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食欲,草草吃了幾口,便道:“明日我要出外一趟,要半個多月才回來。”說着,別有深意朝許菱一笑:“諸位,好好相處。”
許菱心中一驚:你妹!玩借刀殺人啊!
想來,蕭宸軒很可能因着她這身皮囊,無法親自對她下狠手,卻也不願讓她自生自滅,才趕在臨走前,把她推了出來。
半個月……足夠這些女人把自己弄死七八次了。
果然,第二天,蕭宸軒一出府,許菱就被人提去了。
提她的人名喚水桃,人稱水姨。蕭宸軒除了他的側妃,并沒有再迎娶過誰,他府中十二個女人都沒有名分,是以沒有高低之分,只有受寵與否。水桃就是最受寵的人。
昨日許菱只顧與蕭宸軒鬥氣,倒沒多注意那些女子的長相。今天見着水桃,暗自心驚的同時,也明白了水桃受寵的原因。
水桃長得和自己,不,應該說和蕭宸軒的側妃,很像。
水桃媚眼上挑,看着躬身行禮的許菱,起身輕笑道:“妹妹何必行此大禮?昨日見殿下待妹妹,便知妹妹是個有福之人,入府之日也不遠矣,今日才找妹妹來一敘。”說着,扶許菱起身坐下,摸着她的手道:“唉,這麽好的肌膚,竟然有些傷了。殿下也真是,向來不知道疼人。”轉頭對身邊婢女道:“小翠,去拿雪凝膏來。”
許菱松了口氣。看來這個蕭宸軒院子裏的頭號紅人,倒是個有心眼的主。她一定知道自己得寵的原因,也因此認為許菱會得寵。她怕惹蕭宸軒不開心,反而危及自己的地位,是以不會親自對許菱做什麽。今日找許菱來,只是想表示友好,也為往後留條路。
但是,當然,相信有別人對許菱出手,她也很願意在背地裏加把柴。
許菱安安分分陪着水桃說了一會話,才被放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與她同房的幾個丫鬟正圍坐在一起看東西,見她回來,慌忙站起身,讪笑不已。
許菱望去,就見她們身後放着數個小木盒,還有幾匹綢緞。
一名丫鬟跑到許菱身邊:“小菱,今兒上午有三位姨娘派人送了東西給你,怎麽回事?難道她們說得是真的,殿下看上你了?”
許菱笑笑,走去随意翻了翻那些東西,問清了是哪三位姨娘。不管什麽地方,總有想安生過日子的,這三人是不用擔心了。可是,這個上午,只有四個人表态,剩下還有八個……
這麽一想,頓覺無奈。身為蘇顏時,她好歹也是獨立自主的女性,不說有志氣有追求,卻總是靠自己的雙手打拼。現在卻淪落到要和一群女人搞宅鬥,偏偏還不能掉以輕心。天地之狹小,着實讓她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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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還在傷感,卻聽見門外有女子道:“……這丫頭也跟了我這些年,現下找到了人家,我自然不能礙着她。所以給了她些銀子,作為她的嫁妝,送她出了府。”
一男子應道:“蘭姨說得是。”聽聲音是蕭管家蕭景。
蘭姨輕笑道:“所以,我便過來挑個伶俐些的丫頭。蕭管家,你看成不?”
蕭景答話:“這是應當的。”
便聽見院子裏管事的嬷嬷大喊:“丫頭們都過來集中,蘭姨要挑個新婢女。”
許菱心中一凜:來了。
許菱跟着衆丫鬟走去院中,就見一三十多歲的男子正陪着一鵝黃色衣衫的女子說話。男子便是蕭管家蕭景。女子削尖臉,淡柳眉,丹鳳眼,美是美極,卻一絲一毫不像蕭宸軒的側妃,便是那蘭姨。
蘭姨一眼便看見了許菱,掩嘴笑道:“喲!你是那個……小菱是吧?昨天我們見過,你記得嗎?”
