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回去,蘇錦秋就鼓動王小利試下涼鞋,果然很合腳
蘇錦秋,要她不要那麽執着,可是他知道他說不通,感情上的坎只能靠各人自己去翻越。
“沒有他,我的世界就毀滅了。”蘇錦秋說着,理了理頭發,就要進辦公室去。
“先別走。”高鵬飛一把拉住蘇錦秋,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綠箭,遞給蘇錦秋,“你在公司裏可是個淑女,別讓人聞出你身上的煙味——吃了口香糖,去衛生間洗把臉再進辦公室。”
“謝你了,好哥們!”蘇錦秋沖着高鵬飛,輕松地笑了。此時,她身上的負擔都卸了下來。
☆、分手的前奏
吃過晚飯,崔莺莺照舊去了高鵬飛的宿舍,要讨論“誰去誰留”的問題吧。無聊的蘇錦秋實在寫不出一個字來,只得玩電腦上的小游戲。
晚上八點半,王小利的電話準時打來,一上來王小利就詢問蘇錦秋的身體近況,問得很是詳細,甚至連一頓飯吃多少都問了。
因為房間裏也沒人,接到王小利的電話,蘇錦秋就沒打算再像往常一樣躲出去,而是轉身躺在床上接電話——這簡直是人生的幸事。
“哦,那身體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以後也要注意着點。”王小利最後總結道。
一時找不到話題,蘇錦秋就問王小美的近況。王小利告訴她,王小美找到工作了,在北京一家小學做教輔。
“呵——研究生畢業了,竟然是去了一家小學做教輔,連任課老師都做了不?”蘇錦秋很是意外,為王小美不值。
“你以為呢?北京現在的生存壓力越來越大了:看我們單位的形勢,以後碩士研究生怕是進不了,即使是有關系能進的,也還得繼續讀個博士出來。無論如何,今年我一定得考上,不然明年就非常不樂觀了。”王小利語氣沉重,一說到這個話題,他似乎就來了精神。
“哦,北京,看來真的比深圳還難混呀,我還真是覺得,超乎我的想象了……”蘇錦秋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她的氣勢也越來越弱了。王小美一個北師大的碩士研究生,畢業了只能做個教輔,那她呢?以她的文憑和工作經驗,到了北京能做什麽呢?
“怎麽,現在沒了雄心壯志了?之前的慷慨激昂都到哪裏去了?北京三環之內的房子簡直成了天價,就算你來了北京,我們兩個人的工資,不吃不喝一個月也買不了一平方!現在想在北京立足都很難,你卻異想天開地想着結婚生孩子了,你想把之前奮鬥的過程都忽略不計嗎?”王小利感覺蘇錦秋沒了往日的激情,也忍不住想要潑一下冷水給她,讓她清醒過來,不要對未來的生活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愛情可能是生存的動力,卻不是生存下去的資本。
“哦,也許是我想得簡單了些,覺得機會總是會有的,只要肯吃苦……”蘇錦秋試圖解釋,卻發現連解釋都無力了。
“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很多事只要肯吃苦就能解決掉?不是這樣的,社會太複雜了,你的情商真的跟不上你的年齡,你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肯走出來接受現實。”王小利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之前是擔心你的身體,所以有很多話我一直忍着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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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秋聽到王小利的最後那句話,心裏隐約覺得他将要說出來的話,肯定會讓她傷心難過,雖是如此,她還是想知道在他的心中,到底有哪些話是隐忍的真實感受,她想知道他真實的內心活動。
“我現在都全好了,沒事的,你說吧。”蘇錦秋從床上坐了起來,聲音有絲發抖。
王小利吐出一口氣後,才說:“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我發現咱們有很多格格不入的地方,很多地方甚至是背道相馳的:不管是性格上還是為人處事上,乃至對未來的設想和人生觀,都有太多的差異。如果說這些差異能夠互補的話,倒是好的;可是我發覺,現在和你在一起,我有壓力了,甚至是壓抑,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同了。如果結婚前一直是這樣的感覺,那我真不知道草率地結了婚,會是什麽樣子?”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是想要分手嗎?”蘇錦秋的牙開始打架了,在盛夏的七月初,在深圳的七月天裏,她覺得渾身發冷,寒氣從腳直竄到心髒那裏,她甚至懷疑她的心髒已經被凍結了。
王小利的話,雖然讓蘇錦秋猝不及防,可是她的質疑卻冷靜得超乎王小利的預料,她的聲音抑郁而低沉,王小利知道這是狂風驟雨的前奏,這是洶湧的暗河在積聚。
王小利想了想,說:“你覺得呢——和我在一起幸福嗎?開心嗎?是開心多還是壓抑更多?愛情應該是甜蜜多過傷感,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是互相折磨和摧殘,那為什麽不放手呢?”
