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待價而沽歸于盡
于梵梵燒了熱水先讓崽兒跟弟弟洗漱幹淨, 就把孩子們送進了帳篷裏,一進去烨哥兒一骨碌鑽進帳篷口于梵梵的睡袋裏,乖乖巧巧的躺下, 見親娘一直在忙着掃尾遲遲不來, 烨哥兒有點着急,支棱起半邊身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娘親喊。
“娘親,被被窩暖暖啦,你快來覺覺……”
于梵梵聽了心裏發軟,笑吟吟的應, “好的, 乖崽乖乖躺好別動, 娘親馬上來。”
怕孩子亂動受涼, 于梵梵嘴裏哄着崽兒, 手上動作加快。
從車上翻找出先前買的紅棗、紅豆、花生米出來,淘洗幹淨後放入空出來的陶罐裏,加水,放上一大塊的冰糖,把陶罐架在帳篷內的鐵鑄壁爐上,準備熬一個三紅粥當明日的早餐。
才把罐子放到了壁爐上,于梵梵反身要去關上帳篷門的時候, 卻發現,先前吃飯時就已經跑過一趟茅房的壞婆娘, 這會子居然又要去?不僅要去, 居然還拉着存在感不強怯懦的方姨娘一起?
“懶人屎尿多。”,于梵梵下意識嘀咕了一句,倒是沒往心裏去, 自顧自的放下帳篷,給鐵鑄壁爐裏塞了兩根柴火關緊壁爐門,自己洗了洗便脫去罩衫鑽進睡袋裏。
一手勾住崽兒熱乎乎的小身子,于梵梵輕拍兒子的小屁屁哄着,“乖崽睡吧。”
山神廟裏頭的人,除了兩邊值守的衙差外,其他人全都慢慢的進入了夢鄉,整個天地間,仿佛除了廟中的呼嚕聲外,就只剩下外頭呼嘯的寒風,與沙沙落雪的聲音了一樣。
随着夜幕靜靜的拉開,世界安靜了下來,坐在火堆前,跟許大炮手下聊天打屁的絡腮胡,察覺到自己手底下先前去方便的兩女人遲遲未歸,他覺得不妥,皺着眉有些擔心。
想了想總覺着不對,絡腮胡便跟身邊許大炮的手下道:“哎哎,兄弟,你幫我瞧一眼,謝家那倆娘們去了這許久都不回,我得去看看。”,他們的車馬都在後頭呢,萬一叫倆老娘們給順了跑路,他們可得玩完。
畢竟是一起看押人犯一起守夜,即便兩家頭兒不對付,他們私底下也是常有争鬥,可為了安全考慮,夜裏守夜的時候,兩方人還是多有配合幫助的,這是利人利己的事情。
這會子得了絡腮胡的話,許大炮的手下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一副看不起絡腮胡大驚小怪的模樣,嘴裏卻道:
“就你能!有啥好看的呀?車馬丢不了,倆老娘們更是丢不了,先不說你們那騾車裏,二虎子還睡在那裏頭守着,就只說這麽大的風雪,那倆老娘們也不是個傻子,她們敢逃?”,不怕凍死只管去呗。
絡腮胡并未被對方不以為意的話安慰到,抓起身邊放着的大刀站起身來,“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前頭你照看着些,你丫的就不怕對方偷了你們許頭的馬,回頭你家頭找你晦氣?”
這麽一說,這貨也有點擔心,畢竟他們的許頭可不是他們仇頭好說話,怕被找晦氣,這人急忙朝着絡腮胡擺手,“去去去,你快些去,順便好好看看我家許頭的馬昂,給填把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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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腮胡頭也不回的越過或坐或躺,睡的橫七豎八的人犯急忙往後頭去。
才出了山神廟的後門,緊走兩步,絡腮胡便聽到淅淅索索,夾雜在風雪中傳來的說話聲。
“差爺,差爺,你看看我們家這小妾,別看年紀大了些,人卻也不老,今年不過三十有二,以往在府裏吃穿用度都是頂頂的好,養的也精細,您瞧瞧,您瞧瞧,這人衣服下的皮子可都是細皮嫩肉,白生生的,而且退一萬步來講,老話不都說了麽,人啊是越老越有味,您看,妾身我也不挑,不敢要差爺的多,人放這陪您一宿,差爺您随便看着給點吃的給妾身也成啊,差爺?”
