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回去,蘇錦秋就鼓動王小利試下涼鞋,果然很合腳
要珍惜這次機會,好好把握住,讓自己的人生從此不一樣。”田家禾說着,站起來拍了拍蘇錦秋的肩膀,“回去好好想一想吧。記住:不要走漏了消息!”
蘇錦秋回到辦公室後,壓抑不住內心裏的洶湧,這個消息實在太意外了,簡直讓人想象不到。就像天上掉了來個石頭一樣,她正感覺危險來了,誰知那石頭并沒有砸中她,而且那石頭還是塊金疙瘩。蘇錦秋壓抑不住內心裏的興奮和驚喜,然而下一秒鐘,她就意識到一個問題:她和王小利之間的感情,肯定會因為更遙遠的距離而注定以失敗告終。意識到這個,蘇錦秋的心就疼了起來,她舍不得王小利。可是繼續就這樣耗下去,就真的能歡天喜地地結婚嗎?蘇錦秋不确定了,她甚至不敢想了。那些王小利原本期許她的東西,蘇錦秋現在都覺得遙不可及了。
☆、懸而未決
晚上,蘇錦秋跑到工業園區一個偏僻的地方,給久不聯系的父母打了個電話,告知他們現在她所在的公司有了一個出國的機會,而且費用和所有的準備工作都由公司負責。說完這些以後,蘇錦秋詢問父母的意見。
“能出國去深造,那自然是好事。多少人擠破頭皮都争不來的機會,何況還是公司出錢,還能拿工資:這是多好的事呀!去,哪能不去呢?”父親率先表示了贊同。
“不會是騙人的吧?你不過是一個秘書,哪來這樣的好事,這樣的機會能輪到你?”母親表示了質疑,“聽說國外亂得很,人們手裏都拿着槍,艾滋病到處都是,你去了能行不?”
蘇錦秋聽了母親的疑惑,苦笑着不知該怎麽解釋了。在蘇錦秋沉默無語的時候,父母兩個人争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最後,父親說了句:“你一個農村婦女,懂個啥呀!”說完,就甩手離去了。
“那我也管不着了,只要是好事,對以後你發展好,那你就去吧!一兩年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也快。只是有一件事你得記着:不要找外國人呵!”蘇媽媽在蘇父離去後,思索了一番,就這樣說了。
“對了,你最近聯系了錦鱗沒有——他們到底分開了沒有?”蘇母在臨挂電話前,問蘇錦秋。
“哎呀,媽!這種事他怎麽可能跟我說實話嗎?再說了,我看他們好好的,怎麽好意思拆散人家?只要他們兩個人相好就行了,你為什麽一定要他們分開呢?如果你閨女我,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你不會心疼嗎?”蘇錦秋對于家人在弟弟和高圓圓相愛的态度,當真是不能理解。
對于女兒的質問,蘇母只能忍下了。
挂了母親的手機,蘇錦秋之前忐忑的心緒稍稍放下了些。她還想征求下王小利的意見,雖然她幾乎可以确定王小利的态度,但蘇錦秋還是想問下她。
于是,蘇錦秋就告訴王小利,她是以翻譯和秘書的身份随行出國的,接着告知了王小利她在美國的待遇。說明這些後,蘇錦秋問王小利:“哥,你說我去嗎?”
“去呀,為什麽不去呢?”王小利連一絲的思索和猶豫都沒有,就脫口而出。
“哦。”蘇錦秋聽了,并沒有歡喜之情,反而有幾分落寞,她原來是希望王小利挽留她的。雖然她知道他一定會這樣說,但是在聽到他說之前,她還是懷抱着幾分期待的。
Advertisement
“那我們要分開兩年呢,我害怕你不等我了,我害怕你父母不讓你等我了……”蘇錦秋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出國幾乎就意味着接受“将來的分手”——這簡直就是個沒有懸念的結果。二選一,既殘酷又現實。雖然美滿的結果也是可能的,但那簡直就是個奇跡。蘇錦秋渴望幸福美滿,卻不敢奢望奇跡的發生。
“呵,你想得太多了,很多事走着看吧:想得太多就會裹足不前,而且會很累。何況計劃跟不上變化,我們能做的只是把握住眼下。這樣的機會可能稍縱即逝,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我還是建議你去吧。”王小利的聲音溫和而輕松,宛如過年時那個在老家的月夜。
“那你回答我:你會等我嗎?你會不會不要我?”蘇錦秋的聲音也跟着“嗲”了起來,就像出嫁三天的新嫁娘一樣,嬌羞中含着無限柔情。
“呵呵呵……”王小利的心情也跟着大好,他還是喜歡那個柔情四溢、而又不失活潑調皮的蘇錦秋,“再過兩年,我只會更老了,倒是你會不會不要我?”
