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謝修南回去的時候一直說手疼,嚴奂知道他沒事,心裏也不慌了,随口問:“那你要怎麽樣啊?”

“要多多親一下。”謝修南大言不慚。

嚴奂看着他,說:“只有小孩子才親親,不然我們來做大人愛做的事情吧。”

謝修南慫了,再也沒喊過疼。

嚴奂倒是有點奇怪,謝修南是不是真的佛成這樣了?

他們在濟南待了一周,又去了千佛山和趵突泉。

山東姑娘個子都挺高的,走在路上,謝修南意外地感到了一絲壓力。嚴奂很喜歡春天,但是他又有點生理上的花粉過敏,這幾天噴嚏打的很多,抽紙用了好幾包。

謝修南看了看他,擔心地說:“幹脆去醫院看一下吧?”

嚴奂搖搖頭,說:“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那你不是難受嗎?”謝修南說。

“還沒那麽脆弱。”

“我想劃船。”謝修南笑了笑。

嚴奂又抽了一張紙巾,模糊不清地說道:“那就去劃啊。”

兩人去公園裏租了條船,謝修南想了想,說:“電動的?還是腳踩的。”

“電動的吧。”嚴奂說,“懶得動了。”

這個下午沒事情做,黎國興要求的拍攝任務已經完成了,屬于嚴奂和謝修南的自由活動時間。某種意義上,這還是一次約會。

嚴奂和謝修南脫下了厚重的冬裝,率先穿上了T恤。嚴奂穿了件白色的,謝修南是黑的。

“黑白無常。”謝修南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走你!”嚴奂推了他一把。

他的手搭在謝修南的肩膀上,觸摸到的是一種年輕男人旺盛的生命力。嚴奂沒有把手移開,反而幹脆趁勢半摟住謝修南。謝修南渾身一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嚴奂推上了船。謝修南腳下有點沒站穩,一屁股坐了進去。

嚴奂還站在那兒,壞笑着看他,謝修南沒由來地心裏忽然一跳。

嚴奂也坐了進去。

碼頭上,師傅喊道:“救生衣穿一下。”

“穿了。”嚴奂揮了揮手。

小船破開水面,春日的陽光沒有夏天那麽灼眼,兩人晃晃悠悠地到了湖中央。

風吹過謝修南耳邊的碎發,嚴奂的指尖好像還殘存了剛剛觸碰到他肩膀時的觸感。

這一刻,嚴奂好像覺得時光靜止了。

世界好安靜,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嚴奂把救生衣給脫了,把手伸到湖水裏,那水并不是非常冷,他看見自己的倒影,然後就被謝修南一把拉了回去。

謝修南皺着眉,說:“你別做危險動作。”

這個時候他又不慫了,有時候嚴奂一點都不覺得謝修南比他小,反而像個非常有擔當的男人。

嚴奂笑了起來,摟住謝修南的脖子,靠在他的頸窩裏,聞到謝修南身上的味道。

“謝修南——”他拉長聲音,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你什麽時候才是我的啊?”

謝修南迷戀地看着他,說:“我現在就是你的。”

嚴奂輕輕搖搖頭,說:“不對。”

他往前湊了湊,嘴唇覆在謝修南的唇邊,笑道:“我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才能跟我上床。”

謝修南的耳朵動了動,眼神是第一次閃避不開。

他完全沒有辦法抵抗自己,嚴奂深深地因為這個事實而感到一種顫栗。謝修南大概是真的喜歡他,跟以前那些人都不一樣。

謝修南按住嚴奂的肩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認真地跟他接吻。

又兇,又小心翼翼。

謝修南總是讓嚴奂覺得自己養了一只小豹子。明明彼此都清楚他能輕易地把嚴奂撕成碎片,但還是收起牙齒和爪子,蹭着嚴奂的手在撒嬌。

嚴奂閉起眼睛,感到日光在眼皮上不停地跳動。他飄到天上,又沉進湖裏。對……就這樣,他只有在和謝修南接吻的時候才感覺到這種暈眩。這暈眩經過他皮膚,潛伏進他的骨骼中。他要重新活過來了,他要告別從前的寒冬。

兩人分開時都有些氣息不穩,謝修南把嚴奂抱在懷裏。

早就過了回去的時間,嚴奂也不急,謝修南更不急。

“回酒店?”嚴奂舔了舔嘴唇,問。

謝修南的心跳聲好大,一下一下地在他耳邊回響着。

謝修南忽然說:“我們再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啊?”

“送你一本書。”

嚴奂覺得自己大概八輩子都沒來過書店了。

他讀到高中就沒再上學,即使是在學生時代,他也沒來過幾次書店。嚴奂的印象裏,書店就是夏天裏那些書呆子們的好去處。裏面很涼快,大理石的地面上,總有幾個人抱着書坐在地上看。嚴奂站在窗子外面能看見他們的影子。

有什麽好看的?嚴奂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覺得眼花。

謝修南帶他來書店約會,嚴奂卻滿腦子都是他赤裸的身體。

“你給我買的這是些什麽啊?”嚴奂不解地說道。

“這裏面有很多圖畫,沒多少字的。”謝修南說,“我覺得這個還挺有意思的,給你吧。”

其實謝修南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嚴奂的過去,比如,他身上有一種藏也藏不住的匪氣。那是真的在人生的某個階段缺失了教育才會出現的東西。

但是謝修南不會,即使他再落魄,也是跟嚴奂不一樣的。

嚴奂抿了抿嘴唇,還沒說話,就被謝修南搶先道:“我送你的,就一定要看。”

嚴奂愣了一下,轉而笑道:“這麽強硬?那我看好了。”

謝修南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我叫你老師吧?”嚴奂結賬的時候回過頭,“老師,這道題怎麽做?你能教教我嗎?”

謝修南:“……”

“怎麽教?”他揚起眉毛,對着嚴奂笑了一下。

嚴奂用指尖勾了一下他的手心,壓低聲音說:“這樣。”

謝修南的眸子沉了沉,他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道:“別鬧,真的。”

他快要成功了,嚴奂想。

謝修南快要是他的了。上次買的岡本還沒有用光,酒店裏的潤滑劑也可以臨時湊合一下。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嚴奂想和謝修南在一起。

謝修南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渴望的人。不吃到嘴,他都快要失眠了。

他把謝修南給他買的書放在塑料袋裏,一只手拎着,一只手被謝修南握住,快樂地上了一輛公交車。

春光正好呀,讀什麽書?嚴奂一邊想,一邊打開那本書,放在膝蓋上攤開看。

他看見一只叫做傑克的兔子……以及……一大片深綠色的森林。

“多多。”謝修南喊了他一聲。

“嗯?”嚴奂不自覺地擡起頭來。

謝修南湊了過來,一只手輕輕擡起他的下巴,給了他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

而此時,他們坐的那輛公交車正好穿過了一小節隧道。窗子打開,風吹過來,傑克進入了新的樂園,日光消失了片刻,又重新出現。

謝修南說:“等會就是你的,別着急了,全部都是你的,好不好?”

四月十八,濟南,這個吻和其他很多東西混雜在一起,像一首未讀的情詩。

那真是嚴奂所能體會到的最美好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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