許菱哪裏敢接她的話,只低頭行禮道:“許菱見過蘭姨。”
蘭姨笑盈盈走到許菱身邊,拉着她的手道:“看看殿下這記性!昨晚才說下人不懂事,給妹妹你安排了重活,今日走得急,竟然還是忘記妹妹了。”
許菱惶恐道:“許菱不過一奴婢,不值得殿下放在心上。”
蘭姨仔細打量她,笑道:“妹妹不可妄自菲薄,殿下只是一時忘記了,卻讓妹妹在這裏受苦。”說到這裏,轉頭向蕭景道:“蕭管家,不如我就挑小菱?在我院裏,總是比這裏輕松,也省得妹妹多受這些苦。否則殿下知道了,不知該多心疼。”
她說得滴水不漏,又是殿下說過,又是婢女嫁了出去,許菱直覺難以推拒,索性閉口不言,看蕭景的表态。
卻聽蕭景道:“如此甚好。許菱,你便收拾收拾,去做蘭姨的婢女吧。”又對蘭姨道:“她沒學過規矩,蘭姨盡管教導她。”
許菱聽了,心中哀嘆。蕭景答應得這麽爽快,還給了蘭姨特許令,肯定是蕭宸軒有所授意。那人挑着離開前一天把她推出來,果然只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吧。
許菱跟着蘭姨去了她的小院。院裏已經有三名婢女。一名婢女迎上來,幫蘭姨脫了小襖。
蘭姨對她道:“小青,小秀不是有衣裳留着麽,你帶許姑娘去換身衣衫。既然到我院子裏來了,不能這樣寒酸。”
小青應了是,熱情拉了許菱的手,帶她去院子的偏房。她打開衣櫃,指着其中一格道:“小秀昨日出府了,留下了這些衣服,我看你和她身形差不多,先将就穿着吧。”
許菱走上前,立時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氣,不由微微皺眉:這個小秀怎麽用這麽濃的熏香?
衣櫃裏衣服不多,只有四套,全是淺綠色的,還都是薄薄的絲綢衫。許菱翻了個遍,也沒找着小襖,只得随意拿了一件,脫了外面粗布外套,打算套上去了事。
小青卻趕忙制止了:“哎哎,你裏面的衣服怎麽不脫啊?”
許菱舉着那絲綢衫,皺眉道:“只穿這個?很冷啊。”
小青跑上前,居然去扯許菱的衣服:“不行不行!你穿的是下人的衣服,怎麽可以留着!蘭姨特意叮囑我,要把它們扔了,否則晦氣得很!”說着,又笑道:“許姑娘,你就先将就着穿一天呗,明兒讓蘭姨幫你捎幾件冬衣進府便是。”
許菱眼角抽搐:下人的衣服?感情到了這裏,就不是下人了?
許菱看向衣櫃。聽小青的話,這蘭姨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她這麽穿。自己現在被蘭姨捏在手裏,若能不違背她,還是安分些好。遂真的脫了所有的衣服,把那四套絲綢衫全部穿了上去,看着小青道:“這樣總行了吧?”
小青瞪大了眼睛,哈哈一笑:“行!你不嫌自己這樣奇怪就行!”
蘭姨見着許菱四套衣服穿在一起,露出了長短不一的衣袖和衣擺,也微微驚訝,卻沒說什麽,只道:“過幾日天氣好時,我讓人給你捎幾件冬衣來。”
許菱哆哆嗦嗦道謝。
可三日過去了,蘭姨還沒有動靜。她待許菱卻不苛刻,瞧着許菱冷,便讓她在屋裏做些事。剩下七個姨娘也陸續以拜訪蘭姨之名,過來看了許菱。其中有兩人想為難許菱,竟然被蘭姨擋了回去。
在這夥女人中,蘭姨陪伴蕭宸軒時間最長,至今已有三個年頭。因此她說了話,其他姨娘還真不好動作。許菱被這份好意弄得愈加摸不着頭腦,睡覺都睡得不安心。
但縱是她時時戒備,終還是遭了蘭姨的算計。
那時是傍晚,許菱第一次被蘭姨派出了院子。
蘭姨做了些精致的糕點,讓另外三名婢女送去給府中的女人們。
可三名婢女剛出門不久,蘭姨忽然一拍腦袋:“哎呀,怎麽把子衡殿下給拉下啦!”
