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只備胎31

從那天開始, 周遙山在謝慈的眼裏就變得愈發奇怪了。

對方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眼球中的白色暈着紅血絲,像蛛網, 能看得出來周遙山的狀态并不算好, 對方的精神簡直像一張繃到極致的弓, 可他偏要辛苦的、沉默的忍着, 向來不急不緩的男人竟難得的顯出幾分可憐感來。

B市的夏天格外的炎熱,周遙山卻穿着一身黑色長袖衫, 渾身上下被衣衫包裹的嚴實,連頸側的紐扣都不曾解開一顆。

此時他正站在廚房內,身上系着淺灰色的圍裙,手上拿着一只湯匙,有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出來的賢良感。

謝慈從他手中接過那碗湯, 眼神掃過對方腕骨露出的一片淤青,周遙山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在确定謝慈接過湯碗後, 才收回手, 不着痕跡的将衣袖往下拉了一些。

謝慈将湯碗放好, 停頓了一下:“今天的溫度快接近四十度了, 你穿這麽多不熱嗎?”

他說着,目光落在男人微微熏濕的鬓角。

周遙山沒回答, 他坐下來,将湯碗中的蔥花挑出來,給謝慈舀了一勺,方才溫聲道:“不熱, 習慣了。”

他說得太自然, 以至于謝慈分辨不清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他也沒有興趣管太多,畢竟兩人盡管住在一次,但彼此之間的界限感還是很強的。至少在謝慈這裏很強。

謝慈若有所思的拿起手旁的木筷,左手的食指不注意碰到了餐桌的邊沿,沉悶的刺痛感叫他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修長的指關節處有一塊極淺的淤青,指甲蓋大小。

謝慈皺眉,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磕到了手指。

“怎麽了?”周遙山擡眸看過來,他對于謝慈的事總是格外上心,似乎只要這人在自己面前,他就不會将視線移挪開。

謝慈其實一開始是不太能受得了周遙山這樣密切的關注與目光,後來竟也慢慢适應了下來。

周遙山放下手中的木筷,他起身去了卧室,出來的時候手中拿着一只活血化瘀的膏藥。

謝慈看他:“不用這麽麻煩,過一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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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遙山抿唇,他擠出小部分藥膏,牽住謝慈的手腕,極耐心的給那一小片淤青上藥,他說:“只要是傷口就應該注意。”

兩人雖說住在一起,卻最多算是朋友,若是細下算來,還是周遙山上趕着來伺候謝慈的。

謝慈的态度從來都是淡淡的,說不上拒絕,但也不算歡迎。

感受着傷口處對方輕柔的按壓,像是生怕惹他疼了一分,謝慈很自然的将目光投在男人身上、蒼白的面上。

記憶中破碎的片段時隐時現——這段時間總是這樣。

紛亂的畫面中,有這人明暗不定的、居高臨下的命令,也有這人漫不經心、玩笑的表情······唯獨沒有眼前的沉默小心、寡言溫柔。

這真像是完全割裂的兩個人,謝慈如此想。

青年摩挲了一下桌布,沒有想太多,他的日程很多,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想一些意義不大的事情。

**

以蘇家為首舉辦的慈善晚會邀請了不少名流,因着蘇家有向中部南方市場延伸的意思,這次邀請來的有大部分都是B市那些世家企業。

006窩在謝慈的懷裏,圓汪汪的眼盯着謝慈按着鼠标的手指,一眨也不眨。

謝慈的手生的勻稱修長,骨肉像層白釉似的,指骨泛着淺淺的粉,是那種手控的人單看一眼就能瘋狂跪·舔的類型。

它忍不住就想起謝慈昨晚給它順毛時候耐心又溫柔的動作,整只統好像又開始麻起來了。

為了轉移注意力,006艱難的挪開眼,恰巧看到謝慈發送郵件的信息。

發給B市謝家的邀請函。

006伸了伸爪子,輕輕勾住謝慈的衣角:“宿主,為什麽要給謝家單獨發郵件啊?”

确實,公司按理來說會給邀請在列的人都發一封郵件,根本不需要謝慈這個總裁親自動手。

謝慈漫不經心的揉了一下懷裏小家夥的耳朵,溫聲道:“周遙山不想讓‘我’想起來,對于失憶的人來說,熟悉的人或者物更容易叫人恢複記憶。”

所以,憑借周遙山的手段,不難想象他會如何攔住謝父。

006想了想,疑惑道:“既然如此他當初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吞并謝家和薛家?”

謝慈十分有耐心道:“因為他知道‘我’割舍不下,他能通過薛家和謝家引‘我’出來。”

006磨牙:“好陰,回頭我就去查查他的編號,看我舉不舉報他就完了。”

謝慈挑眉:“還能舉報任務者?”

