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回去,蘇錦秋就鼓動王小利試下涼鞋,果然很合腳
在心裏嘀咕開了。
正在蘇錦秋唉聲嘆氣的時候,蘇媽媽把門一推就進來了。早就聽到了女兒的嘆息聲,于是坐在了床沿上,問:“咋了?看着別人結婚的結婚、定婚的定婚,開始發愁了?”
“是呀,開始發愁了。”蘇錦秋笑着應付老媽。
“我怎麽聽你錦鯉說,秋蘭要定婚的那個姑娘,還是你給介紹的?這是咋回事?”蘇媽媽今天才知道竟然有這事。
“哦。”蘇錦秋不想再說這件事了。
“你說你有多傻?這麽好條件的人,你不要就算了,還往別人那裏推?萬一你哪天後悔了,那秋蘭這裏不是還能再考慮考慮嗎?這下可好了——純粹沒指望了!”蘇媽媽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她的籌謀,女兒是一點兒也沒有遺傳到。
蘇錦秋盯着手機,一語不發。這樣的話,她已經聽過太多了。
“我聽他們說,看樣子,秋蘭對你還是有好感的。我可告訴你呀,這事就算了吧!給了你們一年的時間了,你可好,還給他作了媒了!明天人家就要定婚了,你現在再來插一杠子,這算什麽事?到時候,一堆人跟着你們難堪!再說了,看你的樣子,未必有多喜歡秋蘭……”蘇媽媽開始給女兒講述做人的道理。
“唔……”蘇錦秋聽着,一言不發。
“你倒是說說看,你到底喜歡秋蘭不?如果你也喜歡他,那我們倒是可以豁出去臉面,和那個姑娘争一争;如果實在沒有那心,你可別亂來呀!都說‘別人的飯才好吃’,你可別因為他現在要和別人定婚了,就吃醋了!為争那一口氣,就胡來——聽見了沒有?”蘇媽媽見女兒毫無反應,就發飙了。
“哦,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我才不是那種人呢!”蘇錦秋說完,就把被子一扯,捂住了臉。
蘇媽媽又反複交待了幾句,這才離開了。
八點半,還是沒有接到王小利的電話,或者短信。眼皮都開始打架了,蘇錦秋決定不等了,蒙頭睡覺吧!
蘇錦秋穿着毛衣躺下了,因為家裏實在太冷了,而且沒有暖氣,也沒有人給她暖床。閉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去了。
朦胧中,蘇錦秋聽到了手機的聲響。房間裏一片漆黑,只有手機那裏閃着燈光。蘇錦秋一下就清醒了,趕緊地坐了起來,拿過手機一看,竟然是秋蘭打來的。
“喂,現在都幾點了——什麽事呀?”蘇錦秋表達了她的不滿意,順便還打了個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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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在你家門外。”秋蘭的聲音很低,卻含着無盡的柔情和渴望。
蘇錦秋一驚,她有些不敢相信。沉默了一會兒,蘇錦秋才說:“有什麽話,你說吧。”
“我想見你。”秋蘭說着,就敲了下蘇錦秋家的大門,那鐵門就響了一聲,直擊蘇錦秋的耳膜。
蘇錦秋無奈,只得答應,就挂了手機,趕緊開燈穿衣服,外面的大衣都顧不得穿,披着就出了房間。
蘇家的大門鑰匙就挂在院裏的一個鐵釘上,誰起得早誰開大門。蘇錦秋拿了鑰匙來到鐵門前,為了以防萬一,蘇錦秋還是在開門前,輕聲地喊了聲:“誰?”