12小殿下
許菱縮着脖子一路小跑,終于在問了幾次路後,來到了蕭子衡的殿閣。
侍衛進去通報,片刻領她進去。蕭子衡正在吃晚飯。
許菱對蕭子衡很有好感,畢竟上元節那日,這孩子對她很友善。她進了屋,朝着蕭子衡施了一禮,端着那碟糕點,哆哆嗦嗦道:“子衡殿下,蘭姨做了些糕點給您。”
蕭子衡看見她的一刻,就停了筷子,面色陰沉地看着她。
許菱等了半天沒見反應,疑惑地擡頭一看,心中立時咯噔一下。
若不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她簡直不能相信,面前這個孩子,和那個調皮對她說“畫我爹爹吧”的孩子,是同一個人。
蕭子衡的眼中盡是陰郁狂暴。看那目光,根本不像一個14歲的孩子。
許菱心思電轉:蕭子衡很生氣。他為什麽突然這麽生氣?
可沒等到她想出原因,蕭子衡卻起身,幾步走來,一揮手打翻了那糕點,指着門口厲聲道:“賤人!給我去院子裏跪着!”
立時有人上來拖許菱,拉她去院子裏,壓着跪在了地上。
蕭子衡狠狠瞪了許菱半響,才走回飯桌邊坐下,拿了筷子,随意夾了片什麽肉吃。但才吃一口,卻忽然扔了筷子,起身掀翻了桌子,怒道:“什麽狗屁東西!不吃了!”
下人都低頭不敢出聲。蕭子衡還不解氣,又在屋子裏邊砸東西邊罵人。過了半響,似是平靜了些,這才出了屋子,去書房。
下人跟着過去,想幫他關上書房門,他卻怒道:“不要關門!我要看着這個賤人跪!”
他站在書房門口,目光與跪着的許菱對上。蕭子衡萬分暴躁,許菱滿眼平靜。蕭子衡忽然覺得心被抽了一下。許菱的目光很安然,可是……他竟然讀出了幾分包容的同情、溫柔的責備。
許菱差不多猜出了事情始末。
她進門後根本沒有說過幾句話,蕭子衡卻瞬間暴怒了,定是因為她的形象。
聯想到蕭宸軒的側妃,許菱猜測,可能她的這身打扮,太像蕭子衡的母親了。
那種熏香,淺綠色的絲綢衣服,都是蘭姨的特意安排。她既是蕭宸軒府中資格最老的姨娘,很可能知道些別的姨娘不知道的舊事。比如,側妃生前,最愛穿某個顏色,最愛用某種熏香。再比如,蕭子衡讨厭那些長得像他娘親的女子,打扮得和他娘親一樣。
許菱沒有猜錯。蕭子衡11歲那年,蕭宸軒的一個女人因為長得像側妃,很是得寵,遂有些得意忘形。一次,她無意間見了側妃的畫像,便照着那畫像打扮了一番。蕭宸軒沒甚意見,不料,被蕭子衡撞見了。
蕭子衡當時什麽都沒說,卻挑着蕭宸軒某天出門時,扒光了那女人的衣服,讓人在她身上塗滿綠色的染料,召集所有下人前來觀看。
蕭宸軒回來,便見着所有家丁圍在一起,沉默地站成一圈。他的女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跪在中間。蕭子衡坐在一邊的椅子裏看書,見了他,放下書本,笑眯眯迎上來,摟了他的胳膊,難得撒嬌道:“爹爹,等你吃晚飯呢。”
蕭宸軒這種有潔癖的人,自然不會再留着那個女子。他給了那女人一筆錢,便遣她出了府。那時蘭姨剛剛入府,知道這事。她也見過側妃的畫像,覺察許菱是個極大的威脅,但迫于蕭宸軒的威勢,不敢自己出手,是以想借蕭子衡之手,處理掉許菱。
