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鷺一直很招小孩子喜歡，到大理第五天，吉安已經粘她粘得不行了，本來雲舒要照顧客棧生意，很多時候都把孩子給阿姨帶，可白鷺一來吉安就徹底誰也不跟了，每天都和白鷺同吃同住，好得不行。
可能是天性使然，白鷺也喜歡小朋友，她時常會帶着吉安去古城裏逛逛，走一會兒，抱一會兒，再說會兒話。
江河打過電話當晚，陸梓格就把事情原委和白鷺說了，原來那天江河和生子一起去找陸梓格，正好趕上白鷺的電話，所以......
這幾天空閑的時候白鷺總會盯着手機看，一面擔心江河打來，一面又希望他打來，就這樣糾結着一晃過去了半個月，她漸漸習慣大理的生活習慣，偶爾她還會陪阿姨去菜場買菜，幫雲舒招待招待客人什麽的。
直到臨過年的前一個星期。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雲舒，有天晚上她忙完客棧的事去白鷺房裏，敲了好幾聲門都沒人開，過了兩分鐘吧，白鷺才披着大衣開門，臉色不怎麽好。
雲舒進去後直接就開口問了，“白鷺，你和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白鷺從水杯裏擡起頭，說：“沒什麽啊，怎麽了？”
雲舒揚揚手裏的電話，說：“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你也瞞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我就問陸梓格了！”
與陌生人相比，朋友的脅迫更要讓人妥協。
白鷺起身去了趟衛生間，馬上又出來走到雲舒跟前，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是驗孕棒，正中間有鮮明的兩道杠......
what？！
雲舒驚詫地看着白鷺，幾乎忘了要問什麽，白鷺坐到她身旁，平靜的說：“我懷孕了，這幾天孕吐有點厲害，我想先回去，在你這兒不太方便。”
“是江河的？”
白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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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的臉色緩和了一點，她說：“回去也好，把事情跟他說清楚，孩子要是想留就趕緊去登記，要是不想留的話就趁着還小去醫院打了吧。”
白鷺：“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了？”
“嗯，來大理之前就分了。”
雲舒一下從床上躍起，開始滿屋亂轉，腦子嗡嗡地響，轉了兩圈之後她停下來，說：“你先別回去了，我明天帶你去醫院弄掉，這種情況我不放心讓你走。”
白鷺凄然一笑，說：“這是我的孩子，怎麽會不要他？”
“......”
雲舒氣得兩眼發黑，她指着白鷺的肚子說：“你都和他分手了還生什麽生啊？！孩子沒有父親，把他生下來就是不負責任，你給不了他一個完整的家庭，就算你覺得他以後不會怪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人怎麽養活他，現在物價這麽貴，你當個小老師能掙多少錢？！”
這些話白鷺早就想過，所以當雲舒說出來的時候她并不意外。
“你先過來坐。”，白鷺拉着雲舒的手指搖了兩下。
雲舒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我定了明天上午的飛機，短時間內可能沒法再來了。”
雲舒不理她，還是盯着那個尚還平坦的肚子，問：“多少周？”
“六周。”
“......可以做藥流。”
白鷺看着雲舒，一字一頓：“不可能。”
屋裏瞬間安靜下來，雲舒不說話，白鷺也不說話。
半響，雲舒從床上站起來，說：“你先收拾下衣服，明天我讓華哥送你去機場，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們都不能替你做什麽決定，但這是你的人生，你要想清楚，不論最後結果是什麽都要告訴我一聲，你知道我擔心你。”
本不重的關門聲震得白鷺心頭一顫，她看着被雲舒丢在床頭的驗孕棒，走過去拿起直接扔進了垃圾筐。
......