“你還是想說分手,對嗎?”蘇錦秋想要痛快地指責他,罵他,撕他,咬他,打他,可是除了他不在面前外,更多的卻是她無力,她連質問的力氣都沒了。她沒想到,王小利的話已經讓她痛不欲生到傷心欲絕,除了心痛得厲害,她再無感覺。
感受到蘇錦秋的反常,王小利知道今晚的談話是出不了什麽結果的,他也不指望能出什麽結果。自從考上醫學院的碩士後,他再也沒有動過心,也沒有向誰許諾過婚姻,當初這個小他六歲的姑娘讓他動了心,他也許諾了婚姻。可是相處之後了才發現,兩個人有太多的不合,分手于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痛心的事情。分了手,感情上的事又将從頭開始:重新認識一個人,接觸她,相愛之後是相處并磨合,磨合不好又推倒一切再重新開始……這樣的過程他經歷過不止一次,他怕了。
“我只是想說,我們要正确地認識這些現實,如果能夠改變目前的狀态,磨合成功那就最好了……”王小利話又只說了一半,另外沒說的那一半,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哦,現在這時候你來跟我說磨合了;上床前呢,你的腦袋裝在哪裏了?你的智商降到0了?說好的白頭偕老呢——誓言真的可以出爾反爾嗎?”蘇錦秋很想把聲線飚到最高檔,以表示她強烈的憤懑和憤慨,可是她沒有力氣,除了淚如雨注,和對王小利的言辭拷問外,她什麽也做不了,此時,她才真實地體會到,什麽叫做“無力”。
“現在來說這些有意義嗎?有意思嗎?那些離婚的夫妻,在結婚的時候有幾個想着是注定會離婚的?相愛的時候,誰的心都是真的,誓言在那時候自然也是真的。愛起來總是很容易,相處起來卻未必了。你還年輕,心裏只有愛情,其他什麽都可以不在乎,甚至重頭開始都很容易;可是我不同。我已經三十歲了,不管是年紀還是社會都不允許我跟着你一起胡鬧、一起折騰。我要不起愛情了,我只想找個合适的人結婚,哪怕她沒有你漂亮,也不如你那麽愛我,只要合适就夠了。”王小利在說這些的時候,內心雖然也很掙紮,但是理智要求他不得不說出這些。他的理智讓他覺得,他有責任也有義務告知蘇錦秋,這也是對她負責。他不想哄她了,也哄不動了。他的心累了,累得只能負載下他一個人。
“真的嗎?‘只要合适就夠了’,那我問你,什麽樣的女人是适合你的?難道那個女人是臺機器還是商品,可以明碼标價,還是可以稱一稱,就知道她是适合還是不适合你的人?”蘇錦秋忽而想笑了,王小利這麽滑稽的分手借口,真是讓她長見識了。她猛然覺得她愛的人是那麽不堪;他們的愛情是那麽地脆弱,不堪一擊。
只有心痛,心痛到想要變成飛灰,變成一粒塵埃。蘇錦秋不知道她為什麽心痛,是舍不得這個暗示着要分手的男人;還是惋惜她付出了全部身心的愛情;還是為了那個摸不着,卻讓她為之向往的“從一而終和白頭偕老”。
“相同的志向和目标,相當的實際年齡和心理成熟度,能夠互相容忍的生活習慣和個性,在一起覺得輕松自在,不做作不壓抑——這就是我想要的那個‘合适’的人。”王小利輕吐出一口氣,繼續說:“人們都好說,愛情是不分年紀的,現實卻未必吧。”
“是呀,怎麽可能會不介意呢?”蘇錦秋擡手抹去爬到臉上的淚痕,說,“你六歲的時候,我才出生;你十七歲上高中,情窦初開、開始對女生有好感的時候,我還是小學生呢,還分不清男女;你和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我正好讀高中,壓抑着內心裏的一切火苗苦讀着;你三十歲了,看透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我才剛開始品味人生、想要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我們之間,因為相差了六歲,所以我跟不上你的節奏,我逼迫自己成熟穩重、出類拔萃,只為了能夠和你相配!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我們不合适了,你累了:你要置我于何地?難道說是我愛錯了人?”