還沒有走進棚子裏,絡腮胡就聽到這麽一陣話,絡腮胡心裏暗罵娘。
“他奶奶的,這還是高門大戶裏頭的高貴家眷,怕不是怡紅院裏拉皮條的媽媽吧?”
想到自家頭兒最忌諱的是什麽,絡腮胡踏進破草棚子的時候,人當即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當提醒。
棚子裏,半掀開車簾的騾車上,身邊燒着熱乎火盆的二虎聽到動靜,臉上意動的神色立刻收攏,見到是自家兄弟來,曠久了,剛剛可恥動心了,卻遲遲下不定決心的二虎臉色驀地一正。
急忙伸手把抓着車簾不放的李佳虞一推,連帶着李佳虞身後垂頭悲切的方氏一起給推了個趔趄,二虎滿眼的着急,面上卻得死死的端着,頗為氣急敗壞的呵斥着。
“你個老娘們瞎胡說什麽呢?你二虎爺爺我是這麽個随便什麽貨色都要的人嗎?再說了,我們仇頭規矩可嚴得很!”,要是老胡把事情回頭跟頭兒一說,他得掉一層皮!
從第一天跟着仇頭幹這押解的活計起,頭兒就跟他們約法三章了的,其中有一條就明确指出,賄賂銀子可以收,不壞規矩的事情可以辦,但是,他們再忍不住也不能吃窩邊草,動自己手底下押解的女人,就是再漂亮,長得跟天仙一樣都不能打主意!
剛剛自己也是被鬼迷了心竅,莫名可恥的動了心,這會兄弟一出現,二虎只覺背後浸出一層白毛汗。
好在自己抗住了誘惑沒松口,如若不然,自家頭兒手裏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絡腮胡擡手沒好氣的點了點車上一臉表情讪讪的兄弟,随即看向膽大包天的倆臭婆娘,手裏的大刀一亮,特別沒好氣。
“臭娘們不是說要出來拉屎的麽?你們就是這樣拉屎的?奶奶的,趕緊的給老子滾回去安生呆着去,如若不然,可不怪爺爺我的大刀片子要飲血!”
一路上,幾個衙差中唯獨絡腮胡的态度還算好,手裏的鞭子也從來沒有真正落到他們身上過。
這會子,見平日裏對他們态度最和善的人都動了刀子,李佳虞這等只會在內宅玩陰謀的人,哪裏不怕?
下意識的抖了抖身體,急忙轉身就跑。
可憐身後吓的六神無主的方氏,差點一個腳軟倒地,說來也實在是被撞破了丢人,只覺無地自容的方氏哆嗦着雙腿,見自家主母已經快要跑出棚子去了,方氏急的呀,忙凄凄哀哀的大喊着,“夫人,婦人,您等等我!等等我……”
李佳虞今日暗地裏看了場好戲,見林家那兒媳婦居然那般豁得出去,舍了身子換得了種種好處,自己也是眼前跟着一亮,突然就覺醒了。
自己手裏握着三個小妾,不比誰都強?只覺前途豁然開朗的李佳虞,心裏主意是一個接一個的來。
自己回去後頗為廢了一番口舌,悄悄拉着方氏一番連哄帶騙加威脅,好不容易把方氏暗中哄了出來,結果這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人家嫌棄她年紀大。
最會看碟下菜,深知待價而沽道理的李佳虞,聽到身後一陣陣的喊聲,還是準備拿沒用的方氏換好處的她,嘴裏暗自低咒一聲,“沒用的東西!”,人卻還是停下來等了等方氏。
待到方氏抖的跟鹌鹑一樣跑到棚子口,李佳虞當即一把拉起方氏的胳膊就往前頭廟裏沖。
一邊跑,李佳虞心裏一邊暗恨。
今個算自己倒黴,好不容易瞄到的主顧居然是個窩囊廢,不過沒關系,自己手裏有美人,既然有心露,還會怕引不來狂蜂浪蝶嗎?