**
許菱跪在院中。已是酉時末(19點),天色徹底暗了,許菱沒有棉衣禦寒,夜晚的寒風一吹,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凍得嘴唇青紫。
但蕭子衡仍在暴怒中。許菱權衡許久,終是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只是安靜地跪在那裏。
她在賭,賭蕭子衡不是那麽容易被利用的人。這個孩子明顯少年老成,現在只是一時憤怒,但她相信,他終會想明白。
若是許菱知道蕭子衡曾經做過的事情,她絕對不敢這麽賭。現下,卻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蘭姨算漏了一着。她不知道的是,許菱已經與蕭子衡見過面了。而蕭子衡對這個畫畫時氣場異常溫柔,讓他覺得很是親切的女子很有好感,因此出手不如上次那般狠厲。
許菱耐心等待,咬牙撐住,一言不發。
半個時辰後,蕭子衡真出了書房。
他心中早就清楚,許菱是被人害了。她才剛進府幾天,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娘親的喜好妝扮?況且父王不在府中,她這麽打扮給誰看?再看她當時的反應,明顯是不知所以然。這是別的女人拿他當槍使,想要對付許菱呢。
可是止不住他會生氣。他很不喜歡蕭宸軒找來各式各樣長相類似娘親的女人進府。他的娘親是獨一無二的,而且已經死了。讓他看見那些不倫不類的女人在他眼前晃,他會有種她們在糟蹋自己娘親的感覺。
蕭子衡看着許菱。這個女人又傻,又不懂保護自己。這點……倒和自己娘親很像。沒錯,傻。人人都說他的娘親溫柔善良,可是他覺得她傻,否則……怎會那麽早就去世。
許菱終于擡頭看他。蕭子衡默默回望。這人跪了這許久,凍得臉色慘白嘴唇青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一句求情的話都不說。蕭子衡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不叫她起來,她是不是就會這麽一直跪下去?
卻見許菱虛弱一笑,帶着幾分縱容道:“小殿下,消氣了?”
蕭子衡一愣。自他娘親過後,就再沒有人這樣和他說話了。許菱明明只是個下人,卻用這種寵溺的口氣說話。他感覺很怪,但……這種感覺居然不壞。
許菱又試探着問:“那我可以起來了嗎?”說着,揉了揉自己的膝蓋,無奈笑道:“再跪下去,腿真要廢了。”
蕭子衡微微皺眉:“進來。”轉身進了書房。
許菱撐着地爬了起來,顫巍巍站了半天,這才抱緊身子,一瘸一拐進了房。
到了書房,許菱毫無形象地縮去了地爐邊,那模樣,就像恨不得把自己塞進爐子裏一般。
蕭子衡走到書桌邊,居然昂着下巴教育她:“讓你以後不長腦子。”
許菱也不甚介意,只自嘲一笑:“馬有失蹄。”
蕭子衡聽了,簡直想笑:“你的意思是,你本來還挺聰明了?”
