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利的說法,在部分認同的同時,心裏多了層憂傷和無言的不甘,他好像還是老樣子,盡管她已經跟着他見過了他的家人,但是他仍然不想別人、甚至雙方的家人介入他們的感情中來,蘇錦秋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對她的愛還不夠,還沒到确實要和她厮守一生的程度呢!所以,此前的種種都不過是借口罷了,他還需要時間去深入地了解她,促成和她的共同方向和目标。
所以,今晚這通電話,表面上看是王小利對她安撫,而對于蘇錦秋來說,無疑是個中傷;讓她再次看清自己與他的心理鴻溝。
蘇錦秋在挂了電話後,眼前浮現出了秋蘭的形象,他似乎就站在她面前正沖着她溫潤地笑着。如果是秋蘭呢,他會怎麽做呢?蘇錦秋痛苦地想着。在成年後的第一次正式相見,竟然是與他相親。随後幾天的接觸後,他就提出了結婚的說法。難道秋蘭對自己就有着深刻地了解和接觸嗎?為什麽他就能夠那麽堅定地想要娶她?而王小利呢,他們認識有七年了吧,正式的交往也有一年多了,為什麽對于他來說,結婚就是那麽難呢?
☆、自我覺醒
雖然田家禾交待了蘇錦秋,要她盯着賈清華,可是蘇錦秋卻知道,賈清華應該不會在接替她的人來之前亂動手腳,因為公司有着一套清晰而嚴謹的工作流程和辦公系統,每日的工作都有着清楚地記錄,她賈清華如果聰明的話,就不會輕舉妄動。至于她在車間煽風點火,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如果她連自己都保不了,那麽車間的員工也不見得會因為她的許諾而她走。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自然現實比情義重要。而且在ABA,高層的洗牌反而比基層更讓人習以為常,人走茶涼的道理大家都很清楚。
唯有一點,是蘇錦秋擔憂的,那就是賈清華會拷貝走公司的一些重要文件,可是這個事情不是她蘇錦秋能夠阻止得了的,她不可能全天都監視着賈清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算她拷貝走了那些文件,于公司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因為整個深圳,也就ABA這一家企業是做這類産品的,在整個中國,ABA只有深圳和天津兩家分公司,她賈清華應該還沒有能力跑到天津去跳槽。想到了這些,蘇錦秋雖然也抽空去車間看看,但是對于賈清華還沒有到防備的程度。
工作上的事,對于早就習慣的蘇錦秋來說,每天幾乎都差不多,只是多了個即将到來的五一長假安排。每年公司都要在五一和十一安排員工旅游,而每個部門都可以自行安排,當然了,前提是在公司所定的經費內。所以,蘇錦秋的工作,眼下就多了這一個:五一長假安排。
“是在廣東省內呢還是省外呢?”小會議室裏,蘇錦秋坐在田家禾旁邊,拿着自己做的度假安排,問田家禾。
“選出幾個去處來,讓大家投票決定吧!”田家禾看了一眼,說。
幾天後,大家選評的結果出來了:桂林。蘇錦秋也早就想去桂林了,打從小學課本上學了那篇課文-——《桂林山水甲天下》之後,蘇錦秋心中便認為中國最好的地方是桂林了。咦,這下好了!公司出經費組織大家一起去玩,多好的機會吶!可是,蘇錦秋高興不起來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五一要去北京,和王小利商讨未來的打算,是死是活來個決斷吧!所以,桂林再美,這回也和她無緣了,還是終身大事要緊。
和王小利的感情,還是那樣不冷不熱卻毫無質變地糾纏着,但是幾乎每天都要發十幾條甚至幾十條短信的,偶爾打打電話,但電話只要打起來,最少也要半個小時以上的。蘇錦秋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多話和王小利說,但是東拉西扯的,總也不想挂斷電話;只要能夠聽到王小利的聲音,蘇錦秋就覺得心神蕩漾,好像自己是嬌小無力的柔弱女子,王小利的聲音把她都化成了一汪秋水。縱然隔着千山萬水,蘇錦秋的眼波也在夜色中含着柔情,心中的幸福感也開始泛濫,看着周遭的一切都覺得親切而順眼,似乎未來的幸福生活也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而秋蘭,除了偶爾的給蘇錦秋發下短信不痛不癢地問候下,兩人幾乎斷了聯系。有一天,秋蘭出乎意料地給蘇錦秋打了電話,可是兩個人竟沒有什麽可說的,尴尬得總是沉默,不過五分鐘,秋蘭便以有事情為由匆忙結束了這通毫無意義的通話。
