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只要他稍稍留心,就能推敲出個一二三來

謊來得容易,你為什麽要不斷地撒謊?”

白雲裳詫異地看着他。

“你再敢從嘴裏說一句欺騙我的話出來,就試試看!”

白雲裳咬着下唇,咳嗽兩聲:“我沒有撒謊…我是真的這樣希望。”

“你敢說你不愛我?”

“我沒有!”

“那你說愛我,說啊!”他的表情陰鸷,逼問,可是手卻半分也沒有放力,“怎麽,不敢說?!”

白雲裳的嘴唇痛苦地張了張……

司空澤野緊緊地盯着他。

就仿佛她随便說一句話,都可以判定他的生死。

白雲裳說出口:“我愛你。”

司空澤野的手指一僵,心口開始不規則亂跳着。

“可是,我不應該愛你。我們都愛錯了。”

一句“愛錯了”,将司空澤野判入地獄。這麽多的過往,錯綜交雜的情感,她簡單一句“愛錯了”

“你後悔了?”司空澤野的眼眸在縮緊。

比白雲裳說不愛他還要刺痛他。

她說不愛,他至少知道她是在撒謊,可她竟後悔了與他相愛過?!

“你愛上他了?”他嘲諷地笑起來,“你愛我,也愛安斯艾爾,一起愛了?”

他沒忘記,她曾經是在愛着莫流原的情況下愛上他的。

也許,她現在又在愛着他的情況下,愛着司空皓然。

這個花心的女人,她真的是顆洋蔥,她的心一瓣一瓣的可以給不同的人分享!

白雲裳的目光閃了閃:“你不要多想,不管是怎樣的原因,司空澤野,我的命不長了。”

“……”

“你看,我總是病怏怏的,一會暈倒一會又發燒難受,不停地需要你的照顧,你很累吧?我的性格也是,不坦誠,別扭,驕傲,自尊心強,又總愛對你撒謊,你跟我相處難道也不覺得很累嗎?”說到這裏,白雲裳的目光黯淡下去,“可是卡米爾就不會。”

“……”

“你們相處得很好,你們……很相配。”

“很相配?”司空澤野笑起來,“配不配不是你說的算,我的人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對不起我……”

“我愛你。”司空澤野凝視着她說。

白雲裳怔住了。

“你覺得愛上我是個錯誤,我卻覺得,愛上你是我一生中的幸運。”

他的眼眸深痛得仿佛沒有一絲光亮的黑夜。

白雲裳繼續發着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思維都凝固了一般。

“我說過我對任何東西都是鐘情的,用習慣了就不想改……”他淡聲道,“除了你,我再也不會愛別人了。”

他的聲音就像無數的鋼針,穿透空氣,刺進她的心裏。

白雲裳一直呆滞着不動,發怔地盯着他,彼此相望着。

過了好久好久,她空洞的眼神才輕輕一轉,有霧氣沖上她的眼眶:“既然如此,那剩下的時光裏即便會後悔,我們也好好地相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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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兩人過了可謂是相當平和的一段時光。

白雲裳在第二天推開窗戶時,發現她住的地方,其實是那個森林裏的別墅。

冬天的雪中,這個森林仿佛一個美麗的冰雕世界。因為森山裏冷,白雲裳又生着病,受不得冷風,司空澤野禁止她外出,就連打開窗戶看兩眼都會被他訓斥。

司空澤野越來越愛訓她。

吃少了飯訓,看久了電視訓,醒得太早了訓,就連用冷水刷牙都訓……

當然,在他訓她的時候,眼中源源不斷流露出來的都是寵溺。

至于白雲裳為什麽會成為“安琦拉”,為什麽不跟他相認,這一年來又跟司空皓然發生了什麽……

司空澤野只字未問。

他不問,不表示他不在乎,反而是太在乎——

但他尊重白雲裳,如果她願意,自會說。

一直大雪不斷嗎(VIP411)