許菱毫無愧色,點頭道:“那是自然。”
蕭子衡嗤道:“還真沒看出來。”
許菱歪頭看他:“小殿下,你若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只是,你不能再因為我的話,責罰我了。”
蕭子衡本不在意她到底聰不聰明。但是她強調不能責罰她,卻讓他有了些興趣。
蕭子衡抿着嘴看了許菱一會,一掀衣服下擺,在書桌後坐下:“說。”
許菱微微坐直了身子,開口道:“我知道,我長得像你的娘親。”
蕭子衡嗤之以鼻:“別人告訴你的。”
許菱居然點頭承認了:“可是,沒人告訴我時,我便知道了。原因嘛,我與殿下只有一面之緣,他卻上了心要将我帶進府,只可能是因為我的長相。府中的女人,大多都長得很像。再聯系到殿下只娶過一個側妃,只有你一個孩子,自然可以得出推論。”
蕭子衡不置可否。
許菱擡手,嗅了嗅衣袖,繼續道:“我還知道,你娘親愛穿綠色衣裳,愛用這種熏香。但是,你讨厭別人裝扮得和她一樣。這就是你剛剛生氣的原因。甚至,因為這種厭惡,你在府中大肆處理過某些人。”
蕭子衡輕哼一聲:能猜到這個,總算不是很蠢。
許菱挪了挪身子:“我還知道,宸王殿下因你幼年喪母,事情只要涉及到你的母妃,便對你格外縱容,所以才養成了你現在的性子。”
蕭子衡皺眉:“我現在什麽性子?”
許菱望向他,也不回答,只反問道:“你說呢?你覺得你的娘親,可會喜歡你今晚的模樣?”
蕭子衡瞳孔急劇收縮,手不自覺握拳,冷冷道:“就憑你,也配對我母妃評頭論足!”
許菱搖頭嘆氣道:“小殿下,你這口氣,真是和殿下一般樣。”
說着,靜靜回望蕭子衡:“我不說,那你便自己想想,你的娘親,是這般教導你為人處世的嗎?側妃死了已經五年,可就連剛進府下人,都知道她為人良善。若你的母妃還活着,今日可會看着你這般胡鬧?”
蕭子衡壓制着怒意,一字一句道:“我是胡鬧?”
許菱仔細打量蕭子衡。她忽然覺得,今天教育小屁孩這步棋,走得實在有些多餘,也實在有些冒險。遂見好就收:“聰明之人應當厚道,富貴之人應當寬容。小殿下,你占了兩樣。我知道,很多事情,小殿下是不願去細想。若是偶爾能抽個時間‘三省吾身’,或許會更加成熟。”
她話說得很含糊,也不再帶攻擊性,蕭子衡倒不好和她翻臉了。兩人靜靜互望了片刻,蕭子衡終是撇開目光,喚道:“蕭淩,把衣服拿進來。”
蕭淩拿了堆衣服進房,放在了書桌上,又關門退了下去。
蕭子衡拍拍衣服,板着臉道:“扒了你那身皮,看着礙眼。”
許菱從地上爬起,上前一看,見到是女式的小襖,差點就要熱淚盈眶了。她抱起衣服,臉在上面蹭了幾下,激動道:“小殿下,你是好人啊!你就當我剛剛的話是放屁吧!”
蕭子衡不屑理她,直接拿了桌上的書繼續看。
許菱抱住衣服行了個禮:“小殿下,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走啦!”轉身就要走。
蕭子衡放下書,喝道:“回來!”
許菱轉頭看他:“小殿下,還有啥事?”
蕭子衡微微皺眉:“你不知道人家在害你麽!還打算回去,方便她再接再厲嗎?”
許菱嘆氣道:“我也沒辦法啊,誰叫你爹爹把我推了出來。”說着,嘿嘿笑了兩聲:“怎麽,小殿下擔心我?”
蕭子衡冷笑一聲:“我擔心你?!我只是讨厭那個春蘭,算盤居然打到我頭上。若再給她機會把你弄死,我的顏面何在!我偏要護着你,看看她能怎麽動你!”
許菱心中一喜:這倒是意外收獲。若是蕭子衡要護她,她定是能安全度過這段時期了。而且,能呆在蕭子衡身邊,也算她細作生涯的一大進步。遂轉身,笑眯眯讨好道:“小殿下!看我有眼無珠的,居然沒看出你如此善良的本質!那我往後……待你這?”