但是,時間過去那麽久了,樣冊也早就做出來了,可是秋蘭卻遲遲不提當初對蘇錦秋許下的酬勞;而蘇錦秋有幾次就想打電話質問秋蘭,甚至酸他幾句,可是猶豫着還是沒有行動。事到如今,蘇錦秋才知道這句話是對的:千萬不要和熟人、特別是親朋之間産生經濟往來。思來想去,蘇錦秋甚至想:秋蘭莫不是有了經濟困難?可是,他一個開影樓的老板,動辄就是幾千甚至上萬地收費,怎麽可能會缺這幾千塊錢呢?難道是他忘記了,怎麽可能呢?只要他一想到她,難道就不會覺得他虧欠她的勞務費嗎?思來想去,蘇錦秋決定,如果他不給,就當是自己義務給他做了回志願者吧!如果他一直不提這事,只能說明他是個厚臉皮的奸商,那自己不喜歡他就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了,絲毫也不必要對他存着愧疚的心态。
好友林嫣然依然在為着未知的前途茫然而無奈地奔波着,忙碌着;因此她和公務員班長丁一凡的感情,也變得玄之又玄了,連林嫣然自己也捉摸不定。蘇錦秋是知道的,林嫣然也多次說過的:不想回家。對于一個在外面的大千世界裏漂泊習慣的人來說,外面的世界有着更誘人的機會和發展平臺;對于年輕人來說,故鄉只是腦海記憶中的存在罷了,而外面的世界才是現在和未來的容身之地。蘇錦秋自然是理解林嫣然的,因為她也是一樣的想法。
這天,是個周六,蘇錦秋一個人跑到南山圖書館混了一上午,好在她以前去過,知道南山圖書館是個清靜的好所在,因此得早些去。
蘇錦秋随着人流擠進去之後,就一路小跑着,總算是搶了個靠近窗戶的座位。随手拿了本書放在座位前的桌子上,這算是占了個位置。爾後,蘇錦秋拿着包包,才去一排一排地在書架上查找她要的書。她已經許久沒來過南山圖書館了,感覺書架的擺放和以前似乎不同了。蘇錦秋找到了《簡.愛》的英文版,她的本義就是找本世界名著的英文版本,一邊複習英文一邊重溫經典。可是找到這本經典名著後,蘇錦秋還是忍不住再去翻找其他的好書,于是搜刮了半天,蘇錦秋最後回到座位上時,手裏拿了好幾本書:《簡.愛》的英文版本,《飄》的英文版本,《魯濱遜飄流記》中英文對照本,還有《讀者》若幹本。亂七八糟地一會兒翻看下這本,一會兒又看下那本,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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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蘇錦秋翻出包包裏準備的面包,吃了兩個,喝點水,午飯也算是湊合着過去了。
然後又開始胡亂地翻看了。看來看去,蘇錦秋決定還是先看《讀者》吧,自己也懶得再買了,作為一個勉強稱得上的小資,蘇錦秋确實喜歡看《讀者》,甚至迷戀它的封面,有幾次蘇錦秋就是沖着封面才買的《讀者》。圖書館裏安靜極了,幾乎沒有人打電話,偶爾聽到一聲手機的鈴聲,大家都要皺了眉頭,而肇事者也會不好意思地走到角落裏,壓低了聲音接聽電話。
蘇錦秋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課堂上,被深厚的學習氛圍包圍着;骨子裏的清冷與理性似乎也一點一滴地在她身上重新聚攏。幾乎一整天,蘇錦秋的心思都在這靜寂而充滿墨香的圖書館裏,她忘記了公司裏的明争暗鬥,忘記了與王小利的兒女情長,忘記了自己恨嫁的那顆躁動的心,甚至也忘記了自己……
下午,蘇錦秋懷抱着幾本書,走在兩排濃密的榕樹道上,看着榕樹灑下的斑駁,似乎聽得到時光在身邊走過的聲音。這時候,她是真切地感受得到:她是一個人,在深圳這個既是天堂也是地獄的新生城市裏掙紮着。
