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三只備胎25
謝慈身上被侍女們塗上一層厚厚的香膏, 細細按摩後再用軟滑的絲綢輕輕擦去,纨绔的皮膚本就嫩的很,便是侍女們再細致小心, 也無可奈何地在他身上留下幾道輕微的紅痕, 單看便叫人口幹舌燥、心生欲·念。
這是後宮中妃子侍寝前的準備,旨在養護美人嬌嫩的皮膚,香膏都是有講究的, 取用初春的花蕊, 加入皇朝北部雪山之巅的薄雪,以及一系列極為珍貴的草藥在藥爐中凝練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化成一枚香膏。
謝慈通身泛着一種淺如桃瓣似的粉,眼尾處更是暈出幾分嬌軟的意味, 他眼中沁出幾分水汽, 大約是有幾分羞惱,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困鎖住的迷蒙與開敞的引誘。
這就不得不多提一嘴了, 這香膏有幾分迷情的作用,後妃是為了讓皇帝享受魚水之歡,自然越是主動、予給予求才好。
紫宸殿早已全然變樣, 連地板都換成白玉制成的,明黃的紗簾換成魚白繡金扇簾, 香爐換做佛蓮狀, 乍一看去, 渾然一片仙境高人居所,絲毫沒有半分紅塵氣息。
謝慈半躺在軟轎上, 面色生暈,沒骨頭似的, 一頭青絲蜿蜒朝下, 凝脂似的手腕從薄透的亵衣中露出分毫, 明晃晃的露出一串古樸的佛珠。
大太監心驚,他跟在新皇身邊許久,自然知道這枷木佛珠對于巫晏清來說意味着什麽,可見這位的受寵程度。
這一晚過去,只怕日後便要改口喚娘娘了。
謝侯府未倒,謝侯爺僅僅是被皇帝猜疑下獄,放不放出來也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更何況侯府還有一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謝大人,這位謝小侯爺母家勢力足夠強勢,封妃估計也是貴妃朝上。
更遑論皇帝對他寵愛非常,便是皇後之位也使得。
謝慈只覺得自己被那香味熏得渾身都沒了力氣,他心中覺得古怪,但因着巫晏清之前的威脅之詞,也不敢多加反抗。
宮中的秘方多得很,他以前只聽人說過,也沒太在意,自然想不到有一天這種溫養人的法子會被用到自己身上。
他只覺得奇怪,還當宮中貴人休息前都會這般塗香膏,按揉身體。
紫宸殿的窗戶全部都關上,謝慈慢慢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異樣,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從身體中開始細細密密地竄出一團火,那火并不灼熱,只是磨人的很,叫他通身變得滾燙、口幹舌燥。
謝慈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一日在沈府,沈棠之伏在他腳踝邊,俊俏雅美的臉被欲·色充斥着,慢慢舔遍他的周身。
纨绔什麽時候經歷過這種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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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通房、也沒有侍妾,對于這方面的知識至多是看過些防火圖,當真正燃起欲·望的時候,謝慈下意識只會想起沈棠之那日的情态,身體不由自主地對對方産生渴望。
他輕輕蜷縮雙腿,眼中蒙着霧氣,有些神志難清了,恍惚間好似又回到那一日的沈府,外面的下着紛紛揚揚的大雪,屋內卻是一片熾熱的暧昧。
恍惚間,他感覺到有人輕輕褪去他的衣衫,溫涼的吻落在他的軀體上,像是隔靴搔癢,叫他骨縫中都生出不知廉恥的欲·望。
恨不得對方再重一些、粗暴一些。
‘沈棠之’輕輕鎖住他的足踝,将他桎梏在身下。
謝慈自己也說不清了,腦海中一片混亂,也看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誰,像一片水月鏡花的幻境。
但他知道,如果是沈棠之、他的玉書的話,他是情願的。
謝慈攀住對方堅實的肩膀,腰身徹底柔下來。
纨绔本就是個貪戀享受的,這會兒有人伺候着,自然是再好不過。
他像初春指頭的桃花苞,顫顫巍巍的綻放着淺粉的花瓣,迷惑人的心智。
巫晏清從來沒有這樣失态過,面露春色,從前他總是高高在上、冰冷無情,好似紅塵的一切與他皆無關系。
可現在,他寧願永遠沉溺在溫柔鄉裏。
巫晏清冷白的額頭上露出細密的汗水,他垂頭吻住謝慈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偶爾含住佛珠旁嫩白的皮肉,細致的吻弄一會兒。
好似高山仰止的仙人徹底墜入紅塵。
最後時刻,巫晏清輕輕拂開謝慈額頭稍稍淩亂的長發,他強迫着青年醒來,直到确定對方迷霧似的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啞聲問道:“阿慈,我是誰?”