蕭子衡瞧着那張臉上露出的谄媚模樣,怎麽都覺得別扭,卻意外的并不讨厭,點點頭道:“恩,你就待在我這,我也缺一個使喚丫頭。”
許菱用力拍拍胸口,驕傲保證:“我活幹得可好了!你父王還特意指定我洗衣物洗尿桶呢!”
蕭子衡嘴角抽搐,卻忽然饒有興味地支起胳膊:“說說,父王怎麽舍得把你扔去做丫鬟?”說着,目光不明上下掃視許菱一番:“難道是你床上不夠賣力,沒伺候好他?”
許菱立時一臉黑線。她真沒料到,蕭子衡說話這麽……奔放,而且居然敢開他爹的玩笑。她退後一步,微微鄙視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懂什麽!”
蕭子衡一瞪眼,顯然是不待見這話。卻瞬間收了不悅:“行啊,我毛都沒長齊。那你快把衣服脫光,換新的!”說着,微微一笑,命令道:“現在。這裏。”
13性啓蒙
許菱一愣,四下打量:這個書房沒有偏房。
蕭子衡卻催促道:“快點!還說自己活幹得好,讓你換個衣服都磨磨蹭蹭的。”
許菱試探道:“小殿下,你在這裏,我就這麽換?”
蕭子衡笑意盈盈:“我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你怕什麽呢?你換不換?不換就回春蘭那裏。”
許菱哀嘆一聲:這小孩真小心眼!
可許菱還真不介意。她心裏年齡已經二十好幾了,又是現代人,衣服裏面還穿着肚兜襯裙。于是朝着蕭子衡一挑眉,站去地爐邊,火速扒了自己的衣服。
許菱把那四件綠色絲綢衫脫了扔在地上,只着肚兜襯裙,這才吸着氣念叨着“好冷好冷”,開始穿衣。
蕭子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邊上下打量,一邊評論道:“看你身材還可以,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皮膚也過得去,怎麽會得罪了我的老爹?”
許菱聽言哈哈大笑,朝他抛了個媚眼:“小殿下,姐就喜歡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
蕭子衡無語了。他本意是調戲許菱,結果……居然被許菱反調戲了。他自覺自己已經養成了老成持重的性子,今日卻有些沉不住氣,不服氣道:“我怎麽是沒見過世面了!”
許菱嘻嘻笑着穿衣服,卻不回答,一副和你這小孩說不清的表情。
蕭子衡莫名被激起了性子,哼了一聲:“不就是歡好麽,我又不是沒做過!”
許菱倒是真驚了,穿衣服的手一頓,上下打量蕭子衡一番:這小孩發育得這麽早?就能“歡好”了?
又想了想。定是小孩從哪裏聽說了,故意說出來撐場面的。遂敷衍一笑,繼續穿衣服。
蕭子衡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信,微微不悅道:“你那是什麽表情!”
許菱打着哈哈,扣上了小襖的扣子,暖和地直嘆氣。
蕭子衡騰得站起,走到許菱面前:“你不信?要不要我做一次給你看?”
許菱哧得笑出聲來:這都能現場展示?果然是典型的小孩想要得到認同麽。于是收了笑,認真道:“姐姐信你。”
她的表情太過認真,因此反倒更顯敷衍。蕭子衡也不惱了,扯出一個笑容,指着書桌道:“兩年前,某日我回書房,就見父王坐在書桌後,書桌上擺着個光着身子的女人。”
**兩年前**
蕭宸軒見蕭子衡回房,簡單道:“關門,過來。”
蕭子衡走過去。桌上是個15、6歲的女孩。書桌邊有個瘦高男人,此時對蕭子衡行禮道:“劉三見過子衡殿下。”
蕭宸軒開口道:“子衡,你已經12歲了,可能過幾年就會長大,也差不多該了解男女之事了。爹爹今天把你該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免得你将來碰到這類事情,懵懵懂懂,遭人算計。蕭家人,絕不能栽在女人手裏。”
蕭子衡認真點頭。
蕭宸軒笑了笑:“不用那麽正式。”說着,微揚下巴:“這個丫頭,可還喜歡?”
