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他被好好地愛護圈養在這張網裏,在神明對他産生厭倦之前,都無法掙脫了!還能怎麽辦呢?不如逃走吧!然而能逃到哪裏去呢?黃泉之下可有哀愁悲怆?少年痛苦萬狀,一時居然身體僵直,恍恍惚惚,不知接下來要怎樣舉止才好。神明與他身份懸殊,能對一介凡人做到這種地步,其實已是夠驚世駭俗,荒唐詭異的了,但少年年歲尚小,毫不知何為滿足,定要與神明平起平坐才好,這也實在怪不得他呀!
少年一言不發,但整個人卻悲哀得像要死去一般,又想到過去種種之事,心內掙紮不寧。他自小便常年沉浸于憂患之中,如今終于意識到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不可依靠的,所會真正愛他,無論如何永不變心的,唯有他自己而已,然而在這亂世烽煙之中,他又顯得那麽渺小無用!想到這裏,更是忍不住傷心厭世。山鬼無法看穿這幼艾的心思,一時也不好輕舉妄動,只得把許多言語來好生撫慰他,但這又有什麽作用呢?少年一時得知這多日的情愛不過是空妄幻想,神明其實殘忍得很,委實對他連半點眷戀也沒有。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不能承受,雖然神色依舊鎮定,但眼淚不由得簌簌滾落,沾濕了衣襟。神明希望他能同從前一樣,不要過分計量未來之事,耽誤這良辰美景春花秋月,虛抛了流光,來陪他蘊藉風流。然而于這樣的人世中成長實在太不容易,少年的年歲太珍貴,他的情誼太深重,虛抛不起!山鬼見他神色凄怆,這模樣于燈下真是绮豔無比,就憐愛不已,即使勉強也要同他晤談,這是想替少年寬心呢。可恨少年應答不周,恍恍惚惚,面無表情,話比以往要更少,僅是連連懇求,一味哀請靈修放他下山。神明呢,也開始後悔自己發言太過輕率了,未料到幼艾的反應居然是這樣強烈,看他那模樣楚楚可憐,也只嘆氣不答,直到涼月西沉,萬籁俱寂,他撫摸着少年的頭發,頻頻勸說他安生就寝。孰料少年竟漸漸平靜下來,他擡首看着窗外黑黢黢的森林,夜晚紫與藍交雜融合的天空上星子稀疏,蟾光給這深夜時分的山林鍍上一層冷意,偶爾傳來兩聲野獸帶着困意的鳴吼。如果現在貿然沖出桂廬,進入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林之間,很可能會被野獸吞噬吧?連這樣人跡罕至的山間,如果沒有了山鬼,少年赤手空拳,也沒有把握能夠存活,何況是如今戰火紛起,群雄厮并的末世人間呢!仔細回想,神明去歲說的話确實不錯,他本是沒有什麽所長之人,在屍橫遍野,饑荒頻繁的戰亂年代,确實難以生存,上次能攜少女從屠城中逃出已是大幸,然而因為逃跑路途中缺乏具有經驗之人,害得少女暴斃,身負命債。如今下山,不僅徒勞地忍受離憂,也要面臨頗多險境,到時他是否能忍住不來此重新尋找靈修呢?還不如将這條命還給少女,以終結這數年來紛亂如麻的情愛吧!此心不定,着實可惡!少年思及此處,不由得懊惱無比,又于燈下平靜地注視靈修,念無論如何,這是最後一夜聚首,便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居然擁過神靈,聲音僵硬地低聲講了幾句胡話,靈修略有些驚訝,然而看他狀況,以為是情緒恢複,就也寬和地微笑着低聲回應,姿态異常風流。此日夜間,這二人居然莫名其妙地又重溫了一回數年前的舊夢,大約是心緒所致吧!少年竟覺得比過往都要痛苦了,以至于入眠之後,依舊噩夢連連,夢中似回到過往身為靈巫之時,與少女一同,他帶着張牙舞爪的面具,服飾誇張,披散頭發,人人都靜默不語,他一時看見少女身着長袂,随衆女巫一同在他身邊翩翩起舞,突然停下來,抓住他的衣襟大聲哭泣,衆人齊聲歌詠,只是不聞聲音……祭臺底下點起火來。一時又瞧見少女作迎神女巫打扮,濃妝豔抹,笑靥明媚,那蒼白的嘴唇張張合合,無音地念誦着什麽祭詞,她招手不住朝地呼喚,召扮作湘君的少年前來。一切都壓抑恐怖,光怪陸離,這大約是他要赴黃泉的預兆了!