“不管你有多老,我都只要你。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愛你。”蘇錦秋閉上眼睛,感覺幸福正籠罩着她,她似乎聽到了花兒開的聲音,和小草破土而出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美好而充滿昂然的生機。
在得到了父母和王小利的贊同之後,蘇錦秋就将自己的決定告知了田家禾,田家禾聽到這個消息後,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蘇錦秋于是就忙碌着做各種準備,查看美國的天氣以及生活習俗等,從而決定買一些物品攜帶過去。而至于自己的家當,蘇錦秋想着,那就等到臨行的前幾天,一并都交由崔莺莺和高鵬飛處理吧。
蘇錦秋這次真的很能憋,這個事情除了父母和王小利,誰都沒告訴,包括林嫣然和崔莺莺,以及高鵬飛。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有種莫名的擔憂,覺得這事好像會生變故,所以蘇錦秋決定,這事還是在臨行前或者是到了美國後,再告訴大家吧。
很奇怪的是,自從和王小利說明這件事後,蘇錦秋覺得和王小利似乎恢複了之前的甜蜜,他們之間不再争執,也不再冷戰,有的只是兩情難舍的惺惺相惜。這實在讓蘇錦秋覺得意外而且不解。
這天晚上,蘇錦秋在外面和王小利煲完“柔情似水粥”後,一回到宿舍,還沒有換上拖鞋,汪真真就像道鬼魅一般立在了她眼前。
“出來,我有事找你!”汪真真的聲音清冷而幹脆,一改往日的做作。
“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吧!”蘇錦秋看也不看汪真真,她能說這句話,純粹是因為李小春也在,不想當着第三個人的面,和汪真真上演撕臉大戰。
汪真真看說服不了蘇錦秋,就走過來,附在蘇錦秋耳邊,輕輕地說了兩個字:“出國。”
蘇錦秋聽了,臉色一僵,馬上換了鞋子,拉着汪真真向外走去。
蘇錦秋拉着汪真真,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個偏僻的地方,停住了腳步,蘇錦秋直接問汪真真:“你什麽意思,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是不是要出國了,同行的人有田家禾和楚江南?”汪真真雙手抱胸,盯着蘇錦秋。
“你怎麽會知道的?誰告訴你的?就算你知道了,你現在來找我是什麽意思?”蘇錦秋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一臉警惕地看着汪真真。
“你真是個可憐的傻瓜,什麽都不知道,還真以為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你就算是被人賣了,還不知道是為什麽呢!”汪真真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閃着星波,仍然是那副豔麗的冷笑。
“你到底知道了什麽——是誰告訴你的?”蘇錦秋抓住汪真真的手,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有大事要發生了,而且不是好事。
“田家禾和楚江南能去美國總部,那是因為他們和Richer奪權,結果失敗了,去美國進修是對他們的安撫。可是你憑什麽能去美國呢?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你何德何能呢?做翻譯?真是笑話了——田家禾留過學,英語溜得很;楚江南英語雖然不太好,但是他好歹也是研究生畢業呢,起碼的交流還是可以的,何況還有田家禾呢!他們為什麽要帶你一起去,而且還向美國總部給你申請了帶薪進修的名額?難道你一點兒都不好奇嗎?”汪真真笑了起來,捉住蘇錦秋的一绺發絲在手上把玩,“你在工作上确實很能幹,可是一到了人情世故上,你比梁飛燕和崔莺莺真是差太多了!老實說,我現在一點也不恨你了,我恨不起了,因為你沒什麽值得我恨的了……”
蘇錦秋推掉汪真真的手臂,平靜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個消息絕對精确——是Tom湯告訴我的。他說你是以楚江南未婚妻的身份随同進修的,這是楚江南向美國總部提出的要求,當然了,這樣的申請肯定是白紙黑字寫的,不過你自然是看不到的,因為你還沒有資格。我不知道田家禾或者是楚江南是怎麽告訴你的,我想說的是,你掉進了一個陷阱裏。當然了,如果你是樂意至極的,為了出國什麽都肯付出的話,那就當我是多嘴多舌了。不過,以我對你的了解,我覺得你肯定不但不了解這個黑幕,而且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吧?”汪真真一口氣說了出來,說完後看着神色茫然卻異常冷靜的蘇錦秋。
