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只備胎10

霧氣蒙在透明的玻璃窗邊,水汽慢慢往下滑,店內酸菜魚的香味彌散,直叫人口齒生津。

桌對面薛至座位上擺着的手機響了起來,謝慈收回自己的眼神。

桌上酸菜魚辛辣的味道讓謝慈有些難受,但他習慣了裝作若無其事,胃部隐隐的疼還沒有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鈴聲一直在響,周圍不少人已經看過來了,薛至去上廁所還沒回來。

謝慈想了想,還是拿過手機,一眼掃過去便看到上面來電的聯系人,蘇秩。

手上微頓,霧氣彌彌散散的籠上他的眉心,謝慈猶豫了一下才點了“接聽”鍵。

手機對面人的聲音有些嘈雜,似乎是在大商場裏,蘇秩的聲音顯得清隽又好聽,讓人想到春日的微風,他笑着說:“薛至,你在做什麽,怎麽不回我的信息?”

謝慈手上一顫,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樣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對方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好半晌才輕聲問道:“阿慈,是你嗎?”

那聲音太輕了,甚至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謝慈忽然記起來,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回過對方的信息了。

不是他不想回,在回到謝家後,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

他要去謝氏從最基本的事務做起,同時也要學習決策、兼顧校內的一些學習課程,謝父會給他布置永遠做不完的任務,他還要去參加商業宴會,即便只是當一個話語權不夠的花瓶。

如今還多加了一個周遙山。

對方一個信息,一個電話,他就要上趕着去周家被玩弄。

謝慈有時候覺得自己離崩潰其實也只差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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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緒浮動,好半晌,謝慈才低啞着嗓子回道:“嗯,是我。”

沒等蘇秩多說,謝慈繼續道:“寒假太忙了,就今天和阿至約了個飯,他去上廁所了,電話響了我就幫他接了。”

這不像是面對朋友,更是像是在一字一頓的解釋。

對面安靜許久才道:“阿慈,你一直都沒回我信息,就算平時很忙,回我一個信息也不行嗎?我定了《浮士德》的入場票,還之前我們一起拍的照片都打印出來了,你一直不理我,我還以為我做錯了什麽。”

蘇秩的語氣可憐又失落,說到最後甚至帶着幾分控訴。

謝慈抿唇,半晌才歉疚道:“抱歉,小秩···只是這段時間真的太忙了,以後我會注意一點,好嗎?”

蘇秩輕輕哼了一聲,才勉強道:“算了,這次原諒你了,阿慈,不是我要無理取鬧,但是朋友之間本身就是需要聯絡感情的。”

“我不想和你漸行漸遠,我們關系這麽好,應該要更親密一點才好。很多時候我都很嫉妒薛至······”

蘇秩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謝慈沒問,他就沒繼續說,只是匆匆道:“就這樣吧,我這邊還有點事呢,晚上我會打電話給你,不許挂!”

謝慈無奈的應下,或許是蘇秩鬧了這一通,他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

畢竟有人在意他的感覺确實很好,這會讓他感覺自己還不是那麽孤單。

謝慈本質上是個很缺愛的人。

他退出手機撥號的頁面,剛想要關上,卻在看到手機壁紙上笑的燦爛的兩個人頓住了。

壁紙上的兩個人穿着相似的棋盤格毛衣,一紅一藍,對視一笑,極為登對,是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謝慈分明記得,就在不久前,薛至的手機壁紙分明還是他和薛至相對看煙花的場景。

謝慈早就告誡自己不要再多想了,可他依舊着魔了一般的點開相冊。

相片不多,只有差不多三百張照片,薛至是個很少拍照的人,但這個相冊裏面近三百張照片有兩百多張都是蘇秩或是蘇秩與薛至的照片。

謝慈知道自己這樣做很過分,但他依然将相冊翻到底部,像是執着的找一個希望。

一直看到最後一張,謝慈都沒找到自己。

“阿慈,你在做什麽?”

青年的聲音叫謝慈忍不住的手上一顫,手機差點都砸進碗裏了。

謝慈調整好面上的表情才擡眸對薛至道:“剛剛小秩給你打電話來了,我看你一直沒來就幫你接了。”

他們兩人的關系交換手機都沒關系,更不用提只是接個電話了。

薛至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他看着謝慈微紅的眼眶頓了一下:“阿慈,你眼睛怎麽紅了?”

