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三只備胎20

燭火搖曳, 古桐木的窗臺裂開一小道縫隙,絲絲縷縷刺骨的冷風攜裹着冰雪從其中逃竄入室。

謝慈下意識的緊了緊衣領,指節屈起嘟囔道:“今天可真冷······”他擡頭看了眼謝池道:“謝池, 你是不是進來的時候沒關緊門?”

理直氣壯的将原因推到謝池身上, 驕縱的放肆。

謝小侯爺那張金玉其外的臉在昏黃的燭火下透着某種勾引似的蠱惑,他分明一無所知,分明純潔透徹,但就是讓人忍不住将目光集中在那雪白的脖頸、肉粉的嘴唇、塗滿風情的眼上。

謝池從來都沒有這樣大膽的看過他這位兄長,他的目光似乎能夠透過那層薄軟的衣衫, 舔·舐到對方內裏雪白的肌膚、脆弱凸起的鎖骨, 并繼續無所顧忌的往下延伸。

下流的心思無所藏匿。

謝池勉強的閉了閉眼, 他心中充斥着無法言明的火焰,或許是為了謝慈前一會兒那一番拱火的言論,又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快要壓制不住那些‘大逆不道’‘禽獸不如’的念想了。

他抿着唇,手指泛着暖色, 一言不發的走到窗臺處,手掌用力的關上窗門。

其實說是關上, 倒不如說他恨不得将這整間屋子都鎖上,把他這位嬌生慣養、多情風流的好兄長徹徹底底的鎖在裏面。

鏈子應該上好的軟金, 最好再塗上一層軟膠。

否則依照對方那一觸便留下紅痕的皮膚,那雙黑潤的眼中大概會露出可憐巴巴的神色, 嫣紅的唇會被咬的泛着糜爛的色澤, 然後慫兮兮、小聲的說:“池弟,你放過我吧, 我好疼, 你心疼心疼我。”

謝池深呼吸, 他唾棄自己無邊淤黑的、無恥的念頭, 但總是很難克制。

畢竟心上人就在眼前。

更何況在不久之前,他才知道自己與對方根本毫無血緣關系。

謝慈根本沒有将目光放在謝池身上,也不知道他向來沉穩幽靜、高風亮節的好弟弟此時腦中正在想着怎麽樣一副畫面。

他依舊無辜的邊寫邊念叨着:“玉書身上的味道好像,嗯,有點像清香薄透的草藥味,那我倉庫裏那幾株風雪草也一并放進嫁妝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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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趴在謝慈的腳邊,看着謝池眼中愈發暗沉的情愫,有一絲絲的緊張道:“宿主,他看起來好像要發瘋了。”

謝慈微笑:“不是好像。”

006畢竟還不是真正的人類,還沒等他徹底明白謝慈的意思,便見謝池高大的身子極有壓迫感的壓下,面色陰晴不定,一手從謝慈手中奪過那‘嫁妝清單’,手背泛起青筋。

偏偏謝慈還敢惹他,火上澆油:“你幹什麽啊,謝池我警告你別瞎碰我的東西,不然·······”

謝池黑沉的眼看着他,驀地露出一抹冷而陰的笑,他慢條斯理的将那單子折起,撕開,再折疊,再撕開,随意的丢在滿目震驚的謝小侯爺的腳邊。

謝池稍稍低頭,嘴唇就擦着謝慈通紅的耳,他低聲道:“不然怎麽?”

謝慈渾身一顫,被耳畔的熱氣攪得身上一陣發軟。

他的手臂下意識的要推開謝池,但很明顯,謝池的力氣比他大得多,謝慈甚至沒法将他推開分寸。

燭火映照的兩人影子糾纏在一起,暧昧難言,奇異的氣氛在室內發酵。

謝慈抖着嗓子要往後退:“你、你這是要做什麽?放肆,放肆!”

語氣中甚至有些害怕。

謝池垂下眼,厚重的淤泥掩在眼底,一些奇異的、爆裂開的興奮感讓他想做些什麽,最好如兄長口中所說的,放肆。

于是他的手掌扣着謝慈顫抖的肩,赤紅的舌尖伸出,輕輕的順着兄長柔軟漂亮的耳廓舔·舐而下。

水痕落在那火紅徹底的耳上,透出幾分難言的澀情。

謝慈終于忍耐不住了,他通身都在用力抗拒,臉頰都漲得通紅:“謝池,你是不是有病?有病滾去別的地方,別來小爺這裏撒野!”

