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南城門外等子聚
他都想好了, 自己是譽親王府名正言順的未來主人,所以,餘娘子拿着自己給的帖子, 既能名正言順的正常使用, 他又不怕萬一真出事牽扯到什麽,到時候連累自家跟自己那老父王。
反正他就是一纨绔,從沒正經過對不對?
而且話說回來,自己這回還真就沒有撒謊,他還真是正兒八經的,就在他家老子的眼皮子底下, 在某王爺故意的縱容之下, 名正言順的順來的。
這番好意于梵梵記在了心裏, 捏着王府燙金名帖的手有些發緊, 看着面前的白胖子心裏更是動容, 她于梵梵何德何能啊?
“謝謝您小王爺,您的一番好意,我于梵梵銘記在心,您放心,帖子我一定慎重對待,不到萬不得已,絕不用它。”
“好, 好……”,嗓子有些發緊, 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女人, 忽然間,李文衡心裏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所有的心思,最終只能化作深深的一聲嘆息, 以及一句,“那你好好的,多珍重,我,我走了……”
至于告別說再見?他不想說出口,許不說再見,就還會再見。
猶猶豫豫的丢下這麽句話,李文衡轉身踏出了于梵梵這間簡陋的小院,心情複雜酸爽無比,而于梵梵呢,卻顧不上某胖子匆匆又有些狼狽的腳步,這會子她又開始急上了。
關上院門,于梵梵轉身就忙着回去清點,自己先前準備帶崽兒跑路時準備的那些個東西。
那時候的打算,是以兒子恢複平民身份,要跑路沒什麽限制的前提下做的計劃,可如今卻是流放!
君不見,影視作品中,流放人是多麽的苦逼,看看林沖,看看武松,那還是能人呢!
怎麽準備都覺得不夠的于梵梵,下意識的去扒拉這些日子采買,已經用的皺巴巴的清單,努力輕點不足。
她焦急的模樣,惹得匆匆過來的東升關切連連。
“姐,姐,你別急……”
“東升啊你快來,快幫姐姐想一想,咱們還有哪裏準備的不齊全的,對了,你小外甥被謝家連累的,馬上要被流放去西南,不算今天,三日後就出發,此去一路上條件肯定十分艱苦,東升你快來幫姐看看,想一想,咱們先前準備的還有什麽錯漏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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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大姐跟小王爺在院子裏說話,自己躲在廚房忙活沒偷聽,直到大姐把小王爺送走了,他才轉悠出來。
結果一出來就給自己甩了個炸雷,東升也不含糊,更顧不上多問什麽,忙沖上來幫忙。
“姐別急,我看看。”,抓着單子,一一對比屋子裏的東西,東升也急,“姐,西南冷嗎?棉襖要不要帶厚實一點?鞋子要多準備嗎?路上取水方便嗎?火折子火鐮要不要多備一份……”
“西南氣候濕潤,冬天冷,卻是濕冷,凍骨的寒,蛇蟲鼠蟻也多,據說眼下那邊還未開化,大齊百姓治下,山民、罪民,當地的苗民,侗民,壯民交雜混居,情況複雜,所以咱們藥品、食鹽、武器等等都得增加購買,另外還有,最好咱們再買點種子,還有……”
姐弟倆一個說,一個記,真是恨不得一人當成兩人用。
忙着忙着那是連午飯都忘了吃,還是于梵梵聽到弟弟肚子咕嚕嚕的叫了,她才醒過神來要去做午飯。
等看到竈頭上今日給崽兒炖煮的營養湯,于梵梵才一拍腦門。
“看我,給忙暈頭了,東升,你先吃飯,回頭姐給你銀子,你先去街面上,把單子上姐圈出來的東西都采買齊,特別是你小外甥的衣服,這個很重要,寧可多花錢,你也叮囑繡娘加急,要縫結實細致點。”
“唉,好嘞!”,看到于梵梵匆匆交代完就走,東升焦急追問,“姐,那你呢?要去哪裏?”