王小利半天無語,等到他深沉地發出一聲嘆息後,才說:“也許吧,你不該愛上我,我們的相識相愛本就是個美麗的誤會。我知道,你也很累,你愛得很辛苦,你不應該這樣子的……”
蘇錦秋不停地搖頭,她不想聽王小利再說下去,她突破喉間的抑郁,大聲說:“你別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管,我不能沒有你。如果是錯,那就一錯到底吧!”
王小利知道再這樣說下去,遠在深圳的蘇錦秋沒準會抓狂,以她的性情真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舉動來。于是,王小利在沉默之後的長嘆後,輕聲說:“那好吧,我們再試試看!只是你的脾氣真得改一改了,容不得聽一句非議。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兩個人再相愛,在一起相處的時候總會有摩擦,只是我們要正視它,努力去适應對方,這樣的愛情才會長久。如果一味地回避,縱容自己的個性,光有愛是不夠的。”
“我知道了,我會改的。”蘇錦秋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下來了一些,語氣也跟着變得舒緩了。
“那就這樣吧。我還要看會兒書,你早些休息吧。”王小利終于如釋重負般地說出了這句話。
放下手機,蘇錦秋開始靜靜地追憶她和王小利相識相愛的細節,忽然覺得那些甜蜜的回憶都成了過往煙雲,只留下一片朦胧的影子。但是她知道,他們是相愛過的,至少都真心付出過。可是眼下,為什麽他們的愛情開始變味了呢?王小利覺得他累了,她又何嘗不累呢?王小利覺得他壓抑了,她又何嘗不覺得壓抑呢?蘇錦秋甚至覺得,和王小利在一起,自己都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一個自己不想成為的自己,一個被包裝過的自己,那樣的自己只在王小利那裏才存在。蘇錦秋知道了:為了愛情,她分裂了自己。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是她卻這樣做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愛值得不值得,她只知道自己是願意的。
分手,她蘇錦秋實在不甘心。
☆、齊大非偶
高鵬飛和崔莺莺“誰走誰留”的商量,很快就有了結果,而這個結果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崔莺莺離開ABA,高鵬飛留下。
田家禾在得到這個結果後,馬上就讓崔莺莺做出另外一個選擇:是馬上辭職,但可以拿到三個月的工資;還是給她一個月的辭職期,一個月後無論是否找到工作,都得走人。
前者無疑是誘人的,後者則顯得冷酷無情。很多人都以為崔莺莺會選擇前者,那樣太有保證了,即使一個月也找不到工作,起碼有那三個月實實在在的工資呢。可是崔莺莺選擇了後者。盡管她早就做好了離開ABA的心理準備,也打算辭職了,可是讓她馬上就離開ABA,離開高鵬飛,離開這個她工作和生活了幾年的地方,她一時舍不得。
田家禾到底還是留下了一些情面,發話說,崔莺莺可以随時請假去找工作,無論有多忙,她都可以請假。這已經是“天恩浩蕩”了。崔莺莺很是欣慰。
恩威并重的田家禾,對待高鵬飛和崔莺莺這件事上,又讓大家唏噓不已。
很快就适應了工作的林嫣然,這天打電話給蘇錦秋,詢問好友的近況,特別是和王小利的感情。
“不知道怎麽說了。他說我們之間有很多差異,和我相處覺得很累……”蘇錦秋回想着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和王小利之間的隔閡,心中無限酸楚,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差異總是避免不了,只要認真對待,就會雲開日出了。”林嫣然一聽蘇錦秋那麽說,就頓感“不妙”,可是面對敏感多疑的老朋友,她只能往好裏說。
“希望如此吧。你呢?工作也上手了,是不是也該動動凡心了?”蘇錦秋不想和林嫣然聊她的感情,于是轉移了話題。
“動了呀,不過又死心了。”林嫣然一點兒也不避諱,直言相告說:“丁一凡前一陣子說要辭了那公務員的工作,來杭州找我,我給拒絕了。”
蘇錦秋一時有點恍惚,似是沒聽明白,于是急忙說:“等等,那是什麽意思?丁一凡要辭職去找你?表面意思是這樣,那字面背後的意思是不是說,丁一凡要去杭州,和你比翼雙.飛?他這是在向你示愛還是求婚?”