“我。”秋蘭也跟着輕輕地應答了。
☆、我們私奔吧3
蘇錦秋趕緊悄悄地開了鐵門,身子一閃就出來了,而後再把鐵門輕輕地關上。蘇錦秋剛做完這一切,就被秋蘭給拉走了,一直拉到馬路邊,他那輛白色的奧迪旁邊,夜色中,這輛白色的汽車越發顯得醒目了。
“到底什麽事,還用得着晚上過來?”蘇錦秋甩開了秋蘭的手,拉了拉自己的大衣,包裹得更嚴密了。這時候,蘇錦秋聞到秋蘭的身上,不但有濃烈而香醇的酒味,還有煙草味。
秋蘭一把拉過蘇錦秋,擁她在懷,蘇錦秋頓時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冰冷,真不知道他在外面呆了多久。
“我想你了。”秋蘭輕輕地說,然後就用自己的臉貼着蘇錦秋的臉龐,而後,他那冰冷的唇就對上了蘇錦秋那溫暖而柔軟的唇,再也不想離開……
直到蘇錦秋感覺自己的呼吸被奪走了,她才睜開迷離的雙眼,奮力想要推開面前那厚實而溫暖的胸懷,卻怎麽也推不開。
秋蘭緊緊地抓着蘇錦秋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雖然在黑夜裏,什麽也看不到,但是他确信,她能讀懂他眼中的內容:“錦秋,我們私奔吧!去哪裏都行,哪裏都不去也行。只要你一點頭,所有的後果我一個人背負!有我在,你什麽也不用做什麽也不用說。只要跟着我就好,好不好?”
蘇錦秋這時候才聽明白了,秋蘭此行的目的。原來他是為了找她私奔的,他竟然認真了!或者是說他那不甘心的心又爆發了,為自己。
“我說過太多遍了,我們不可能的。秋蘭,你真的誤會了,我真的沒有那麽喜歡你,更不要說有多愛你。我只是習慣于被人愛,被人疼,我和很多愛慕虛榮的女生一樣,我也渴望有男人來關注我,來愛我,僅此而已。”蘇錦秋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她不能出來的太久,被家人發現他們,那就糟糕了。
秋蘭上前扯住蘇錦秋,用近乎懇求的口氣,說:“就算是這樣,你能不能陪陪我,就一會兒。”
蘇錦秋回過頭,望着眼前這個男人,她的心在流血,她又再次傷害了他。
秋蘭看到蘇錦秋沒有那麽急于離開了,就拉着蘇錦秋上了車。一上了車,就覺得溫暖不少。
車廂裏,有微弱的燈光。蘇錦秋不敢看向秋蘭。都是她的錯,白天的時候,自己情不自禁地親了他一下,又莫名其妙地說了句瘋話,現在他當真了,是來向她讨債的。
“對不起,我……”蘇錦秋想了想,還是決定要道謙。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希望你這樣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走不進你的心。”秋蘭嘆了一口氣,把頭放在了方向盤上。
“我沒有辦法補償你,或者是做些什麽……”蘇錦秋語無倫次了,她想表達的是她的歉意,和無能為力。
“如果你想要補償我,就親我吧。”秋蘭馬上擡了頭,笑着看向蘇錦秋,“這個很容易的,我想你也做得到。”
“只要親一下,你就再也不會找我的麻煩了?”蘇錦秋有些天真地問,她知道她欠秋蘭的,也想盡力彌補。
“只要一個吻,一個可以讓我記住一輩子的吻。從明天開始,再也不打擾你。”秋蘭仍然笑着說,他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
“好吧。”蘇錦秋理了下頭發,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向着秋蘭那邊挪了下,就閉上了眼睛。
秋蘭看着那閉了眼睛的容顏,卻是把蘇錦秋的身體緊緊地抱在懷中,伏在她的耳邊,吐着溫潤的氣息:“錦秋,我愛過你,我從不後悔。”
說完,秋蘭的眼睛又幹又澀,一滴淚順着秋蘭的臉一直向下,滴到了蘇錦秋的脖子裏。蘇錦秋擡起頭來,伸手替他拭去了。她的心中是無盡的哀傷和悲痛,還有無以言說的感動。為什麽?為什麽她等的人一直還不來?為什麽愛的人要讓她傷得這麽深?如果沒有王小利,她會怎麽選擇?如果王小利在年前就明确地提出了分手,她此時又該當如何選擇?全是因為王小利,那個從不輕易許諾的男人;全是因為她,才會讓她現在這麽痛苦而一籌莫展。
不知什麽時候,蘇錦秋的眼睛就像六月的洪水,泛濫不已,大顆大顆地湧出來,砸在秋蘭的手掌上,那些淚水帶着蘇錦秋的體溫,溫暖了秋蘭的心。
“這些淚水,就是你回送我的,你不欠我的,我們兩清了。”秋蘭的心更加糾結,如果她滿心滿意地只有讨厭他,那他就不會這麽痛苦而不甘了;她不讨厭他,甚至早就接受了他,只是對他沒有他這麽深的愛。這樣就足夠了,她只要肯喜歡他就足夠了。然而即使這樣,她還是不肯和他在一起。他真是夠失敗的了!