第二天起身,已是日上三竿,本是陰天,陽光被厚重的雲層所遮蔽,忽地又起了朔風,風聲異常凄厲。林中花葉紛紛吹落,被揚起卷入其中,随勁風撲面而來,打得人睜不開眼。朔風刮過山林,如虎嘯龍鳴,着實可怕。更有那鳥雀猿狖,大約是預見到暴雨将至,驚慌失措,回旋跳蹿,哀啼不住。神明起身後,大概是心內愁苦,毫不在意,依舊抱了琴,坐于松下铮铮彈奏,他本是能呼風喚雨之人,風暴縱使再狂烈,也刮不到他身上,更無法遮蔽他的琴聲。只有神靈的衣袂,被獵獵吹動,飄揚如旌,正像是要禦風而去了一般。少年看見,頗覺奇妙,便趁朔風稍歇,拿着那支湘妃竹笛走到他身邊,同他嗚嗚合奏,其聲甚諧美,超越了這自然的壯烈宏闊,另有清幽玄雅之妙。
少年昨夜已決心要離去,要麽遠遁天涯海角,要麽将身投于崖下,然而此刻心亂如麻,頗為不忍,其痛苦是之前未曾設想過的。待到一曲合奏完畢,他立起身來,将手中竹笛交還予神明。他向他說了許多告辭之語,真是超乎尋常,少年托詞要去尋找去歲春少女死去的位置,将她重新埋葬,待将來博得權勢,為她立祠祭拜。可是不會有那種時候了!這兩人都清楚,不過是借口罷了!少年急于逃脫,不擇手段,山鬼完全為他美貌所迷,此時硬不下心腸,自知攔不住他,但卻滿心盼望少年下山之後,還能像前歲一樣,時時來看望自己,這樣他在山中同野獸作伴,獨眠于泉邊花中,也算不得太寂寞。因此就殷切地拉着少年的手問他歸期,少年是決意不肯再跟他纏綿下去了的,因此神色淡漠,僅是含糊答道很快就會重逢,語氣很不可信。神明留戀不安,感到頗不放心,便從容朝少年道:“昔年耳鬓厮磨,我曾向幼艾讨要身邊之物,幼艾斷然拒絕。此時即将抛舍我向人寰中去,難道連一點可作念想的東西,也不能留給我這山中的可憐人麽?”這話真是深情!憑少年怎樣冷酷無情,也無法拒絕了。他只得解了頭上牙簪,遞與山鬼,也不管披頭散發,再不肯多留。可山鬼還不知滿足,又仔細索問少年姓氏等等,情深意重,可見一斑,少年不得已,念神明不過是一時興起,況且此身将不複存焉,也就悉數告知,孰料山鬼聽了笑道:“那麽好,若是幼艾以後遠遁他鄉,我也好叫山上的精怪前去找尋你。”少年垂目而聽,頓覺不寒而栗,這話叫人多麽毛骨悚然!過去他從未用過這種手段,這真是逼着少年去死了!