“也許都有吧,但是我拒絕他了。”林嫣然說起這事,完全沒有一絲大姑娘的扭捏,直接說出了結果,細節那些都給忽視了。
“為什麽呀?好歹他是咱們班最牛比的人!考得大學最好,畢生後馬上就考上了公務員,看着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人。雖然他是個自持甚高的家夥,但是好歹這樣的人不會耍陰謀詭計呀,跟着這樣的人也踏實。”蘇錦秋一邊說,腦袋飛快地旋轉,回想着學生時代的點點滴滴,捕捉着丁一凡和林嫣然的蛛絲馬跡。
“就因為這樣,我更不能答應他呀。你想,在高中時,咱們都只知道悶頭學習學習,可他卻想着以後在要仕途上發展,一展大志;他一畢業就進了法院,前途确實比一般人燦爛。可是如果他辭職來了杭州,一切又得重新開始。我怕他來了之後會失意,會不得志,那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如果我們在一起了,那未來的幾十年裏,他永遠會覺得他是為了我放棄了前程,而我也時刻覺得虧欠他的。這樣的生活,我不敢想,也不敢要。”林嫣然語調輕松,還不時地笑着,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失意和傷感。
“你們相愛過嗎?”蘇錦秋聽了,不得不認同林嫣然的說辭,但是她還是覺得可惜了,忍不住想要追問一下。
“說不上是愛吧?我們之間只是打打電話,在q上聊聊天,從來沒有說過愛,也沒有說過喜歡。大學那時候吧,就是這樣子了:他失意的時候總是找我聊天,而我也好像習慣了接他的電話。除了聊天之外,我們之間和普通同學,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同。就是這樣的。”林嫣然說完後,又“呵呵”地笑了笑。
“真是這樣嗎?從未說過喜歡,也沒有談情說愛過?”蘇錦秋有點不敢相信了,這樣的情義似是青梅竹馬一般,于無聲處浸滿了親近與融洽,不管怎樣的結局,都似乎是水到渠成的。
“嗯,前兩年,他倒是跟我說過一件事。他說高中的時候,他知道劉國平喜歡我,就隐忍了。可是後來劉國平告訴他,沒有追上我。我想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吧,他給我打電話就相對頻繁了些。不過我想,以他的個性,不管在哪裏,時常會覺得不得志,可是他的言行又總是得罪身邊的人,而我又是個好性情的,不管他說什麽,我都聽着,所以他才時常給我打電話吧。我就是這樣想的,後來,我們就聯系得相對多了些,就是這樣的情形。所以有時候你問我,有沒有動心的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好像我不太那麽容易動心,只是喜歡沉湎于既定的習慣裏吧。”林嫣然這才道出了她和丁一凡之間的始末。
“淡淡地喜歡吧。你們之間,讓我想起了李敖的詩:別人的愛情深,我的愛情淺。可是無論如何,你不覺得這也是一段愛情嗎?”蘇錦秋傷感地說。
“也許這只能算得上是好感,還不是愛情吧。如果說是愛,我在杭州這幾年了,他從來沒有到這裏來看過我,也沒有送過我什麽。他的心思,好像還停留在學生時代,朦胧的好感和淡淡的喜歡吧。就像你說的那樣:文科班的男生,總是清談多過行動。”林嫣然一邊嘆息着,一邊表明自己對丁一凡的評價。
“是吧,他們總在猶豫着,憧憬着,幻想着,卻總是缺乏行動。所以我發誓,一定要嫁個理科生,不然像按電燈泡這樣的活,都得讓女人幹了!想想魯迅寫的《幸福的家庭》,就覺得恐怖。”蘇錦秋表示了認同,林嫣然的決定,無疑是正确的,雖然她也有幾分傷懷。丁一凡雖然有諸多優點,但細想起來,真的不是良配。
“他的身體也不好。大學時,就總是因為失意而抽煙;工作後應酬又多,抽煙喝酒就好像是吃飯喝水了。他時常咳嗽呢,有一次他告訴我說,他咳血了。我們才二十出頭呢,他的身體就這樣了,真讓人不敢想象再過十年,他的身體會怎麽樣呢。一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男人,我覺得不值得托付。”林嫣然再次語出驚人,表達了她對丁一凡的失望和無奈。