他們就這樣相擁着,一起流淚。為他們的有緣無份,為他們那痛苦而無法擺脫的愛情命運。
“回去吧,不然我真的會把你綁架走的。”秋蘭為蘇錦秋擦了眼淚,不忍卻不得不說,他怕自己下一秒鐘,就會改變決定,真的綁架着蘇錦秋私奔了,什麽也不用管了。
蘇錦秋定定地看了秋蘭一眼,忽然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就打開車門跑開了。
坐在被窩裏,蘇錦秋打開王小利的短信,王小利發的最後一條短信是:“我現在火車上,明天上午到家。”
如果他沒有欺騙她,那麽也就是說,王小利到了家後,就再也沒有聯系她。不管是什麽原因吧,王小利總之是顧不上給她發一條短信,哪怕是一個字。蘇錦秋看着這條短信,不禁苦笑着搖頭,原來愛與不愛,愛得深與淺差距竟然這麽大。
蘇錦秋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決定給王小利發條短信。
“我不要再空等下去了,我們分手吧!”
發過這條短信,蘇錦秋就關了機,而且卸下了手機電池。她要清靜幾天。
☆、有人歡喜有人愁
“錦秋,昨晚出去上廁所了——拉肚子了?”早飯的飯桌上,蘇媽媽端着碗,看着女兒,問。
“嗯。”蘇錦秋只是應了下,就悶頭吃飯了。
接下來的幾天,依然是蘇錦秋姐弟兩個和高圓圓一起到處串親戚,親戚們的言語大抵都是一樣的,不外乎是首先祝福蘇錦鱗和高圓圓幸福美滿,其次就是□□蘇錦秋,什麽眼光太高了,什麽年紀不小了,什麽湊合一下就算了……總之,蘇錦秋這時候才覺得,原來自己這次回家過年來,是為了襯托弟弟的幸福如意的。人生第一次,成了大家口中的反面教材,蘇錦秋只想趕忙返回深圳,起碼在那裏清靜不少。
但是她還不能走,因為初六正是弟弟和高圓圓的婚禮。
初五的晚上,高圓圓來到蘇錦秋的房間,兩人閑聊,就說到了愛情與婚姻呀,男人與女人呀,聊得倒是投機。
看着一臉幸福狀的高圓圓,蘇錦秋不由得摸着她的肚皮,說:“放到籃子裏的才是菜!真是有道理了呵。希望你們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也希望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呀!”高圓圓衷心地祝福蘇錦秋,感情這種事,最難的似乎并不是外界的阻力,而是兩個人不能自始至終地相愛,并且不為外力所困。
高圓圓走後,蘇錦秋這才想起來,她已經三天沒有開機了。她知道在這幾天裏,肯定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這些事情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了。不管是王小利的事情,還是秋蘭的事情,都和她沒有關系了。
一開機,手機就顯示了巨大的信息量。蘇錦秋不知道這幾天裏,會有誰給自己打過多少通電話,但是收到的短信卻是一目了然的。
初三上午,林嫣然發了短信問蘇錦秋,初四有同學聚會,要不要去?蘇錦秋笑了笑,心想:你這丫頭都沒回來,同學聚會有什麽意思呢?