“那麽就暫別吧。”山鬼将他送到道旁,依舊十分不舍,然而毫無辦法,他嘆氣道。這時天色昏黑下來,路邊玉色的疏麻花已經開放了,那樣子在模糊的光線之中頗為可愛,少年俯□去折了一枝,遞給神明,然而山鬼并沒有接。他伸手握住少年垂在臉側的鬓發,虔誠地吻了吻。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倒仿佛是信徒在吻偶像一般了。少年擡起眼望着他,靈修拿過他手中脆弱的花莖,他便往後退了兩步。“那麽便暫別吧。”少年喃喃地重複着神明的話說,然後擡起袖子,敷衍似地同他告別,接着轉身很果斷地離去了。神明看着他的背影,依依不舍,仿佛回到了初識時節,即使是片刻的分離,也叫人難以忍受!不知為何,容貌一旦恢複,人的行動言語,就顯得可愛許多。少年的脾性明明毫無改變,卻叫人覺得沒有之前那樣讨厭了。
“我聽說山鬼能夠預見一年之內的事,是真的麽?”然而走不出幾步,少年似乎想起什麽似地,忽然回轉身望着山鬼,似是在等待最後的判決似地,他眉目清平,神色淡然,開口問道。烏雲濃重地向這邊湧過來,天空中的亮光越來越淡,山道兩旁紅梅盛開,在這冥冥黃昏之中,宣宣赫赫,豔麗如許,映得少年衣裳臉龐,都是酡紅,真個端美無匹。山鬼凝眸注視他的雙眼,竟然不忍心把視線挪開。這又是一個初春,去歲就是這個時候,山鬼如同折取一支紅梅一樣,在山上安頓了少年,如今他的容貌似乎比之前更要楚楚動人了,山鬼猶豫了片刻,方才向他開口道:“我極少窺探這命盤機密。人間之事紛紛擾擾,有時或有變數,也不能全盤皆知。但如果真想要預測,細加推算,是可以曉得個大致的。”他的話說得誠懇真切,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點了點頭,很快地回過身,繼續往那山道下行去,漸漸不見蹤影了。神明站在原處凝望了他許久,覺得一路上遮蔽他身影的樹木花草都分外可恨,直到少年的蹤跡完全消失,他才将己身化為白霧,飄拂而去。
這時白晝未盡,暮色還不及從天空的西面浮現,但是那闊達遼遠的蒼穹,卻變得晦冥無比,昏黃暗昧。空中如同浮動着黃沙,數十步之外,已不能辨物。這是暴雨将至的異兆。不多時大風驟起,滿山樹木都搖晃着頂端,簌簌作響。少年同神明告別後,其實并未走下山的路,他彷徨許久,險徑一轉,盤桓向某處曾經路過的山崖邊行去。他的心裏可怕的念頭已經愈發鮮明了。風聲益發大起來,吹落無數新生綠葉,随風飄卷。萬鳥拍翅歸巢,烏雲在蒼穹之上翻湧,偶爾露出幾點慘亮的空隙,彷如在絹上潑了墨又用水稀釋了一般,空中已有了雨前帶着泥土味的濕意,其景其情,異常凄涼。
少年踽踽孤行于山間,神态自若,仿若過往許多次,他與靈修幽會別離後,獨自歸家的情形。那一路上山花無數,拂過衣袂,雖都還未開放,但許多皆已結了蓓蕾,盈盈骨骨,只等待春來。少年遙望山道,曲折險阻仿若不可行,身後又有山石磊磊,葛蔓攀生其間,青翠可愛。縱使此刻心如鐵石,已不可回轉,他也忍不住喟嘆,忽而複想起曾經第一次與神明會面的情形,彼時他在此山中行走,冷酷無情,亦無憂無慮,怎料到世事會如此波折艱難,情愛會這樣令人苦痛不安!然而終于是身陷其中,不可自拔。若從此要再不相見,多麽殘忍,這生命也索然無味了,不如舍棄吧!
