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送別了一衆族老,衆人打道回府。

只是快臨到正門了,遠遠卻發現原是莊重威嚴的臨安侯府便成了菜場大街,裏三層外三層圍着一群人。

“這是怎麽回事?”顏二爺、顏三爺掀開轎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均是訝異。

“老三,該不會是你在哪裏捅了簍子,找了人上門吧?”二爺顏培冷眼瞧着顏胥,這個弟弟是個不着調的,雖在國子監任職,表面斯文正經,實際最愛花天酒地。

顏胥聞言跟炸了炮仗似的跳起了腳:“二哥,你可是大理寺少卿,說話要講證據,你從哪看出是我惹得事了?”

兄弟二人還在争執,後面女眷們卻是等不及了,忙喚了小厮前去開側門進府,莫要被人瞧見,失了臉面。

顏月悄悄地挑起簾子,人群的正中心,一個衣着光鮮的男人蹲坐在地上,一副無賴樣,卻正是那尊白玉觀音的賣主劉掌櫃。

猜到是何事,她抿嘴一笑,悄悄喚過萃果,囑咐了一些事,命她速去找陶管事,趕緊暗中将近期一衆挂賬的掌櫃全部邀請上門。

萃果本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聞言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忙不疊的點頭,瞅空一溜小跑去了。

“快快快,把人扶起來!”管家顏忠眼看好說歹說這劉掌櫃就是不肯進門好好商量,反而一屁股蹲坐在侯府正門口,他的頭都要大了。更別說他這大大咧咧的一坐,引得路過的人駐足圍觀,臨安侯府的面子都快丢光了!

劉掌櫃生的健壯,兩個小厮哪裏拉得動他,眼看侯府內又走出幾個小厮,作勢要來架他,他嗷的一嗓子叫喚開了:“瞧瞧,諸位快瞧瞧,這臨安侯府要打人啦!”

顏忠氣得眉毛直跳:“劉掌櫃的,你這是何意?有事說事不成?”

“呵呵!”劉掌櫃一點面子也不給,屁股反而更狠狠往地上一怼,絲毫不顧忌身上華麗的衣袍沾了一地泥,“好一個有事說事,你們侯府家大業大給我機會說事了嗎?來來來,大家評評理,本店不過小本生意,說好挂賬到月末給錢,你們倒好,一拖再拖,足足三萬兩啊,拖了小店近兩個月啊。眼看再過兩個月就年關了,我家小業小,這是活生生不給活路啊!”

顏忠怒極反笑:“劉掌櫃,挂賬本就是約定俗成的慣例。今日本就是府內請你來結賬的,你反而故意臨街喧鬧,掃我侯府顏面,這番作為意欲何為?莫非還要坐地起價,讨要利息不成?”

“我在乎那點利息?笑話!”劉掌櫃大袖一掃,氣哼哼道:“還不是你們侯府欺人太甚,這些日子,我可是上過不少次貴府大門了吧?哪次不是好話歹話一堆堆的哄我?誰知道這次你們喚我上門拿銀子是真是假,說不定還想诓我延期到年底呢。”

“你,你,真不識好歹!”顏忠被堵得面紅耳赤,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心知這樣下去不妙,忙命小厮趕人,“諸位別看了,沒什麽大事,不過是些賬目糾紛,我們立時就會結了的。”

劉掌櫃一臉得意:“哼,這樣最好!我可跟您明說了,除非将三萬兩銀票現打現的擺在眼前,否則,哎,我今個兒就不起來不走了,就賴這侯府門口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您還別使人來架我,我身子骨弱,萬一折着哪了,還要勞您醫藥費,不值得!”

圍觀的人聽了,卻不敢當着侯府的面大聲議論,但私下的交頭接耳,卻是紛紛應和——“啧啧啧,三萬兩,這麽一大筆錢,也難怪人劉掌櫃不顧臉面,上門讨要了!”

這廂,下人回報,側門已經打開,一行人慌忙掉頭。這一下動靜太大,不知圍觀的是誰先看見了,只聽人群中有一人高呼:“瞧,是臨安侯府主事的回來了。”

“哎呦我去,他們要掉頭,不會真是理虧要溜走吧!”

劉掌櫃聞言也不身子骨弱了,單手撐地躍起,健步如飛,還不忘招呼一衆圍觀的:“來,街坊鄰居們,一起瞧瞧去,也給小人評評理啊!”

于是剛剛“好轉醒來不久”的謝氏,還沒喘上兩個口氣,又懵圈地看着一群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究竟怎麽回事?”男丁在,後宅女眷當然可以露臉,顏培顏胥只得下轎,卻是冷聲問着顏忠。

可憐管家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忙答道:“前些日子,為太後賀壽,二姑娘定了一尊白玉觀音,欠了劉掌櫃的三萬兩。今日二姑娘好心請他上門結賬,卻不知這位犯了什麽混,非要賴在門口大街上撒潑。”

“三萬兩,呵呵,不是小數目啊!盈盈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既是她捅下的簍子,自家管自家,我們三房也不便摻和。二哥啊,那這裏就請你秉公處理啦。”顏胥剛受了他的譏嘲,這下用原話丢回去,心裏倍爽。也不待顏培多話,推開人群回禀了老夫人,領着三房的車馬徑直先從側門離開了。

謝氏原想跟着一起走的,但劉掌櫃難得看見她在,三房離去就算了,當家的他怎麽可能放過,看準了方向,撲到她的轎子前,嗷的一嗓子就哭道:“老夫人,你要為小的做主啊!”

老夫人金尊玉貴,哪裏受過這等當街攔轎的羞辱,氣呼呼道:“老二,快把盈盈叫出來,這大街上鬧得成何體統!”