秋蘭也發了一條短信,時間是他們分開的那天夜裏;內容是:“從此以後,我就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過着大家所以為的幸福生活,我雖不甘卻毫無辦法。”
蘇錦秋看完,就直接删除了這條短信。
還有高鵬飛和崔莺莺的新年祝福,不過他們這一對懶人都是轉發的短信,實在沒意思,太不真誠了!
還有一條是王小美發來的,原文是這樣寫的:“小嫂子,你怎麽一直關機?你今年怎麽不來我家呢?我父母很是擔心你和哥的感情,你們到底怎麽了?哥說你弟要結婚,你走不開,真是這樣嗎?”
其他的短信都是王小利發的,蘇錦秋按時間先後一條一條地讀下去,越往下讀,心越冷。
“你又怎麽了?是你家人又在逼你相親了還是你又在瞎想了?你當然可以去相親,我不介意。”
“寶貝兒,還在生氣嗎?這幾天有空嗎?我們哪天見個面吧?”
“我初八就要返回北京了,有什麽事咱們以後再說吧!”
初五已經過去了,初六是弟弟的婚禮,初七她就得走了,蘇錦秋和王小利自然是沒有機會再相見了。不見也罷吧,就算見面又能有什麽實質性的突破呢?
蘇錦秋把所有的短信都删除了,收件箱空空如也,一條短信也沒有了,真是幹淨得讓人賞心悅目。
一大早起來,大家就忙開了,洗菜的,收拾家的,擺桌子的……
半響的時候,客人陸續地來了,孩子們也多了起來,蘇錦秋就開始招呼那幫女客們和孩子們,還給高圓圓不停地做着介紹。
高圓圓這個新娘子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新大衣,頭上還戴了兩朵紅花,左手上戴着結婚鑽戒,脖子上戴着蘇錦秋送的項鏈。雖然高圓圓的穿戴還不如當地的新媳婦,可是她已經很知足了,畢竟她是外地媳婦,娘家人一個人也沒有過來,那些該有的場面也省略了,雖有遺憾,可是能夠順利登記結婚,得到大家的認可這就夠了。沒有嫁妝,沒有新家電家具,沒有白色的婚紗,沒有結婚照,甚至也沒有喝交杯酒。一切都簡化到不能再簡單了。
午飯前,放了幾墩炮,然後開始收禮,分配座次,然後就是喝酒吃飯,期間新郎新娘依次敬酒,吃過飯大家聊天,然後送客,收拾殘局。
“幸福的生活開頭都差不多,關鍵是過程麽。”高圓圓這樣對蘇錦秋說,她是這樣想的,也這樣做了。
有了這一天,高圓圓就正式成為蘇家的一員了。而蘇錦秋,則覺得自己的身份,有點尴尬了。
蘇錦秋的火車票是初七晚上的,初六晚上,她就開始收拾東西。蘇媽媽看着收拾行李的女兒,忍不住就問了句:“能不能再多住兩天?”