想來這情愛,真是世間頂頂厲害的東西,多少癡男怨女曾為之狂熱追索?卻終也敵不過少年的高傲。他害怕自己終會向其屈服,只得預先端起架子來,然而卻因為過于高傲,終于失去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得到過吧,神明貪戀他的美貌,他向往神明的生活——這樣的一見鐘情,其情又能存幾時呢?真叫人懷疑!山鬼似乎是能預知一年以內即将發生之事的,那麽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容貌會有恢複之時,才如此固執地要将他留在山中呢?少年連最後一絲有關情愛的幻想,也随着這條猜測的确定,而霍然幻滅了!那麽山鬼知不知道,他今日打算在此山中自絕性命,墜崖而亡?這是臨時變數,還是司命之神早已注定的?少年來到峻拔山崖之上,居高臨下,上遙望穹廬,下眺瞰人寰,卻只見風雨欲來,長天如晦,空氣中的濕意浸透人骨,有猿聲哀哀,雷鳴陣陣,閃電倏爾劃過,幽暗中的山林在亮光裏一閃而現,林木蕭蕭,分外可怖。少年絲毫無有躲避畏懼之意,他面無表情,攏衿而立,赤着那雙腳,只身站在巉岩嶙峋的山崖邊,涼澀的山風帶着草木泥土氣息,呼啦啦地卷動些沙塵落葉,将他绾成發髻插着牙簪的青絲吹亂,把他绛赤色的繡着鳳紋的襟袖灌滿,少年的容色因此有增無減。他看到崖下雲霧翻滾,流動變幻之景,溶溶如波浪,渺渺似鬼神,覺得自身仿佛也要羽化而登仙了。這時不禁回思往事,心中彷徨怔忪,隐約記起往昔讀過的、那些荒廢已久的書簡,其中高唐賦之篇章,至今似仍在目。他心中暗暗地想:“若我曾同靈修雲雨巫山之事傳入世間……想來卻又将是一段佳話吧。”然而這種事情,粗鄙不堪,不足觀聽,自然将随着少年之身死,湮滅于世,即使今日筆者憐其身世,暫為記述,也因才疏學淺而枯燥無味,又有多少人肯耐性一觀?這等風流豔俗之事,真是注定不能流傳了。
少年打定主意,知自身性命将終,過去十數年的苦情離索,此時綿綿不絕地湧上心頭,就連許多早已忘卻之情形,也忍不住一發回憶起來。山鬼或許還在滿心期盼地等他回去,但是幼艾再也不會去尋找那個山中偶遇的,多情而風流的靈修了。他立于萬丈懸崖之邊,垂下眼,彼時初見之景,歷歷在目。少年難以按捺心中哀愁,回首遠望來時山路,芳草萋萋,碩石磊磊,他還在留戀些什麽呢!這真是再明白不過的了,靈修只戀慕他的容貌,他卻不止是貪圖靈修山神的身份,還希圖獲得他的愛情,然而此刻方知,終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神之殊途,竟至于此乎?若不是推算到他一年後容貌會恢複,神明根本不會如此堅決地收留他!而兩載春秋,少年自以為高攀上了靈修,與其交歡于荒山,媾和于野外,真是淫罪已極。況且還牽扯上了少女,害她慘死,他早就不該存活于世了。如此茍延殘喘,所貪戀的,不過是永遠不能得到的神明的心而已!