于梵梵開門,頭也不回,“我先去一趟馬家。”
到了馬家後,馬大田自然在家睡覺休息,還是馬家嫂子看到于梵梵來的急,跟火燒房子一樣,她這才忙把丈夫喊了起來。
聽得于梵梵說了關于判決聖旨下來的消息,馬大田有些詫異的同時,心裏倒是佩服于梵梵路子廣,越發不敢小瞧她。
至于于梵梵提出要去牢房中探監的要求,馬大田思考再三還是回絕了。
“餘大娘子,您都說今日陛下上了聖旨,只怕這會子,大牢裏還亂糟糟的都忙着接旨呢,實在不是您去探監的好時候,不然您看這樣行不行?今夜馬某去換班先看看情況,明日一大早再給您答複如何?”
還能如何,于梵梵只能應好。
等到次日,一大早就蹲點守候在馬家門口等待結果的她,等來的卻是馬大田依舊搖頭說不能探監的回絕,這讓于梵梵很失望,不過好在也不是一點好消息都沒有。
“雖說是不能讓餘大娘子您去大牢探監,不過馬某卻幫餘大娘子打探清楚了,這回是何人押解謝家一幹人犯去往西南流放。”
“哦?”,果然是好消息。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自己是要帶着弟弟護在崽兒身邊,親自不錯眼的護送兒子去流放的,一路上能做主的不是押解的衙差還能是誰。
如果能有關系,提前疏通一番?
“還請馬大哥幫忙引薦。”
被馬大田帶着,于梵梵在南街口的茶館,見到了此番押解謝家的衙差頭兒仇爺,一番疏通,于梵梵請了對方與馬大田大吃大喝了一頓不說,還單獨奉上了二百兩的紅封給了仇爺。
有銀子開道,這位仇爺又是馬大田的朋友,喝開心了的情況下,對于梵梵要護送陪同兒子去流放深表佩服,為此,對她采買準備的物資準備等等,仇爺順口問了一句,臨了還不忘了指點于梵梵一番。
得這位老有經驗,也不知道押解過多少人犯四處流放的老油子指點,于梵梵才意識到,自己的準備還是不錯充足,考慮也不周全。
最起碼像人家仇爺說的,她瞄好就要去買的馬車就萬萬不能用。
為啥,她于梵梵雖是英烈之後,官家小姐,可身後卻已無家族勢力可依靠,孤身帶着幼弟護送兒子去流放,本身就叫人惦記,結果她要是還大包小包的駕着大馬車一道上路的話。
先不說押解的衙差,以及一路的宵小會不會惦記,就只說此番跟着一道同行,同樣被流放西南苗疆的保定侯府林家,只說謝家那老老少少的難道不會惦記?
世人都說患寡不患均的!
如果當長輩的,比如謝家那位老不死的老太婆發話說走不動道了,要上她的馬車坐坐?她能拒絕?
只要她兒還姓謝,只要她心裏還惦記着兒子,有這個軟肋在,但凡以後她兒還要在這個世間生存,就得敬重長輩,即便他還小,可她這個當娘的,難道不得給自己兒子周全。
聽了仇爺的指點,于梵梵對這個操蛋的世界,操蛋的規矩,還要操蛋的孝道名聲表示憤怒。
可再憤怒也知道人家本土人說得對,為了不招人眼,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給這個機會。
為了不給這個機會,于梵梵回去就找了木匠鋪,連夜趕工,定做了一輛于梵梵親手操刀畫的簡易四輪車。
其實就是民國時期最普遍的人力黃包車,于梵梵只是做了些改動而已。
她保存了三輪車頭頂可收納的遮風擋雨頂棚,加大了一些擴充覆蓋率,把兩輪變四輪,跟小轎車一樣前後分部四個輪子,怕木頭輪子磨損的厲害不便趕路,于梵梵還請鐵匠把車輪外頭都鑲嵌了一圈厚鐵片,連兩個備胎都沒有錯漏,而備胎則是被釘挂在車子後座的靠背後。
車廂于梵梵要求做的剛好附和自己的身高跟四眼的高度,這是便于拉車。