“哦,你可真行。為了報複我連這件事情都不肯放過,這大概是你送給我的最後一個驚喜吧?我收到了,我很驚喜。”蘇錦秋說完,就要擡腳走人。
“怎麽——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覺得做楚江南的未婚妻是件榮耀的事?只是,我很好奇:楚江南,他在和你交往嗎?他向你示愛了嗎?呵呵,我想大概這些都沒有吧?因為,以楚江南的手段,他肯定自信到了美國,你只能接受一切。讓我告訴你,楚江南為什麽離婚吧。你聽完了,保證會改變一些想法的。”汪真真上前一步,拉住了蘇錦秋的胳臂。
“他為什麽離婚,和我有什麽關系呢?”蘇錦秋冷笑着,覺得汪真真真的是夠了。
“喲,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呀!你怎麽能夠對自己未婚夫的過往都不管不問呢?”汪真真撫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接着說,“楚江南和他的前妻是師範大學的同學,兩人畢業後在一所中學做了老師,很快結婚生子。而後,楚江南考上了研究生,畢業後就來了深圳發展。在他到ABA的第二年,也就是前年,哦,你那時候還沒在ABA呢!也就是那一年,楚江南認識了一個洋妞,兩人好上了。楚江南提出了離婚,并設想着去國外發展。但是他的前妻一直托着不放手。那個洋妞被托得沒了耐性,就回國了。而去年,楚江南的前妻和她的同事好上了。那個男老師為了楚江南的前妻折騰了一年,今年總算是離婚了,這就是為什麽楚江南的前妻忽然同意離婚了。你說是不是很狗血呀?有這樣情路歷程的男人,你是真的敢愛還是敢嫁?我看得出,你一向對楚江南很是敬仰,現在知道了這些,心裏作何感想呢?是不是有點失望?”
☆、峰回路轉
蘇錦秋實在沒想到,楚江南的情史竟然如此豐富多彩,這和她印象中的那個不染塵埃的仙人,實在不沾邊。可是就算他是這樣的人,他有這樣的情與愛,和她又有什麽關系呢——她只不過是對他懷着敬崇和仰慕而已,他對她和很多和她一樣的女生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一道風景。不要說嫁,就是愛都是不能的。
“我再說一次,我和楚工除了工作,沒有任何接觸,也沒有任何瓜葛……”蘇錦秋丢下一句話,就走開了。
“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到了美國,孤男寡女的相處一室,忍不住寂寞的男人借着酒興,可是頭野獸!到時候,才是真正地生米做了熟飯,而你呢,如果不願意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當然了,如果這是你早就期待的,那我恭喜你,楚江南确實是支績優股,秋蘭和他都不能相提并論的。只是如果你不情願做了楚江南的女人,那麽也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作田家禾和楚江南共同的情人,再直白點,你不過是他們在國外的洩欲工具和免費保姆。我這樣說,你是何感受呢?是不是覺得掉進了人家的陷阱?”汪真真一邊跟着蘇錦秋的步伐,一邊說。
汪真真最後的兩句話,讓蘇錦秋停止了腳步。“寂寞的男人借着酒興,可是頭野獸”這句話,讓蘇錦秋想到了秋蘭那晚對她的“獸行”。如果說秋蘭是喜歡她的,她一點兒都不否認。可是即便如此,他卻不顧及她的感受,要用強的;而且他差一點就得逞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奮力反抗,如果不是她握到了那把水果刀……
“就算這都是真的,可是為什麽會是我?”蘇錦秋的心揪到了一起,她聽到了自己心碎了一地。
“男人是離不開女人的,或者說離不了性。你也知道,國外女人很放蕩,招妓也是合法的,可是總究是怕不幹淨吧,所以才想到了在國內找個熟人……”汪真真見蘇錦秋開始思索,就又趕緊補上一句。
“說夠了吧?如果你是來惡心我的,那麽你成功了,你可以閉嘴了!”蘇錦秋轉身,制止了汪真真下面可能更難以入耳的言語。
汪真真撇了下嘴巴,翻了下白眼,才說:“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明天找田家禾或者楚江南對質,問他們為什麽要帶你一起去。”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不用你來插手。”蘇錦秋說完,就小跑着離去了。路過一個岔路口時,蘇錦秋并沒有奔向宿舍的那條路。
靜靜地坐在咖啡廳裏,攪動着面前的那杯咖啡,蘇錦秋想到了梁飛燕,那個率性又理智、聰慧又小資的女人。如果是她,她會怎麽選擇呢?如果她在,她又會說什麽呢?