蘇錦秋忽然意識到:在她喜歡上王小利之後,自己确實如林嫣然所說的“變了”,變得敏感而多疑、纖細而神經質,沒了理智也沒了自我,有時候莫名地就會像一頭困獸,壓抑不住內心裏的狂躁想要突圍卻找不到路口,也找不到同伴了。蘇錦秋清醒地知道了:與王小利的愛情,改變了她自己,讓她變得連自己也不是自己了,連自己也開始讨厭自己了。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如果還要這樣沒有承諾地苦等下去,蘇錦秋知道自己會發瘋,她不想因為愛情而失去了自己,使自己變得面目全非、令人可憎,她想要優雅而理性地愛着。驀然地,蘇錦秋想到了王小利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愛情和婚姻都不是人生的全部,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可做,我們不能因為愛情迷失了自我……”
他說得都對,他愛得理智而清醒,蘇錦秋羨慕他了,甚至還帶着點恨,她也想像他這般風清雲淡地愛着,不痛苦,不迷茫,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清醒地看着對方的優點和缺點,愛而不沉,甜而不膩。
可是,不知道是在哪本書上,還是雜志上看到這句話:愛得淺薄的人,也即愛得理智的人,通常靠不住。原因大概是說婚姻是磨難,如果在婚姻之前的愛情裏都沉不下去的人,在婚姻裏更經不起考驗。
沒有幾個有能夠熱烈而理智地愛着,熱烈的愛情往往讓人奮不顧身,失去理性。是誰說過的:熱戀中的男人,都是詩人,他們不厭其煩地口吐妙語連珠,散發着詩人的氣息。也就是說,戀愛中的男人,正常的話,也應該變得和他平時不一樣;如果和他平時毫無相差,那他根本就沒有進入到戀愛的狀态中去。
蘇錦秋知道,王小利對她确實有些男女之情,可是這情義到底有多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愛的沒有她深。她在愛河裏簡直要沉溺了,他還在河邊度步!
再次想到這些,蘇錦秋除了無言的惱怒和不甘之外,毫無辦法。愛上這樣的男人,除了聽天由命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他。
但是,她蘇錦秋還不想離開,那只能毫無辦法地繼續這樣不冷不熱地愛下去,既不能試圖改變他,也不能拔苗助長地、毫無保留地愛着他。她得在殘存的理智裏,适當地控制對王小利的愛,她怕她的愛情也像人的腦容量一樣,用完了就再也擠不出來了,那時候,她和王小利之間,大概也就結束了吧?
一直到稀裏糊塗地上了公交車,蘇錦秋還在想着這些,她似乎忘記了,這一天裏終于複蘇的理性又要收回去了。
☆、“雞婆”的老高
回到宿舍,竟然不見了崔莺莺的影子。正想打電話給那丫頭呢,高鵬飛的電話打來了。
“瘋丫頭,來我宿舍吃晚飯!”高鵬飛說完,不等蘇錦秋接話,就挂斷了電話。
去你大爺的,摳門兒得都不像個男人了,還讓我去你宿舍吃晚飯!吃什麽,面條?蘇錦秋雖然一想到高鵬飛的摳門兒樣子就覺得受不了,胃裏直想吐酸水。可是話說回來,有飯不吃白不吃。就算是面條也好過快餐吧,話說天天吃快餐,真是吃夠了。
蘇錦秋還沒走到高鵬飛宿舍裏,就聞到了股肉香味——海帶炖骨頭!這時候,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了,男生宿舍都不帶關門的,這肉香自然也就擋不住了。蘇錦秋就加快了腳步。
走進客廳,又看到了李明賢獨自一個人像老僧坐定般地看書,還是那樣左手托手,右手握筆,誰也不看,目中無人。
真有毅力呀!蘇錦秋不得不暗自佩服這小子——難道他得了鼻炎,他就聞不到肉香味?蘇錦秋看到李明賢根本就沒有擡頭的意思,自己也就沒必要硬要和他打招呼了,于是就踩着拖鞋帶着“吧嗒吧嗒”的聲響,進了高鵬飛的房間。
高鵬飛已經坐在電腦前,端着一碗肉吃得香噴噴的,擡眼看到蘇錦秋,因為嘴巴裏含着一塊肉,說話都不利索了:“哎,瘋丫頭,快去吃吧,你怎麽才來?”
“阿蘇,快來嘗嘗我的手藝!”崔莺莺說着,就給蘇錦秋遞過一碗肉湯來。
“哇,好香呀,有媽媽的味道!”蘇錦秋接過碗,聞着肉味,說,“莺莺,誰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氣哇!”