“那哪兒行呢?春運的火車票多難買呀,再說了,公司換領導了,凡事還是謹慎點好。多在家一天兩天的,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意思了。”蘇錦秋現在只想回到深圳,開始忙碌的工作,越忙越好。
“哎,這個年就是在忙錦鱗結婚的事了,也顧不上給你安排相親了。”蘇媽媽很是愧對女兒,大閨女終究還是拖在後面了。
“有機會再說吧,五一說不定,我會回來呢。”蘇錦秋寬慰母親。在內心裏,蘇錦秋現在已經接受了母親相親的安排,其實這并沒有什麽可排斥的,相親起碼能讓人放心,因為大家目的直接,而且都知根知底,相對來說會降低危害系數。
蘇錦秋正收拾東西呢,手機響了。蘇錦秋看了一眼手機,有點害怕,她不知道這是誰打來的,又會和她說什麽。如今她已經成了一只驚弓之鳥,害怕接電話了,害怕接任何人的電話,因為她什麽都不想說了,什麽也不想表達了。
“電話響了。”蘇媽媽提醒女兒。
蘇錦秋這才過去,拿起了手機,是秋蘭打來的。蘇錦秋一看到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心跳就急劇加速。可是她只得硬着頭皮接起了電話,在母親面前。
“什麽事?”蘇錦秋一接了電話,就趕緊問。
“你什麽時候走?買到票了嗎?”秋蘭的聲音仍然溫和,卻有了幾分客氣。
“哦,我明天晚上的火車;票是公司定的,不過可惜是無座的,不過這時候能上火車就行了。”蘇錦秋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想舒緩她繃緊的情緒。
“哦。我明天早上開車去深圳,你要不,坐我的車吧,好歹要比坐火車輕松些?”秋蘭帶着征詢的口氣。
“啊?”蘇錦秋實在是沒想到,臉上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是誰打來的電話?咋了?”蘇媽媽看到閨女的神色,就在一邊問。
蘇錦秋就放下手機,對母親說:“是秋蘭。他說他明天早上開車去深圳呀,問我,要不要坐他的車。”
“如果人不多,那坐他的車自然最好了,想停就停了,想吃飯就吃飯了。總比在火車上悶上二十多個小時強吧?再說了你的票還是無座的,你能站上二十多個小時?人會吃不消的——腳都要腫了!”
蘇錦秋還在猶豫着,蘇媽媽就搶過蘇錦秋的手機,從不會悄聲細語說話的蘇媽媽高腔說了起來:“是秋蘭呀……錦秋的火車票是無座的……那你們有幾個人……那好吧,就這麽定了!”
蘇媽媽說完就直接挂了電話,把手機遞給女兒,說:“我給秋蘭說好了,他們總共三個人,多你一個也不多,正好能坐下。有秋蘭在,我也放心!那就這樣定下了,明天早上你坐他的車走。”
看着母親漫天歡喜地離去了,蘇錦秋一臉的無奈。秋蘭之所以會去深圳,是因為原如玉吧?她跟着他們一起,真的方便嗎?
☆、格格不入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午飯,蘇錦鱗就騎着摩托車送姐姐到鎮上,和秋蘭他們會合。
等到蘇錦秋姐弟倆個到達的時候,秋蘭的白色奧迪已經停在了路邊,非常顯眼。蘇錦鱗走過去,停好摩托車,就掏出一支煙來遞給秋蘭,并客氣地說:“小舅,那就麻煩你了!”
“跟我還客氣什麽!”秋蘭接過煙,看了一眼蘇錦秋,就和蘇錦鱗聊了起來。
這時候,蘇錦秋才看到,對面一家飯館裏,原如玉和一個女生在吃早餐。于是,蘇錦秋就走過去,和原如玉打招呼。凝眸細看時,這才發現如今的原如玉無論是在氣質上,還是在衣着打扮上,都和過去猶如天壤之別了。曾經那個淡然而樸實的內秀女子已經不見了影子;如今落在蘇錦秋眼中的,是個标準的白領麗人、氣質美女。今天的原如玉披着金黃色的大波浪卷發,短到及腰的杏色皮草,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真皮緊身褲,腳蹬一雙黑色尖跟的皮靴。臉上明顯化過淡淡的妝容,淡到渾然天成了。
蘇錦秋不自覺地掃了眼自己身上的那件灰色毛呢大衣,那還是去年買的,今年實在沒有心情買過年的新衣服了。蘇錦秋擠了一絲笑意,沖着原如玉說:“這家的胡辣湯真的不錯,我們以前上中學時,經常來這家吃。”
原如玉笑了笑,客氣地問蘇錦秋:“蘇小姐,吃過早飯了?”