翻開手機通訊錄,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聽到的仍是那個熟悉得讓人厭煩的電子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她肯定是換號了,不知是什麽原因,她并沒有告知她的新號碼;也許是她們真的早就成了路人,不再有交集,所以也不必有來往。雖然如此,蘇錦秋卻一直保留着那個永遠也打不通的號碼,因為那個號碼有她們曾經的過往。
蘇錦秋不敢去詢問林嫣然的意見,她忽然覺得這事真的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汪真真不知是由于什麽目的,竟然找到她說了那麽一通。但是蘇錦秋卻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捕風捉影的事往往在後來成了事實。
她不能太被動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在明天找田家禾問個清楚,如果那個老狐貍還跟她虛與委蛇,那她就找楚江南。
懷着各種紛擾的思緒,蘇錦秋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錦秋頂着兩只熊貓眼,一到公司就到處尋找田家禾的身影。
終于在小會議室裏,蘇錦秋看到了掩面而坐的田家禾。雖然看不到田家禾的面容,但是蘇錦秋卻感受到了他的哀愁和落寞。
“小蘇來了呵,坐吧。”田家禾放下了雙手,示意蘇錦秋坐下。
“田工,我想問問,關于出國的事……”蘇錦秋看着田家禾一臉的憔悴,還是直接就開了口。
“哦,出國的事,發生了變故——楚工不去了,你也不用去了。小蘇呵,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的出路吧,能走就早點走吧!”田家禾一說到這些,臉上的愁容撫都撫不平。
蘇錦秋聽到這些,心中所有的疑問都沒了,因為那些疑問的前提都不存在了。
“那您呢?什麽打算?”蘇錦秋小心翼翼地問。
“我一個人去美國,公司很快就會安排新的經理,至于其他的,那就靜觀其變吧。”田家禾嘆了一口氣,不停地搖頭,“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楚工這個人吶,太優柔寡斷了,他也就做做技術活兒吧——這輩子,做個總工就到頭了!”
離開了小會議室,蘇錦秋覺得全身都輕松了,困擾了她一夜的問題竟然不翼而飛了。但是另外的問題就來了:楚江南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改變了計劃?為什麽楚江南不去了,她也就去不成了?
