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哥。”他的眉頭皺的厲害,“何墨陽,過去的事情如今在提起已經沒意義了,我們都長大了,回不到過去。”
剛剛還扯着嘴角的男人現在已經是陰雲密布,高大的身軀投下的光影将她籠罩,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許久吐出一句話:“下來吃飯吧。”
歐式的古典長桌上傭人有條不紊的送上餐盤,一時間飯菜香氣彌漫在飯廳裏,面對滿桌子的佳肴,安穆可恥的發現自己竟沒了食欲,象牙筷子撥弄着碗裏的米粒,她歸結于是因為前不久喝了一杯牛奶的原因。
“怎麽不吃了,不合口味?”
何墨陽也停下用餐的筷子,靜靜的等待着她的答案,久久聽不見回答,嘆息一聲,盛了碗湯推過去:“穆穆,別跟我置氣,你現在身體還沒好,要好好補補,這湯裏放了藥材,喝了吧。”
安穆從小便讨厭藥味,一丁點的藥味都覺得難以咽下去,在國外的這麽多年,即使是病的住院,她也未曾吃藥,倒是回國之後,已經吃了好幾次。
面前人扭眉的樣子一如從前那般可愛惹人疼,卻也沒讓何墨陽心軟,安穆想推開椅子站起,心思百轉之後還是老老實實的接過,捏着鼻子喝下,藥膳的味道算不上多濃烈,裏面甚至加了不少的檸檬汁。
飯後,她又被他帶回了那間卧室,打定好主意跟他談談,還未開口,他接了電話之後囑咐她早點休息便匆忙出去了。
早些年何家還沒現在這般強大的勢力,那時候的何家在黑道上的影響力極大,安于雄不過是仗着這點,一個勁的巴結何墨陽的父親何林忠,直到近些年何家開始慢慢地洗白,黑白兩道上皆是敬畏三分,安家便落到了連巴結都巴結不上的地步,真是可笑。
安于雄估計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到如今的地步,但這一切早已經與她無關。
“少爺,衣服已經送來了。”
“嗯,放下吧。”
屋裏沒開燈,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窗臺前還站了個人,因為他早已和夜色融為一體,這個姿勢維持的太久,何墨陽轉身時明顯感到不适,左腳酸麻的厲害,扶着窗臺緩了許久才進了浴室。
安穆并沒睡着,門鎖聲輕微的響起時她睜開眼,明顯感覺身後的床陷下去一塊,緊接着是慢慢的靠近,最後她完完全全落入一個算不上溫暖的懷抱,剛沐浴後的淡淡清香尚未散去,混着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一時間安穆腦子裏亂的沒法思考,裝睡不下去,欲要揮開,他的手落在腰間,穩穩地握住她的手。
在她以為接下來還要有什麽動作時,他卻靠在她身後,呼吸漸漸綿長,該是累急了,才會在這麽短暫的時間內睡着。
想着想着自己也忘記了初衷,靠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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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秋天似是格外的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站在二樓的露臺上看着不遠處的梧桐林,紛紛揚揚落下的黃葉裝飾了風景:“給他電話。”
“安小姐,你別為難我們,先生走時交代你不能出去,好好養病。”
安穆自嘲,好好養病,指尖拂過額上的傷口,早已經結疤,長出了嫩肉,還要好好養病,她怕自己會真養出病來,聲音較之前更為冷凝。
“我在說一次,給他電話。”
他莫不是想将她困在這裏一輩子。
管家不得已撥了電話,很快接通遞給她,話筒裏的男聲低沉的厲害,仿佛迎面就能撲着冰渣子來:“何墨陽,是我。”
那頭的男人語氣不由得一軟:“穆穆,什麽事?”
“我要上班。”
“哦,我以為是什麽大事,上班我讓司機送你去。”
安穆一拳就跟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軟軟的出不出氣來,轉身将電話丢給了管家,徑自下樓。
司機果然送她去了BLUE,果果姐一看見她進門,忙丢□邊的人跑過來:“這幾天去哪了,電話也不通,吓死我了,那天你出事之後有個男人将你接走,說是不會有事,誰啊?”