她不願意,逼來的也是謊言。

所以,潛藏的問題依然存在,但兩人卻很珍惜這重逢的時光。

司空澤野丢下一切公事,偶爾會撥出點時間跟董事會視訊,其它時間都與白雲裳膩在一起。

作為回報,她很配合醫生的治療,頭些天一直乖乖躺在床上,不是做檢查吃藥就是睡覺,連吃飯都是端到床前解決。

白雲裳于是想起,她的記憶中跟司空澤野的相處有大部分都是這樣。

她總是會身體不适,然後就像個廢人一樣,連吃飯喝水洗澡這樣的小事都要他操心。

她從前是個很獨立的女人。

一個人生活着,病了累了,下雨了忘記帶傘,天冷了還穿着單衣,也并沒有覺得任何不對。

可是司空澤野就把一切她沒有享受過的關愛都給了她。

于是她躺在他寬廣的懷裏,被縱容得越來越像個孩子……

孩童時遺失的父愛在現在得到彌補。

有一次,司空澤野在喂她吃飯。白雲裳吃着吃着,就掉下一顆眼淚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變得越來越性感,看着小鳥受傷了會感嘆生命的脆弱,看新聞說哪兒發生了災難會覺得世事變幻無常,就算是看愛情電視劇都會傷心很久……

“哭什麽?”司空澤野冷着面孔,眼底卻是掩飾不掉的關懷。

白雲裳沉默了片刻:“我只是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說。”

“你是第一個除了傭人以外,喂我吃飯的人。”

就連傭人喂她吃飯,也是在她幾近模糊掉的記憶裏了。她上了三歲就再沒有被喂食過了。

司空澤野怔了片刻,手指拭去她的淚水,低聲問:“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很感動啊。”

“我喂了這麽多次,你現在才告訴你感動?”

“那你就怪我以前不知足好了。”

到手的幸福她不覺得是幸福,現在想起來,她真的早就足夠幸福了……

司空澤野沉默不語。現在就算為白雲裳拿一雙拖鞋,她都表現得很知足一樣。可是,他卻希望她永遠都不知足才好。

“還不夠,遠遠的不夠。”

“什麽?”

“你在我的心裏,是該得到這世界上最好一切的女人。我願意滿足你的一切,包括你在生活中的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心願。就像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麽?”

沒有太過華麗的辭藻,但他這句話,卻溫暖逼人,直擊白雲裳心髒最軟的地方。

“你對我做得已經夠多的了。”反而,她才沒有為他做過什麽。

“你若是再把氣氛搞得這麽難看,信不信,我會懲罰你。”司空澤野板起面孔,并作勢伸手要打她。

白雲裳眼中的霧氣散去,笑着把臉湊過去,他沒有打她,而是給了一個長吻,開始他的“懲罰”。

“不要…會傳染…唔……”

司空澤野不怕,并且KISS過這麽多次,他體質很好,一次也沒有被傳染。

她的唇軟軟柔柔的,口裏都是清甜的冬瓜肉湯味道。

“我想吃中國菜,川菜。”

司空澤野皺起眉:“咳嗽不能吃辛辣。”

“你不是說要滿足我的一切小小心願?”

“前提是,這個心願具有正确的意義所在。”

可是這清淡的食物,每天吃每天吃,白雲裳都有些厭煩了——

晚上,司空澤野竟然滿足了白雲裳的要求,特地請大廚做了滿滿一桌的中國川菜。

白雲裳吃了很多,被辣得咳嗽,眼中的霧氣也一直冒。

她其實口味清淡,一直不能吃辣。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是喜歡嘗試一些以前不願意去嘗試的東西。

司空澤野的臉色真的很差,幾次要停止用餐,她卻任性地要繼續。

“味道很好,我要吃。”

每個被寵壞的小孩都是這樣吧?有可以任性的權利,因為不管她做錯了什麽,那個寵愛她的大人都會無止境包容。不會因為她的錯誤,丢下她轉身就走。

眼淚水辣得一直掉。

司空澤野終于看不下去,接了一杯溫開水,每樣食物要都在水裏唰過後,才允許她吃。

“這樣就沒有味道了。”白雲裳說。

“吃這麽辣,晚上肚子疼!”