蘇錦秋就回答說在家裏吃了的。又閑聊了幾句,蘇錦秋就離開了。因為她已經感受到,在原如玉的眼中,那個與她一起吃早餐一起說笑的女生,比蘇錦秋更親切,更稔熟;原如玉的眼睛裏,對她分明有着刻意的疏離與客氣。
然後,蘇錦秋就離開了,返身回來和弟弟聊起來。
蘇錦秋順手捏掉弟弟身上的線頭,語重心長地說:“錦鯉呀,你也成家了,眼看就是三口之家了,自己要學會過日子了,別再讓我們跟着操心了。圓圓是個好姑娘,什麽也沒要咱家的,我都覺得你們結婚那天實在太寒酸了,可是你看她……”
蘇錦秋說不下去了,眼圈紅了。同是女生,自然會将心比心。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啥也別說了,我都懂。倒是你,你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困難,随時聯系我。錢沒有,主意總是有的吧?”蘇錦鱗說着,就笑開了。
蘇錦秋也跟着笑了起來,輪起拳頭就砸在弟弟身上:“就你會說話!”
這時候,原如玉他們也吃完了,走過來,正好就看到這一幕。
“蘇小姐,這是你男朋友呀,真帥呀!怎麽舍得打呀?”原如玉笑着問。
大家聽了這話,都笑了笑,笑的內容卻不盡相同。蘇錦秋姐弟兩個是不好意思地笑,秋蘭則是難以捉摸地笑。
“怎麽了,難道我說錯了?”原如玉馬上就覺得不對勁。
“他們是姐弟倆,一個爹媽生的。”秋蘭倒是出來解釋了。
“哦——不好意思啊!”原如玉驚得捂住了嘴,連小動作也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小舅,兩位美女,我姐就麻煩你們了。”蘇錦鱗這個老江湖,馬上就感覺出了眼前這兩位女生的不同。
“大家都是去深圳,同路麽。”原如玉這回充當了東家,顯示了自己的主母身份。
“小舅,這兩位美女是……?”蘇錦鱗猜出了個大概,但是卻不敢肯定,怕說錯了話。
“帥哥,你好,我是原如玉,秋蘭的未婚妻;這位大美女是我的同學,也在深圳工作,她叫趙百麗。”
“哦,原來你就是小舅媽呀,真是位氣質美女呀!”蘇錦鱗話還沒說呢,就露出了一臉的谄笑,讓蘇錦秋很是讨厭。
蘇錦鱗話一出口,原如玉倒是不好意思了,羞紅了臉,不言語了。
蘇錦秋從錢包裏掏出那張無座火車票,遞到弟弟手中,說:“那,這個就當是你送我的答謝禮了,一會兒去前面的火車票代售點去賣了。”
“姐,這事你要不說,我還得開口呢。”蘇錦鱗笑着說,可是絲毫不客氣。
“小舅,你們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蘇錦鱗說完,就一溜煙地跑開了。等到衆人追随着他的身影看過去,才知道他原來是跑去買水果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蘇錦鱗就又跑着回來了,提着兩大袋子的水果,有蘋果、香蕉、桔子、梨。在農村的鎮上,冬天大抵也就這幾種水果了吧。
蘇錦鱗雖然是把水果交給了姐姐,卻沖着大家說:“路上一起吃啊!”