車廂內兩個相對而坐的座位,兩張椅子下的空箱子可存放物資,每個座位最多可供東升跟崽兒緊緊并排坐的寬度絕不做大,兩旁高出的扶手內,安放了可抽拉的木板,拉出來架在兩個座位中間,架兩塊變成桌子,車廂變成卡座,全鋪上,就變成了一小張兩孩子可以勉強睡下的迷你小床鋪。
為了拉車方便,車子前頭的手拉杆,于梵梵還在兩根杆子中間綁了一塊增加受力面積,可斜背在肩頭的粗寬麻布,為了趕路時給前頭拉車的自己或四眼遮陽擋雨,于梵梵還要求人家木匠在車子前頭的座位後弄了個插孔,以便插傘。
僅僅一輛車,于梵梵就耗費光了自己的腦細胞,好在結果喜人。
等車子終于趕在出發前一日拿到手,于梵梵才算大松了一口氣。
重要的東西,比如再度增加款項采買的藥品、武器,如袖箭、□□等;
比如自己臨時做的酒精,一套金瘡用具、銀針、甚至還有她趕工做的羊腸線等;
另外比如食物油炒面、幹挂面、食鹽、烘幹蔬菜、甚至還有一罐子豬油,還有自己給崽兒準備甜嘴兒的糖果,還有一罐子老大夫送的蜂蜜等等等;
于梵梵統統裝好全都碼放整齊,把坐凳底下裝的嚴嚴實實,連手指頭都塞不進去後,于梵梵一把鎖鎖上。
另一頭的座位下,于梵梵放入特特采買的每人一身的外罩衫,并那些留作念想并沒處理的東西以及那些貴重的書籍;
為了避人耳目,外頭肯定得留花銷,于梵梵還在這裏塞了兩個大荷包,裏頭放了五十兩散碎的銀子,外加兩吊錢的散碎銅板,這些都是糊弄外人視線好取用方便的,裝好後于梵梵同樣又是一把鎖鎖上。
至于保暖的羊皮睡袋,一張卷好系上側放在一頭的空位上,一張就放在兩個座位的空檔地方,就攤開在鐵鑄壁爐的上方,方便随時取用。
随後剩下的比如平底鍋、茶吊子,調料盒水囊等等的東西,于梵梵都收入一直背簍中,跟側放的羊皮睡袋放一塊固定好。
退了小院出發前一晚上,于梵梵親自動手,把自己跟東升還有崽兒要穿的衣服,邊邊角角都縫上了自己特意換來的金葉子,碎銀子。
至于大額的銀票,于梵梵油布包包好,仔細的分別縫在自己的衣服上,狡兔三窟,封了好多地方。
到票號兌換金銀是有火耗的,摳門梵沒舍得換了那二百金,也怕到了西南找不到票號,或者票號太小大額銀票沒法兌。
考慮到這些,某人幹脆仗着力氣大,給金錠子全都絞了,然後硬生生捏成一顆顆帶洞的金球,用結實的五股牛筋線串了,出發前穿好亵衣亵褲後就綁在了腰間,外頭厚實衣服一套,啥都看不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只欠崽兒。
為了不影響正常百姓的生活,流放人犯要趁早,差不多就是倒夜香的開始收香的時候,刑部大牢就熱鬧了起來,他們得趕在城門開之前抵達城門口等候,待到城門一開,人犯就得立刻出城。
按慣例,刑部的兵丁會跟押解的衙差一道,把人犯押到城門外,并會在此停留上一陣子,為的就是等人犯的親眷來相送,好其中撈些好處。
這是個美差,不成文的慣例了,仇爺等人衙差雖然怨怼,卻也清楚抗拒不了,所以早就在收了于梵梵的銀子後,就特特叮囑了于梵梵,不要去刑部大牢外等人要到城門外等,于梵梵自然老實聽從。
掐着時辰點,于梵梵跟東升早早填飽了肚子,背起裝滿了鞋子跟崽兒衣裳的背簍,拉着她的四輪小車,告別了暫住的小院,領着弟弟,招呼着雄壯的四眼,早早就在南城門處守候。
眼看着天色漸亮,東升看着探頭探腦的于梵梵有些急了,“姐,小外甥什麽時候來,咱們不會等錯城門吧?”
看弟弟急了,于梵梵收回張望的視線,回頭道:“不會的,仇爺交代的清楚,流放西南走的就是南城門,這會子人還沒來,想必是人犯太多,且還有老弱婦孺呢,走的定然不快,咱再……”
“姐你快看,那群人是不是?”
