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只備胎9

謝慈做好了面對黑暗的準備,可當他真正推開房門的時,卻迎來了大片大片的光明。

這是一間大而寬敞的房間,正對門有一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白紗一樣的窗簾靜悄悄的落在兩旁,窗臺上擺放着綠意蔥茏的金魚草、綠蘿,和矢車菊。

白色的牆壁上畫着受難的聖人,每一盞壁燈旁都立着一只小巧純潔的天使,畫紙和顏料被淩亂的擺在桌邊,畫板上的作品被一塊紅色的絲絨布遮擋住。

這片紅色是整個房間內唯一不和諧的色彩。

周遙山穿着白色的常服,房內空調的溫度打的很高,地上鋪着很厚的毛絨地毯,他捏着畫筆動也不動,整個人如同一團即将散去的濃霧。

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他擡首,白色的皮膚仿佛是由紙張塑成的,連唇色也很淡,只有眼睑下方勾帶着幾分冷淡的青黑。

他像病入膏肓的、即将死去的病人。

即使對方看上去多麽平淡無害,謝慈卻依舊不可抑制的想起一些糟糕的、令他為之顫抖的事情。

青年盡量放輕自己的呼吸,他三番五次的告誡自己,忍一忍就好,就像那天一樣。

周遙山似乎很滿意他順從的模樣,冷淡的神情中仿佛都能透出幾分愉悅。

他邀請青年坐在窗邊的木制座椅上,纖細的手指搭在青年的肩上,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對方的肩膀。

像是某種安撫。

但明顯,謝慈并沒有因此而放松下來,他繃得更緊了,上身只餘下一件薄衫,繃緊的肌肉線條甚至都能浮現出幾分。

周遙山嘴邊的笑意平了下去,他輕聲道:“抱歉,今天用宴會的借口将謝先生請了過來。”

他的語氣很輕,毫無抱歉的意思:“實在是因為謝先生太不配合我,我發給你的信息一條都沒有收到回複。”

“雖然這樣很不禮貌,但我還是想提醒一下,謝先生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Advertisement

謝慈的臉上有些蒼白,他能聽懂男人的暗示,對方在用謝家和那個肮髒的視頻威脅他。

其實對于謝慈來說,謝家真的不算什麽,可那個視頻卻是真正掐住了他的七寸。

謝慈即便是被當做機器馴養多年,可到底他也是個有着自我意識、自我尊嚴的人。

他有朋友、有喜歡的人、有在意的人,即使他不在意旁人看到那個視頻,可他在意的人呢?

他該用什麽樣的表情面對他們,或許他們會憐憫他、可憐他的一時失足,可謝慈這個人終究會成為他們從內心鄙夷、可憐的家夥。

謝慈沒有辦法接受。

于是他只能低頭,他的靈魂仿佛都抽離了軀體,他看到他的身體在妥協,他說:“抱歉,周先生,以後我會盡量配合您。”

周遙山蒼白的臉上露出奇異的笑意,他獎勵性的吻了吻謝慈的臉頰。

周遙山的聲音在這一瞬甚至帶上幾分長輩一般的引導,他說:“謝先生,沒有人會知道我們的交易。你不必産生什麽負罪感,你只是在為藝術獻身,你的□□享受歡·愉,你的心靈依舊幹淨、純潔,永遠毫無保留的為你深愛的人保存。”

“這并不算對愛情的背叛。”

謝慈的眼睛垂着,周遙山的話不可抑止的在他的腦海中回蕩。

是啊,周遙山對他根本沒什麽多餘的想法,對方又不喜歡他,只是一些藝術家的怪癖罷了,只是幾個月而已,就當他被鎖在那個昏暗的頂樓小屋一樣,他總能出來的。

薛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們只是兄弟,他也不必固執的為自己戴上貞操環。反正對方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的。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是被別人玩玩而已,就當他是在贖罪,一切會回到正軌上的。

謝慈的軟化自然被周遙山看在眼裏,他當然是滿意的,甚至有種惡趣味被滿足的愉悅感。

那個固執的青年如今順從的将自己的頸脖送到他的掌中,任由他拿起黑色綢帶束住自己的眼睛。

周遙山坐回畫板前,他按了一下手邊的鈴,不消一會兒,房間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來人相貌隽秀而芬芳,像是清晨的露水,但若是細細看來會發現,對方的美不過是由脂粉覆蓋得來的。

他對周遙山恭敬的點點頭,慢慢走到窗邊那個被束住眼的青年身邊。

被蒙住眼的青年其實能感覺到有人靠近他,他的皮膚太白了,以至于那條黑色的、遮住眼睛的綢帶都顯得格外的紮眼。

那雙微紅的唇并不幹澀,可有些緊張的抿着。

男人有一瞬間甚至産生一種自己的靠近都是在亵渎對方的錯覺。

可他收錢辦事,就不該産生這種多餘的想法,雖然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雇主有些奇怪的癖好,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命令。

男人俯下身,輕輕攬住青年纖瘦的腰身,他能感覺到青年的緊繃與無措,他有些想安慰他,但又不敢發出聲音,于是他只能狠一狠心,直接吻上對方形狀優美的唇。

這個吻很輕,像是珍惜與愛憐。

謝慈動也未動,幾乎是順從一般的承受着對方的吻。

周遙山的眼被掩在黑暗中,他手中掐着一支煙,畫筆卻碰也沒碰,就這樣冷眼瞧着。

好半晌,眼見兩人都沉迷進去了,他冷不丁的道:“摘掉他的眼罩。”