想着這兩個問題,蘇錦秋意識到:昨晚汪真真的話,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如果出國,那麽她和楚江南之間,被一種莫名的東西系在了一起。可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她也沒必要再去追問這個事情了;只是,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誡她:以後,要離楚江南遠一點。
不再出國的事情一确定下來,蘇錦秋就連忙給家裏和王小利打了個電話,告知。父母那裏雖然詢問了個為什麽,但是老人到底是更難割舍親情,在言語中有掩飾不住的輕松和歡喜。
而王小利在得到這個消息後,自然也問了個為什麽。
“我舍不得你麽。”蘇錦秋回答的語氣,就像個出嫁三天回門的新嫁娘,語氣中盡是難掩的不舍和情義。
“呵呵。”王小利笑了笑,便不再問什麽了。對于蘇錦秋的這個回答,他自然是質疑的,但是他知道她如果不肯相告,那就不必追問。
“國慶來北京吧,我也想你了。”王小利的溫柔一如從前,只這一句,就把蘇錦秋的心都融化了。她也不得不慶幸,終究是沒有出國。
“嗯。”蘇錦秋溫情的點頭。既然一切都又回到了從前,那麽結婚又将提到了日程,蘇錦秋的所思所想又如從前了。
田家禾在臨走之前,召集了他手下的所有員工,開了個慷慨激昂的會議,大肆宣言他的愛國主義,以及堅決抵制他口中的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還聲讨了他所以為的漢奸走狗。最後,田家禾還說什麽“一朝天子一朝臣”,勸大家都趕快地自謀出路,離開ABA這個“肮髒”的地方,不要再為帝國主義出賣自己的青春和血汗。在最後的最後,田家禾甚至告誡他的下屬們,他在深圳有不少朋友是各行各業的老板精英,如果大家一時找不到工作,他可以出力幫助。
會議散了,大家各懷心思地走開了,都不知道未來的ABA将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故,而這樣的變化将波及在場的每一個人。
田家禾所在部門的員工們,就在這樣緊張而不安的狀況下,等待着,等待忽然空降一位新的經理,和他的各種手段。
田家禾的鑒證很快就下來了,于是收拾東西走人。蘇錦秋等人想去送行,可是因為是在工作時間,大家只得在辦公室和田家禾說了幾句道別的話。
看着田家禾搬着一個紙箱,頹廢而留戀地離開了,大家心中都有莫名的傷感。ABA就是這樣冷酷無情,不停地走人,人停地進人,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離去而發生改變。
田家禾走後,新的經理并沒有馬上到任,于是就由楚江南臨時兼職了經理的位置。不善言辭的楚江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本部門的所有管理人員和辦公人員,召開了一個鼓動大會。
看着坐在田家禾之前的那個位置上的楚江南,蘇錦秋心中泛起了漣漪。那個問題再次湧上了她的腦袋:如果他們一行三人果然去了美國,那又會怎麽樣呢?
田家禾一個人去了美國,而原本将與他同行的楚江南卻留了下來,并取代了他的位置。于是,一時間,大家都在猜測,田家禾和楚江南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楚江南又是為什麽選擇留了下來。對于這些問題的猜測是衆說紛纭,不過大體上不外乎兩種說法。一是楚江南被Richer收買了,兩人聯手把田家禾排擠出局了;二是楚江南根本就沒有離婚,他的老婆用盡手段不讓他出國。
蘇錦秋更傾向于後一種說法,因為她清楚地知道楚江南有多麽期盼出國進修,他非常珍惜這次機會,以至于連反複發作的胃病都可以忽略掉。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得已的變故,才使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楚江南并沒有因為坐上代經理的位置而表現出異樣的歡喜,臉上反而總表現出一絲落寞,蘇錦秋知道他一定是在惋惜,為這次失去的出國機會。
“瘋丫頭,你怎麽打算的?不準備辭職嗎?”在一家快餐店裏,高鵬飛一邊吃,一邊問蘇錦秋。
“再說吧,我國慶可能去北京或者老家,暫時還不能辭職。”蘇錦秋扒了一口米飯,“就算要調來新的經理,那又如何呢?他就算要點燃三把火,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炒掉所有的人。他要安排他的人,那也得有個過程。我們靜觀其變吧。”
“嗯,你說的是,我也這樣打算。好歹再呆一陣子吧,再積累點工作經驗,就算出去也好找工作。”高鵬飛難得地認同了蘇錦秋的說法。
“莺莺在那裏怎麽樣了?”蘇錦秋問高鵬飛。
“老樣子。”高鵬飛回答完,就自顧自地吃飯扒菜。
因為部門內發生了變故,所以每年例行的國慶出游,今年是泡湯了。或者說是,現坐在代經理位置上的楚江南不夠強勢。于是,本部門的員工只得各自打算着;而背地裏,大家都開始懷念有田家禾的時日了。
☆、二進宮
國慶七天假,蘇錦秋在假期之前又請了兩天,并且沒有告知王小利她的日程提前了。
到了北京之後,出了火車站,望着人流向着各個方向散去,蘇錦秋不知該往哪裏走去了。于是,她只得打電話給王小利,告知她現在的位置。
“你怎麽不提前打招呼呢——我現在不在單位……什麽時候回,得看在這邊的工作進度了……你先自己随便找個住處吧,等到我回去了去接你!”