“他怎麽這樣呀?”蘇錦秋也表示了對丁一凡的不滿,立刻,在她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郁達夫的形象來,那個民國時期滿懷傷感的詩人。即使他天縱才情,卻終究是誤了一個女人的一生;中學時代,看着郁達夫寫起關于他和夫人的往事,蘇錦秋就覺得做他的夫人,可真倒黴。
“他就是這樣的人,一個自負又自卑的矛盾體。我扪心自問過,我們未必合适。我做不了林徽因,他卻以徐志摩這樣風流倜傥的才子自居。”林嫣然說完,竟然“哈哈”大笑了,“所以,你總問我,動心了沒有,有人追沒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
“那就算了吧。他這樣的人,連作為同學和朋友都難相處,怎麽能結婚過一輩子呢?只是,他傷心嗎?你說他會不會後悔?”蘇錦秋想知道丁一凡作為當事人的想法。
“難過大概會有吧,畢竟是我拒絕了他。說起傷心,未必吧。至于後悔,我想不會的。可能在他的心裏,還是前途更重要吧,或者說我在他心裏還沒有到那種‘不可缺失’的地步。”林嫣然理了理前額的碎發,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其實吧,我覺得更多的時候,說到分手,那麽傷心欲絕的不甘心,僅僅是因為‘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被抛棄,不甘心之前的付出都付諸東流了,未必有那麽愛吧?誰離開誰都行的,死不了!哈哈哈……”
“哈哈哈,也許真是這樣的,死不了!”蘇錦秋也跟着大笑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林嫣然就像是黑夜中一抹遠處的燈火,總能給人以希望,讓人振奮。本來聊的是林嫣然的傷情,說到最後,這對好友竟然都開懷大笑了。王小利的影子在蘇錦秋腦袋中一閃而過,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沒了在接到林嫣然電話之前的糾纏了。
☆、從天而降的大金餅
自從王小利告知蘇錦秋他們“不合适”之後,蘇錦秋和王小利之間,就仿佛是一面破鏡重圓的鏡子,雖然還聯系着,雖然也彼此間噓寒問暖,卻沒了往日的柔情蜜意、肆無忌憚地愛意,兩個人都在壓抑着自己,連說話都變得如履薄冰而客氣萬分了。蘇錦秋試圖改變這種現狀,卻也無可奈何,因為距離的存在,除了打電話溝通外,她什麽也做不了。現在,蘇錦秋終于明白“異地戀”的悲切了,原來從始至終,她不過是在抱着電話,對着空氣暗戀着一個人而已。
等到國慶吧,等到國慶再相逢的時候,希望一切都可以改觀,希望柳暗花明的轉變會發生吧。蘇錦秋只得在心裏暗暗地祈禱。
有了田家禾的指示後,崔莺莺果然時常請假去面試,終于在距離田家禾給出的一個月期限的前幾天,找到了工作:一家在科技園的民營企業,崔莺莺的職位是倉庫主管。科技園離ABA不太遠,兩者就在一條直線上,同在深南大道的一側。
在找工作的那段時間裏,崔莺莺成天拿着一些職位教參,翻了看,看了背;其中就有一部分是關于倉庫管理的。看來臨時磨槍,也是有用的。
工資待遇都不錯,只是有一點,食宿自理。不過這也沒什麽,崔莺莺早就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了。崔莺莺很快在科技園附近找了個房子,三室一廳的,與別人合租,月租700百。
周六上午,收拾了在ABA的行李後,崔莺莺打車離開了住了幾年的宿舍,離開了她奉獻了幾年青春的ABA。離別的時候,竟然有些傷感和不舍。
宿舍樓下,崔莺莺和蘇錦秋兩個人抱在一起,說着離別的言語。