安穆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面對她着急的神色只能說:“是我家人,沒事了。”
“讓我看看傷口。”
安穆撩起遮住傷口的劉海,笑着打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你這丫頭,那天真是吓死我了。”
也定是吓壞他了吧,那天他說的話還歷歷在目。
十多天不來,店裏招了新店員,安穆坐在屬于她的演奏臺上,餘光瞥見咖啡廳外的轎車,司機還未走。
下班推開玻璃門,司機身後站着兩個保镖立在對面不遠處,安穆思索着現在若是跑掉然後又被他抓回來會是什麽樣的後果時,保镖已經穿過馬路絲毫不想低調的朝着她走來。
何墨陽身邊的親信身手自然不差,安穆乖乖的上車,路過分岔路口事突然出聲:“送我去安家。”
“少爺囑咐你現在不能回去。”
安穆心裏原本就有氣,現在更是給逼出來,下車直奔卧室,然後反鎖上,任外面怎麽叫就是不開。
何墨陽很快驅車回來,一身正裝似是剛從某個會議上下來,外面吵鬧的傭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他低沉夾雜着怒火的聲音:“開門。”
安穆抖了一下打開門,一個門裏,一個門外僵持着,何墨陽漆黑無光的視線落在面前倔強的咬着唇的女人上,因為憤怒,胸前呼吸起伏,連帶着臉頰上染着少許的紅暈。
“何墨陽。”她一聲打破僵持的局面:“這就是你的誠意,将我死死地困在這裏就是你的誠意。”
安穆今天是豁出去了,本以為他會憤怒的掐着她脖子,未料到他竟然斂起了之前的憤怒,優雅的邁進來反手關上門,隔絕外面的人,她一步步後退,他一步步緊逼,直到将她逼到死角,就像六年前在機場,他也曾差點将她和鄭修函逼到死角那般。
“穆穆,誠意是什麽,你告訴我捧來給你看。”
常年不笑的臉此刻滿是笑意,卻未到達眼底,身後是寬大的床,她再也無法後退。
她局促的樣子落在他幽深的瞳孔裏,按住她的肩慢慢俯□,唇瓣擦過唇瓣,安穆的心止不住的顫抖,緊閉上眼。
“穆穆,呆在我身邊不好嗎?”
他輕輕地嗅着屬于她的芳香,問的很輕,幾乎是在他話落的那一秒,安穆睜開眼,他漆黑的眸子裏已一片清明,似是點點白月光暈開,這樣的何墨陽她沒見過,壓抑的讓人心疼。
“其實……你也知道我們并不适合……”
放在肩上的手指收攏,安穆疼的咬牙。
“不适合,不試試怎麽知道不适合。”何墨陽小心捧起她的臉,拂開她緊咬的唇瓣:“對不起,弄疼你了。”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安穆承受不起急着揮開,跳的遠遠地撕心裂肺般大喊:“何墨陽,不要逼我恨你。”
…………
安穆離開的那個夜晚,B城下了一場大雨,洗刷去空氣中的灰塵,風雨過後梧桐林殘敗的景象讓人感慨,真的是深秋了。
“少爺,車已經備好。”
何氏大廳已經聚集B城衆多媒體記者,各家媒體争先恐後擠向門口停下的那輛黑色加長林肯,車門打開的瞬間本是喧鬧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自動讓出一條路,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威懾力,不管是在什麽場合。
何墨陽的步子邁的極大,不一會在保镖的護送下進了何氏大廳,身後的喧鬧聲漸漸遠了。
步子忽然停下:“我不希望有任何消息走漏。”
“是,先生。”
何為跟了他這麽多年,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朝何以使個眼色,出了大廳。
“先生,安總早上來電,約您……”
“推掉。”何墨陽不耐煩出聲,聲音比往常更為冰冷懾人,秘書不禁打了個寒顫,再次戰戰兢兢的開口:“安總說有重要的事情。”
秘書幾乎是顫着音。
何墨陽“倏”的扔了筆,限量版的黑色鋼筆在厚重的檀木桌上滾了幾圈最後掉在地毯上毫無聲音,筆尖滲出的墨水染黑了地毯。
秘書吓的白了臉色,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不好意思何總,我馬上去回絕。”
關門聲落下,何墨陽扯開領帶,點了根煙狠狠吸了幾口,被嗆的咳嗽幾聲之後摁滅在煙灰缸裏,神色郁結,拉開第二層抽屜,裏面躺着的東西還未觸碰到又猛地關上。
離開他視線之後的生活基本上回到原來狀态,上班、回家,生活陷入兩點一線狀态,如此簡單的生活是安穆夢寐以求許久的,想到家裏的冰箱空了,安穆不得不下班去了趟超市。
下班之後超市人流量很大,她推着手推車走在人群裏,前面的香皂大減價,她擠過人群選了檸檬味的放進車裏,從小她便對檸檬味有着特殊偏愛,說不清為什麽,但就是喜歡那種味道。
上了三樓,晚上蔬菜區人多,她找了個人少的攤位,貨架上的番茄色澤很是鮮亮,紅通通的定是很好吃,印象裏偏偏有個人不愛吃,每次都剔出來放進她碗裏,然後繃着臉說:“把你碗裏的蘿蔔給我。”
“小姐,讓一讓。”安穆猛地驚醒,忙将手推車推到邊上讓她走,低頭自己才撿了幾個,又撿了幾個放進袋子裏。
一個人的晚餐是寂寞的,雖早已習慣了這種寂寞,安穆仍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厲害,沒有人氣的屋子,想着明晚是不是該叫上果果姐來家裏吃飯時門鈴響了。
幾乎是在同一秒,安穆全身警惕的看着門口,這麽晚了,會是誰?
怔怔間門鈴又響了一遍,她慢慢的摞過去,握着把手打開。
“是安穆小姐吧,你的快遞到了,簽收一下。”
竟然是快遞員,安穆為自己錯亂的神經哭笑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慢熱啊慢熱啊,糾結啊糾結啊,不過公子保證後面會甜啊,有多甜,大概會甜到天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