才要說再等等,身邊的東升突然就打斷了于梵梵的話,指着道路的盡頭,驚喜的大喊。
于梵梵趕緊順眼看去,果然見到一支浩浩蕩蕩的流放隊伍由遠及近,人還挺多的聲勢浩大。
也是,據說被流放南邊的有好幾家,還有更慘的得去嶺南,還要瓊州的,人犯隊伍人很多好幾百號呢,便只是去西南苗疆的就有謝林兩家,而光這兩家,還只有京都的主家嫡枝,一起那也是好幾十口人呢。
看着遠處的動靜,于梵梵心情激動,雙拳不由握緊,就在隊伍漸漸行近之時,本還算空曠的南城門跟前,突然冒出了很多的車馬跟人,而且轉瞬間就把最靠近城門洞的于梵梵姐弟給淹沒了,連雄壯的四眼都沒震懾住摩拳擦掌的送行人。
“姐怎麽辦?人太多太擠了,我看不到小外甥,錯過了可怎生是好啊?”
沒等于梵梵開口,就在東升焦急之時,忽然,城門樓上朝鼓響,這是要開城門了,于梵梵果斷做出決定。
“東升,這麽多人,我們姐弟肯定擠不過,咱們先給城門兵讓道,讓他們開城門,咱們到城外顯眼的空地上去等。”,人總是要出城的,與其堵在這裏,還不如去外頭候着,再說了,她本就還有別的打算。
本來流放犯就多,這會再加上确信不會被連累了,終于舍得出面來送行的親眷必然不少,可想而知,城門口将會有多擁堵。
于梵梵果斷的決定先撤。
當厚重的鉚釘城門被打開,于梵梵他們一行是第一個出了城門的,一出來,看到城門外中央土黃空地兩旁的一排鋪面,于梵梵讓東升與四眼看着車,自己直奔一個冒着濃濃熱氣的店鋪。
“店家,一會借用一下貴地,再給您買點熱水成不?”
一直沒能見到崽兒的面,連流放前夕,想進大牢裏看他一眼,順便給孩子好好洗一洗,換上套幹淨衣裳的機會都沒有。
此刻在城門外還要停留一會,得讓押解出來的兵丁跟衙役們撈夠油水,隊伍才會再度出發,于是,于梵梵打算買熱水先給崽兒趁機洗洗,畢竟大牢窩了這麽久,洗幹淨清爽才好趕路,身子也暖和,要不然啊,後頭這一路上,想要再從容的洗機會不一定有。
就在于梵梵忙着溝通包子鋪店家的時候,城門內,已經大好了還,能夠自己走,此刻卻被木枷在身,腰間被縛,只能跟家中男丁綁在一根粗繩上不得自由的謝時宴,走兩步,就緊緊叮囑腳邊自家兒子一聲。
“烨兒乖,拽着爹爹的褲腿,千萬別放手,跟緊着爹爹知不知道?”
小小的孩子,努力邁動他那瘦弱的小短腿,烨哥兒的小爪爪也很聽話的,緊緊抓住親爹單薄的褲子腿,重重點頭,“嗯,拽褲褲,跟緊爹爹,烨兒乖乖。”
謝時宴見狀,會心一笑,可看着兒子努力配合自己步伐的模樣,眼裏還是止不住的溢出心疼。
不是不想抱着兒子走,而是不能。
帶着木枷,頭手被束縛,除了腳自由,他哪裏都不自由,除了只能一步一低頭的緊盯身邊未戴枷鎖,也沒被縛繩,行動還算自由的兒子外,他別無他法。
就這他還不能停下,因為一旦停下,腰間的繩索就會傳來拉力,一人停,整條隊伍就會跟着停,就會亂,身邊押解衙差的鞭子也就會狠狠的甩過來。
不得已,哪怕再心疼兒子,謝時宴也只得幹看着,只能盡量的放小步子,放緩速度。
才出了大牢,都還沒有走出城門,他就開始深深的擔憂上了,自己的烨兒,他還這麽小,他能……不不不,必須能,不能也能!
