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包言包語醋海翻

在大牢裏父子倆相依為命多日, 相互關心分食以成為了習慣,更甚至在烨哥兒小小的心裏,如果不是大牢裏黑洞洞的, 冷冰冰的, 其實這段日子比曾經他在那個空蕩蕩,壞人多多的家裏還要舒服自在,因為爹爹親他、愛他、照顧他,把他當成了小寶貝。

習慣成自然,烨哥兒拿到食物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跟親爹一起分享。

小包子無知無覺, 卻酸了某拉車人的一腔慈母心, 那醋海翻騰的呀!

咬着牙, 拽着車扶手的手不由的冒出青筋, 不自覺就加快了速度。

而車上, 烨哥兒身邊的東升看到這一幕,他的心裏也跟着酸了,還不平。

剛才聽姐姐的吩咐,怕小外甥肚子餓,他忙就翻出打包的包子給小外甥吃,怕他拿不住,先給了一個, 自己捧着剩下的,只等小外甥吃完自己再給塞。

結果倒好, 自己催半天, 殷勤了半天,小外甥就是不動,等那抛棄了他姐的大壞蛋來了, 小外甥居然眼巴巴的捧着包子就去獻寶啦?

真是姐可忍,弟弟也不可忍!

一手捧着裝着包子的荷葉包,一手拽着身邊眼巴巴獻包子的小外甥,東升忙哄騙小孩,“烨兒怎麽不吃包包?肉包包很香很好吃哦,烨兒你快快吃。”

烨哥兒回頭看了看這個娘親讓自己認的新舅舅,又看了看自己手裏捧着的白胖大包子,最後一扭頭,倔強道:“不,烨兒跟爹爹一起吃!”

小家夥是個執拗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就仿佛是要證明他的執着一般,繼續捧着他的包子,眼睜睜的看着車邊配合步伐趕路的謝時宴,小嘴巴繼續喊:“爹爹,吃包包,吃包包!”

崽再是自己的,親的,可忍無可忍之下,于梵梵氣的停車回頭,酸了吧唧的朝着崽兒喊:“乖崽,你爹不吃!”

與此同時,在于梵梵吼出聲音來的時候,感受到車上車前氣氛緊繃的謝時宴,也目光柔和的看向執着的兒子道:“烨兒乖,爹不吃!”

男聲女聲同時脫口而出,看的小包子愣愣的。

邊上的謝時宴聽完妻子脫口而出的話,有那麽一瞬間的錯愕,臉上長滿胡茬也不損眉毛的渣男挑挑眉,眼裏劃過一道黯然,看向兒子時,仍舊是那樣平穩的語調安慰。

“乖,烨兒自己吃,爹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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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小包子,手持包子,有點蔫吧,身邊東升舅舅招呼說什麽,烨哥乖,烨兒吃等等的安慰,烨哥兒也沒聽進去。

寶寶有點不明白,寶寶實在是太難了!

一邊是喜歡的娘親,一邊是歡喜的爹爹,烨哥兒心裏奇怪,大大的眼睛左右打量再打量,最後還是心裏的本能戰勝了對眼下怪異氣氛的懼怕,小爪爪按耐不住的,慢慢的,慢慢的,伸出來,指着親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于梵梵,萌噠噠的笑出一口小奶牙,朝着于梵梵賣乖放電,聲音軟軟糯糯,說不出的讨好。

“娘親,爹爹!”,這意思多直白啊,這是說他爹爹還沒有呢,“爹爹,還沒包包,爹爹吃包包。”

艾瑪,真萌,自己毫無抵抗力,要不是小包子賣萌的原因自己接受不能,于梵梵就屈服了。

這可是冷暴力間接導致原主死去的不負責任死渣男呀!她能給他好臉?

因原主□□裸遷怒某人的于梵梵,忍了再忍,不去看賣萌的包子,深呼吸,反複告訴自己,眼前這個是親崽,親的,可心裏卻酸的厲害。

自己眼巴巴疼愛,全心全意對待的崽兒,他居然就這樣親爹在身旁親娘甩過牆?

崽啊,娘親的心好痛你造不造?