“蘇小姐,你是氣質美女,又有才情,和我說這個,只會酸到我哎!”崔莺莺笑着回複蘇錦秋,“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小子才能收了你!”
高鵬飛從鼻子裏“哼”了聲,只管吃自己的。
“哎,那老白怎麽不在?”蘇錦秋這才感覺宿舍裏少了個人,白遠山那麽活泛的家夥,有他在,早就開腔了。
“哼,他呀,不知道是攤上好事了,還是壞事呢?”高鵬飛撇下嘴,繼續吃肉喝湯。
“怎麽了呀,又說半截話!”蘇錦秋對着碗沿,用筷子敲了敲。
“他要當爹了!”高鵬飛沖着蘇錦秋,高聲擲下一句話。
“啊?”蘇錦秋張大了嘴,口中的食物還含着。
“又不是你懷的,你激動什麽?”崔莺莺顯然也被蘇錦秋的神色雷倒了,用筷子敲了下蘇錦秋的腦袋,“怎麽,阿蘇,你看上白遠山了?”
蘇錦秋一邊咀嚼,一邊哼了下,才說:“我是覺得驚訝,這個死小子,也是個不正經的貨色——那他現在是打算怎麽辦?真要當爹了?”
“哎,瘋丫頭,你怎麽這麽八卦?”高鵬飛也不高興了。
“我問問怎麽了?”蘇錦秋不知道高鵬飛為什麽不高興。
“我告訴你吧:老白昨天問老高借了錢,今天陪他女朋友去流産去了!”崔莺莺不想讓眼前的兩個人又吵将起來,就說了出來。
“男人怎麽都這樣?有了就結婚呗,反正他們不是遲早要結婚嗎?”蘇錦秋一臉的茫然與不解,“老白的女朋友咱們不是見過麽,老白在她面前軟得就像個柿子。怎麽這回,這麽大的事,老白反倒強硬起來了?”
“你呀,真是不食人間煙火——那滿大街地發人流廣告的,都是做的誰的生意呀?”高鵬飛又陰陽怪氣地哼一聲,“姑娘,你男朋友如果還不打算結婚呢,你懷上了,你怎麽辦?”
“屁話,有這麽打比方的嗎——我怎麽會遇到這種事,我根本就不會讓這種事發生!”蘇錦秋恨得牙癢癢,這個惡心人的家夥,竟然會這樣來惡心她!
“哎,蘇小姐,我是說如果——你可別把話說得那麽絕對、那麽滿,到時候會食言的……”高鵬飛又回了蘇錦秋一句。這個家夥,似乎最喜歡和蘇錦秋在言語上針鋒相對了,好像這就是個樂趣。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高主管!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會打理。”蘇錦秋真是氣飽了,只要一遇到高鵬飛,那死小子就沒一句好話。
“哈……”崔莺莺早就在一旁笑開了,笑得花枝亂顫,似乎還笑出了眼淚,還伸出了手來擦拭了一下眼角,說:“只要有你們兩個在眼前,我就好像在看戲——你們兩個口才真好哇!”
“哼!”蘇錦秋還是在生氣,她索性轉過去身子,背對着高鵬飛開吃。
“你們女人呀,在女人堆裏是一套自以為是的自負;在男人沒得到以前又是一套虛以委蛇;等到讓男人吃了,又變了臉了,成了甩也甩不掉的口香糖了!”高鵬飛自顧自地一個人說着,還連連搖頭。
“高鵬飛,你什麽意思呀——為什麽針對我呀!?”蘇錦秋忍不住了站了起來,她是受了這個讨厭的家夥的邀請才來吃飯的,不是來聽他含沙射影地罵人的。
崔莺莺趕忙放下碗,拉住蘇錦秋的手,笑着說:“阿蘇,老高不是說你的,他是說蘭殊的……”
“蘇小姐,我真不是針對你的,恐怕是你自己對號入座——想多了吧?”崔莺莺話還沒有說完,高鵬飛就搶先說,這時候他的臉上竟然有了些笑意,蘇錦秋不明白他為什麽笑,他有什麽好笑的呢?
蘇錦秋懶得再和高鵬飛理論,于是就轉身問崔莺莺:“你那個老鄉——蘭殊怎麽了?”
