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完午飯白鷺睡了一會兒，等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冷毅蹲在她跟前，雙手抱膝地看着她，那一瞬間白鷺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你幹嘛？”
冷毅站起身揉了兩下腿，說：“廁所在哪？”
白鷺往外指指，“在南邊，一棵槐樹下面。”
一個大男人想找廁所還不容易，難道他就一直在這等？......
幾分鐘後冷毅又轉回來了，直接坐到白鷺床上，也不說話，他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素淨的黑色襯衫，一條牛仔褲，這麽一穿更像學生了。
白鷺洗了把臉，然後沖冷毅招招手，說：“走，帶你出去熟悉熟悉環境。”
廣西樹多，山裏風也大，冷毅一出門就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白鷺看他那樣不自覺地笑了笑，說：“學校有五個班，就是一年級到五年級，我教一二三班的語文，還有體育。”
“體育？！”
白鷺點頭，“也就是帶着他們玩，沒那麽正規，學校缺老師，每個老師都最少教兩門。”
“這排房子就是唯一的教室了，操場大一些，有時候體育課我還帶他們爬山呢，順便采點蘑菇回來，周末是雙休，你可以自己随便找點事做，不過這地廣人稀也沒什麽可做的，偶爾天氣好的時候我會去家訪，跟學生家長聊聊天，幫他們幹點地裏的活。”
冷毅看着白鷺，“難怪你曬黑了。”
“有嗎？！”，白鷺故作誇張地捧着臉，做出驚恐狀。
兩人相視，笑聲回蕩在山谷間，這裏好久都沒這樣了，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還有年輕人的耳語。
自從決定來支教開始，白鷺就沒有再見過江河，那個她魂牽夢萦的男人，可能以後都要活在記憶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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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沒想到冷毅能這麽快就适應學校的生活，一句苦都沒叫過，他講課時認認真真，很會活躍課堂氣氛，時不時就把學生們逗笑了。
吃的方面也不挑，白鷺做什麽他都吃得很香，早睡早起，還跟着白鷺去爬山，總之，除了睡覺和上課以外的時間他們幾乎幹什麽事都在一起。
時間一久，學校其他老師和家長都來開白鷺的玩笑，問她是不是在和冷毅談對象，打算啥時候結婚什麽的。
被問幾次之後白鷺終于認識到事情在往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因為冷毅對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可能是第六感在作祟吧，偶爾冷毅碰到她身體哪裏她都會本能地往後躲，而且她感覺冷毅是故意的，以前他不會這樣。
......
十二月初，天氣相比較北方并不冷，但氣溫還是降下來了。
周五晚上，白鷺洗漱完早早躺下，剛要睡着就聽見有人敲門，她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是冷毅，因為住校的老師就他們兩個。
門打開，冷毅“嗖”地跳進來，他只穿着一件T恤，不冷才怪！
白鷺莫名其妙地瞪眼，大晚上不睡覺來幹嘛。
“怎麽了？你房裏鬧耗子啊！”
冷毅坐在白鷺的床上，頭也不擡地看着地面，淡淡地說了句：“睡不着。”
這語氣，不太對勁兒......
“是不是想家了？”
一聲哼笑，然後就是沉默。
白鷺看着冷毅，心裏正琢磨着怎麽回事的時候一把被他扯了過去，頃刻間身體相貼，四目相對。
對于冷毅來說，那可真是電光火石的一瞬，他都快被自己吓到了。
白鷺的心撲通通地跳着，她不敢确定冷毅下一秒要幹什麽，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掙脫，可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在體力上贏過男人，冷毅根本就不想放手。
“冷毅，你有什麽事放開我再說，行嗎？！”
“鷺鷺。”
冷毅盯着白鷺的臉，屋裏燈光昏黃，她的眼，她的唇，都蒙上了一層朦胧不清的顏色，冷毅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在往上湧，他快要忍不住......
就在冷毅失神之際忽然感到手腕一陣吃痛，然後整個人被轉了一圈直接壓在牆上。
卧槽！冷毅差點忘了白鷺學過跆拳道。
好他媽尴尬......他還什麽都沒做就被暴擊了。
白鷺撤回了手，說：“滾回去睡覺！”
冷毅不動，窗外的風呼呼作響，刮得瘆人，他看着白鷺，心裏五味雜陳，表白這東西要怎麽做，他醞釀了兩年都沒學會。
“鷺鷺，剛才對不起。”
白鷺十分大氣地甩甩手，說：“沒事兒，我原諒你了，睡覺去，以後再敢這時候來我就把你綁樹上喂猴子。”
說話白鷺就拽着冷毅的袖口往外拉。
“鷺鷺，我喜歡你。”
很早以前就喜歡了。
白鷺一臉淡然，也許她早就有所察覺，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冷毅，我心裏有別人了，抱歉。”
類似拒絕的話大概被全世界都用膩了，但沒辦法，這就是白鷺心裏所想，她看着窗外腦子裏回想的就是那個所謂的“別人”的臉。
冷毅第一次表白被噎得夠嗆，他試着平複一下慌亂的情緒，說：“鷺鷺，你要是沒看上我就直說，不必拿別人當擋箭牌。”
“......我沒有。”
“沒有？我和雲舒幾乎天天跟你在一塊，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呢？”
白鷺無力解釋，她不想和別人提起江河，所以幹脆就說：“反正就是有，你趕緊滾回去睡覺，別在這作！”
冷毅沒再說什麽，推門就走了，帶着滿心的挫敗感。
幹嘛呀這是？
白鷺躺在床上試圖分散注意力，可怎麽都不行，江河的樣子就像無縫不鑽的風在眼前飄來飄去，她心裏不停地念叨，忘了他吧，忘了他......