挂了王小利的電話,蘇錦秋在秋意飒爽的北京,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空投而降的難民,不但舉目無親,更是不知去向。
跟着湧動的人群來到了公交車站,詢問着別人去王小利單位的公交,問了好幾個人,都說不知道。看着天色越來越昏暗,蘇錦秋不得不随便乘坐了一輛公交車。
公交車不知道行進了多久,當蘇錦秋看到車窗外,那醒目的“出租”招牌,她決定下車,先湊合了今晚再說吧。
一下了車,向着一條胡同沒走多遠,迎面就碰到了一個三輪車夫。
“美女,要住店嗎?前頭就是!”三輪車夫“嘎”然止住了三輪夫,“不過路可遠呀,你這還帶着行李,穿着高跟鞋,這哪兒行呢?上我車吧,只收你五塊錢,包準帶你去最便宜最劃算的那家去!”
蘇錦秋猶豫了一下,就上了三輪車。這個三輪車夫很是健談,東拉西扯地問蘇錦秋從哪裏來,來北京做什麽。蘇錦秋雖然不耐煩,卻也一一回答了。
三輪車進了胡同之後,只拐了一條街,就看到這個陳舊的住宅區裏,到處都張貼着“旅店”的招牌,但是這三輪車夫并不停下,只說這些店都不便宜,一定要帶蘇錦秋去最便宜最劃算的那家去。蘇錦秋心想,好吧,由着你拉吧,反正就五塊錢。先看了那地方再說吧,住不住的自然由自己說了算。
終于停了車,蘇錦秋下來一看,這家旅店是三層樓的,按規模确實比之前那些都大多了。
“姑娘,要什麽樣的房間?”一個白色背心到處是小洞的大爺站在了蘇錦秋面前,老頭腰間挂着一串着鑰匙,怕是有一斤多吧。
“便宜的。”蘇錦秋回答。
“地下室住嗎?”老頭擡眼打量着蘇錦秋的穿戴,又問了句。
蘇錦秋從未住過地下室,甚至都沒有見過地下室。老頭這一問,引起了蘇錦秋的興趣。之前在報刊雜志上常看到,說某人落魄時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心中很是奇怪。這下自己竟然有住地下室的機會,蘇錦秋很是好奇,于是就應下了。
老頭帶着蘇錦秋下了臺階,走進了地下室。一進來,蘇錦秋就感受到一陣涼意,而地面上的噪雜聲也随即消失了。
老頭帶蘇錦秋進了一個房間,拉開燈一看,這個房間有兩張床,兩個床頭櫃,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了。
“就這間吧,多少錢?”蘇錦秋覺得這房間還行,安靜,而且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差;反正她的要不也不高,能睡一覺就行。
“四十一天。洗臉刷牙上廁所都在上面的公共衛生間裏,洗澡也在那邊。”老頭交待着。
付了錢和押金,蘇錦秋聞着自己身上的汗味,就準備洗澡。
可是找了半天才發現,這裏真的沒有拖鞋。于是蘇小姐就只得踩着高跟鞋去洗澡。
進了澡堂才發現,這是北方覺見的大敞開的澡堂子,四周一圈蓬頭,大家都光着身子自顧自地洗着。氤氲缭繞的水霧中,夾雜着一股腥臊的人肉味。蘇錦秋看着好幾個中年婦女那肚子上臃腫的游泳圈,就只覺得頭暈目眩。咬了牙,找了個角落,脫了高跟鞋,蘇錦秋快速地把自己給洗了一遍。她只能閉着眼睛,什麽也不看;腦袋裏盡量幻想着美好而美妙的情景。然而這并不湊效,閉了眼似乎嗅覺更加靈敏了,鼻子裏充斥着的腌臜氣味,讓蘇錦秋幾乎要吐出來。
蘇錦秋無力地嘆口氣,她忽然清醒地理解了男人要出軌的原由了。自己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景,竟然作嘔了,一個男人數十年面對這樣的一副肉體,除了厭煩就只有躲避了。多年以後,結婚生子的蘇錦秋,在明白女人身上的那些不該有的肥肉的來歷後,心中只有無盡的悲哀,為女人。
撕開從旅店裏買來的五毛錢一包的洗發水,胡亂地揉搓了幾下就趕緊沖洗掉,接着又将身體沖了一遍,蘇錦秋就趕緊地逃離了澡堂。自從到了深圳,她就再也沒有進過公共澡堂,那仿佛已經成了歷史,誰知歷史竟然還在上演着。