少年注視着崎岖山道,飛鳥層林,稍稍地垂下了眼,他實在是太年幼無知,愚笨僥幸了。靈修不惜辛苦疏遠,抛棄他這個活生生的人,而去四處尋訪治愈他面部傷痕的靈藥時,他就該明白這一切,果真是報應不爽!少年忽地回想起少女返魂、自己毀容那一日所念過的唱詞,此時情不自禁地再次誦讀:“固人命兮可當,孰離合兮可為!”其聲之低微,仿若自言自語。那嘴唇略略開阖,語音冷淡,帶着些微的沙啞。這命中大限,就要來到了。少年握緊雙拳,稍有些散亂的鬓發垂在他慘白無血色的臉側,其相清俊無匹。他穿的是最初那身深衣,随着東風大幅度地飄蕩,華麗宛若火焰。這是這昏暗的天地中唯一一絲鮮明的生機啊!這少年身量纖細勁瘦,面容果真俊秀無雙。也難怪山鬼會如此癡迷,可是竟還不如從未癡迷過了!臨終之前,少年心思游移不定,所思之事頗多,然而最痛苦的那一件使他狠下心來。他幾乎麻木地轉過身,望着山崖之下那綿延浮動的烏雲,蒼穹浩大,天與峰在視線的盡頭相連融彙,遠眺仿若濃墨一片,蒼茫瀚渺。他同神明,永遠都在追索自己得不到,對方不能給的東西,此生便如這峰巒與這長天,看似終将交彙,實則毫無機會!這兩人多麽可憐吶,然而一切皆是情愛所致,咎由自取。
“如此的話……竟不如兩相忘卻吧。”
少年漠然地說着,仰首仰觀九霄,冥迷晦暗,景象哀涼。他殘忍而無可回旋地下了這定論。其時高空之中傳來雁唳,聲音慘然,令那原就傷感之人愁腸百結。即使是早就起了輕生之念,此情此景,恐怕也無法斷然辭世吧!看天色,這山裏馬上就要落雨了,多麽應景,連天地也在為之哀悼!少年脫去履襪,走到危聳不見底的懸崖最邊緣,只見巉岩嶙峋,雲遮霧罩,其深難料。藤蘿纏布紹缭其上,星星點點,碎花開遍如錦繡。他赤着那玉白的雙足,緩緩踩過其中盛放的柔軟的花朵,其姿态之優美,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可惜。青碧的灌木荒草很是紮腳,少年踐踏而過,弄出些冰涼的沙沙聲。
“靈修之壽長且無終,願永得貌美傾國之人伴于身側,朝朝暮暮,無絕終古。”
幼艾——筆者最後一次謹慎地使用這稱呼,他躊躇片時,終于下了決心,毫不遲疑地走至黛色山崖的邊緣,然而仍是頓住腳步,嘆息一聲,如此祝道,可見其情愛之深!可惜深山之中的那人,永遠也不會得知了!少年不再猶豫,一個縱身,像那飛蛾投火一般,果敢地從山崖邊躍下,終是了斷了此憂難多舛之身了。
這一段浪漫傳奇之轶事,時經兩歲,總算是告一段落,這兩個可憐人,其中一個永歸塵土,而另一位依舊高高在上,孤獨地于此山中繼續做着他的神明,也是各得其所。可惜少年如此倉促地赴死,全無征兆,山鬼大概是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去向了!多年以後,他心中殘留的還會是他貌美絕世的形影吧。愛一個人的相貌怎樣不對呢?但是被愛之人索求更多,實在也毫不過分啊!怪只怪在這少年除了相貌,毫無可愛之處吧,然而人神殊途,即使少年身有所長,神明又怎會真正鐘情于區區一位凡人呢?神仙與凡人,連溝通也不能順利,那起初的相遇,由人的相貌而決定的,一時興起的情愛,怎能要求它完滿?縱使少年相貌不毀,縱使這孽緣再延長些許,也終究會随着這二人越來越多的隔閡,而褪色無味,點滴不存的!念少年一介凡人,愛慕上山中之神靈,本屬正常,然而他卻一心癡迷,妄圖高攀,甚至還害死了少女,真是不該。那神明風流浪漫,傾心于貌美之人,也不奇怪,可他戀戀不舍,擭緊不放,居然将少年強行拖離人寰軟禁起來,同樣荒唐。他們當初實在是太輕率,太淺慮了,以致最後如同釀造秋酒一般釀成了這悲劇,兩方都痛苦無比,情愛誤人啊,實在是可憐至極!這少年身歸塵土之後,那位癡情的靈修大約今日還在深山幽篁之中,聽風撫琴,經受着分離的憂愁,日複一日地,苦苦等待、思念着這位絕世傾城的靈巫吧?
作者有話要說:完。我感覺這篇文不虐……我就是想講一點東西。一個故事。感覺沒人會看的樣子。不過如果真有人能忍受我絮絮叨叨的廢話看完了……非常感謝……以及留個言又不會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