他們不懂得欣賞,自然有懂得欣賞的人。
至于手裏拉着的方氏的意願?
至于此刻正在廟中抱着相互取暖的辛氏跟齊氏?
她們的意願根本不重要!
誰叫她們當初骨頭輕,非要死乞白賴的勾引自己那短命的丈夫,哭着鬧着的,要給他個短命鬼當小妾呢?
既然有本事做妾,就得有做妾後,被她這個正室拿捏報複的準備對不對?權當是她們當初給自己添堵,如今欠債來還她李佳虞了。
黑暗中,李佳虞暗暗冷笑,笑容涼薄到了骨頭縫子裏。
她想着,待到明個再上路,抵達下個落腳點的時候……
次日風雪雖然未停,卻只有雪沒有雨了,仇爺跟許大炮一商量也不敢多耽擱,依舊揮舞着鞭子,呼喝着隊伍準時出發,跋山涉水趟着雪趕路。
大雪難行五十裏自然是沒走完的,一整天走了平日裏半天的路,好在仇爺心有成算,直接在傍晚時分,進入了本不該進入的驿站落腳。
驿站落腳是什麽規矩自然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只是架不住某個突然被打開思路的壞婆娘,一心絞盡腦汁的要給自己跟兒子謀好處。
一進到驿站裏頭,陸續被關進特定的屋子,今個卻不輪到絡腮胡跟二虎守夜,而是輪到四人中的另外一個當值。
絡腮胡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看在兄弟的情份上,倒是沒把昨晚的事情透漏半分,今日當值的人自然一點都不知情。
見到李佳虞拉着方氏跳腳的喊着要去更衣,值夜的衙差也沒多想,只罵了句臭娘們就是事多外,倒是放這兩人出了門。
他是想着,如今大雪阻路,驿站的前後門還有人把手着,自然不怕倆娘們逃跑,卻哪裏知道,李佳虞這個惡毒婆娘又在背後搞事情了呢?
“這一回本夫人一定要找個好的!”,大撈一筆!
按照李佳虞的想法,他們國公府出來的女人,即便是個自己看不起的妾,那也比尋常人家的婦人強百套,這破爛地方,怕是連驿丞都沒見過這般模樣的女人吧?
她的主意本是打着找到驿丞謀劃的,畢竟那樣的話,自己好處也可以多要些,事後也能多得些不是?
只可惜,人家驿丞也忙呀,哪裏是她一個,只能在後院中的後院轉悠的人犯可以碰照面的?
轉悠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肥頭大耳,模樣四五十許,黑黃臉,身上衣服還油膩膩的大胖子,李佳虞拉着方氏上前攔住一問才知道,這人就是她們眼下能碰到的最大主顧,這會子能碰上,都是走了極大的幸運。
怎麽說呢,因着大雪堵路,那些個官員将領的,再趕得急也不會在這樣的風雪天出門,這個胖子是專門給落腳在驿站裏的達官貴人做席面的廚子,這會子驿站前頭鬼影子都沒得一個,他又不忙,人剛好又尿急,便晃悠到後頭來上茅房,結果正巧就被李佳虞撞了個正着。
胖子是個好色的,平日裏就愛往花樓跑,這會子有女人主動送上門來,雙方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唯一達成不了統一的是,胖廚子看着眼前一路被餓的瘦精精的方氏很不滿意,任憑李佳虞如何撸起方氏的袖子說的天花亂墜的,這貨都一直搖頭拒絕。
從李佳虞一番想要賣出高價的自我推銷下,胖廚子知道,眼前的女人居然是曾經自己根本想都不敢想,也夠不着的世家權貴的家眷,他心裏意動的很,也準備嘗嘗滋味以後好吹噓,卻實在看不上怯懦且年紀大的方氏。
想了想,胖廚子退讓了三分。
“我說這位大娘子,你家裏若是還有年紀嫩點的,爺我倒是不介意舍點東西,只眼前這個不行,看着太寒酸了些,爺我好歹也是伺候達官貴人的一等廚子,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的就配得上的!”