可憐小小的烨哥兒,邁着小短腿,努力的跟緊親爹的步伐,走的一步三喘的累死個寶寶了,他卻絲毫不敢放棄,更不敢停下。
因為,他身邊一張張的面孔都好陌生,好恐怖!這些大妖怪們,好兇好兇,手裏還拿着刀子、鞭子……自己好像只有跟緊着身邊的爹爹,他小小的心才能安定一些。
“快走,快走!別磨磨蹭蹭的,不怕告訴你們這群人犯,從今個起,每日裏你們必須趕路五十裏,也就是說,待會出了城門,前頭還有五十裏地等着你們呢!都趕快些,別磨蹭,也不要試圖偷懶說少走一點。
爺們現在就跟你們說說好,這五十裏地你們就是爬,也得給爺好好的爬完它!
當然,要是不聽勸,不想走的,也行;不配合,不好好趕路,也可以;反正你們若是耽擱了時辰,每日的路走不完,次日要餓肚子的人是你們自己!不僅要餓肚子,呵呵呵,一旦錯過宿頭露宿荒郊野外的話,你們這一個個細皮嫩肉的一旦給野狼叼了去,可別怪老子不救你!”
“老許,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這才剛開始,你別吓唬他們。”
騎馬的仇爺看着身邊這回跟他同路,分派到押解保定侯林家的老對頭,見他兇巴巴的連番吆喝比劃,忙就勸了這麽一句。
結果這貨脾氣爆,最是不聽勸,更何況是指不定還要跟他搶飯碗、搶好吃處的老對頭的勸?
姓許的邪笑一聲,手裏鞭子啪的一甩,不去看仇爺,轉頭看着他跟前兩隊與謝家并排押解的林家人怒喝着,叫嚣的聲音更惡劣。
“老子從不吓唬人,趕緊都給老子利索些,快點走,要不然可別怪老子手裏的鞭子不認人!”
你妹的,跟這樣的人一路同行,真是窩火。
可怎麽辦呢,這才剛開始呢,以後路還長。
仇爺見勸不動,對方一點也不怕大人臨行前叮囑的損耗問題,得了某位權貴家親随特意叮囑的仇爺就收了好心,只想着自己只要照顧好自己這邊的人犯,不要等到了西南交不出夠數的人來就好。
其他的……管他去死!
仇爺一揚馬鞭,鞭子空中抖了個鞭花,指着自己跟前這兩隊并排的謝家人發話,“都聽到了剛才許頭的話沒,每日五十裏地是必趕的,不想挨鞭子,你們且配合着些,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動粗。
聲音落下,押解隊伍群裏的那些衙差,好像是回應他們各自頭兒的話一樣,手裏的鞭子被甩的啪啪作響,聲音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鞭子接連的破空聲音,啪啪的響了一地,震的烨哥兒小心肝亂顫。
哪怕那鞭子沒抽到跟前,他還是怕怕。
寶寶想娘親……
想到娘親,烨哥兒不由的就想到,自己在那個黑洞洞可怕地方的時候,娘親讓那位馬伯伯送給自己的好吃糕糕,還有好喝的湯湯,烨哥兒越發覺得自己更想娘親了,小腳腳不由的踮起,小腦袋朝着街邊努力張望。
烨兒如今從那個黑洞洞的可怕地方出來了,娘親她知不知道?會不會來接烨兒回家?娘親她……
小家夥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圓溜溜的,卻始終看不到他期待的身影,烨哥兒只覺自己的小心心很悶,痛痛的樣子。
小家夥不由自主的靠近親爹一些再一些,渾身寫滿了寂寥與害怕,還有期待,還有對親爹的依賴,“爹爹,烨兒怕怕,娘親,烨兒,烨兒要娘親……”
即便都這樣了,小家夥顫抖着小身子,全身心的努力着在要媽媽,卻始終沒哭出聲來。
故作堅強的小模樣,看得謝時宴無奈又心疼。
想着這些日子來,自己那位妻子接連送進大牢來給他們父子的東西,謝時宴相信,那個女人一定放不下他們爺倆,今日必定會出現。
他只得安慰兒子,也不知是給兒子打氣,還是再給自己打氣,“烨兒乖,烨兒是頂天立地的小男兒對不對?烨兒不哭,乖乖的,爹在的,你娘親肯定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