“我沒關系。”

“你當然沒關系,”司空澤野冷冷地說,“你只是喜歡變相折磨我,讓我痛。”

白雲裳怔了一下,想要說什麽,嘴張了張,喉頭用力梗着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她什麽也沒說,接過遞來的紙巾,擦擦鼻涕和眼淚。

她知道不管她做什麽,只要呆在他身邊,他就滿心高興。

連她的任性,他都喜歡。

似乎能為她做一些事,能寵溺包容她,就是他的一種幸福。

白雲裳曾嘗試過對他好,他不喜歡。

白雲裳只好努力地給司空澤野機會,讓他去多為自己做事,讓他不會覺得對她有所虧欠。

【雲裳,我能給你的,為什麽就連這整個星球,我都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他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忽然白雲裳轉過臉看着窗外。

三點兩點的雪仿佛在她漆黑濕亮的瞳孔中落下。

“又下雪了。”

是因為她的那個願望未了,所以今年一直大雪不斷嗎?

“很想去堆雪人啊。”

“不想讓病好起來了?”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白雲裳快速地說,“明天就去吧,天一亮就去堆屬于我們的雪人。”白雲裳賴在他懷中,身體被他純男性的氣息徹底包圍着。

只要一擡頭,一側臉,就會撞到他的下巴或胸膛……

很多時候司空澤野并沒有在看電視,而是在看她。

真的很想時間被拉長拉長拉長,變得沒有期限,他們就這樣簡單而平凡地一直生活。

她要的不多,只要用心去感受,哪怕彼此眼神對視的片刻,都會覺得很幸福。

原來能夠活着——跟相愛的人一起相守,就是最奢侈的幸福!

時間就這樣平凡卻又溫和地流動着,他們每天都在重複着睡覺-醒來-吃飯-娛樂等這樣無聊的事情。卻因為有彼此的存在,每一天都變得不一樣了。。。

80歲,你說你愛我(VIP412)

別墅前的空地上堆了好多的雪人。

除了雪爸爸雪媽媽,其它都是雪寶寶。好多好多的雪寶寶,司空澤野和白雲裳每天堆一個。

半個月後,白雲裳的病徹底痊愈,她身體健康起來,就開始每天在廚房裏忙碌。

司空澤野不喜歡她太累,必須要傭人或者他親自在一旁幫忙。

另外,司空澤野居然學做菜了……

雖然,他這方面的造詣實在不高。學了幾天,只會最簡單的幾樣菜。

西紅柿炒蛋,韭菜炒蛋,蛋花湯,炒青菜……

“其實炒菜花的方法很通用,所有青菜清炒都一樣。例如,炒卷心菜、炒大白菜、炒小白菜、炒油菜……”白雲裳一一掰着指頭數,發現青菜的總類太多了,根本數不過來,“恭喜你,只要是青菜你都會炒,沒有上百道也有幾十了吧?”

司空澤野擰起眉頭:“嘲笑我?”

“沒有。我在誇你。”

“該死!”司空澤野咬住牙齒,丢下鍋鏟就要去捉她。

白雲裳下意識跑起來。

可是他的雙腿那麽長,她注定這輩子都跑不過!

剛跑到廚房門口,就被他一把逮住,緊緊地摁在門框前:“你再敢嘲笑我就試試看。”

白雲裳:“我沒有嘲笑,我是在誇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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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個月後。

白雲裳從藥罐裏拿出最後一顆藥,搖了搖空瓶。

她将藥吃下,又喝了水,一雙手從身後圈住她的腰。

白雲裳轉過身去想要看他,可他抱着她不讓她動。

兩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飄。

他滾燙的氣息呼在她頸上,不用回頭看他的臉,都可以感受到那種悲恸。

她不允許他悲傷:

【如果我離開了,就當做我一年前就離開了。】

【當做我只是回來看看你……我們這次的見面,是撿來的幸福。】

【這次我不想要悲傷,我們都不要悲傷好不好。】

一年前的生離死別,到現在還是刻骨的,她怕他再受到一次那樣的傷害。

或許經歷過了一次,這次司空澤野是那麽平靜,除了偶爾看着她發呆,走神,他平靜得讓她覺得異常。

而白雲裳呢,那種酸楚的感覺時刻占滿着她的胸腔。在他抱她的時候,吻她的時候,低喃對她說情話的時候……铮铮發疼

“對了,”白雲裳忽然想起什麽,“你不是做過一本相冊?還沒有給我看過……”

