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學校藝術節小合唱的排練已經接近了尾聲，江河只參加一天的排練就退出了，那晚劃清界限之後白鷺就再也沒和他講過一句話。
晚上下班剛回到家白鷺接到雲舒打來的視頻電話，她們在白鷺回新海以後才聯系上，她現在定居在大理，和老公一起開了家客棧。
雲舒，名如其人，性情溫婉，小女人十足，白鷺四年的大學時光除了陸梓格都和雲舒混在一起，如果說陸梓格是白鷺從小到大的玩伴，那麽雲舒才是真正意義上和她精神活在一處的朋友。
兩人平時聯系不多，各自有各自的忙，偶爾視頻聊會兒天，就像現在。
白鷺把電話立放在枕頭上，然後盤起退，懷裏抱着一個抱枕。
“雲舒。”，白鷺沖着手機屏幕招了招手。
“吃飯了嗎？我的美女老師。”，雲舒坐在客棧頂樓的天臺上，她手裏握着一個淡藍色的水杯，很好看。
“還沒呢，剛下班。”，白鷺指着雲舒手裏的杯子，問她：“你那杯子挺好看。”
雲舒低頭看了一眼，說：“這個啊，前段時間在我客棧住的一個客人送我的，純手工，漂亮吧？”
白鷺點點頭，看着雲舒背後雲霧缭繞的蒼山，雖然不是很真切，但還是覺得很美，這讓白璐想起她初去大理時住的那位作家的客棧。
“最近生意還好嗎？”，白鷺不知道大理現在氣溫怎麽樣，不過南方也沒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冬天。
“有點兒忙，淡季還沒到呢，你什麽時候能來看我啊？我兒子都想你了。”
雲舒有個一歲大的兒子，叫吉安，長得和雲舒很像。
白鷺想着吉安的小胖臉笑了笑，說：“我也好想他，等放寒假我就過去看你們。”
又聊了一會兒直到電話那頭有吉安的哭聲雲舒才依依不舍挂斷了視頻。
躺在床上，白鷺沒開燈，就這樣安靜地躺着，外面天還沒黑，但屋裏很暗，她又想起那晚在後花園江河說的話，她恨恨地将枕頭捂在臉上，直挺地躺着裝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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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裝兩秒鐘電話又響了。
秦惑...他怎麽會打來？
“小白老師。”
“什麽事？”
“你在家嗎？”
白鷺含糊地“嗯”了一聲，然後問他：“你沒上課嗎？”
那頭沒回應。
白鷺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嗓音提高了一倍，“你又逃課是不是？！”
“小白老師，你不來學校嗎？”
白鷺聽他這麽說又放下心來，“我又不是你們班主任，再說你的課不是都補完了？”
秦惑剛要說什麽上課鈴就響了，白鷺這邊也聽到了，她說：“你好好學習，先挂了。”
白鷺放下電話隐隐覺得不對，可具體哪裏不對她又說不出。
......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她起身去了廚房，從櫃子裏拿出一袋面條，又從冰箱拿了兩個雞蛋，晚飯就這麽對付了。
白鷺并不缺錢花，她爸當初給她的十萬塊錢到現在一分沒動，她外婆去世的時候留給她一個五萬塊的存折還有一套市中心的老房子，這些錢夠她花很久。
可她還要為以後想，不是嗎？
以後......白鷺早就給自己的後半生畫了兩個方向，要麽和江河在一起，要麽一個人。
如果一個人了，她卡裏的錢和每個月的工資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過生活。
如果和江河在一起算了，這條路已經被她封死了。
所以她只剩下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人生。
......
秦惑把作文交給白鷺的時候她正在出月考的題，新海一中有每個月月底考一次試的慣例，高二年組的題由整個學年的語文老師共同完成，白鷺負責最簡單的選擇題，出幾個詞，标上拼音，然後選個讀音全部正确的......類似這樣的題型，
“小白老師。”
白鷺正集中精力想詞兒呢，不知道秦惑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吓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本來還想說他幾句來着，可礙于辦公室還有其他老師在，白鷺瞪着眼睛問秦惑：“什麽事？”
秦惑把手裏的本子扔在白鷺桌上，“我來交作文啊，寫完了。”
視線裏多了一個嶄新的筆記本，“放這吧。”
“小白老師再見。”
白鷺看了一眼秦惑的背影，校服領子歪歪扭扭也沒整理，走路依舊拖拖拉拉，那麽高的個子簡直白長了。
她把秦惑的作文本放在一邊又接着找題，下午沒課，她全部時間都用在對付月考題上，出完題又認真核對了好幾遍，等到忙完已經快放學了。
她閉着眼睛晃了晃腦袋，一圈過後，眼神落在了秦惑的作文本上，綠色的封皮，簡單的樣式，右下角寫着：“高二六班，秦惑。”
他寫自己名字倒還好看點。
白鷺輕輕撚開，第一張沒有丁點兒折痕的紙上寫着幾個字：“小白老師，我喜歡你。”
世界瞬間靜止了......
白鷺咬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作文本，此刻它就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前一秒沒打開的時候還一切安然，而現在......
