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只備胎35
周遙山果然沒多久就被放出來了。
謝慈并不意外, 只是也不太在意,他太忙了,中南部高新市場等待開發, 他一邊盯着實驗室、一邊還要盯着公司運行。
有時候一天都睡不到四個小時。
薛至心疼他,時常跑去公司給人又是送飯又是送湯, 不消一段時間整個公司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他的心思了。
憑心而論,薛至的長相确實算是頂尖,張揚的相貌仿佛充斥着夏日的光彩, 很容易叫人想到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籃球手。
偏生他穿着西裝革履,壓下那股張揚的少年意氣,左右手還提着桶保溫杯, 莫名的多了幾分居家沉穩的好男人意思。
公司不少人都覺得這位薛總當真是一片真心,對薛至也是真有些好感。畢竟對方每天這麽送飯送湯, 早晚下班都候着,節假日禮物更是不要錢的送。
薛至不是單送謝慈一個人, 他是全公司的送。
可惜就可惜在他們老板似乎對這位薛總一直都保持一種不遠不近的态度, 聽說還公開拒絕對方好幾次的求愛了。
一般人被這麽拒絕早該放棄了, 就這位薛總, 人長的帥,性子還倔的很, 不管謝慈今天怎麽打擊他, 明天人又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越挫越勇。
衆人對此也只能表示佩服。
謝慈整理了一下桌邊的文件, 一邊對身側的助理道:“今晚有什麽安排嗎?”
助理是位非常犀利的女性, 聞言十分迅速地調出行程表:“謝總, 今晚您并沒有什麽行程, 只有周董事的一個私人邀請。”
謝慈手中的筆微頓, 他挑眉看了眼助理:“周遙山?”
助理點頭:“是的。”
謝慈将筆帽蓋上,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最後有些漫不經心道:“算起來我也有一陣子沒休息過,周董事的私人邀約幫我應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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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道:“好的,馬上為您轉達消息。”
傍晚,謝慈就徑直去了那家餐廳,他大概是知道周遙山的目的的,他也可以選擇徹底不理會。
但好不容易見到這人被踩進泥濘中去了,謝慈怎麽能不去看他的笑話?
地點定在一家頗具古意茶坊的餐廳,環境十分雅致,門牌做成鴻雁傳書、魚傳尺素的模樣,古木與桃花輝映,燈火都似乎變得溫雅可親了起來。
謝慈剛走進去,便有服務生引着他去了一間包廂。
他平靜的推開門,很自然的于淺色的燈光中看到一個穿着灰色居家長袖、面目蒼白的男人。
男人眉眼冷淡,一雙眼黑如深山,本該是陰冷沉郁的,可當他打眼看向青年時,那雙眼便變了。
細細品來竟然還有幾分難得的溫涼。
此時的周遙山仿佛經歷了某種洗禮,他終于不再一絲不茍、勢在必得。
如今的他更像是潮濕的海灘沙礫,被散亂的揮灑在海水中,于是他對青年的愛意便也在這無數的水流中自生自滅。
謝慈不會發現他的變化,也沒這個興趣,青年走到男人的對面坐下,似笑非笑道:“周董事,好久不見。”
其實也只有一個多月,周遙山知道謝慈是故意這樣問的,青年是在諷刺他,蹲監·獄的感覺如何?
周遙山捏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使力,他垂着頭,唇色蒼白的像一幅水墨畫。
他主動的為對方添茶,嗓音有些啞:“好久不見,小慈。”
沒有絲毫的難堪、忍耐,甚至是有些隐忍的、肆意生長的渴望浸染在其中,這樣複雜的情緒叫周遙山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他敢也不敢,只能掙紮在求而不得的回憶中。
謝慈輕笑,大概是嘲笑的姿态,青年撩起眼皮,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周董事還真是能屈能伸,我們閑話就少說,你今天邀我來應該不止是為了敘舊吧?”
周遙山沉默的看着青年,黑而空的目光像是能伸出一雙蒼白的、渴望的手來,最好能細細撫摸着青年的臉頰,印下一個吻才好。
他知道自己說出狂熱的愛慕只會得到青年毫不留情的嘲笑,于是他違背本心的回答:“小慈一直都這麽聰明。”
周遙山頓了一下,換了個稱呼說:“謝總能幫幫我嗎?”
空氣沉默了許久,就在周遙山覺得,他的小慈或許會笑出聲來嘲笑他的癡心妄想時,對方輕飄飄的說:“好啊。”
周遙山心髒一停,一瞬間不理智的想法幾乎要沖破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想,萬一呢?小慈也在他身上出過氣了,他還不曾忘記小慈曾經是個多麽容易心軟的青年。
萬一小慈願意原諒他,萬一他的癡心妄想有一天也可能成真呢?