看見母親生氣,顏培一個眼刀飛給顏忠。後者立馬會意,對大家抱拳道:“諸位,諸位,老侯爺和侯爺的威名諸位都是曉得的,既然我家老夫人回來了,這件事必有妥善交代,諸位都散了吧!劉掌櫃,您也說句話呀,您信不過小的,還信不過咱們家老夫人嗎?”

這話說的也有理,劉掌櫃也知道适可而止,假模假樣地抹抹眼角,對圍觀的人抱拳鞠躬:“既是老夫人在,想必這等小事必會解決,辛苦各位了,這就散了吧,多謝,多謝!”

雖是有心想再看,但涉事雙方都這樣說了,大家也不好再圍着,終是熙熙攘攘散開去。

一行人終于可以進府。

劉掌櫃得意洋洋地拍拍衣服跟在後面。

【媽的,老子不使點手段,這三萬兩何時才能到手?當初還不若遲些賣給三皇子,還是現銀,又能給三皇子人情。這下可好,貪那點定金,這些日子的利子錢都不止了,唉,虧大發了。一天到晚慣會诓人,這侯府二姑娘看着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這劉掌櫃倒是個妙人!顏月輕聲一笑。

不消一會,松柏堂裏準備妥當,老夫人高坐上首。顏培身為大理寺少卿,自是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況且涉及親女,他不想也不便參與,正好前門來報聖上召見,他趕緊推脫有要事在身,凡事但憑母親做主,便先行離去。

堂內只留了謝婉玉和顏月。

管家為劉掌櫃布了座位,也站在堂下等候傳問。那廂顏盈盈方才聽說了門口的事,暗惱這掌櫃的不識擡舉。想到他大鬧一番,必定丢了侯府臉面,恐祖母要問罪,青蔥的手指不由攪得發白,全然忘了是自己喚人請他來的,也是前幾次自己随便打發了他,這才逼得劉掌櫃行險。

看見她白着臉進了松柏堂,謝氏歪着身子拍着胸口,恨鐵不成鋼道:“盈姐兒,你好大手筆。整整三萬兩,劉掌櫃上門讨要來了,你怎麽說?”

顏盈盈努努嘴,眼圈已是發紅:“祖母,白玉觀音是我跟劉掌櫃定下的,那可是送給太後娘娘的壽禮,是咱們侯府的臉面。孫女不過是為了臨安侯府着想,這才花了大手筆定下,太後娘娘那日十分歡喜,也是贊譽有加,您在現場也是知道的。”

【若不是顏月不聲不響也煞費苦心地準備了什麽勞什子萬壽圖,我的風頭肯定一時無兩,哼。】

她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樣,眼巴巴地擡起頭:“祖母,白玉觀音雖花費了三萬兩,可太後娘娘對咱們侯府的贊譽可是無價。那日其他貴女們送的也皆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可沒有受到太後一句誇贊呀。孫女勞心勞力才請來這尊寶貝,自己還墊了定金。如今劉掌櫃上門讨要餘款也是應當,不若就從公中支給他算了。”

【不識擡舉的老劉,日後待我飛黃騰達,必定要好好“感謝”你今日的撒潑之舉。】

她的目光毫無避忌,劉掌櫃哪能不察覺。但一個黃毛丫頭的狠厲他哪裏放在心上,嗤笑一聲并不言語。反正,只要三萬兩到手就行。

顏盈盈的設想是中饋已在母親手上,她委屈一下說點好話,這三萬兩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卻沒想到此次開祠堂中饋并未拿回來!

謝婉玉哪裏不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看着老夫人一言難盡的表情,又看看顏月事不關己的樣子,眉頭一皺,假意訓斥道:“盈盈,你這手腳是越發大了。雖然挂賬公中是約定俗成的事情,但日後,這樣大的費用還是要提前知會一聲才好,否則,你大姐姐哪裏來得及給你籌措?”

“母親?”顏盈盈擡起頭,滿臉詫異,這話的意思是——中饋沒能要回來?看見謝婉玉不着痕跡地搖搖頭,她一張小臉瞬間垮了,那,那三萬兩還要求着顏月?她瞠目結舌地看向顏月,艱難道,“大,大姐姐?”

作者有話說:

推薦基友棣懷甜寵爽文《穿成少相下堂妻》,已肥可宰,文案如下:

曲玲珑穿書了,穿的是炮灰中的炮灰。

一共也露過兩次面,第一次是跪于某個風雪天,只求那一份和離書。

此後,私奔,被騙,乃至低至塵埃,都被一筆帶過。

最後一次露面,是在上元夜。彼時,昔日的夫君,早就站在了權力的頂端,是名滿天下的大周少相。

兩人在燈光迷離處,擦肩而過。自那一日起,她便一病不起,很快香消玉殒。

曲玲珑好死不死,正好穿在那個大雪紛飛日。

話不多說,戲精小曲茍上線,力求抱牢未來權臣的大腿。

清冷自持的少年郎很快被撩到飛起。

夫人身嬌體軟,夫人弱柳扶風,夫人除了自己再無依靠之人。

夫人只會對着自己說:“夫君,我怕。”

直到一日,他親眼所見那個柔弱無依的女人将利刃橫在某人的脖頸。

目光狠厲,語氣輕漫:“我曲玲珑什麽都可以忍,唯獨吃虧忍不了。”

彼時權傾朝野的羅大人硬是裝作沒看見,若無其事的離開。

夫人的人設不能倒。

衆人:夫人的小白花人設只針對大人您啊,對我們來說她一向都是霸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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