跟一只小崽子你是沒法講道理的,醋梵幹脆轉身收回視線,自顧自埋頭拉起車把手就走,速度老快,眼不見心不煩,心想幹脆抛下這死渣男算了。

結果身後的崽兒還不配合,在車上蹦跶着哇哇喊,“娘親,娘親,爹爹……”

于梵梵:爹個屁,好氣喲!

不做選擇題,不知爹娘之間暗潮洶湧的小崽子,不知親娘心裏酸,親爹心裏苦,依舊小嘴哇哇繼續喊:“爹爹,爹爹,包包……”

謝時宴:妻子不給他吃,他吃什麽吃?

直到……娘、爹之聲不絕于耳,于梵梵徹底被親崽打敗。

“娘親,娘親……”真不可愛的偏心崽,努力朝着自己眨巴着眼睛,于梵梵深呼吸,努力心平氣和哄兒子。

“烨兒乖,你爹根本就不餓,他也不稀罕咱們的包子昂,烨兒要乖,要聽話孝順,不能忤逆娘親的話哦,所以,寶寶崽你自己吃好不好?”

上輩子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于梵梵,其實根本不會哄小孩,眼下哄崽兒的話幹巴巴的,麻麻賴賴的,一點也不圓潤,不料,烨哥兒卻是個恨聽話的好寶寶。

見親娘說的嚴肅認真,小家夥不由歪着小腦袋,看了看親娘,又看向親爹,“真,真的嗎?爹爹不餓嗎?”

生怕渣男此刻給自己鬧幺蛾子,于梵梵忙眼風銳利的掃向車邊的渣男,眼神兇狠,一副你要是不配合老娘,不好好回答,姐立刻就滅了你的兇殘模樣,謝時宴見了好笑。

奶兇奶兇的,像只故作兇殘的小野貓!

從沒見過妻子如此鮮活模樣的謝時宴,感受着懷裏剩下的那個堅硬如鐵的黑馍馍,他終是心軟了,不由自主的就順了妻子的意,只能心裏對兒子說了聲抱歉,便硬着頭皮朝着兒子點頭撒謊。

“嗯,爹不餓。”

爹都說不餓了,那咋辦?烨哥兒呆呆的,吶吶糯糯的點了點頭道:“那,那好吧。”,随後就抱着手裏的包子沉默了。

見兒子終于乖乖的,不糾結分包子的事情了,于梵梵松了口氣滿意了,投給渣男一個算你識相的表情,才又繼續埋頭拉着她的小車車趕路去。

而于梵梵不知道的是,渣男卻誤解了她剛才的眼神,腦補過多的滿以為,于梵梵剛剛的眼神,是對他終于的認可表揚。

而于梵梵更加不知道的是,她的崽啊,捧着自己的大包子坐下後還沒消停,小嘴裏還念念有詞的。

靠得近的東升湊上去仔細一聽才知道,原來小家夥嘴裏嘟囔着的,居然都是一句句的——娘親說要孝順!

那寶寶該怎麽孝順呢?

想了再想,烨哥兒一把把手裏包子一分為二,而後在東升的緊張驚呼中,一把爬起站立在座位上,因着親爹太高夠不着,小家夥還努力的墊着腳尖兒,舉着半個肉包子,不顧他小舅舅的拉扯保護,嘴裏巴巴的喊着。

“烨兒乖乖噠,最聽娘親的話話,烨兒要孝順,爹爹不餓,烨兒也孝順,排排坐,分包包,爹爹吃,啊嗚嗚……”

聽到如此包言包語的于梵梵猛地回頭,便看到自家崽兒正努力的給渣男投喂包子,還一副渣男不吃他絕不收手罷休的模樣,于梵梵恨的嫉妒的呀,簡直想要咬手絹。

天可憐見的,這扯後腿的崽啊!

罷罷罷,好在崽兒還記着自己呢,阻止不了也不忍阻止兒子的于梵梵,最終只能打斷牙齒和血吞,用兒子剛剛嘴裏還惦記着要聽自己的話來安慰自己。

崽是自己的,親的,如此識人不清,年紀又尚小,她還能咋辦?

都怪渣男禍害我兒啊!