“她呀,說來話長……”崔莺莺似乎有些為難,臉上有些不自然,嘆了一口氣,才說:“她前幾年剛來深圳的時候,喜歡看文藝雜志,特別是那個《江門文藝》,裏面有一些交友信息之類的,她就通過那個認識了一個小子,就是周平,兩個人慢慢地就好上了。一開始還是交筆友,寫寫信什麽的,現在有手機了,就是發短信、打電話……”
“哦——還挺浪漫的哦!”蘇錦秋不自覺地笑了出聲。
那邊廂,高鵬飛撇了下嘴,繼續吃他的肉喝他的湯。
“前一陣子,兩個人說好了,周平過來深圳,一是想看看蘭殊,覺得合适了就正式交往吧,或者在深圳找個工作也好……”崔莺莺說起蘭殊的事情,也是一臉的不自在,和一肚子的氣。
“這不挺好的麽,你們兩個是什麽意思,想要棒打鴛鴦嗎?”蘇錦秋又糊塗了,“這又管你們什麽事,你們似乎是想要插手了?”
“你就是個缺貨!”高鵬飛端着已經吃光的碗,走到兩個女生面前,瞪了蘇錦秋一眼,說。
蘇錦秋捶了高鵬飛一下,尖聲問:“你是什麽意思呀?不管誰要和男生交往,你都要冷言相向。你是不是心理陰暗,見不得別人好呀?你這是病,得治——得找心理醫生!”
“阿蘇,你誤會老高了:老高是怕蘭殊吃虧。”崔莺莺苦笑着,替高鵬飛解釋說。
“什麽意思?”蘇錦秋更加不明白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蘭殊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崔莺莺壓低聲音說
“哦——”蘇錦秋終于明白了,明白了之後,她也不懂了,“可是,這是人家的感情/事,你們兩個外人,管得了嗎?再說了,你們知道人家的感情到了什麽程度了?”
“反正,你們兩個明天過去,幫那個傻丫頭相看一下吧,有你們兩個在,那個周平不會使什麽壞。萬一那小子是個壞人,是個騙子,你們不就救了她一命?”高鵬飛一邊盛湯,一邊說,似乎并不在意蘇錦秋對他的誤會。
“喲,我還真不知道呢,老高竟然是菩薩心腸!什麽時候,你也指點一下我呗!”蘇錦秋一掃臉上的陰雲,輕笑着說。
“行呀,只是到時候你再別嫌我說話不好聽!”高鵬飛端着碗又坐到了電腦前。
蘇錦秋不再理會高鵬飛了。這時,她才想到,客廳裏還坐着李明賢呢。
“哎,老高,那個李,李什麽來着,還在客廳裏呢,要不要給他盛一碗湯?”蘇錦秋悄聲沖着高鵬飛說。
“哼,人家是清高的書生,不食嗟來之食!雖然現在是落魄點,可人家有骨氣着呢,不肯與咱們這幫凡夫俗子同桌就餐的。”高鵬飛也悄聲說,“瘋丫頭,你看上他了?”
“你才看上他了!你們全家都看上他了。”蘇錦秋覺着,自己就不能和高鵬飛搭腔。
“哎,不過,我覺得他和原如玉應該挺相配的啊!”蘇錦秋腦袋靈光一閃,眼前就浮現出了原如玉躺在床上看書的情景了。
“好像是哦!”崔莺莺也跟着附和,“都那麽刻苦上進,又都是塊冷石頭,大家還是同事……”
“你們兩個少管閑事!讓你們來吃一頓飯,能吃出這麽多事!”高鵬飛過去一腳把房間門踢關上,說。
于是,兩個女生面面相觑,不再言語,盡心吃肉喝湯。
☆、男生的謊話與誓言
大家都吃得肚子滾圓了,蘇錦秋躺在高鵬飛的床上不想動,還是崔莺莺動手收拾殘局。正在玩游戲的高鵬飛剜了一眼蘇錦秋,說:“蘇小姐,你這個吃現成的人,就不能動手幹點活?”
“還有什麽活?”蘇錦秋動也沒動,躺在床上問。
“燒水,會不會?”高鵬飛沒好氣地問道。
蘇錦秋聽了,這才起身,拿了暖水壺去洗手間灌水,然後找出“熱得快”插進暖水壺,然後又躺在了高鵬飛的床上。
“老高,你說阿蘇是不是有福氣的人?我好像是個受苦的命哦?”崔莺莺看了一眼床上的蘇錦秋,笑着問高鵬飛。
“哼!”高鵬飛扭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蘇錦秋,和收拾飯具的崔莺莺,才說,“一個适合做人家老婆,一個适合做二奶!”