“行了,又不是見不了了。別再煽情了!”高鵬飛走過去,将緊抱在一起的兩個女生給分開了。
自從崔莺莺交了辭職書,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崔莺莺和高鵬飛的事情。此時,高鵬飛已經無須再忌諱什麽了,拉着崔莺莺就将她塞進了的士。
崔莺莺從車窗裏伸出手來,和蘇錦秋道別。
“喲,又一個好姐妹離開了,很傷感吧?”汪真真斜倚在房間的門框上,看着一臉漠然的蘇錦秋,嬉笑着說。
“那都拜你所賜!真沒想到,你竟然這樣龌龊。秋蘭真是火眼金睛呀,透過你那張畫皮看得到你的那副黑心腸。”蘇錦秋看到汪真真只有厭惡,于是說着話,就要過去關門。
“比起梁飛燕,你可是稚嫩多了!比起崔莺莺,你也差了點兒!就這點氣性,你還怎麽和我玩下去?我也真是奇怪了,你到底哪點兒好,讓秋蘭對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哦,對了,說起來,我現在倒是覺得,你的手段也未必比得上原如玉——我敢給你打賭,原如玉一定會把秋蘭給攻下來,你信不信?”汪真真仍然斜倚着門框,雙眸含笑地看着蘇錦秋。
“別人的事,我管不着!”蘇錦秋趕不走汪真真,只得回頭抓起包包來,想要出去。
“啧啧啧,蘇小姐,我發現我好像沒有那麽讨厭你了。起碼,你這個人心腸倒不壞。我好像明白為什麽秋蘭會喜歡你了,因為你沒有心機,也不懷心機。他那麽精明的一個人,大概不想自己的老婆比他還精明。”汪真真說完,哼了一聲就回到她的房間了。
汪真真雖然和Tom湯同居了,但是鋪蓋這些并沒有帶走,她還留着她的床位,因此中午午休的時候可以過來躺躺。
汪真真一回到房間,同房間裏的李小春就抱着鋪蓋來到了蘇錦秋的房間,當初得知崔莺莺辭職的消息後,李小春就告知了蘇錦秋和崔莺莺,崔莺莺的床位留着給她。李小春對汪真真也頗有微詞,也不是同道中人。
“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就讨厭,廉價的地攤貨!”李小春一進來邊收拾邊說。
蘇錦秋聽了,掩不住臉上的竊笑,低聲說:“Tom湯可是到處跟人說,他未婚呢。”
“去,深圳的男人連身份證都可以造假,不要說結婚證了。她沒那個福氣,早晚要丢醜。”李小春冷哼了一聲說。
這句話,蘇錦秋倒是認同的。
不久,陳數也離職了,說是要在上學校之前先回趟家。于是,高鵬飛的主管職位也就名正言順了;這樣,高鵬飛不僅是他所在車間的主管,還是技術員,真正成了田家禾的左膀右臂。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既定的軌道上按部就班的重複着,只有田家禾和楚江南竟然成了ABA高層争鬥的失敗者。ABA的美國總部已經開始讨論對他們二人的安排。開除他們,并不是最好的結果,因為他們二人掌握着ABA的機密,有管理方面的,也有技術方面的。特別是田家禾,他有過留學經歷,也曾在工作後出國進修。這樣的人,離開了ABA,就會成為ABA的禍害。何況他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離開ABA的。
于是,很快地,美國那邊就給出了對田家禾和楚江南的安排:讓他們二人去美國總部進修一兩年,回來之後把他們安排到天津那邊去。雖然天津也有ABA的工廠,但是規模和發展都沒法和深圳的分公司相提并論。如果他們二人進修回國後,能夠過去天津一展拳腳,那于公于私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消息一出,立刻傳遍了整個公司。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這反而是件好事。田家禾雖然不情願在這時候抛家離子地出去,但未來兩年後的前景對他來說有足夠的誘惑。到了天津,他就是公司的NO.1,真正可以放手一搏,何況身邊還有個技術精英楚江南。田家禾于是很快就接受了總部的安排。楚江南也是樂意至極,他現在是光棍一個,去火星上都沒問題。這樣,田家禾和楚江南的簽證等一系列的出國準備工作就提到了日程。