趕路趕路,使勁趕路,丢下渣男看不見就不氣了……

這一埋頭趕路,直接就從清晨走到了日上三竿。

期間不是沒有人抱怨過要停下來歇一歇,你想啊,富貴人家的女眷,除了極個別的比如于梵梵這樣将門出身,家裏還不給裹腳的,其他人可基本都是小腳,而小腳能走得動什麽道?

要不是忌憚身邊兇神惡煞的衙差手裏的鞭子狠辣無情,這麽高強度的趕路,男人們都吃不消,更何況是養尊處優的宅家女眷們?她們早就想停下來不走了好吧。

咬牙堅持,一忍再忍,一拖再拖,頭頂再是剛剛入冬的暖陽,大家也覺得是那催命的喪鐘。

忍無可忍,人群中不知是誰帶着哭腔大喊一聲,“啊不行了,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差爺,差爺,您行行好,求您行行好,讓我們坐下歇一歇吧,就歇一歇……”,再這麽走下去,他們就先要挂了啊。

這突來的喊聲,就像是被按下的開關鍵,人犯隊伍裏祈求停下歇歇腳的聲音瞬間起此彼伏。

“差爺,真都不動了,扛不住了呀。”

“差爺,我們餓……”

“差爺行行好吧,讓我們歇歇腳吧……”

一聲高過一聲的苦求,聽的押解的衙差耳膜都疼。

其中那個紅臉絡腮胡子的押解衙差,別看人長得兇巴巴的,內裏卻是個好的,平日裏連鞭子甩的也是四個人中最少的。

見到人犯的情況這樣,他吸吸鼻子,忙小跑到前頭,跑到打馬騎行押送在隊伍前方的仇爺身邊。

“頭兒,要不然停下歇會子吧?這些人犯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即便經歷了下大獄,陛下卻仁慈,都囑咐沒讓動刑,一個個的都沒受過什麽皮肉之苦,且還嬌貴着呢,咋把咋的高強度趕路,肯定不适應,得讓他們緩一緩,适應适應,要不然路上折損的多了,咱們到了地方也不好交差。”

仇爺想想也是,勒住缰繩,擡頭看了看天,最終點頭,“行吧,就地休息一刻鐘,一刻鐘後準時出發。”,再多是不能夠了。

得了仇爺發話,紅臉絡腮胡哎的一聲脆應了,轉頭看着身邊的流放隊伍,當然,只看他們自己押解的謝家,口中發出一聲讓謝家上下歡喜不已的話來。

“隊伍停下,停下,就地休息一刻鐘,一刻鐘後準時上路。”

聲音高而洪亮,謝家上下聽到這樣的喊聲,差點喜極而泣,一個個的跟解放了一樣,虛脫的立刻卸了身上的力就地一倒,坐下就不肯再挪地了。

後頭的林家人見狀,心裏說不出的羨慕,一個個的跟着不由放緩腳步,眼巴巴的看着走在自己身邊的押解衙差。

差們被注視的愣愣的,不由自主的就去向他們那悠哉悠哉策馬前行的頭兒詢問,“頭兒,咱們是不是也停下歇一會?”

許大炮低頭看了看跟前的手下,又看了看已經停下的謝家隊伍,又看看自己押解的林家一幹人等,此刻的目光紛紛掃過仇爺,對着謝家人眼帶羨慕,許大炮嘴裏很沒好氣的嘀咕了句,“就他姓仇的事多,假好心!”,心裏氣歸氣,卻因着某些小心思,許大炮只得咬牙憋屈的點頭,“行吧,咱們也停下歇息一刻鐘。”

得了頭領的話,當即林家那邊也傳來了衙差的喊聲,兩支隊伍全都就地停下休息。

身後長長的隊伍如何于梵梵可不關注,她聽到停下的口令後心裏就思量開來。

看着這土黃的官道,想了想,于梵梵還是拉着她的小車子走到路邊,尋了個離路中間一幹人等盡量遠,地面還算平穩的地方停車。

渣男行動受限,這樣一來,她就可以盡可能的阻隔渣男跟自家小包子了。

心裏暗自得意,于梵梵手腳不停,先翻出車上的水囊把它遞給東升,“東升,你跟烨兒先喝點水,潤潤喉嚨,姐給你們弄點吃的。”