頭發不停地滴着水,蘇錦秋也顧不上這些,此時她只想離開這裏。臨出門時,看到牆壁上貼着一排文字,不由得站住看了看,竟然是北京公安局發的文,而內容竟然是通知各大小旅店,一經發現類似于“上訪”的人員,立即告知當地公安機關。
看到這個,蘇錦秋很是覺得好笑,而至于笑點在哪裏,她也說不清。
回到房間,把頭發擦了擦,蘇錦秋離了房間去外面找吃的。最後在一個街邊的串串攤前,坐下了。
剛吃過了,王小利的電話就打來了,不外乎是詢問蘇錦秋在哪裏落腳了,吃飯了沒有。
“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呢?”蘇錦秋幽怨地問。
“看看明天的活兒能結束不。我一回到北京,就去找你——要不你明天在我單位附近找個旅館吧?”王小利似乎并不擔心蘇錦秋的擔憂,或者是他相信她的處事能力。
回到住處,手機就沒了信號,想要和王小利發短信,就得上了臺階,來到地面上。
雖然很困,蘇錦秋卻毫無睡意。坐在床上,這才仔細地查看着床單和被子的清潔度,也是這時才發現,床單真是髒了,上面有着一些類似于油漬一樣的東西,印在上面;還有一些纖細的發絲。把鼻子湊近被子,竟然還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蘇錦秋這下才覺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好奇害死貓吧!
不知什麽時候就昏昏睡去了,晚飯也沒有顧得上吃。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錦秋趕緊去外面找了點吃食,就帶着行李去退房。
這下蘇錦秋聰明了,還是打車吧。想去哪兒去哪兒,誰也不用問了。
來到王小利單位的大門前,看到那個大字招牌,蘇錦秋終于吐出一口氣。又在附近轉了轉,這才選定了一家旅館。
午睡了一會兒後,蘇錦秋就去了王小利的單位附近溜達。
下午五點半,下班時間一到,很多人就湧動着出來了,唯獨不見她所熟悉的身影。蘇錦秋無望地看着仍然三三兩兩出來的人,失望一點一點地積累,可是她不甘心,仍然站在馬路對面的車站那裏凝望着大門口。
車站那裏是個“制高點”,所有進進出出的人都可以看得一目了然。
就在蘇錦秋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忽然那個熟悉的面孔向她走來,他的肩上跨着自己給他買的皮包。蘇錦秋馬上展現了一臉的笑意正要迎上前,只見王小利與同行的女子雙雙微笑着走過馬路,當右手駛來一輛車時,王小利伸手拉住了那個女子的衣襟,正像他之前拉她那樣——蘇錦秋連忙躲在了車站牌後面,目光追随着不遠處的兩個人,直到他們進了車站這側的一家飯店。
隔着玻璃,蘇錦秋看到王小利的微笑,一直圍繞着那個略顯羞澀的女生,而那個女子就報以溫和又甜美的笑容。這樣的情景太刺眼了,壓抑得蘇錦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而周身的空氣似也凝固了,讓蘇錦秋失去了呼吸。
☆、逮了個現形
蘇錦秋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得丢了腦袋也能記起的號碼。
“你在哪兒呢?”蘇錦秋看着周圍的人們,盡量讓自己的心冰封起來。
“我在外面呢,晚些時候我再找你吧。”王小利馬上說。
“可是我餓了,我想和你一起吃飯。”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蘇錦秋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了玻璃窗裏面的人身上。
“我現在有事,走不開。”王小利毫不遲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