從一個帶鎖的抽屜裏,拿出本超厚的牛皮相冊。

跟白雲裳以前看的那本不一樣,應該是重新裝幀過的。

相冊的扉頁上,寫着“下輩子的約定”,又寫着“贈,摯愛的雲裳。奧斯汀。”

兩人依偎在壁爐前的大躺椅上。

她坐在他懷裏,腿上放着大相冊。壁爐裏火星啪啦,火光照着兩人的輪廓時明時暗的,窗外又有飄雪簌簌落下。

這一切,夢幻完美得就像一個夢。

修長的大手越過她,為她翻開相冊,就仿佛開啓了另一個未知的新世界。于是白雲裳看到了,相冊裏成百上千種不同狀态的自己——

哭的,笑的,悲傷的,雀躍的,沉默的……

睡着時,洗澡時,吃飯時,看書時,閑坐時……

翻到最後十來頁,白雲裳忽然眼睛一亮,終于看到了司空澤野的照片——

“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我以前很喜歡去。”

她忘記了她曾經說過S市一日游,作為司空澤野的生日禮物,卻因為一些事情并沒有實現。而她離開後,他照着地圖上的路線,把她說過的地方通通去了一遍。

“你……怎麽知道這裏的亮點是這些椅子?”

這裏的椅子都有銘牌,每個銘牌都可以讓管理員手工寫上情侶的名字。

她又指着另一張:“你去了許願橋,扔了許願瓶嗎?”

有一條靠近海邊的斷橋,據說在那裏扔下許願瓶飄進海裏,願望都可能會實現。

白雲裳又看着下一張:“這個秋千還在啊。”

翻了一些後,白雲裳發現每張相片都有個共同點,就是司空澤野右手邊的位置空着的。

那個位置——仿佛是在等待某個特定的人。

白雲裳立即就看出來了,手心抓緊了,目光也有些微濕的……

每一張相片下面的空白處,都有一段字。白雲裳拿起一張,輕輕念道:

【下輩子的約定,我們還要相遇。】

【5歲,我說我愛你。

你歪着頭疑惑問:什麽意思?】

白雲裳又拿起一張:

【15歲,我說我愛你。

你笑了笑,輕聲說:這句話想必你是對任何女人通用的吧?】

下一張:

【20歲,我說我愛你,

你把頭靠在我的肩上,緊緊地挽住我的手臂:愛不是光嘴上說說,要靠行動。】

……

【25歲,我說我愛你,

你把早餐放在桌上:知道了!懶蟲,該起床了!】

……

【35歲,我說我愛你,

你收拾碗筷面無表情地嘟嚷:快去給孩子複習功課。】

……

【55歲,我說我愛你,

你打着毛線頭也不擡:真的?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早點死掉。】

……

【70歲,我說我愛你,

我們坐在搖椅上,戴着老花鏡,

欣賞着50年前我給你的情書,

我們已經布滿皺紋的手握在一起,

那時侯我說我愛你,

你深情地望着我,臉依然美麗。

爐子上的開水咕嘟咕嘟地冒煙,

溫馨的暖意充滿了整個屋子……】

……

白雲裳一邊看,一邊眼睛模糊,淚水一直掉。

看到最後一張,眼淚再也忍不住,滴在照片上,正好浸濕了司空澤野的臉。

照片裏,他空着身旁的位置,形單影只坐着,望着鏡頭的眼神是那麽空,那麽空……

【80歲,你說你愛我,

你已經懂得了什麽是愛,

我想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因為你終于說出了那句“我—愛—你”。】

窗外,雪越來越大,幾輛車碾過積滿雪的森林,停在那個別墅的栅欄前。

從車裏下來一個少年,白皙的肌膚,珊瑚紅的唇,眼中潋滟的光芒仿佛盛着千萬的光華。。

也要等到她的愛(VIP413)

從車裏下來一個少年,白皙的肌膚,珊瑚紅的唇,眼中潋滟的光芒仿佛盛着千萬的光華。

風雪中,他看向別墅裏充滿燈火的氣氛,嘴角勾了勾。

銀色的靴子踩在雪地上,身後緊接着跟上去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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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鐘當當當當……打到第八下。

距離兩個男人走進書房裏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白雲裳坐在大躺椅上,手中緊緊抓着相冊,絲菲就站在一旁,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緊跟她,就連她去喝水也寸步不離。

白雲裳完全沒想到,司空皓然會找到這裏來——

以他的性格,想方設法将她擄走才對,怎會親自跑來跟司空澤野硬碰?