蕭子衡仔細看了看,女孩長得不錯,瞧着不讨厭,于是點點頭。
蕭宸軒便向那瘦高男人示意:“劉三,好好教他。”
劉三躬身應是,轉身對蕭子衡道:“子衡殿下,你站過來些,摸摸她。”
蕭子衡上前,站到蕭宸軒身邊,擡頭問劉三:“摸哪?”
劉三笑道:“全身,殿下随意。”指了指桌上的沙漏道:“摸一炷香時間(5分鐘)。”
蕭子衡看向那個女孩。女孩有些畏縮地回望他。他伸出手,輕柔撫摸她的臉。女孩先是一驚,随後卻因為他的溫柔稍微平靜了些。
蕭子衡有些新奇地看着女孩的雙峰,輕輕握住,發現那東西很是柔軟,便順手揉捏了兩下。手感不錯,于是繼續揉捏。
沒過多久,他覺察手掌中有個小硬點。擡起手一看,剛剛還是軟軟的乳-尖,此時竟然已經漲立起來了。
蕭子衡用手指捏住那小紅豆,輕輕捏了幾下,居然聽見了那女孩的一聲呻-吟。
蕭子衡擡頭看劉三。
劉三微笑點頭道:“殿下做得好,請繼續。”
蕭子衡松了那女孩的豐盈,轉去摸了那女孩的腰肢,手繼續向下,撫上了女孩的下-體,卻微微皺眉,向蕭宸軒道:“……濕濕的。”
蕭宸軒微微一笑:“你摸得她舒服,她自然就濕濕的。”
蕭子衡轉頭想了想,繼續摸女孩的大腿,小腿。
全身摸了個遍,看看沙漏,才半柱香的時間。于是想将剛剛的動作再重複一遍。
劉三卻上前一步,撫上了女孩的下-體,示意蕭子衡:“摸這裏。看看有什麽。”
蕭子衡依言摸了半天,老老實實道:“有條縫。”
劉三笑:“這便是男人要進入的地方。你可以把中指插-進去。”
那女孩嗚嗚哭泣了起來。
蕭子衡依言微微用力,居然真被他找到了入口,手指插入了那個女孩的身體。
他沒有插太深,只停在門口。劉三看看他的手指,又道:“子衡殿下,可以全部插-進去,不會傷到她。”
那女孩哭得更厲害了。蕭子衡有些猶豫,卻聽蕭宸軒嘲諷一笑:“你莫不是因為她哭了,就心軟了吧?”
蕭子衡搖頭,手指全部插了進去。卻感覺有股溫熱的液體弄濕了他的手,趕忙抽出手指一看,居然一手指的血!
蕭子衡大驚。他對男女之事早有耳聞,又有那劉三的話,是以并不認為自己弄傷了女孩,只是嫌惡道:“爹爹,好髒!”
蕭宸軒起身,拿了桌邊的棉布,幫他把手指擦拭幹淨,一邊道:“她若沒這東西,那才是髒。這是她的處子血。”又笑笑道:“你以後會喜歡的。”
蕭子衡看看沙漏,還差些時間,猶豫着要不要繼續。劉三卻道:“子衡殿下,不如小的做一遍你看。”
劉三很直接,一手的手指插入了女孩的下-體,另一手握住女孩的茱萸揉捏,一邊道:“不同女人的敏感點有所不同,不過有幾個地方,卻是肯定無疑,子衡殿下,您看清了。”
蕭宸軒又坐回了椅子後,插話道:“往後你與女人歡愛,必須掌控她們的感覺,不能讓她們掌控了你。”
劉三一手在那女孩下-體抽-插,一手在她身上游走,女孩臉色緋紅,低泣似乎已經變了味道,急促喘息。這樣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女孩有些受不住地開始扭動身體,在劉三的反複摩挲中微微痙攣起來。
劉三這才停了動作,抽出手指,又安撫似的摸了摸那女孩的臉,微微躬身朝蕭子衡道:“子衡殿下,這是女子的高-潮。這幾日,我會慢慢教你掌握訣竅。”
蕭宸軒也起身道: “女人皮囊不同,性格不同,床上反應也有所不同。但不過如此,看多了,便會淡然。過幾日我送些女孩過來,你自己多試試,不僅可以用手,還可以用工具。”
又瞧瞧桌上的女孩問:“這個丫頭你要不要留着?”