就在他開始不切實際的幻想時,謝慈出聲了。
青年指尖點了點杯沿,看着男人笑笑道:“周遙山,我現在能幫你,也能讓你徹底失去一切,所以,你知道該怎麽做嗎?”
周遙山黑色的眸一頓,細碎的光芒像是被黑水淹沒一般,他看出了青年蠢蠢欲動的報複、與不懷好意。
謝慈彎眸,這時候,包廂的門突然被人穩而急的敲了兩下,敲門的聲音有些突兀,在此時詭異的氣氛下甚至顯得有幾分刺耳。
謝慈微微挑眉,揚聲道:“進來。”
來人推開門,對方穿着一身灰色的運動衛衣,看起來青春又陽光,皮膚比之謝慈要黑上一些,一雙黑潤的眼在看到謝慈的一瞬間像是被點燃的燭火。
不是薛至又是誰?
薛至面上帶着笑意,對謝慈點點頭道:“我來了。”
他說着,停頓了一下,好像才看到一旁的周遙山。他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笑容輕松的道:“小慈說是周董事邀請我們一起來的,我還有些驚訝呢。”
周遙山黑沉的眼掃過兩人靠在一起的肩膀,一言不發。
謝慈只輕輕将手腕搭在桌邊道:“驚訝什麽,周董事一直都是個聰明人。”
說着,青年身體微微向前傾,他有些漫不經心的道:“周董事怎麽不說話了?是覺得不舒服了?”
周遙山盯着謝慈逐漸冷卻的笑意,好一會兒才啞聲道:“怎麽會,還得多謝謝總給臉赴約。”
謝慈模糊的哼笑一聲,他斯文的理了理領口的領帶,食指敲了三下桌面,像是在數着什麽。
1、2、3。
謝慈的指頓住,外邊的門也被人敲了敲推開了,這次進來的是兩個服務生,他們畢恭畢敬的擡進來一塊畫板,随後又拿來顏色缤紛的顏料擺放整齊,最後将包廂的門再次關上。
謝慈唇側笑意淺淺,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約莫是僵住了的男人,斯文又溫雅的道:“聽說周董事的畫技向來高超,而且少有人能親眼看到,不知道周董事現在願不願意在我們面前露一手?”
青年耐心的等了一會兒,見對方依舊只是盯着他瞧,黑洞洞的眼像是能霧化出一灘淤泥來。
謝慈便笑了,他說的輕松極了,好像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青年甚至用一種勸阻的、溫柔的語氣道:“周董事今天來不就是為了讓我們幫你嗎?讓你給我們畫像也不過是小事一樁吧?你怎麽一副別人欺辱了你的模樣啊?”
“周董事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想必心胸也是極為寬闊的吧?”
誰也不知道周遙山現下是什麽想法,只能隐約看到對方的眼球布滿淺紅的血絲,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吃力的模樣。
他說:“······确實是小事,小、謝總想怎麽畫?”
謝慈聞言便握住薛至的手,做出一副親密好友的模樣,他對周遙山眉眼彎彎道:“周董事不如就畫下我和阿至吧,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周遙山能看到薛至眼中的受寵若驚、也能感覺到青年對他的挑釁與惡意,但他什麽都做不了,他只能慢慢、慢慢的點頭,甚至是做出屈服的姿态。
男人垂下眼,死死按壓住發白的指尖:“不會。”
他僵着身子走到畫板面前,停頓很久,遲遲沒有下筆。
謝慈則是毫不在意,也完全沒有關注周遙山,反而是懶懶散散的同薛至聊着天。
他們聊了很多,大部分時候謝慈是在說一些MAT技術的新理念,其實有些枯燥,可是薛至聽的極為認真,他甚至随身帶着紙筆,大有謝慈說一句,他就要記一句的意思。
謝慈便笑他:“阿至,你這是在我這兒上課來的呢?”
薛至便放松表情道:“阿慈說的都有道理,未免你以後提問,我還是都記下來的好。”
他們說話的語氣太輕松了,尤其是薛至,他比起從前更是聰明了不少。
這句話很輕易的讓謝慈緩下眉眼,回想起從前兩人高中的時光。
高中時候的薛至不愛學習,謝慈則與他不同,幾乎算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古板,一天天的甚至要抽背薛至,不然就跟薛父薛母打報告薛至幹的“好事”。
周遙山第一次覺得謝慈溫柔下來的眉眼是這樣刺目,甚至叫他覺得整個人都像被擺放在炙熱的爐火中燃燒起來一般。
他是在嫉妒,甚至是在陰暗的詛咒,畢竟他沒法讓謝慈對他露出這樣一個溫和真心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