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三只備胎31

貴女們垂下頭, 靜靜候在明亮的大殿內。

究竟誰能被留下來衆人心中早有定數,這場選秀本身的意圖便是為各家利益,本身就是一種冰冷的交易行為。毫無期待可言。

比起皇帝, 不如說衆貴女心中對那位寵冠後宮的謝貴妃更好奇一些。

這謝貴妃半生當真能寫出一部又長又厚的狗血小說, 先不說身為一個男子,偏生顏色勝過牡丹諸豔,就說對方從前聞名皇城的纨绔行徑,對流落民間新帝大膽示愛行徑, 簡直出格到驚世駭俗。

偏生皇帝當真對他寵愛無邊, 便是知道對方并非謝侯爺血脈,依舊聖寵如初, 民間誰不知宮中這位紫宸殿娘娘?

皇家大多無情, 這位新帝倒好, 是個不折不扣的癡情種。

“貴妃娘娘駕到。”

衆貴女們當即垂下頭行禮,眼睫顫着,一個個謹慎低微, 生怕犯了這位貴妃娘娘的禁忌。

謝慈向來是個沒什麽規矩的,在巫晏清的縱容下, 他便更加無所顧忌,便是這種選秀的場面, 竟只是随意披了一件細雨薄春衫,長發随意束起,靠在上座, 一身散漫無狀。

謝慈随意順了順006綿軟的毛發, 溫聲道:“不得不說, 這個世界的漂亮妹妹倒是真的多。”

006聞言頓時伸長了毛茸茸的腦袋:“宿主也喜歡女孩子嗎”

謝慈微笑:“誰會不喜歡身嬌體軟的小姐姐呢?”

006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 虛拟的毛發居然慢慢現出幾分暈紅來, 它憋出一句話:“宿主在這個世界好像也屬于身嬌體軟的範疇?”

謝慈掐住它的小尾巴,眼中暗含幾分威脅:“謝謝,猛男會生氣。”

006委委屈屈的表示:“宿主,你現在好兇哦,明明以前都很溫柔的!”

謝慈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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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溫柔哪能哄人,006現在是自家人,當然不用太客氣。

謝慈對支起手腕,對座下的衆貴女道:“不必客氣,你們都擡起頭來。”

貴妃的聲音中透着幾分懶散無謂的感覺、像是即将徹底被打碎的玉佛,尾音稍稍上揚,勾的人耳朵泛起一陣酥麻的錯覺。

貴女們不由得微微紅了臉,擡眸悄悄看了眼那寵冠後宮的貴妃,只是一眼,便不敢多看。

心髒不規律的跳動,這位貴妃娘娘果真名不虛傳,對方不會如本朝其他男子一般面上敷粉,追求大雅。他不像是一朝貴妃,動作間無狀懶散,毫無規矩感。

謝慈身形清瘦高挑,面上白皙,是最自然的春枝色澤,分明該是那春日街頭肆意仗馬紅塵的少年郎。只是如今那如畫的眉眼間籠上一層淺淺的憂郁,像是清晨的紗霧,有種令人心碎的無謂與堕落感。

他不該被禁锢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應該肆意嚣張的去享受凡塵,成為女子們心頭的春閨夢裏人。

小太監低聲在謝慈耳畔說了幾句什麽,謝慈只是冷淡道:“那選秀便開始吧,一個一個的來,在我、本宮面前不必多禮。”

衆位貴女垂頭應是。

第一位是吏部尚書的女兒穆淺,也是這次所有秀女中容貌最為出衆的貴女。

對方一張面容明豔如春日朝陽,行動間的姿态比洛水女神還要優雅美态。

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去看貴妃的反應,據說,這位貴妃從前最是好人間美色·····就連那吏部尚書之女都忍不住忐忑的擡眸看謝慈的反應。

說來也怪,她本身入宮是為了成為皇帝嫔妃、為家族謀取利益的。可此時此刻,她心中緊張的竟是自己的容色能不能入這位貴妃的眼,對方會不會喜歡她、會不會多看她一眼、甚至誇贊她幾句······