一刻鐘不過十五分鐘而已,轉瞬即逝,再舍不得兒子吃苦,用這點子時間弄熱飯食也不現實,可條件再苦,于梵梵也盡可能的要把崽兒、弟弟還有自己照顧好。

至于四眼嗎?沒事的,大家夥聰明着呢,還會自己打獵,眼下且不用操心它,再說了,早上出發前,自己可是特意給它喂了一只大活雞的,想來也不餓。

車裏有炒好的油茶面,還有早上出發時用銅水捂子灌的一捂子水,幹淨的,她還塞到卷好的那卷羊毛睡袋裏保着溫,這會還熱乎乎的。

于梵梵從車上挂着的背簍中,取出自己準備的三個大小不一的木頭碗,又從倆小家夥座位底下,開鎖掏出一個布袋子,一個碗裏舀了幾勺子油茶面,熱水一沖,雖然不太燙嘴,可熱騰騰的吃下去身子還是很暖和。

為了不再給渣男與崽兒機會,于梵梵幾乎是泡好後,忙一手端碗,一手抱着小包子,自己顧不上吃,只背對着身後某人的方向,趕緊先喂崽兒,一口接一口,根本不給崽兒任何開口的機會。

糊糊不燙,還好下咽,很快就喂完了,于梵梵這才把崽兒交給弟弟,忙去吃屬于自己的那一份。

這一幕,看得身後坐在地上,一直目光灼灼看向于梵梵這邊的某男人,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

謝時宴不住的深深嘆氣,看來,他的妻子還沒有原諒自己啊。

可憐他孤單一個,即便身上還有個黑馍馍可以飽腹,可手被木枷鎖着,想吃都夠不着,還沒人給自己拿一下喂一口,餓了也只能硬扛着。

謝時宴努力無視掉肚腹內傳來的抗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回味着路上兒子給他強塞來的半個肉包子的滋味,心裏是又軟又郁悶,還委屈着呢,忽然就聽到身後不遠處,某個蠢貨又在叽叽歪歪,滿嘴的不幹不淨,謝時宴立刻覺得不能忍。

霍的一下回頭,目光銳利的掃向正拉着繼母唧唧歪歪的人,謝時宴拿出長兄的威嚴,朗聲開口訓斥道:“謝時宵你給我老實點,此去一路還長,你若是再這樣扭扭咧咧無理取鬧,就不要怪我這個當兄長的代替父親收拾你!”

都說玉不磨不成器,以前是家裏條件允許,嬌慣了這個弟弟,如今是什麽時候?豈能任由他一個沒幾年就要娶妻的人繼續瞎胡鬧?

自己是厭惡面慈心惡的繼母生的這兩個弟弟,可再厭惡,想着祖父,想着父親,謝時宴心裏依舊還是希望眼前的弟弟改好的,前提是,他得做個人。

謝時宵正跟親娘委屈抱怨,自己都還沒鬧開,那當兄長的居然先反過來訓斥自己?

這讓跋扈的謝五如何肯幹,使勁拉着着親娘的胳膊,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母親,母親,你看他,你看他呀!他謝時宴這是趁着父親不在了,就不把母親您放眼裏,不把我這個親弟弟放眼裏了啊!母親,母親,他這是忤逆不孝,你收拾他,狠狠的收拾他呀!”

看兒子一點就炸,李佳虞也是心疼又心累。

她想到謝時宴那對畜生父子,李佳虞不由的又想到某個女人,最後了,李佳虞壓下眼底轉瞬即逝的暗芒,只拍着兒子的手,一邊殷勤的給兒子喂,自己從身後丈夫那兩年輕妾室那搶來的黑馍馍,一邊溫聲軟語的哄。

“乖,宵兒你聽話,暫且忍耐忍耐,娘發誓,回頭一定讓咱們宵兒過上好日子,到時候不要說是吃肉包子,就是山珍海味,娘也保管讓你吃個夠!”

“真的嗎母親?您不騙我?”