謝慈渾身一僵,他并不知道房內進入了另一個人,也不知道跟自己接吻的這個人竟然是另一個人。

黑色的綢帶被取下來,謝慈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一股難以抑制的羞恥感幾乎在一瞬間席卷了他的周身。

男人似乎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他就不敢多看了,他耳根紅的像在滴血,居然給人一種單純的感覺。

周遙山的神色很涼,聲音冷冷的:“繼續,剛剛的力道太輕了。”

謝慈手指深陷入掌心,羞恥心叫他無法在別人這樣的注目中與陌生人接吻。

他看向周遙山,或許眼神中是有過哀求的,可對方陷在陰影中,一言不發。

謝慈不再看他,他将眼神落在眼前的陌生男人身上,或許稱對方為青年更合适一些,對方青澀的模樣,說不定還是初吻。謝慈近乎無謂的想。

其實人的底線一直都很容易突破,謝慈知道沒人能幫自己,于是他打破僵局,主動将身前青年的領帶握住,讓對方俯下身。

他閉上眼睛,同陌生人激烈的、如同情·人一般的接吻。

對方生澀的回應他,似乎是有些害羞。謝慈卻冷靜的想,這應該就是周遙山希望看到的。

其實真的無所謂,不是薛至,誰都可以。

青年的自制力總是不那麽好,就在對方有些控制不住的将手伸進謝慈的衣服中的時候,周遙山動了。

“放手。”周遙山的語氣有些陰沉。

謝慈擡眼看他,周遙山卻沒看他,對方總是陰翳的眉眼這會兒愈發冷郁,他在不滿,不滿自己的東西被別人不經允許的碰了。

“陳先生,你似乎違背我們當初簽下的協議,我讓你接吻,你就只能同他接吻。旁的,連碰一下都不行,明白了麽?”

被稱為陳先生的青年尴尬又惶恐的垂頭道:“抱歉,周先生,是我的失誤······”

周遙山的眉眼很涼:“我并不想聽到這些,你可以結工資離開了。”

青年的哀求甚至不能讓周遙山猶豫一分。

房間內重新恢複安靜,這一次,壁畫上的天使卻再也不叫人覺得純潔。

連嘴角的笑容都變得虛僞極了。

周遙山走到謝慈的面前,他有些恹恹的道:“謝先生,雖然我得贊揚你對這份工作的認真,但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是我的東西。”

跟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全。

周遙山道:“謝先生,今天就到這裏為止,你可以離開了。”

寒假的時光對于薛至來說是很清閑的,薛至對公司事務并不感興趣,薛父薛母都很疼愛他,自然也不會逼他去做什麽。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謝慈,不知道是不是薛至的錯覺,謝慈以前放假回家也會很忙,畢竟他是謝家的繼承人,但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麽忙過。

薛至給謝慈打電話,十有八九是接不到的,他跟謝慈約飯也被推了好幾次,甚至他去謝家找謝慈大多數時候也見不到人。

寒假過去大半,兩人竟也沒能好好的在一起吃一頓飯。

薛至有些煩躁,雖然他自诩喜歡的是蘇秩,但他從來沒和謝慈分開這麽久,平時就是玩都覺得缺了點什麽。

這次他總算是打通了謝慈的手機,薛至可算是找到機會抱怨一通了,對方對他依舊很耐心,等着他說完才溫聲的安撫他。

兩人約在B市一家新開的酸菜魚店。

謝慈按照約定提前十五分鐘到達店內,他一直是極為細心的人,跟服務員提前細細的說完薛至的愛好與忌口,安排好一切的菜式。

服務員是一個長相很可愛的小姑娘,謝慈太過溫柔和煦,言語之間也是對那位還沒到的客人珍重與包容。

她抿唇笑道:“先生應該很愛您的男朋友吧,提前祝你們幸福一生。”

謝慈心口微酸,半晌才笑道:“不是,他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薛至剛來,只聽到了服務員的那一句話,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思,他什麽話也沒說,像是想要知道謝慈的答案。

謝慈的答案是意料之中的,薛至莫名其妙的握緊了手指,他面上帶着笑,看不出分毫情緒的上前攬住謝慈的肩膀。

出乎意料的是,謝慈輕輕避開了他的手,薛至手上一空,神色難得有些難看。

薛至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自己的脾氣那麽大,但他很是很快控制住了,這麽多天才跟謝慈見一面,還是不要鬧僵的好。

雖然鬧僵了通常也是謝慈來示好,但薛至莫名的察覺到謝慈有幾分不同了。

說不出來,就是不同了。

薛至只能勉強笑道:“阿慈,你這是怎麽了,半個月沒見連肩膀都不給我碰了?”

謝慈沉默了一下才笑笑道:“怎麽會,就是前幾天聽到有人亂傳我們兩的謠言,所以現在避諱一點······你不是正在追小秩嗎?這方面還是注意一點的好,別讓人家誤會了。”

薛至胸口有些氣悶,但他又不知道說什麽,索性避開這個話題。

可兩人之間卻再也沒有親近些的動作了,只餘下很淺的一段社交距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