天材地寶也必不可少。萬年雷擊木是理所當然的天材地寶，雖然來之前就想過雷無涯有萬年雷擊木的傳言可能是對方設置下的陷阱，但并不妨礙邢崇天癡心妄想。
可惜這一次大概是因為他已經得到了鳳凰真血，并沒有再錦上添花真讓他得到萬年雷擊木。
離開雷無涯之後，卓郁也在危燕槍裏陷入了沉眠，這次對上龍君，卓郁也是費了大力氣，僅剩的一點殘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徹底消散。
邢崇天“唔”了一聲，“卓前輩是不是忘記了他還有一部分殘魂留在煞骨裏？”有玉華神君護着，消散什麽的，為時尚早。也許危燕槍裏這一縷殘魂确實受損嚴重，可卓郁離徹底消失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神境強者就是這麽頑固又堅強。
羽危燕對于邢崇天的吐槽不置可否，她覺得卓郁忘記是不可能忘記的，而是對于神境強者來說，每一縷神魂都是那麽獨特，而且以卓郁的現狀，如果危燕槍裏這縷殘魂徹底消失，羽危燕是不會再給他機會再次靠近危燕槍。
也就是說，卓郁想要借助危燕槍重生的念頭還沒放棄。
“接下來咱們去哪兒呀？剩下那些地方還要繼續去嗎？”雖然鳳凰真血得到了，但是鳳凰一族的傳承之地并沒有找到，邢崇天覺得他和羽危燕的旅程完全還可以繼續。
“繼續？你不找個地方好好吸收你的鳳凰真血？”
“不不不，我覺得覺醒天賦血脈需要儀式感，如果能找到鳳凰的傳承之地，那就更完美了。”
羽危燕默默看着邢崇天。儀式感？就像是被她一劍穿心然後扔到亂葬崗那樣的儀式感嗎？
邢崇天不是很确定地笑道：“對吧？”
邢崇天的小心思，羽危燕用頭發尖都能猜到，不想跟他多廢話，轉身就走，心裏卻也在細想，接下來該往什麽方向。
也就是這一步踏出去，就像是踏進了虛空，她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被傳送的落差，人就已經換了地方。
邢崇天：！！！
再一次！他眼睜睜看着羽危燕消失！空間錯亂的波紋仿佛還在視野的痕跡裏，羽危燕就不在了！
“老怪物！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人，能夠就在眼前，完全不動聲色，就将人帶走，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縮在邢崇天識海裏的老怪物百無聊賴地說：“反正肯定不是陣法。”所有的陣法都有跡可循，傳送的陣法還有符箓也會留下痕跡，但是剛剛那一幕，他完全沒找到任何陣法的痕跡，除非——
“除非，這世間那些已經觸摸到規則的強者。”
就像是龍君那樣的強者，已經觸摸到規則，并且能夠在一定範圍內動用規則的力量。
“龍君……”
羽危燕一晃神，就發現自己換了地方，眼前一片昏暗當中，蜷伏着一個巨大的虛影，整個空間中都是她熟悉的威壓。畢竟在這之前，她剛剛才飽受這威壓的洗禮。
卓郁的殘魂已經陷入沉睡，恐怕就算他醒着，也無法抵禦這樣的威壓，可能瞬間就化為烏有了。
但現在，羽危燕卻覺得自己的狀态有些奇特，她能感覺到這威壓的逼人，但是身體沒有不堪重負，神魂也沒有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當然，之前受到的傷害還在隐隐作痛。
以及危燕槍居然不受她控制的，自行跑出來，杵在她面前。或者說，将她護在了身後。
她可以确定卓郁還在沉睡當中，就算他醒着，也不能插手危燕槍的行動。想到卓郁之前提到危燕槍的來歷，她覺得能讓危燕槍有這樣的反應，肯定就是龍君出手了。
眼前這龐大到撐起天地的虛影，就是龍君的本體？
渾身包裹在黑色霧氣中，她根本都看不透徹他的全貌，甚至無法确定這虛影般的霧氣包裹之下，是否真有實體的存在。看到這樣的龍君本體，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年外界只有龍君的傳說，再也沒人見過龍君的樣子。
這種狀态，到底是進階的前奏，還是堙滅的序曲？
一只手破開虛影探出來。在這之前，她剛見過這只手，也知道這只完美無瑕的手擁有怎樣的威力，特別是在此刻，她就算有着清晰的意識能夠分辨眼前的一切，也沒辦挪動一跟頭發絲來表達自己的意願。
就連眼神都無法偏移，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只手，握住了她的危燕槍。槍身閃過星光般的銀色光芒，就像是突然綻放開的羽翼，漣漪般向周圍擴散開來。
然後，寄存在危燕槍內的霜羽劍就被扔了出去，失去了本身的光澤，奄奄一息地落在羽危燕的腳邊，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卻絲毫無法動彈。
緊接着，沉睡在危燕槍裏的卓郁也被扯了出來，指尖輕輕一撣，那一縷黑煙般的殘魂就煙消雲散。這讓羽危燕和玉華神君都煩惱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殘魂，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連掙紮都沒有，轉眼即逝。
羽危燕不覺得龍君将自己單獨拖到這裏，是為了友好交流，從他對危燕槍所作的一切就能看得出來。
那個借用空氣震動，毫無波瀾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她的耳邊：
“物歸原主。”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