“真的,真的,你快吃,一會就要上路了。”

“嗯,母親您真好。”

身後是一派母慈子孝,可獨獨就好像忘記了自己一般……

母子倆前頭坐着,正被父親的老妾方氏喂黑馍馍的謝時宣,起先聽到身後的蠢弟弟,又開始不知死活叽歪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的卻是他的親娘,正一邊拍着弟弟的手哄着他,一邊還掏出她自己懷裏的黑馍馍喂給弟弟吃,彼此的眼裏只有對方,全然沒有自己……謝時宣的眼神不由暗淡了兩分。

都是親兒子,同樣帶着枷鎖行動不便,不能因為自己出生時時辰不好,還讓母親難産了,不能因為自己的懂事,母親就總是看不到自己。

“三少爺,三少爺?宣哥兒……”,謝時宣的走神,換來了身邊早年就失去了親兒的方姨娘的呼喚,謝時宣這才回神,看着眼前一臉關切的方姨娘,他收起眼底的戾氣,故作灑然的一笑,“呵呵,沒事,姨娘您別喂我了,您就分到一個黑馍馍,您還是自己吃吧。”

方姨娘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三少爺心裏發苦。

若是自己的兒子當年沒去,如今也跟眼前的三少爺一般大了吧?

“沒事,姨娘自來飯量小,半個馍馍就夠了,不像三少爺您,年輕力壯,正是飯量大的時候,兩個黑馍馍怎麽夠吃?姨娘心疼你,幫不上什麽忙,半個黑馍馍,還望三少爺別嫌棄。”

“姨娘……”

“好了好了,一刻鐘到了,都給爺起來,即刻上路,前頭還有大半的路程要趕,走不完五十裏,吃苦受累餓肚子的人還是你們自己啊,都給爺起來!”

就在謝時宣跟方姨娘倆人推拒半個黑馍馍,溫情脈脈的時候,身後紅臉絡腮胡掐着點的就大喊起來,不僅聲音高亢的連聲催促,更是甩着手裏的鞭子擊打着官道上的黃土地,揚起一片塵土。

再不甘願,再累再爬不起來,所有人也紛紛趕在鞭子落到身子上時狼狽起身,再次開啓了地獄般的趕路。

三下五除二吃完熱糊糊的于梵梵正巧把碗洗好,聽到身後衙差的高亢喊聲,她利索的把碗放回背簍裏,一抹嘴,叮囑好東升照看好崽兒,于梵梵拉起車子就要走。

只可惜這一回東升不幹了。

心說姐姐都拉着自己走一路了,再讓姐姐拉下去,自己享福,那他餘東升成什麽人啦?

非要下來自己走,便是于梵梵再拿要照看小包子的借口都不成。

“姐,我在車邊走一樣可以照看好小外甥,你就別讓我坐車了吧,坐了一個上午,我屁股都坐麻了,讓我走走呗。”

得,有福不會享!

看弟弟堅決,于梵梵也不啰嗦了,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小家夥自己走累了就知道厲害了,倒沒再堅持,給崽兒嘴裏塞了個糖塊甜嘴兒,囑咐好崽兒自己乖乖坐好,吩咐弟弟跟緊了,累了就跟自己說,于梵梵拉着她的小四輪就返回了官道上。

再上路,講真的,被親兒與兒媳婦扶着的老太太林麗晴,心情郁悶的要死。

可憐她一個小腳老太太,享了大半輩子的福了,想不到老了老了,臨了臨了,半只腳都踏進棺材裏頭去了,還要遭這樣的罪。

累啊,實在是走不動了,腳疼、腿疼、肚子疼、腦殼也疼,真不想再走啊,可惜條件不允許,沒有車可以給自己坐啊。

本來吧,她是期待南城門口有人來送行的,只可惜自己失望了,不要說娘家了,畢竟連父兄都早已故去,其他人又怎麽指望得上?

可恨就可恨在,那個自己曾經關照了十來年的侄孫女,那個在謝家一直享福的表小姐,得了她那麽多年的關照,居然都沒有來給自己送送行,便是打發個人來瞧一眼都不曾有,實在讓自己心寒。

謝家上上下下,居然只有二兒跟三兒這裏有人來送,還是兒媳婦那邊的親眷,或是曾經自己就看不上的大孫女托人來,這樣的局面,她這把老骨頭的心裏啊,別提有多難受。

可就這,她也見不到一輛車馬。

唯一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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