謝慈将手機遞給他,眼眶下還是有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哭了一樣。

可他的聲音太穩了,他甚至笑了一下說:“嗯?沒事啊,就是酸菜魚太辣了,可能眼睛被辣紅了吧。”

薛至這才信了,沒再多問。

謝慈其實不喜歡吃魚,從小就不喜歡吃,一提起魚,他就只能想到小時候在黑暗的頂樓上吃的冷腥的魚。

可是薛至喜歡,所以他也喜歡。

謝慈專心的将魚裏面的刺挑幹淨,然後将魚肉擺在一個小碟子裏,遞給薛至。

薛至對他笑着說:“不用總這樣,阿慈,我都快被你慣壞了,以後男朋友的标準都得按照你的标準來找。”

謝慈垂眸,輕笑,聲音很淡:“好啊。”

這天後謝慈又是處于一種半失聯的狀态,薛至依舊找不着人。

實在閑得無聊,薛至便和幾個朋友一起去B市的一家劇本殺玩,冬天的黑夜總是長一些,薛至和幾個朋友就找了一家日式餐廳解決晚飯。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樣無常,薛至恰好路過一個包廂看到了謝慈和周遙山一起進餐的場面。

薛至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怎樣,但約莫是吓人的,周圍幾個朋友都沒敢說話。

他緩了一會才對身邊幾個朋友小聲道:“你們去吃吧,剛好看到小慈,我去打個招呼。”

朋友看他猙獰的面色,心想這哪是去打個招呼,去打架還差不多。

都說薛至喜歡蘇秩,但其實旁觀者才是最清楚的。

他們跟薛至也算是多年好友了,薛至很少跟他們提起蘇秩,反倒是謝慈,幾乎被他挂在口頭上念,最近念的最多的時候朋友都嫌他煩,說,你既然想他怎麽不去找他?

薛至當時喝醉了,苦着臉說:“他不肯見我,是他不肯見我,我怎麽找他都不理我,為什麽啊?”

有朋友想笑,就調侃般的問道:“阿至啊,你是不是喜歡謝慈啊?”

薛至磕磕絆絆的沒回,好半晌才小聲說:“喜歡也沒用啊,他不喜歡我,他又不喜歡我,他跟好多人說了只是把我當兄弟,兄弟就兄弟,我也只把他當兄弟啊。蘇秩多溫柔多好啊,跟他沒什麽兩樣,連喜歡的東西都一樣,他不給我喜歡,我就喜歡蘇秩也一樣!”

他的聲音太小了,當時場內聲音太大,大家都沒聽到兩句,只以為醉鬼是在順着他們的話胡說。

但大家都知道,薛至不是真的對謝慈毫無意思。

這兩人本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可惜看不清自己的心,這種感情上的事都得自己去想明白,誰說都不管用。

薛至手上的青筋都露出幾分,他努力克制着心中湧動的怒火,敲了敲敞開的門板。

謝慈擡眸,一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薛至心下酸澀,想,說什麽沒時間跟他一起出來吃頓飯,怎麽有時間陪別的男人呢?

但他又沒什麽立場說這種話,畢竟他最多只算是謝慈的發小而已。

周遙山看到薛至的時候面色依舊波瀾不驚,只是看着謝慈的眼神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薛至倒是大大方方打招呼:“阿慈,怎麽出來吃飯也不叫我一個,對了,這位是?”

謝慈抿唇,只覺得剛吃下的東西噎的他難受,他道:“···這位是周氏的董事長。”

周遙山,薛至倒是聽過這人的大名,也知道這人身上的标簽,商場新貴,手段狠辣,性情古怪。

對方長相很好,只是臉色蒼白的像牆面,連唇色都發白,整張臉上唯一濃郁的色彩或許就是那雙墨黑的眼睛,偏偏又有些空洞,看得人心底發慌。

薛至移開眼神,走到謝慈身邊坐下,他的動作太過自然,好像是被邀請來的一般理直氣壯。

謝慈卻愈發的坐立不安,他生怕周遙山會說出什麽不該說出的話,所以這是他第一次恨不得薛至立馬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道:“阿至,我們下次再聚,你先走吧·····我跟周先生還有些事務要談。”

薛至看着謝慈的表情,自然不好為難他,既然在謝慈口中聽到了這人只是無關緊要的答案,他也就放心了。

他從來不覺得謝慈會欺騙自己。

周遙山卻輕輕幽幽道:“沒關系,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務,已經談完了,薛小先生應該還沒吃晚飯吧?你跟小慈關系很好,我們一起吃頓飯也沒什麽關系。”

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好像謝慈是他的什麽人一般,他以主人一般的姿态在邀請薛至。

薛至聽得心裏不舒服。

薛至心裏不舒服自然也不會讓別人好過,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他幾乎認定周遙山喜歡謝慈,薛至知道自己不能堵着人家的嘴不讓人說話,但他能一直将阿慈的眼神吸引過來啊。

謝慈到底是在意他的,兩人又是好久沒見了,聊的難免就多了些。

這樣看來,周遙山就像是被人排除在外的人一般。

只是在末了的時候,周遙山淡淡的直起身,對謝慈道:“該回去了,我送你。”

薛至當然不甘示弱,他立馬道:“不用了吧,我跟阿慈家就住在一起,我送他更方便一些。”

周遙山什麽都沒說,他的眼睛很黑,只是靜靜的看着謝慈,謝慈明白他的意思。

謝慈在這一個月中明白了很多,包括其中的一條,永遠不要拒絕周遙山,不然他有的是辦法玩他。

謝慈恐懼于他的那些手段,幾乎是下意識的妥協。

“阿至,不用了,就讓周先生送我回家吧。”

薛至從來沒想過謝慈會拒絕自己,所以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的愣住。

“阿慈你········”

只見他那位昔日對他百依百順的好友對他歉疚的笑笑道:“阿至,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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