白鷺很是憋悶，被一個學生喜歡算怎麽回事？！惡作劇？在整她？！白鷺自覺她對這個學生很盡責，他打架受傷送他去醫院，還給他補課......難道是她做多了？
放學鈴聲一響，老師陸續都下了班，白鷺還坐在座位上，她把秦惑的作文本塞進了雙肩包裏，這要是被徐佳佳看見還不炸了！
正想着呢徐佳佳就進了辦公室，懷裏抱着語文書，看見白鷺還在，對她說：“你咋還沒走呢？”
白鷺坐直了身子，說：“馬上就走。”
“你晚上有事嗎？”
白鷺搖搖頭，“沒事兒，怎麽了？”
徐佳佳一手放在白鷺的肩膀上，輕推了她一下，“我們去吃烤肉啊，我請客。”
白鷺笑笑，她都不記得自己上次吃烤肉是什麽時候了，可能還是大學沒畢業的時候和冷毅還有雲舒一起去吃的那次。
“怎麽突然想吃烤肉了？”
徐佳佳把小包挎上，說：“就想吃呗，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白鷺同意了，她把背包的拉鏈拉好背在身上就起身和徐佳佳一起往出走。
白鷺怎麽都沒想到會在學校門口看到秦惑，他站在那一副等人的樣子，背上書包的拉鏈沒拉全，露出課本一角。
白鷺快步走過去，假裝沒看見。
“小白老師！”
清脆的一聲，音量也足夠大。
白鷺繼續走，可卻被好信兒的徐佳佳攔住了，“那是不是你班學生？叫你呢！”
白鷺還在裝樣子，“是嗎？沒聽見啊。”
又一聲“小白老師”，秦惑還招了招手，白鷺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
“幹嘛？”，她語氣明顯比以前冷不少。
“我的作文寫得好嗎？”，秦惑高高的個子往那一戳，站沒站樣兒。
白鷺瞪了他一眼，壓低聲線，說：“別跟我瞎鬧，我是你老師，懂不懂尊敬師長？！”
秦惑一只手來回拉着校服拉鏈，眼睛看向一旁，好半天都沒說話。
“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白鷺剛要轉身就聽到秦惑說：“對不起小白老師，我...跟你開玩笑呢。”
白鷺瞪眼，對面的秦惑則一臉嬉皮的笑。
看來她被學生戲弄了，白鷺心裏憋氣，可還是要表現出為人師表的姿态，她說：“好，這件事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下不為例！”
白鷺說完拉着徐佳佳趕緊攔了輛車，上車後随口編了個理由，“他作文寫得不好，我說他來着。”
徐佳佳“呵呵”笑了幾聲，說：“第一次看你對學生這麽嚴厲，我們班的學生我都管不了，想學習的不用操心，不想學習的你操多少心都沒用。”
“是啊。”，白鷺附和一句，她還想着剛才秦惑的話，這個學生...該拿他怎麽辦？
......
市中心一家韓國烤肉店，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徐佳佳翻着菜單一口氣點了好多，感覺餓了好多天沒吃飯。
“佳佳，我吃得少，你別點那麽多了。”
徐佳佳整個人都快要鑽進菜單裏了，“沒事兒，我特別能吃。”
這一點白鷺當然知道，徐佳佳和她個子差不多，體重卻差了二十多斤......
菜上得很快，給他們烤肉的服務生長得很可口，像那種偶像劇裏迷倒萬千少女的小鮮肉，徐佳佳馬上就不淡定了，盯着人家一直看一直看。
“肉烤好了，請慢用。”
待那小男生走遠了徐佳佳的眼神還沒有收回來，白鷺不理她，拿着生菜開始卷肉，卷好後遞給她，“快吃吧，一會兒他還會再來的。”
徐佳佳直接張嘴接過去，邊吃邊說：“我的媽呀，長得帥也就算了，烤肉還這麽好吃。”
白鷺看着徐佳佳說，“咱能別這麽膚淺嗎？好歹也是個人民教師。”
徐佳佳不屑地看了白鷺一眼，“帥哥誰不喜歡啊，就像江老師，學校裏有多少人迷他。”
忽然徐佳佳好像看到了什麽，眼睛盯着白鷺腦後，“诶？那不是江河嗎？”
白鷺轉過頭去，果然在身後看到了江河，還有一男兩女，看着就像兩對情侶的樣子。
他身旁的那個女人白鷺并不眼生，算這回她已經見過三次了。
白鷺很快轉過頭來，用筷子指了指徐佳佳，“快吃吧，要不然肉該老了。”
徐佳佳定定地看了兩秒，又看看白鷺，心裏猜到點什麽，由衷地說了一句：“果然長得帥的男人都靠不住！”
邊說還邊搖頭。
“白鷺，你和他真沒事嗎？”
白鷺淡定地笑笑，說：“不是早就跟你說了沒事，我要是他女朋友碰到這種情況還不早就沖過去了？！”
徐佳佳覺得白鷺說的有些道理，再看她臉色也沒什麽變化就放下心來開始吃肉了。
“诶！你覺得你班的物理老師怎麽樣？”
蕭強？白鷺想了一下，腦子裏馬上就浮現出蕭強胖胖的樣子，笑起來很憨厚，像老實人。
“不是很了解，不過看着倒挺好的，怎麽？他追你啊？”，白鷺說完就意識到徐佳佳為什麽要拉她吃這頓飯了。
“嗯，好久了，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徐佳佳一手托着腮，滿臉苦惱。
“你自己喜歡就行。”，白鷺不會勸人，這兩句話已經用盡她半生所學。
徐佳佳靠在座位上嘆了口氣，說：“年齡越來越大，我怕往後就不好找了，蕭強他對我真的很好，我也挺喜歡他的性格，可是不知道為啥總覺得差點什麽。”
這可能是很多到了一定年齡的女人都會困擾的問題，到底找個适合的還是找個自己愛的。
白鷺在這方面經驗為負值，翻來覆去還是那句話，“你自己喜歡就行。”
“道理我都懂，唉，不說了吃飯吧，快點把這盤肉吃完讓小帥哥再過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了一會兒學校的八卦，白鷺感嘆徐佳佳真是個信息庫，怎麽什麽都知道，明明每天都一樣待在學校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