謝慈身上的藥性并不濃,被喚醒後,不出意外是能認得出人。
謝小侯爺眼中含着淚,像是被掠奪的、囚鎖在屋內的鳥雀,他的手無力地推拒着巫晏清,口中含糊,似乎還帶着隐約的哭腔:“我、我不知道。”
他當然不敢說、也不敢欺騙眼前這九五至尊。分明将才還是沈棠之的男人,緣何一瞬間變成近來令他害怕的新皇。
巫晏清眉宇間一瞬間陰郁下來,謝慈的心思再好猜不過,他只覺得胸口的野獸似乎開始蠢蠢欲動,血色蔓延在眼眶。
體內的血蠱在沸騰,甚至開始顯露在他的皮膚表層。
龍脈可以解他中的毒,卻沒法壓制血蠱。
血蠱就是宿主本身,如果情緒太過極端,血蠱們就會開始具現化的試圖鑽出皮囊。
所以向來身有血蠱的人如果不想被旁人認作異類,就必須要平心靜氣,絕不能有太多的情緒。
巫晏清那張臉确實如林下清風般高潔美玉,但此時微微鼓起的皮膚下的蟲類完全扭曲了他的俊雅,謝慈離他極近,此時簡直要被吓得心髒驟停了。
他甚至能看見巫晏清的手臂上鑽出一只渾身血紅的蠱蟲頭顱,謝慈不住往後退,一張臉滿是驚恐與害怕,他甚至沒力氣尖叫出聲,只敢軟着嗓子啞聲道:“滾開、滾開!”
巫晏清愣了一瞬間,他垂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不知是不是錯覺,面上一瞬間變得空白,就好像是什麽醜事、不可見人的髒事突然被心愛的人知道的那種絕望。
他渾身僵硬,喉頭的口水甚至都沒法吞咽下去。
他看着自己心愛的人驚恐的說:“怪物!”
謝慈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眼神與身體動作中滿是抗拒與害怕。
巫晏清的手輕輕垂下,他想安慰謝慈,告訴他那些血蠱不會傷害他,告訴他一切的真相······告訴他其實自己心儀他已久。
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
因為謝慈、那個可憐的纨绔被吓得神智混亂,瑟縮在牆角啞聲哭道:“嗚嗚沈棠之,玉書,救救我。”
他是見不到光的瞎子、是不幸的怪物、是所有人眼中醜陋的疤痕,母親為他而死,父親被他所殺,他曾以為自己活該死在灰白的牆壁裏,被磚瓦徹底掩埋。有人徒手掰開了一切的桎梏,牽着他的手,告訴他向死而生。
可如今,那人也要離去了。
他像所有人一樣,害怕、畏懼他。
他不會愛他。
巫晏清覺得自己的眼睛很痛,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痛。
熾熱的水滴在他的手背上,巫晏清才恍恍惚惚的明白,原來他流淚了。
年幼見證母親死亡的他沒有哭,少年時期經歷無數次厮殺、無數次瀕臨死亡,他也不曾哭過。
就好像随着時間的流逝,他逐漸變得不知道該如何表露情緒,不知道笑、不知道哭,像是處在人世中瑀瑀獨行的怪物,等黎明出來,就該灰飛煙滅、什麽都不剩了。
巫晏清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離開,謝慈本就膽小,他像一只剛剛被獵人捕獲的兔子,紅彤彤的眼中滿是淚水,就要被吓壞了。他這個怪物應該離他遠一些。
他披上衣衫,墨色的長發遮蓋住半張臉,血蠱已經慢慢平複下來了。
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巫晏清聽到床榻上傳來輕輕的一聲:“你哭了嗎?”
巫晏清的臉依舊是冰冷高潔的,只有那雙眼,眼睫下好似還有幾分水光。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
謝慈卻又小心的、笨拙的問了一句:“是不是很疼,太醫可以治得好嗎?”
巫晏清只覺得心口的堅冰将要被這人徹底融化了,怎麽有人會這樣矛盾,一面花心多情,卻在追求他的時候認真堅持。一面懶惰閑散,膽小怕事,一面又敢于為他下廚、小聲關心。
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在一個人面前卸下面具,好好的索求一個溫暖的、沒有勾心鬥角的懷抱。
巫晏清靠近謝慈,輕輕攬住,他能感覺到謝慈吓得一抖,但還是忍住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刻意的示弱:“很疼,特別疼,太醫治不好。”
“阿慈,你別怕我。”
謝慈咬了咬唇,并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只是輕輕拍了拍巫晏清的肩膀。
謝慈說草包也并不全然蠢得無可救藥,若說對巫晏清這副示弱的模樣心軟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讓他敢于大着膽子這樣說的,是為他自己、獄中的父親、前途未蔔的弟弟和時刻惦記的沈棠之。
他當然不敢惹怒皇帝,甚至會嘗試着與對方虛與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