而他來得這麽及時,在她剛吃完藥的這天出現了,這不是巧合,而是掐着時間來的。

司空皓然早知道司空澤野把她帶到了森林裏,為什麽現在才出現?

這是司空澤野的地盤,以司空皓然的體質,根本傷害不到他。

所以白雲裳起初不擔心。

現在,随着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她越來越害怕司空皓然又耍了什麽陰險卑鄙的手段?!

白雲裳猛地站起來,朝書房走去。

她一起身,絲菲立即跟着她。

剛走到書房門口,門被打開,一股牛奶的甜膩味道撲來,白雲裳下意識退後了兩步。

走出來的司空皓然卻故意逼近。

白雲裳沒有閃避及時,腳往後絆了一下,差點就要跌倒了。

“小心吶。”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司空皓然低低沉沉的嗓音說,“別冒冒失失的,摔傷摔重了我會心疼的。”

白雲裳揮手就想抽開他的手。

他卻抓得更緊,深深的目光鎖着她的面孔。

“氣色不錯,看來我哥把你招待得很不錯。雲裳,你是不是在外面玩得太舒服,把我這個做老公的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他說着話,還親熱地把氣息撲過來。

白雲裳及時別開臉,拉遠了與他的距離,口氣更是厭惡道:“放手。”

“……”

“再不放手我不客氣了!”

“那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麽個不客氣法?”

白雲裳擡腳就踩他,可她穿着軟拖,這力氣對他來說根本無足輕重,她伸手就要打他,一只大手卻及時伸過來,扳着司空皓然的肩膀——

司空澤野從門裏走出來,臉色微微冰寒,聲音不怒自威:“放手。”

司空皓然嘴角翹了翹,手依然抓在白雲裳的胳膊上。

司空澤野的手明顯在收力,因為司空皓然的神色微變了變。

絲菲急聲道:“大少爺,白小姐是我們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今天來帶她回去,希望你不要阻攔……”

司空澤野冰冷的目光一掃。

絲菲噤了聲。

空氣裏有一種劍弩拔張的氣氛,雖然幾個人誰都還沒有真正動手。

終于,還是司空皓然松了手,他舍不得把白雲裳的細胳膊抓得太疼啊,她一直在掙紮!

白雲裳趁機退出好幾步遠。

司空澤野看在眼裏,眼中升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喜悅。

他将白雲裳護在身後,冷聲喊:“馬仔,送小少爺回堡。”

司空皓然玩味地說:“哥,那我先回去了,雲裳暫時在你這兒寄放一晚,要好好對她。”

他朝前走了兩步,目光掃到他身後的白雲裳。

“對了哥,我剛剛的提議希望你好好考慮。”

司空澤野的眸子暗了暗,沉默如同冰雕。

“小東西,我走了,明天見……夢裏別太想我。”

司空皓然微笑着,對白雲裳擲出一個飛吻。

白雲裳皺起眉,他的口氣,怎麽就能那麽篤定明天她會被送回他身邊?

難道在書房裏,司空澤野答應了他什麽?

白雲裳搖搖頭,司空澤野怎麽會輕易答應,可是如果沒有答應,司空皓然也不可能輕易肯走!

聽着院子裏車子發動的聲音,白雲裳站到窗前,确定他是真的離開,這才心裏松了口氣。

“怎麽,不高興他把你帶走?”司空澤野低低沉沉的嗓音響在她耳邊。

白雲裳怔了片刻,望着他問:“他剛剛找你說了什麽?”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嗯……不喜歡。”

“為何?”司空澤野忍不住攥住了她的肩,平淡的聲調下是暗湧的激動。

白雲裳回過身,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膛之間。

清清淡淡的聲音從胸口傳來:

“當然是,最後的時刻都想陪在你身邊,一直一直,到我沉眠過去的前一刻,我都想看到的是你。”

司空澤野的身形僵住。

“嘭——”,她貼在他胸膛上的耳朵,聽到了他的心跳。

“嘭——”,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們的心跳和在一起,她感受着他心髒的每一次脈動,血液似乎都在沸騰流淌……

司空澤野從懷裏捧起她的臉,眼眸深深暗暗:“真的?”