姐弟兩個又聊了幾句,秋蘭就招呼大家上車。
“我走了。記得我說的話,別惹父母生氣,好好過日子吧!”蘇錦秋打開車窗,對着車外的弟弟說。
“知道了,姐!提前給孩子取好名字啊,這事得麻煩你這個大學生!”蘇錦鱗還不忘記給姐姐布置一個任務。
車子越開越遠,越開越快了。蘇錦秋只得關上了車窗,看着窗外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景物,感覺歲月如梭,一晃十年就過去了。
原如玉自然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因為那個位置是“主母”的位置。秋蘭一開車,原如玉就剝了一個村子,塞到秋蘭的嘴裏,車子裏頓時就充滿了桔子的清香。
“哇塞,這才剛定婚呢,就這麽恩愛了,要不要這麽熱情呀?”趙百麗看着原如玉這番動作,不由得笑着調侃起來。
蘇錦秋早就聞到了桔子的味道,可是眼睛卻一直看着車窗外的一切,外面的一切她都想印在心中;趙百麗這樣一說,蘇錦秋的目光就瞟向了前面,只掃了一眼,目光就又重新回到了車窗外:一切都在變化着,包括人心。
天上雖然有太陽,卻帶着寒意,就像重又踏上征途的心情。
秋蘭大概是聽了趙百麗的話,尴尬了,于是清了下嗓子,沖着大家說:“咱們聽音樂吧!”
話音一落,音樂就響起來了,是許巍的歌,是關于青春的歌。
“青春的歲月,我們身不由己,只因這胸中,燃燒的夢想。青春的歲月,放浪的生涯,就任這時光,奔騰如流水,體會這狂野體會孤獨,體會這歡樂愛恨離別……”
這首歌很多人都喜歡,此時車廂裏的四個人都喜歡,他們靜靜地聽着,這首歌唱出了他們的心聲,唱出了很多人想要的生活,以及對現實生活的辛酸無奈。
“太傷感了吧!”原如玉聽了,不覺想到了一些事情,就笑了笑,擺手說,“要不大家唱歌吧,咱們清唱?”
秋蘭于是就放低了聲音。
“我來給大家唱一首歌吧。”蘇錦秋的眼睛仍然看着窗外,一語說了,也不等大家的反應,就清唱了起來:
“我有一張得到後就會笑的臉,說着一些充滿着愛的語言;
假如正好你來到身邊,也會感覺是在春天,我那麽狂像馬兒奔跑在曠野。
我有一張失去後就會哭的臉,告訴別人我已經開始埋怨;
原來感覺美好的一切,忽然變得不想留戀,說真的忽而覺得所有都膚淺。
我已經進來,卻無法離開。
這個滿是誘惑的世界,為了擁有不怕被傷害。
我知道不管什麽人們都和我一樣。
我想要放開總是歡樂之後,走來的悲哀,它讓我明白美好永遠會是短暫的存在;
我想要放開經過痛苦忍耐,獲得的精彩,它讓我認為付出很多代價,換不回原來。
在等待,在等待未來,無所謂不甘寂寞的無奈;
在等待,在等待未來,不再為悲喜傷懷……”
蘇錦秋在唱這首歌的時候,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她一邊唱着,一邊在腦海中回放着記憶中的片段,唱着唱着,眼睛就澀了。
其他的三個人,誰也沒想到,蘇錦秋竟然這麽開懷,唱了一首他們都從沒聽過的歌曲,激昂而且直抒胸臆,他們不知道這首歌是哪一年的,更不知道這首歌是哪位歌手唱的。
雖然這首歌确實好聽,而且蘇錦秋的嗓音也不錯,诠釋得也很到位,但這時候唱這樣傷懷而悲情的歌曲,顯然和此情此景不搭配,何況前面還坐着一對剛定下好事的情侶。
大家聽完後,一時不知該做何種反應,于是冷場了。
“這是怎麽了,我唱得那麽難聽嗎——大家好歹發個聲呀!”蘇錦秋自嘲了起來。
“真好聽!錦秋,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唱歌。”秋蘭第一個表示了贊賞。
“嗯,确實不錯。沒想到蘇小姐是個外冷內熱的人,這麽淑女的人,還能唱這樣慷慨激昂的歌曲,看樣子,還是我不太了解蘇小姐的個性!”原如玉接着秋蘭的話就說了這一堆。
“沒有誰有多了解別人——有時候我連我自己都不了解。”蘇錦秋看了一眼原如玉,真心覺得傷感:半年多不見,那個記憶中的女生就那樣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她原以為,那樣單純樸實又勤奮上進的女孩子,真的很适合秋蘭的。沒想到,事實不是那樣的。原如玉變了,也許變化後的原如玉才是秋蘭喜歡的吧?