李佳虞聽的心裏罵娘,面上卻笑呵呵的,依舊想要推銷方氏。
後來還是胖廚子比了比自己的大巴掌,承諾如果有好貨,自己可以給李佳虞一套厚實的衣裳,五個大肉包子并一罐子的肉湯後,很久很久沒有嘗過肉味的李佳虞可恥的動心了。
想了想李佳虞終是妥協,自己跟胖廚子約定好碰頭的地點後,她急忙招呼着身後如釋重負的方氏急急要回,“你個沒用的東西,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還不趕緊給本夫人快走!”
她還趕着去把人換了帶出來完成交易呢,她的肉包子啊,肉湯啊!
李佳虞一路走的急,覺得自己又逃過一劫的方氏,心情卻松快了三分,腳步都不由加快,緊跟着李佳虞。
而前頭的李佳虞卻一點也顧不上她,此刻她的心裏,滿心滿眼裏都是籌劃。
說話不好聽的,此刻被關着的屋子裏的齊氏與辛氏,那就是她案板上的待價而沽的肉!
自己手裏捏着的這三個,可惱方氏最沒用,長的也就清秀不說,年紀還大,一點都不讨喜,根本賣不上價格。
另外兩個倒是水靈,不管是齊氏還是辛氏,說來當初短命鬼納她們的時候,自己的日子可不好過。
這一路走來,雖風餐露宿的,兩賤人也餓的脫了形,可好歹底子卻還在那裏。
特別是年紀最小,今年才十八的辛氏,那可是水嫩的很!當初國公要把這賤蹄子由書房丫頭升為妾室的時候,自己還為此跟公爺鬧了許久,便是今年二十五的齊氏,自己再不承認,那長的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辛氏年紀小人嫩,且先不急,況且那死胖子也不是多厲害的主,既然方氏靠不住,那便……呵呵。
臨了進門前,李佳虞還不忘了惡狠狠的叮囑方氏別亂說話,進去前又捧着肚子,期期艾艾的跟看押的衙差纏磨,最後裝着拉肚子很成功,硬是把齊氏給喊了出來扶着自己去。
可憐齊氏,雖然疑惑為什麽李佳虞點了讓自己扶她再去茅房,卻萬萬沒料到,李佳虞的心肝能黑成那樣,人心能惡成那樣。
等于梵梵捧着自己親手做好的飯菜,帶着弟弟來給崽兒送飯的時候,看到屋子裏李佳虞摟着她的寶貝兒子一臉歡喜,母子倆身上還破天荒的換了厚實的衣裳,關人的屋子裏居然還隐隐飄着肉香時,于梵梵還有點疑惑來着。
不過想着是謝家的事情,于梵梵也沒留心在意,自然就錯過了謝家大房背地裏的波濤暗湧。
直到次日一大早,風雪停歇再度上路,于梵梵拉着車子,前來關押人犯的屋子門口會和,等待上路的檔口,她被迫看了一場別開生面,卻又讓她心有戚戚的血腥大戲。
也是在後來,安撫着崽兒與弟弟的她,才從見到、聽到的那些畫面與話語中,慢慢的拼湊出來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齊氏別看是小妾,卻是死去老虔婆手底下大丫鬟出身,後來被賜給謝廣璨當妾的她,骨子裏其實是傲氣的。
被李佳虞騙出去,被李佳虞與胖廚子齊齊動手,她一個小腳的,連肚子都吃不飽的人,哪裏有力氣反抗?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惡毒的李佳虞,捧着到手的東西守在門外;