這是白雲裳說得最動聽的一句情話了!

這次重逢後,她對他也沒有确切的表态……

他時而會覺得她是愛自己的,時而又覺得她不愛他。陷在愛情裏的人們啊,總是會當局者迷。要不斷地從對方的态度中去得到肯定,一旦對方的态度不如自己的期望,就會質疑她或許不愛自己。

白雲裳點點頭:“嗯。”

“真的?”他又問。

“嗯。”

“你若敢騙我——”

白雲裳苦笑,騙他騙得太多,導致現在就算是真話,他也不敢去信了。

如果不是那本相冊感動了她,她恐怕在死前,也不會表達出這份愛。

她原本以為,兩人在最相愛的時候分別,是最痛苦的事。他恐怕以後都不會忘記她。

若她做個薄情的女人,也許時間久了,他會想通她根本不配得到他的愛……

現在才發現,這才是對司空澤野最大的殘忍——

他有多愛她,就有多奢望她的愛。寧願相信并不存在的下輩子,也要等到她的愛!

【80歲,你說你愛我,

你已經懂得了什麽是愛,

我想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因為你終于說出了那句“我—愛—你”。】

夜色越來越黑(VIP414)

“不用下輩子的80歲,這輩子,白雲裳的20歲,司空澤野已經教會了她懂得什麽是愛了。”

白雲裳突兀地發出聲音。

司空澤野身形高大,站在窗前,凝望着她。

“我愛你。”她也凝望着他,那目光綻放着如水晶一般剔透的光芒,“司空澤野,你聽清楚了,我愛你。”

燈光照着她的臉,悠長的睫毛仿佛根根分明。

她一點也不僞裝的表情是那樣深情。

司空澤野聲音僵硬:“是麽?比他們的愛多還是少?”

“……?”

“你愛莫流原,也愛安斯艾爾。”司空澤野冷漠勾唇,“你心裏應該列了一個排名,我在第幾個位置?”

“沒有排名。”

“原來連排名都排不上。”

“笨蛋,我愛的只有你!”

又是心跳聲,在他的心髒沉悶地撞擊着。

白雲裳聽着,覺得這聲音是那麽的舒服:“對莫流原,我可能是一種仰慕的情愫。他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夢幻,美好,遙不可及。這樣的事物,任何人都會向往。”

“……”

“對安斯艾爾,就更談不上有愛可言了。”

司空澤野一直不說話,身體卻是緊繃的。

白雲裳緊緊咬了一下嘴唇:“我說的話你不信?”

司空澤野是不敢置信!

“那如果我是騙你的,你要不要信?”不能把心掏出來給他看,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麽證明。

“信。”他努力地去相信。不信的結果是自尋痛苦。

白雲裳的目光閃動着。

司空澤野的手指插進她的發間,為她被弄亂的頭發梳理好。

“雲裳,以後不要再騙人,能夠欺騙到的,都是相信你的人。”

“對不起。”

“對我不需要道歉。”他垂下臉來,吻住她的雙唇。

高挺的鼻梁頂着她,他們閉着眼,彼此探索,深入,身體也緊緊抱在一起。

晚上,又是激蕩的纏綿,白雲裳枕着他的胳膊,呼吸着空氣裏滿滿都是他的氣味。

白雲裳試探地提到司空皓然,他的表情立即變得很深沉。

有問題!

司空皓然到底說了什麽?

白雲裳以為第二天就真的會被司空澤野送走,可一直到了晚上,一切都跟平時一樣。他們自己親手烘焙了點心,在書房裏玩了會棋,又在雪森林裏漫步……

到了第三天,依然如故。

第四天,是白雲裳生命的最後一天。

如果這天下午還不繼續服藥,她的生命将……

可是司空澤野還是那樣平靜而從容的,似乎做好了一切心理應對。白雲裳甚至在他的臉上,看不到半分她将要離開的悲傷?