006煞有其事的點頭道:“可以,他是反派部成員,但他的任務和我們的任務起了沖突,如果他的任務是摧毀宿主扮演的人物,那麽這個世界進程到現在,他的任務絕對是失敗了。”

“本來他在宿主扮演的人物失憶之前提交任務,其實判定是會成功的。但是他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對宿主産生了感情關聯,就已經确定了任務會失敗了。任務失敗還繼續留在小世界違反了世界複蘇公司第3001條守則,他明顯是老員工,一定有辦法躲過懲罰。但只要被舉報了,就一定躲不過了。”

換而言之,周遙山要是沒法狠下心摧毀謝慈,那就只能被謝慈摧毀。

畢竟他們從始至終都是競争關系。

謝慈抿唇笑了笑:“周遙山沒有系統,我們這樣會不會顯得比較欺負人?”

006蹭蹭他的手指,一瞬間覺得它的宿主實在是太純良了,趕緊道:“不會!他如果接受進入五個懲罰世界并且成功,也不會失去任務者的資格,最多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積分清空。”

謝慈漫不經心的點頭,沒再多說。

他一直都是個睚眦必報的人,周遙山的手段都算是他玩剩下的了,畢竟他做任務做到這個地位,備胎部的備胎可不是清一水的卑微舔狗,也有個別是比較危險變·态的。

**

慈善晚會上謝慈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裝,手中舉着一杯酒,他面上帶着和善的笑,但周圍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視他。

誰都知道謝慈是怎麽走到今天的,豪門之中無善類,雖說謝慈對外表示他一直都只會是蘇氏的執行總裁,但真正是什麽個情況誰知道呢?

畢竟那位蘇董事可是突然傳出有精神疾病被關在蘇家大宅治病呢,這天底下哪會有這樣巧的事?

謝慈在衆人眼中确實算是個傳奇人物,從一開始的籍籍無名到如今與衆名流平起平坐,簡直堪稱麻雀變鳳凰。

他身形挺直,面上斯文又雅致,寫意風流的模樣引得不少年輕的男男女女轉不開眼神。

謝父第一眼看到謝慈的時候還有些恍然,對方實在太像他那個被綁架的兒子了,一颦一笑,連一些小動作都毫無差別。

當初謝慈失蹤對謝父的打擊還是有的,畢竟不管如何說謝慈都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更重要的是因為謝慈的失蹤而導致謝家和周家的那份重要的合同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這也算是毀了謝父的一番心血。

如今再見到謝慈,謝父簡直覺得這算是命運的眷顧,謝家在這幾年內的發展一直處于一種故步自封的狀态,只要謝慈回來了,周家那位怎麽說都會幫謝家一把。

謝父是個謹慎細微的人,盡管心中再如何激動也強行按耐住,他從旁人的聊天中得知謝慈曾經出過車禍失憶了,不僅如此他還曾是蘇家那位董事的未婚夫,如今蘇氏在他掌握之中,自己還發展了幾個漲勢大好的公司。

前景無可限量。

謝父幾乎能确定那就是他的兒子謝慈,聽到別人這樣說,他整個人簡直都快要飄忽起來了。

仿佛謝慈下一秒就會将蘇氏和公司交給他一般。

只要謝慈恢複記憶了、只要恢複記憶了····

好在謝父還能控制自己,畢竟也是混跡商場多年的老狐貍了,他并未一上前便認親,而是在謝慈面前拐彎抹角的提及他有個兒子和謝慈長得很像,連名字都絲毫無誤,只是失蹤了。

暗示的意味非常濃重,謝慈單手拿着酒杯,嘴角的笑意沒有分毫的變化。

他不急不緩的,語氣中還帶着些真切的擔憂:“抱歉,您一定能找到你的兒子,他有您這樣不肯放棄他的父親,一定會很高興。”

謝慈的暗示更加微妙一些,他在鼓勵謝父向他透露真相,可另一方面他此時又是‘失憶’的狀态,便顯得更加無辜一些。

誰都不會怪到他的頭上,要怪,也只能怪一句命運弄人。

果然,這次慈善晚會之後,謝父便開始有意無意的接觸謝慈,他時常借口看到謝慈就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失蹤的兒子,給謝慈發一些謝家的照片、謝慈曾經的起居室等等。

還有一堆陪伴着謝慈渡過整個童年的書籍。

謝慈任由006依偎在他的頸側,他揉了揉006的小耳朵,像在逗弄一只真正的寵物,唇畔露出一個模模糊糊的笑來。

這個任務的節點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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