眼睜睜的看着,惡心的東西在自己的身上起伏;
齊氏把深深的恨都壓抑在了心底。
說真的,比起正在作惡的惡心東西,她更恨的,是拿自己出來交易的李佳虞這個賤人!恨不得喝她的血,啃她的肉,抽她的骨,扒她的皮。
齊氏是個能忍,更能撐得住氣的。
齊氏忍着恨,拖着破碎不堪的狼狽身軀,跟在已經換下她身上披着的破襖裙,只把破襖裙丢給自己,還一臉施舍的毒婦一路走。
李佳虞:“齊氏,看在今日你出力一場的份上,這厚實的襖裙就便宜你了,齊氏,你也別說本夫人不講情面,喏,這個包子也分你一個,以後好好幹。”
黑暗中尾随的齊氏,眼裏的光明明滅滅,嗤笑着,卻指着李佳虞手裏的瓦罐,表示自己要喝肉湯。
李佳虞自然是不肯,齊氏卻道:“這些東西還是我才換來的,怎麽,還不能給我這個出力最大的人用?呵呵呵,那也行啊,奴的好夫人,若是奴得不到應得的好處,那以後,您也別再找奴出力了呗,以後呀,再遇到這種事情,要不您自己上,要不奴便是一頭碰死,也絕不再屈服。”
“切,你個破爛玩意髒東西,還要挾起本夫人來啦?行,你能,你厲害!肉湯本夫人可以給你,不過要等我兒跟本夫人用過之後才有你的份,如若不然,你休想!”
齊氏心裏打的主意,其實為的也不真是肉湯,自然同意。
回到屋裏,分了東西,最後心滿意足的得到了剩下一個罐子底的肉湯,齊氏一口仰頭飲盡了,啃完了到手的肉包子後,她回頭當着衆人的面,把罐子重重往地上一掼。
顧不上屋內外人的咒罵與鄙夷,齊氏不為所動,只悄悄的藏起了一塊最鋒利的碎片,一整晚都沒有睡覺,睜大一雙眼睛到天明。
直到天亮後,大家紛紛起身,忙碌着排隊等上路,所有人都到齊的時候,故意要在衆人面前決絕的齊氏,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趁機暴起,一個箭步竄出,手裏的鋒利陶片,一把從根本不設防,正拉着兒子在給謝五整理衣襟的李佳虞脖子上重重抹過。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過讓人措不及防,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更別提去救人什麽的。
就連近在咫尺,手還被李佳虞拉在手裏的謝五都一臉的呆滞,溫熱的鹹腥噴灑了他一頭一臉,謝五卻跟一條缺水的魚一樣,只長大了嘴巴,一臉驚恐的看着眼前,下意識單手捂住脖子的親娘,嘴裏卻連娘都喊不出,褲裆淅淅瀝瀝的滴答了一地。
“啊!”
“啊啊啊,死人啦,死人啦!”
“天啦,血,血……”
還是人群中一聲尖叫劃破寧靜,于梵梵也不去看李佳虞掙紮着伸手,想要去拉大兒子謝時宣,一副臨死前還試圖讓大兒子答應自己,要替她照顧好小兒子的不甘模樣。
她只緊盯着齊氏,心裏對這位大房存在感不強,原主接觸也不多的女人佩服的緊。
齊氏身手染血,一臉的瘋狂,看着漸漸沒了呼吸的李佳虞,眼裏都是暢快。
“哈哈哈哈,李氏,你個毒婦沒想到吧?哈哈哈哈,我這如蝼蟻般的人也敢反抗你,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昨個一整晚忍的有多辛苦嗎?