明川機場，陸梓格已經到半個小時了，大屏幕上顯示白鷺那班飛機已經落地。
十分鐘後，她看見白鷺推着行李箱走出來。
怎麽又瘦了？！
陸梓格盯着白鷺上下看了一遍，說：“你最少瘦了十斤。”
白鷺認真糾正，說：“沒有，七斤。”
“能差多少啊？！”，陸梓格沖她喊，然後一把扯過她手裏的旅行箱，說：“走，回家。”
車子開過機場路收費站，陸梓格說：“你去我那住吧，沒幾天就過年了，你家都沒交取暖費，那屋子怎麽呆啊。”
白鷺：“沒事兒，我打空調好了。”
“鷺鷺。”，陸梓格頓了一下，說：“江河找過我好幾次，他都快沒人樣兒了，我覺得你還是見他一面吧，有些事不是一句分手就能解決的。”
“梓格，我懷孕了。”
一個急剎車，陸梓格下意識地踩下去，她看看白鷺，然後把車靠在路邊停下。
“你再說一遍！”
白鷺看她，就像應付雲舒那樣平靜。
陸梓格從白鷺的眼睛裏感知到了什麽。
是的，她想要這個孩子。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白鷺重重地點了下頭。
陸梓格重新發動車子。
“等回頭我帶你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該吃什麽補什麽咱們都聽醫生的，新海那工作等開學你去給我辭掉，我小姑在明川一中當副校長，改明兒我讓她把你弄進去。”
“孩子的問題你不用考慮，我醫院有朋友，戶口啊什麽的我讓我爸找人幫你解決。”
心裏的石頭落了地，白鷺忽然覺得很心安，她摸摸陸梓格的手腕，說了聲：“謝謝。”
梓格，真的謝謝。
陸梓格苦笑一下，說：“鷺鷺，你跟我說實話，這孩子是不是你故意要的？”
果然是多年朋友，白鷺的心思還是沒能瞞得了她。
“嗯，我就是想後半輩子有個人陪我，江河......我和他有緣無分，所以還是各走一邊的好。”
陸梓格心裏不好受，她瞟了一眼白鷺的肚子，現在還看不出什麽，但她真真切切的知道有一個小生命正躍躍欲試要降臨，而白鷺呢，她以後該怎麽辦？
......
一路上陸梓格都在問白鷺身體狀況，有沒有孕吐啊，或者哪裏不舒服，完全沒注意到有輛車一直跟在她後面，直到一小時後。
白鷺家樓下，陸梓格把車停好下車拿行李箱，白鷺要自己來，可她不讓，兩人争執的時候一個聲音傳過來。
“小白。”
她倆雙雙擡起眼，看到了對面的江河。
他看起來比之前還要糟糕，胡子應該是刮過，但沒怎麽用心，有長有短，穿的倒是和以前一樣幹淨利落，只是他的眼裏布滿紅血絲，全無往日神采。
陸梓格看着呆住了的白鷺，把行李箱從她手裏奪過來，這次倒輕松了許多。
“梓格，我想和小白說幾句話。”
“好。”
眼下陸梓格沒法再阻攔了，只能成全。
她把行李又拿回車上，然後把車開到稍遠一點的地方，坐在車裏等。
......
今天很冷，而江河就只穿了一件大衣，連圍脖手套都沒戴，他走到白鷺跟前，小心翼翼把她拉進懷裏，輕輕一嗅，是他熟悉的味道。
“你終于回來了。”
白鷺僵住不動。
“我好想你。”，江河說話間用了力，懷裏的白鷺吭了一聲，然後她拿手指頂着江河的肚子，說：“你先放開我。”
江河松了手。
煞白的嘴唇動了兩下，“小白，對不起，你罵我吧，打我也行......”
“江河，我們分手了，不是嗎？！”
“沒有，你休想！”
江河突然吼了一聲，吓得白鷺接連往後退了兩步，江河緊逼過來，他捏着白鷺的肩膀，說：“你聽好，我江河生死都是你的，所以，你別想甩不掉我！”
“你放開。”，白鷺使勁兒聳着肩，可完全沒作用。
“小白，你別不要我，求你！”，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這時陸梓格跑過來一把推開江河，沖他喊，“你晃她幹嘛呀？！”
陸梓格又低頭看了看白鷺，說：“鷺鷺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白鷺搖頭，眼睛卻一直盯着江河。
陸梓格沖江河甩甩手，說：“你先回去，鷺鷺累了一路要休息，有什麽話咱們明天再說，還有江河，我警告你，別再碰白鷺，聽到沒有？！”
“梓格。”，白鷺拽着陸梓格的袖口，說：“走吧，我想回家。”
“好，我們這就回家。”
一旁的江河僵硬得像是不會動彈，他看着白鷺漸漸消失在視野裏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這個女人他真的不想失去，可現在沒有人能告訴他該怎麽做，能做什麽。
......
兩個小時後，陸梓格等白鷺睡着才下了樓，她萬萬沒想到江河還在剛才那地方站着，好像一步都沒挪開。
她吸了一口涼氣，還是心軟了。
她對江河勾勾手，說：“到車上聊。”
江河木木地跟了過去。
車上，陸梓格把暖氣開到最大，“江河，這段時間你不要再來了。”
“......”
“我是為了你和白鷺好，沒幾天就過年了，你先回家好好過個年，找機會跟阿姨溝通一下，看能不能說通，如果能，你再來找鷺鷺的話勝算會大一些，如果不能就往後拖拖，都是做母親的，我想她早晚能想通。”
江河眼神渙散地看着外面陰沉的天，說：“小白，她還好嗎？”
“挺好的，你放心，我看她睡熟了才走，她有什麽事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但是有一點，先別來招她了，當務之急是阿姨那面，你明白嗎？”
江河沒說什麽，直接下了車，陸梓格看着倒車鏡裏江河瘦削高大的背影，又想想白鷺，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