謝池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他低眉看着兄長眼中灼熱的煙火,喉頭微動,這人越是天真無知,越是自以為是的擺出一副長兄的模樣,他就越想要打碎他的自信,最好冷眼看着他被欺負的哭出來,最後他再輕輕攬住他哄一哄,舔掉他眼角的淚珠。

這種念頭讓謝池的手腕都忍不住的泛起一陣應激的輕顫,他更加用力的将謝慈攬在懷裏,強硬地按着對方,讓對方如同孩童一般依偎在自己的懷中。

謝慈這下是真有點怕了,見謝池這會兒簡直像是陷入魔障一般的模樣,他只能抖着嗓音,語氣不自覺的軟下幾分道:“謝池,你是不是中了什麽藥了?你看清楚我是誰,我是你兄長,你不能、你不能把我當做那些小倌。”

謝池稍稍擡眼看他,黑色的眼中旁有層層擴散開的紅血絲,有些霾掩在其中,襯着謝池那張冷沉的臉,其實有些吓人。

謝慈頓時吓得不敢說話了,他心裏頭委屈,自己列好的嫁妝清單被無緣無故的撕了不說,謝池這會兒還對着他發瘋,一副沒了理智的模樣,他有委屈都不知道去何處說去。

這麽一想,那如清水洗過的黑眸中頓時霧上一層薄霧,眼眶下紅紅的,偏又強忍着,可憐又可愛。

謝池的手指撫摸着謝慈的臉頰,心中的火已經将他整個人都焚燒的分寸不剩了,他垂下頭,在兄長那驚恐的目光中,輕柔的、溫順地吻了對方的唇。

謝慈向來喜歡吃甜點,此時還有幾分淺淺的桃香,很甜,軟的讓他生出更多的妄想。

他摟得愈發的緊,手掌迷亂、胡作非為,就好像要将謝慈融入他的身體一般。

燭火的淚水順着燭身凝固,謝池忽的感覺到臉頰側的濕意,動作忽的一頓。

他半松手,看到視線中謝慈那張哭的泛粉的臉,對方穿的衣衫本就寬大,這會兒鎖骨都露了出來,松垮的衣袍挂在肩頭,一觸便會徹底落下。

謝慈眼中挂着濕意,手指終于能動彈了,他直接迎頭扇了謝池一巴掌。

“下流、無恥、變态!”

謝池垂着眼沉默下來,他的嘴唇紅的暧昧紮人,謝慈根本就不敢多看。

謝慈掙脫開他的懷抱,把自己的衣服理好後,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聲音還有些啞,他說:“謝池,你是不是太饑渴了,那你去紅樓找人去啊,你在我這裏發什麽瘋,父親要是知道,父親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打死你——”

謝小侯爺說着說着,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刺痛的嘴唇,随後悲從中來,顫抖道:“完了完了,我也會被打死,你有病去治病啊,你害我幹什麽?”

謝慈抖着嗓子,顫顫巍巍的指着謝池道:“我懂了,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就因為我之前欺負你了?謝池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這麽小心意眼,你害我你也別這樣啊,你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謝池幹澀着嗓子,黑眼珠中透不過一絲光。

他知道,不能告訴謝慈真相,至少現在不能。

其一是謝慈不喜歡他,他能看的出來,即便他對他做出那樣親密的行為,謝慈都不會想歪分毫。謝池心中挫敗失落,感情一事本就玄乎,他毫無辦法。

其二就是謝慈打小就在謝侯府長大,他小時候被謝母寵愛着,父親雖然看似對他不常關注,可謝池清楚,父親對謝慈放任寬松,并不是因為毫無期待,而是他更希望謝慈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活在謝家的樹蔭下。

小時候他在一旁看到過,父親會攬着兄長轉圈圈,舉起兄長說:“阿慈,院子裏新建了個秋千,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兄長笑起來非常可愛嬌甜,他奶聲奶氣的說:“好啊,謝謝父親。”

父親将他放下了,牽起兄長的手,兄長這時候會停下來,對父親說:“我們把弟弟也帶着吧,池弟,你過來呀,兄長帶你去玩秋千好不好?”

小小的謝池這時候便會難得露出一點笑容,牽住兄長的手,三人的影子被一齊映在夕陽下。

謝池的世界裏幾乎只有謝慈,所以他愈發努力,兄長不想學的,他來學,兄長不想擔的責任,他來擔。

父親也曾疲憊的告訴他,謝慈生性單純,日後若是他不在了,謝池一定要好好護住他,再不能任由他胡作非為了。

比起謝池,謝慈才更像是他親生的孩子。

但謝池從沒有嫉妒過,從一開始不會說話的孩童時期開始,謝池眼中心中便只有他的兄長,只要謝慈願意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謝池便對任何事都甘之如饴。

他對謝慈的感情不能單純的用愛情、親情來概括,謝慈更像是他的生命支柱,是他的一切光明的起源,是重塑他世界的黑與白,是他的眉間與心上人。

謝池啞着嗓子對謝慈道:“兄長,是我孟浪了。”他不該這樣急躁的,以至于吓到對方了。

他任由謝慈将他推出門外,慢慢走入大雪中,不敢回頭。

他只敢卑劣地回味着兄長唇齒間的甜香、柔軟的腰肢,與一切溫暖的來源。

**

謝慈這段時間都躲着謝池,但同出一個屋檐下,自然是躲也躲不過。

謝慈根本不敢回想那天晚上,謝池表現的太奇怪了,對方眼中的火焰灼烈的刺目,輕易的叫他生出一種被深愛的錯覺。

怎麽可能呢?謝池是他的弟弟,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謝慈雖然一直否決,但心中難免還是有些害怕的,萬一是真的怎麽辦?他會被他爹打斷腿的啊!