“去你妹的,你才适合做二奶!”蘇錦秋說着,把高鵬飛放在床上的一件衣服扔過去,砸到它主人的臉上去。
“你們在吃什麽呢,這麽香!”白遠山一推開房門,就問。
“海帶骨頭湯,還有點,你要吃不?”崔莺莺看到白遠山一臉的饞相,就指了指盛着肉湯的電飯鍋,說。
“當然吃了,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湯了!”白遠山來不及洗手,就要去盛湯。
“你怎麽像餓死鬼一樣,窮得連飯錢都沒有了?”高鵬飛看也不看白遠山,就吐了這句不中聽的話來。
“可不是麽,我馬上就要餓死了!我伺候了她一天一夜了,快要累死了。女人呀,真不是白上的,現在她在變着法的折騰我呢!”白遠山已經盛了湯,說了這句話之後,迫不及待地就先把湯喝了一大口,然後才開始美滋滋地吃肉。
“呵,人間美味呀!”白遠山忍不住嘴裏含着一塊肉,無限地感嘆。
“哎,老白,你那麽疼你女朋友——怎麽舍得讓她做人流?”蘇錦秋看着吃得痛快的白遠山,忍不住要酸他一句。
“我們現在還不想結婚;再說了,我窮得很,拿什麽結婚?”白遠山說起這個就沒好氣,頓時覺得口中的肉也變了味道。
“既然還沒想着結婚呢,那幹麽要讓人家懷孕呢——別人是先上車後補票,你可好,想要逃票呢!男人真的是沒幾個好東西!”蘇錦秋氣呼呼地說,好像白遠山的女朋友是她的妹妹,她在替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
“你……”白遠山也着實被蘇錦秋的話嗆住了,可又無言以對。
高鵬飛眼睛盯着電腦屏幕打游戲,沒有扭頭就說了句:“蘇小姐,你真是多管閑事!”
這在大家都覺着尴尬的時候,白遠山的手機響了,白遠山一接起來,就無限溫柔地面帶微笑,說:“又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我一個人覺得好孤單呵,老公,你快來!”白遠山的手機鈴聲設置得很大,他女朋友那顫悠悠的聲音,像一絲飄蕩在荒野的游魂,虛無而無力。
“好,好,我馬上就過去,我在收拾東西呢,啊,乖乖的,我馬上就到。”白遠山聲音輕柔得像是團棉花。
挂了電話,白遠山連連地唉聲嘆氣。
“好好的一碗肉湯,現在吃起來一點兒味道也沒了,不吃了!”白遠山扒完最後一塊肉,放下碗,然後一頭倒下去,躺在了床上。
蘇錦秋和崔莺莺聽了白遠山的話,只是暗暗地笑,沒有言語。
“蘇小姐,水開了!”高鵬飛眼睛仍然盯着電腦屏幕,高聲喊起來。
“哦!”蘇錦秋聽了,馬上起身,一看果然是水燒開了。
取下“熱得快”,蘇錦秋找來幾個茶杯,又抓了茶葉,依次倒水。
看着桌子上溢出來的熱水,崔莺莺說:“阿蘇,不要倒那麽滿麽,濺到你身上燙到你了!”
“哼,瘋丫頭,就你這樣笨手笨腳的,你未來的婆婆肯定不會待見你!”高鵬飛扭過頭來,看了一眼,沖着蘇錦秋說。
“那我就找個死了媽的男人!”蘇錦秋毫不示弱地反擊道。
“好,你厲害!”高鵬飛回複說。
看着又開始掐起來的高鵬飛和蘇錦秋,崔莺莺坐在高鵬飛的床邊,只是像看戲一般地暗笑。
“蘇小姐,你将來肯定會把你老公管得死死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吧?”白遠山也跟着調侃起蘇錦秋來了。
白遠山這話一出口,蘇錦秋腦袋裏就想到了王小利,她會把他管得死死的嗎?他會樂意被她管得死死的嗎?
“你們都說錯了!阿蘇肯定要找個‘真男人’來征服她,一般的男人入不了她的眼!”還是女人了解女人,崔莺莺雖然不是蘇錦秋肚子裏的蛔蟲,對于這點她卻沒有說錯。
“莺莺說得對極了,我就是要找個能夠讓我看得上眼的男人,為了他就是赴湯蹈火我都心甘情願!可是對于我看不上眼的男人,就算是倒貼過來,本姑娘除了不稀罕,就是鄙視。”蘇錦秋索性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擇偶觀。
“嗬,真是有個性呵,蘇小姐!可是你又沒看上我們宿舍的哪個誰,你成天老往這裏跑是幾個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上老高了呢。”白遠山嬉皮笑臉地說,“或者,你是看上我了?”