不過下午的時候,他讓馬仔把房間裏的一些東西都收拾好帶走。

白雲裳發現他收拾走的東西大多與自己有關的,還有那本厚相冊。

心裏微微提緊:“你要把我送走嗎?”

司空澤野凝望着她:“你希望被送走?”

“我不希望。”希望死前的那一刻都在他懷裏。

司空澤野欣然道:“那就不走。”

白雲裳詫異,那他讓人搬走這些東西幹嘛?她記得這些都是司空澤野的貼身物,他很珍視,只要一換新的環境,立即就将它們帶走。

“我們……要搬家嗎?”

司空澤野繼續凝望着她:“怎麽,這裏你不喜歡?”

“我喜歡。”這個雪森林裏有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司空澤野淡聲:“那就不搬,從今往後,這就是我們的家。”

白雲裳盯着他的表情,他的目光深沉,一切都讓她捉摸不透。

她馬上就要死了,還需要家嗎?轉念又想,他很可能把她再次裝進水晶棺裏存放着。

司空澤野開始垂下頭去忙手裏的文件。

高大的身形深陷在書桌前的老板椅上……

“給我2個小時,我需要處理一些重要的事。”他頭也不擡地說。

她只還有3個小時了,他卻說要給他兩個小時處理他的事?

這幾天,司空澤野的确特別忙。白雲裳每次醒來,他都不在身邊,而是在書房。

聽馬仔偶然說起,司空澤野晚上都不睡覺,整夜整夜地在書房裏處理事務。

起初,白雲裳以為這是他發洩悲傷的一種方式。

可是現在……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說。”

“待會…我可能發病的樣子不太好看……”白雲裳咬住唇,“我聽說有種藥可以讓人安然離開的,是睡着那樣。”

安樂死。

昏睡狀态下,她就不知道痛了。她不怕痛,怕的是死前疼痛蜷縮的醜樣。上一次差點死去,她還七竅流血了。想想都覺得很驚悚。

司空澤野盯垂着文件的視線凝住,低聲說:“可以。我會安排。”

“……”

“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我都會滿足你。”

白雲裳搖搖頭:“沒有了。”

離開書房,為他帶上門,一個人繞着這個別墅亂走。

她不希望司空澤野難過悲傷,可是他平靜得異常,又讓她有一絲失落和擔心。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是悲傷隐藏得太深,還是他也像她這般,已經可以從容面對了?

靠在窗口上,白雲裳注意到幾個工人正在對別墅上新油漆。

傭人也在把別墅附近的積雪都鏟去。

那些雪人,居然都被鏟走了,一個都沒有留下。

白雲裳抓住了手心,司空澤野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為她的告別做準備嗎?

一切都跟往常一樣。一切又仿佛都不一樣。

傍晚六點,森林裏的天空極盡灰暗,所有的傭人都被遣散了。

別墅裏所有的燈都打開着,燈火通明。

雙人彈奏結束後,變成了單人彈。美妙的音樂在空中流轉着,就仿佛天籁之音……

白雲裳已在大床上躺好,臉上化着點淡妝,穿着司空澤野最喜歡的一套白色套裙,她靠在床頭上,很安詳的姿勢。

時鐘在一點點地滑。

眼見着外面的夜色越來越黑。

一曲彈完,司空澤野起身,将琴蓋合好,又走到床邊拿起針劑和藥水。

他做的一切事都不徐不疾,有條不紊,臉色平淡沉寂,深沉的眼眸中絲毫看不到他的心緒。。

你就不要逞能了(VIP415)

白雲裳将一只手臂半搭在床邊,等待着針劑的注入——

半天,都沒有感覺到動靜。她睜開眼。

司空澤野站在床邊,眼中是一片茫然空洞的神情。

對一個最愛的人打安樂死,這實在是太殘酷了。可是,司空澤野為什麽不留一個醫生?

“如果你不敢,我可以自己來。”

“把眼睛閉上。”他冷聲命令。

白雲裳閉上眼睛。

這一天,每天都在倒計時等着來臨,所有的準備都做好,到了這一刻,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她的心中一片寧靜,感覺到針管刺進皮膚,冰冷的液體緩緩流進。

“……對不起。”白雲裳閉着眼,低聲說,“讓你做這樣的事。你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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