這天,田家禾把蘇錦秋叫到了會議室,兩人都坐着,中間隔着一把椅子。
“小蘇,我和楚工要離開了,你知道了吧?”田家禾神色複雜地看着蘇錦秋。
蘇錦秋點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跟了兩年多的上司。
“我走了之後,你怎麽打算的?要知道,你是我的秘書,是我的心腹,接替我的人未必會關照你;如果他是Richer那邊的人,可能你未來的處境會非常不妙。我的意思是,你得早作打算,不能坐以待斃。”田家禾果然是位“好上司”,此時還不忘記對下屬的照顧。
“我先幹着看吧,如果形勢不樂觀我就辭職……”蘇錦秋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作秘書這幾年,她也看透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田家禾的離去,必定會殃及到她。
“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比如出國進修學習,你願意不願意接受?”田家禾不等蘇錦秋說完,就說了出來。
“出國?這不太現實吧?”蘇錦秋笑了起來,“出國要很大一筆經費,而且還得有收留的地方呀。我又沒有報讀哪個國外的大學,又沒有親屬在國外,這,不太現實吧?”
“如果你願意,那現在我這裏就有一個機會給你:跟我和楚工一起去美國吧!一兩年回來之後,你肯定身價倍增,何愁沒有好的發展呢?不過三五年,肯定會事業愛情雙豐收,成為真正的白領和中産階級!”田家禾看着蘇錦秋,盡是期待。
“可是,怎麽會有這麽一個機會呢?”蘇錦秋更加困惑了,出國這樣的事在她幾乎從未想過,此時田家禾告訴她有這麽一個機會,她覺得自己夢游了,忍不住就用右手掐自己的左手虎口。
“是這樣的,你也是知道的:楚工胃不好,在深圳吃了幾年快餐都是湊合着過來的,更不要說到了美國天天吃漢堡和面包了;楚工對美國的科技很是敬慕,也很珍惜這次機會,只是他的身體讓他有點猶豫。楚工吃過你做過的飯菜,覺得很有家的味道。剛好你也考過了托福,這樣我和楚工就向總部申請帶你一起去,既能作我們工作上的秘書,也是我們的生活助理,拿兩分工資。如果你還有時間,還想進步,那你可以去申請美國的大學,如果能夠申請下全額獎學金,那就最好了,即使我和楚工回國了,你也可以在美國發展。我這樣說,你就明白了吧?”
“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太明白,”蘇錦秋笑了笑,“田工,這件事有點突然,我一時有點消化不了。”
“哎,怎麽這麽愚笨呢?簡單地說,你仍然是作為我和楚工的秘書随行的,只是到了美國,另外你得負責我和楚工的一日三餐。工作時間你也在美國總部,其他空餘時間你自由支配。當然了,我和楚工自然不會以大欺小,洗碗,洗衣服,家務這些的,肯定不會讓你全包了。另外最重要的是,你每月還有工資。這下明白了吧?”田家禾耐心地解釋着,生怕蘇錦秋誤會了什麽。
“哦,這樣說我倒是明白了。”蘇錦秋總算是有點了然了,只是她仍然有些疑慮,可是到底哪裏有問題,她一時也想不到。
“小蘇呀,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年輕人要有闖勁,要肯走出去。國人到現在還是有些崇洋媚外的,你看看那些出國鍍金回來的,哪個混得不好?你看咱們公司裏那些鍍過金的,他們有什麽本事,哪個都高居位。那有什麽辦法呢,人家鍍過金呀!也許你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走出國門,所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