要怎麽忘呢？躲這麽遠還不行嗎？
白鷺只要一想到他成了家有了愛人，就會覺得心口疼，對于一份永遠都無法企及的愛情，躲避要比以身犯險要磊落太多，這也是白鷺的底線，她不會去觸碰，永遠都不會。
......
周一開學的時候白鷺收到了校方通知，說是支教結束後去之前網上報名的支教組織那領一份證明，白鷺算了下時間，還剩不到一個月了。
在經歷那晚的事情之後冷毅還和之前一樣，和白鷺有說有笑地，這讓白鷺心裏的包袱減輕了不少，能坦然做朋友是最好不過的了。
臨別的時間越來越近，學生好像也感覺到了，隔幾天就有家長來送東西，都是一些吃的，還有幹貨啊什麽的，白鷺怎麽都不肯收，但是她看不得學生一個個真誠的眼神就只好象征性地拿了點兒，而冷毅呢，他沒有白鷺人緣好，也沒主動收任何東西。
元旦，白鷺和冷毅被村長齊叔叫去家裏吃餃子，他們倆都好久沒吃了，禮貌性地推脫了兩句後就跟着村長屁颠屁颠地去了他家。
齊叔家裏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聽村裏人說，齊叔本來還有一個大兒子，只是生下來沒活兩歲就得病夭折了，這才有了後面的龍鳳胎。
齊叔把他倆領到家裏的時候齊嬸已經把餃子下鍋了，一個個大餡餃子白瑩瑩，看着就很有食欲，餃子餡是山上一種野菜做的，又加了點肉。
齊叔說他們村裏人都喜歡吃粽子，聽說白鷺和冷毅是北方人特地包了餃子給他倆解解饞，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第一盤餃子出鍋，白鷺已經忍不住夾了一個，也許是太久沒聞到餃子的香味，白鷺吃得有點狼狽，湯汁順着嘴角躺下來，然後下一秒冷毅就掏出紙巾給她擦掉了。
齊叔和齊嬸笑呵呵地看着兩人吃，眼神慈祥地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大齊小齊呢？”
“去他大姨家玩了。”
大齊小齊就是齊叔家的那對龍鳳胎的小名，他們上小學四年級，冷毅教他們數學。
“白鷺，你和冷毅打算啥時候結婚啊？”
先嗆到的是冷毅，他喝了口水，眼睛斜睨着白鷺，也不敢說話。
白鷺對齊叔齊嬸笑了笑，說：“我和冷毅沒有處對象，我們就是朋友，以後也是。”
“哦，是這樣啊，全村都以為你倆處對象呢，我那天和你們校長喝酒他還提起說你倆處得可好了呢。”
冷毅還在咳，貌似又被嗆了一下。
白鷺“呵呵”幹笑兩聲，腳底不動聲色地踢了冷毅一下，示意他也解釋點什麽，可冷毅根本就不理會，不喝水也不咳嗽了，就悶頭開始吃餃子，一口一個，把嘴都塞滿了。
齊嬸是典型的農村家庭婦女，除了下地幹活就是相夫教子，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白鷺以前聽人說過，這種面相的女人都很有福氣，果然是吧，除了早夭的大兒子，這個家怎麽看都是幸福的。
齊嬸給他們倆夾了點菜，說：“你們學校放假後就來家裏住幾天吧，以後也不一定有機會來了。”
這話聽得白鷺鼻子有點酸。
冷毅這時候來救場了，他說：“我和白鷺明天去買票，看能買到哪天的，要是走得晚就來您家住，您看行嗎？”
“好好。”
齊叔和齊嬸一起點頭，臉上笑開了花，村裏務農的人風吹日曬比較顯老，齊嬸今年才三十五歲，但是看着就像四十多，齊叔也是。
吃完飯他倆和齊叔一家坐一起聊了會兒天就回去了。
天黑，有些看不清路，隐約都是借着別人家的燈光，白鷺雖走得小心翼翼，可他倆的腳步聲在這個夜晚還是聽得很清楚。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摸着黑，頂着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