如此一想,謝慈直接收拾了個包袱,跟他爹說近來有些想念沈棠之,要去沈棠之的府上小住幾日。

謝侯爺似乎一直都對沈棠之很信任,于是謝慈十分順利的帶上小包袱跑路了。

沈棠之早就知道謝慈要來的消息,謝慈剛到沈府門口就看到了侯在門口的沈棠之。

對方一身淺藕色廣袖長袍,外披魚白外袍,站在雪地中,面如敷粉,如瓊枝玉樹,頗有種光風霁月、芝蘭玉樹之态。

謝慈心想,這還真是人靠衣裝,誰能想到沈棠之從前是副什麽落魄樣。

沈棠之看到他明顯眼睛微亮了一瞬,他明顯很高興,左右吩咐了許多仆從候在謝慈身側,桌上滿上精致的餐食,都是謝慈喜歡的菜式。

謝慈果然很滿意,在沈棠之不着痕跡的蠱惑下答應長住。

飯後沈棠之有些事務需要處理,謝慈本不想打擾,但聽到沈棠之提起一些域外新進的話本,心癢難耐之下便跟着沈棠之一起進了書房。

剛進舒服,謝慈便察覺了幾分不對勁,沈府的書房與謝侯府西苑那間書房一模一樣,連東西擺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沈棠之倒是鎮定自若,他的眼神劃過謝慈的臉側,雅聲道:“習慣了,索性便将書房擺成這樣。”

謝慈其實也不太在意,便胡亂點點頭,心思都飛去了話本那邊。

謝慈湊近書桌,剛要拿起那一疊顏色漂亮的話本,眼尾卻不注意瞥到了一塊通體白透的玉佩。

玉佩倒不算什麽,但謝慈莫名覺得眼熟。

他伸手輕輕拿起玉佩,翻過面,那白透的玉體上赫然刻着一個‘慈’字。

謝慈一瞬間腦海一片空白,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玉佩正是他七八歲時候被沈玉書救下之後送給對方的玉佩,他們還約定好以後要嫁給對方。

沈棠之似是見到他拿起那塊玉佩,走近兩步道:“這是小時候便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也不知從何處而來,說來也巧,上面還映着一字,與謝小侯爺的名重疊了。”

謝慈腦子一片混亂,沈玉書與沈棠之在他的腦海中徹底混淆了。

他恍惚的問道:“你是從何處得到這塊玉佩的?”

沈棠之垂眸,眼中似乎帶上幾分落寞:“我并不知曉,我七八歲時在沈奶奶家醒來後記憶全失,記不得之前的事,沈奶奶說是在田埂中撿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這塊玉佩陪了我數十年,我也不知道它來歷如何,究竟代表着什麽。”

“謝小侯爺如此說,難道是知道這玉佩的來處?”

謝慈黑色的眸子微微瞪大,如果沈棠之說的是真的······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開始萌芽。

不可能吧?

如果沈棠之是沈玉書,那丞相府中的沈玉書又是誰?

謝慈輕輕咽了一口口水,對沈棠之說:“我小時候曾被人拐騙過,是一個小仙童救下了我,為了酬謝他,我給了他我的貼身玉佩,但他說,他叫沈玉書。”

沈棠之目光猛地一頓。

他的腦海中好似忽然閃過什麽,眼眸不可抑止的帶上幾分灼熱,沈棠之輕聲問,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似的:“在下膽敢問一句,小侯爺喜愛沈郎君的原因是不是因為這救命之恩?”

謝慈不知道為什麽,看着沈棠之眼中慢慢彌彌的柔意與溫馴的期盼,鬼使神差的答道:“是。”

心髒莫名的跳得有點快,他又有些欲蓋彌彰的道:“······也不全是,我看到他就覺得他該是我喜歡的人,也是因為他長的好看吧。”

謝慈當然會生出這種感覺,畢竟真正的沈玉書的命格被巫晏清篡奪了。

愛意轉移,謝慈當然會控制不住地‘喜歡’巫晏清了。

沈棠之死死掐住掌心,心中細細密密的生出些許慶幸來。

從前他地位卑劣,連跪在謝慈身邊當狗都不配,如今他一躍成為沈家真正的大郎君,更是得知他與謝慈打小便有一段姻緣,這種落差感,叫他幾乎維持不住表面的君子姿态。

所以,謝慈喜歡的人,其實是他,而不是那位冷冰冰的‘沈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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