蕭子衡搖搖頭。
蕭宸軒也不勉強:“那爹爹等會叫人來帶她走。”說着,沉聲道:“你記着,等到你能控制身體與感情時,可以自己找女人。但是在那之前,還是得爹爹幫你把關。若你哪天想要誰了,記得和爹爹說,切不可擅自行動。”
**
蕭子衡描述詳盡繪聲繪色:“結果第二日,爹爹又送了四個女孩過來。還送了我一箱工具,後來又斷斷續續送了好幾次。那劉三也來了好幾次。可是我學了些時日,覺得差不多懂了,就不感興趣了,他才沒再送女孩過來。”
許菱不料竟會聽到這樣一個故事,臉都白了:擦!真人版性啓蒙!
她突然開始恐懼。不是因為蕭子衡,而是因為蕭宸軒,更是因為這殘酷的現實。封建社會的等級制度下,造就如何殘忍變态的皇族!身處其中,她的平安自由真的不是奢望嗎?
蕭子衡居然還昂着下巴望向許菱:“你說我懂不懂?”
許菱勉強定神,幹澀道:“你動過的女孩,是不是都是處子?”
蕭子衡微微一愣,點頭道:“父王說,處子才幹淨。”
許菱心中更是百種滋味:“那她們還在府上嗎?”
蕭子衡搖頭:“我沒說留着,父王就送她們出了府。”
許菱看着他。再過十年,蕭子衡是不是又是另一個蕭宸軒呢?
許菱深吸氣,勉強平複了心緒,這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她們離開後,會有怎樣的生活?”
蕭子衡自然沒有想過。他學得是帝王之策,習得權謀之術,練得是殺伐決斷,修得是沉心靜氣。那些女孩在他的生命中一閃而過,并未帶起任何波瀾。
許菱平靜道:“你父王只喜歡處子,其他很多男人也是一樣。那些被你破了身子的女孩,不出意外,往後便再也嫁不了人。就算有幸嫁了人,新婚之夜沒有落紅,也要受盡婆家的欺負鄙視。她們本來可以有家庭有孩子,努力生活,平凡卻安樂。可是,她們的人生之花還沒有完全展開,就意外凋零了。”
蕭子衡越聽臉色越沉:“你是說,我毀了她們的幸福?”
許菱定定望着他,低低道:“我不知道。或許,她們已經成為了青樓的妓-女、梨園的戲子、勾欄的伶人。日日承歡賣笑,卻命若蜉蝣,朝不保夕。很多很多年後,若她們有幸還活着,看着與她們一般年紀的婦人拉着孩子走過,心中定會詛咒你和你爹……”
說到這裏,許菱停頓一下,居然扯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說不準,那詛咒便是,相愛永相離。”
蕭子衡大怒,揮手就扇了許菱一個耳光!聲音都氣得變調了:“好!好!你好!”
許菱捂住自己的臉,垂眼道:“小殿下不喜歡,許菱不說便是。”
蕭子衡揮袖走開,坐去了書桌後,粗重喘氣。
許菱乖乖低頭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她覺得自己最後那話說得有些重了。畢竟作孽的是蕭宸軒,不是蕭子衡,更不是他那傳說中良善的娘親。自己卻說什麽夫妻母子永相離……
反思一下,她今晚太感情用事。還好面對的是蕭子衡,若對方是蕭宸軒……真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