蘇錦秋的話,有兩個意思,一是你原如玉怎麽可能會了解我呢;二是,你原如玉也并不是我所了解的那樣了。
蘇錦秋的話一出口,原如玉就閉了嘴,而且神色也變了變。原來蘇錦秋這個冷傲的性子,還是沒變,随便一句話說出來,就能噎死人。
“咱們繼續唱歌吧?”趙百麗趕緊說,想要打破車廂裏一時凝固的氣氛。
接下來,大家就一起跟着音樂哼唱起來了,蘇錦秋則一直盯着車窗外的景色,一直看着,似是被孤立了,也似是游蕩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出來。
☆、她的孤寂
中午的時候,秋蘭的車在一處服務區停住了,大家下車吃飯。蘇錦秋心裏不痛快,胃口也不好,随便扒了幾口,就走開了。
來到小聲部,買了一包煙和打火機,蘇錦秋就來到秋蘭停車的地方,斜靠在車子上,點燃了香煙,然後娴熟而雅痞地吐出一口煙霧來。
“哇,原來蘇小姐還是個很會抽煙的人呀!真讓人大跌眼鏡!”眼睛一直盯着蘇錦秋舉動的原如玉,這會兒看到蘇錦秋這特立獨行的行為,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自然是要大肆宣揚一番的。
“哇噻,真是夠狂野的呵!我可不敢,我媽知道了,非要打折我的腿!”趙百麗也跟着說起來,說完之後就吐了下舌頭。
秋蘭這時才擡頭看向遠處,蘇錦秋正對着天空随意地吐着煙圈,而他的眉頭早就攢在了一起,但是他只是緊了緊眉頭,并沒有說什麽,只是低頭吃飯。
“秋蘭,你對女孩子抽煙是什麽看法?”原如玉盯着秋蘭,似乎想要把他看穿。
“抽煙自然對身體不好,女孩子還是不要抽的好。”秋蘭說完,仍然悶着頭吃飯。
在得到秋蘭這樣的答複後,原如玉很是滿意,內心裏也得到了某種滿足,她就是想和蘇錦秋比一比,哪一方面都想要和她比;這種難以明說的心理,在原如玉離開ABA前就有了,只是那時候她是想能夠和蘇錦秋比得上;而現在,是想要把蘇錦秋比下去。
“像蘇小姐這樣獨特的女孩子,一般的男人怕是降不住的吧?真是很想知道,什麽樣的男人才能讓她動心。”原如玉這句話倒是真心的。
雖然之前懷疑過蘇錦秋和秋蘭的關系,但是後來她才發現,蘇錦秋的心真的不在秋蘭身上,隐約地聽說她的男朋友在北京。雖然說,蘇錦秋和秋蘭是親戚關系,但是秋蘭對蘇錦秋的格外上心,卻讓原如玉隐隐地不痛快;就像剛才,哪怕是秋蘭的一句贊賞,原如玉聽了就覺得不得勁。女人的嫉妒心就像一條冬眠的毒蛇,與生俱有,只是在等待着複蘇的時機。
“秋蘭,你見過蘇小姐的男朋友嗎?對了,他們過年時定婚了嗎?”原如玉忽然擡頭看着秋蘭,問。
“不知道。”秋蘭仍然低了頭,不動聲色地吃飯。
他們自然是沒有定婚的,甚至還談崩了,不然她怎麽會這樣傷感甚至是傷心失望,不然她怎麽會唱那樣的歌,不然她怎麽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抽煙,她肯定是心裏苦極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