哈哈哈,我就是故意的,我齊香玉不僅要當個飽死鬼去地獄,我還得拉上你這惡心的毒婦當墊背!
我等啊,等啊……我就是要等到天亮,等到大家都在,等到在你最疼的親兒子面前結果了你,哈哈哈,怎麽樣?李佳虞,對于這個結果你開心嗎?滿意嗎?哈哈哈哈……”,她卻是滿意的。
丢下手裏染血的陶片,齊氏在已經反應過來的仇爺他們提着大刀走向她的時候,她朝着天空凄涼一笑,嘴裏最後咕哝了句于梵梵根本沒聽清楚的話,而後就猛的沖向了邊上的青石牆壁。
只聽轟的一聲悶響,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眼前的一幕太過慘烈,于梵梵只能及時回頭,一把捂住了車上兩孩子的眼睛,再回頭去看時,眼前只有李佳虞那毒婦漸漸變涼,且死不瞑目的屍體,以及染血的青石,還有青石前雙眼圓瞪,腦漿崩裂,唇畔卻異樣挂着微笑的齊氏。
說真的,自己還挺佩服這個女人的決絕的,起碼自己就做不到,若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想,她一定會化身地獄的惡魔殺光所有人,卻絕不會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活着多難得啊!
搖頭嘆息,覺得齊氏很傻,莫名的,于梵梵又覺得這個世道裏,身為女人的悲哀。
她安頓好倆小,叮囑東升照看好崽兒,自己卻走到黑着張臉的仇爺跟前,指着地上的齊氏道。
“仇爺,這齊氏也可憐,這麽去了戾氣也重,這樣吧,我出銀子給她把後事辦了,別的不多,且能給她置辦口薄棺,再采買點祭品祭奠她一下,把她安葬好,您看可行?”
仇爺心裏再恨臨了臨了,快交差了還一下子損失了兩人,心裏不得勁,對于于梵梵主動攬過了齊氏的後事自然沒意見。
當然,知道于梵梵跟謝家的關系緊張,雖然訝異她為何會幫齊氏收斂,卻沒自然不會說讓她一并把李佳虞也收斂了的。
而對于于梵梵來說,齊氏幹了自己想幹卻不敢幹的殺人大事,還是幫着自己解決了最讨人厭,還謀害了原主的壞婆娘,自己沒做到的人家幫忙做到了,間接也算幫了自己,雖然人家不是為了自己去讨公道的,但是結果是自己願意看到的。
于情于理,便只為了心裏那點子同情,她出銀錢也不虧心。
請了驿站裏空閑的人,前後花了一共十兩銀子,包括棺材跟齊氏入殓的棉布衣裳,決裂的齊氏,最後就被葬在了離着驿站三裏地外的亂墳崗子上,這裏凄涼陰森,唯有墳堆邊,在寒風中搖曳的枯敗柳樹,仿佛在見證着這個可憐女人,這迫不得已的一生一般。
兒時時,迫不得已的被賤賣;
年少時,迫不得已的勾心鬥角往上爬;
青春時,迫不得已的為人當妾;
沉澱時,迫不得已的尊嚴丢去;
到最終,迫不得已的同歸于盡;
她的一生,好似都在迫不得已的路上奔忙,從未為自己活過一日……
這個該死的世道啊!
再度上路,經過亂墳崗子,遙望那新起的墳堆,于梵梵捏緊拳頭。
她不斷的暗暗告誡自己,在這個世道中,自己一定要謹慎,要努力,要使勁的活,好好的活!
要保護好弟弟跟崽兒,努力努力再努力,絕不要跟齊氏一樣,成為這個世道裏傾軋的犧牲品,即便崽兒是戴罪之身,将來只能成為軍戶,她也要盡可能的拼盡一切,給崽兒博一個未來,絕不能讓崽兒,讓弟弟,讓自己,成為悲劇,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