“是呀,我是看上你了!老白,快休了你的女朋友吧——我的工資好歹比你高一點,還能倒貼給你一點生活費,別讓你餓死了!”蘇錦秋坐了起來,覺得不能在這裏再呆下去,老白和老高就是一對混蛋,就喜歡和她對掐。
“開個玩笑,至于麽!”白遠山聽着蘇錦秋的話,也覺得刺耳。
“至于!我今天正式告訴你們呵:我蘇錦秋有男朋友,在北京呢!以後你們別再拿這個開涮我了呵,再過分我就翻臉了!”蘇錦秋說着,就準備離開了。
“喝杯茶再走吧,喝茶去油膩的,阿蘇!”崔莺莺拉住蘇錦秋的手,說,“大家都是耍笑而已,你還真當真了呀?誰不知道蘇小姐眼光高着呢,他們這幫壞小子,就算是嘴巴上敢說幾句葷話,可是心裏卻是不敢想的!”
蘇錦秋這才坐下了,接過崔莺莺遞過來的一杯茶,開始小啜。
“喲,真是不知道呢,蘇小姐的男朋友在哪裏高就呀?”白遠山不知死活地又要追問下去。
蘇錦秋只顧着小口喝茶,連看都不看白遠山一眼,更懶得答複他。
“阿蘇的男朋友可是高級知識分子,現在還在考博士呢!人家在一家醫學研究院做研究呢!”崔莺莺替蘇錦秋回複,她說話的時候帶着一臉的羨慕和敬佩。
“哦,學者呀,我懂!”白遠山一邊說着,伸出了大拇指,“原來蘇小姐喜歡的是學者呀!我可不行,我就是個大專生!”
“學者怎麽了?搞原子彈的還掙不過賣茶葉蛋的呢!”高鵬飛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全瘋了!”蘇錦秋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來要走了。
正在這時,白遠山的電話又響起來了,依然是他女朋友打來的,帶着哭腔說:“老公,你走到哪兒了?怎麽還不來呀?”
“乖,我已經在路上了,我馬上就到——你還想吃點什麽?”白遠山撒起謊言來,簡直就像是在說真話一般神色自如。
蘇錦秋和崔莺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在撇嘴。果然,相信男人的話無疑于相信母豬會上樹。
“我什麽也不想吃,我只想要你陪我……”白遠山的女友嗓音雖然柔弱,卻嬌膩得不行。
“我馬上就到,馬上就到。”說完,白遠山也不顧及房間裏還有幾個同事,就和女友隔空飛吻了。
下一秒鐘一挂了手機,白遠山苦大仇深地皺起了眉頭,連連搖頭說:“真他媽是自作孽不可活呀,這女人纏上你了呀,就恨不得時時刻刻地把你捆在身邊……”
“誰叫你動人家呢?孩子都流了,你不負責誰負責?”崔莺莺聽了,也覺得白遠山真不是個好東西。
“哪天醫院裏、診所裏沒流幾十個呢——這大家不都這樣麽?感情來了,溫度到了,上床是多麽自然的事呀,那懷孕也是多麽地合理了。”白遠山不知廉恥地辯解。
“你扼殺了自己的孩子,還有臉了?”蘇錦秋也覺得這個老白真可惡,平日裏看着嬉皮笑臉地,沒想到關鍵時刻也是個慫貨。想到他女友一個人還在旅館裏孤獨地躺着,而這個沒臉的家夥卻還能美滋滋地喝湯吃肉,還一嘴的謊話,真不知道他那個清秀、嬌弱的女友怎麽就看上他了。
“好吧,我是個沒臉的。希望你們在座的各位,男的不要随便上女孩子的床;女孩子別讓男生随便上自己的床呵,大家都清清白白的,別步我後塵!”白遠山下了床,開始收拾整理東西。
“老高,你會讓你的女人流産嗎?”蘇錦秋沒頭沒腦地問高鵬飛。
“我當然不會了!我沒那麽多花花腸子,只要有女人願意給我生孩子,願意跟着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只要有女人肯為我懷孩子,我立馬娶她!”高鵬飛這時已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