這種想法簡直是······荒唐。

謝慈确實誇贊了她,他本身不是個多有才華的公子哥,誇人翻來覆去也只有那幾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很客氣,裝裝樣子似的,顯得極為敷衍。

但這樣也足夠叫人眼紅了,不少貴女眼含隐約的妒意,掐緊掌心,只因為長相優異便如此輕易的吸引了那位貴妃的嫉妒。多麽叫人不甘心。

就在衆人以為謝慈下一句就是‘留牌子’,卻沒想到謝慈卻抵住額頭,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的,随意問道:“你可有什麽才藝?”

“吟詩作對、彈琴歌舞,實在不行鬥雞鬥蛐蛐賭玩也可以。”

衆位貴女當即一懵,半晌回不過來神。

這話簡直出格至極,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哪裏像是在給皇帝選嫔妃,說是給自己找樂子、找玩伴才更合适一些?

這樣的說法其實是十分冒犯人的,可貴女們看着對方那眉眼處幾分惹人憐惜的憂郁,卻一絲不滿都生不出來,反而她們更想去安慰安慰那人,吻一吻對方白中透着粉意的臉頰,任由對方埋在自己懷中委屈哭出來才好。

穆淺很快便反應過來,她眉間帶着幾分羞澀的笑,落落大方的道:“臣女擅舞,各方舞臣女皆有涉及。”

她大着膽子道:“不若臣女為貴妃娘娘獻舞一曲。”

謝慈眼中果然微微亮起一瞬:“如此也好。”

這副模樣像極了只會混跡享樂的纨绔。

穆淺跳的舞确實人間難得,謝慈自然便留了牌子。他也不管前一日大太監與他說的各家關系,喜歡了、對他胃口,他便要将人留下來。

理所應當,理直氣壯。

死性不改。

于是,一整場選秀下來,衆位貴女不是想着如何表現自己良好的儀态與修養、凸顯家室的尊貴,反倒是一個個劍走偏鋒,争奇鬥豔似的要吸引謝慈的目光。

甚至有一個秀女大着膽子表示自己寫過各種狗血話本,只要貴妃想看,她随時給他編寫!

謝慈當然心動了。非常心動。

一場選秀下來,謝慈被莺莺燕燕包裹着,原本糟糕的心情竟然當真轉好不少。

大太監之前告訴他的意思是只需選兩三個家室底氣極足的貴女入宮堵住士族大臣的嘴即可,謝慈這樣一弄,幾乎将所有的秀女都留了下來。

大太監擦擦腦袋上的汗珠,心想這位貴妃娘娘真是要了命了,什麽事在對方的一番操作下都完全變了味兒了。

本身這是皇帝與貴妃之間鬧脾氣才開的選秀,這下好了,一下子塞進來這麽多,陛下不被氣死都算好的了。

而且打眼看去,這些貴女們一個個虎視眈眈、含情脈脈看着貴妃的眼神,簡直擺明了的對貴妃有意思,恨不得取皇帝代之疼愛這位貴妃才好。

大太監心裏發苦,已經可以預想到接下來混亂的日子了。

這樣的選秀來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誰能遭得住啊!

**

巫晏清知道這事的時候天色近晚,他只是垂着眼,手指的朱砂筆微頓,深黑的眼中看不出情緒,好一會兒才道:“罷了,他喜歡便都留着。”

語氣聽不出什麽,但大太監心裏清楚,皇帝這是又妥協了、縱着對方的心思。

只因為謝慈喜歡,只因為謝慈唇畔的一抹笑意。

當然,這種縱然的心思在半月之後就徹底成了悔意。

首先,因為後宮嫔妃衆多,身為皇帝,前幾日為了顯得‘公平’,他必須要留宿在那些位份較高的嫔妃宮中。

巫晏清生怕謝慈誤會,一早便解釋過自己不會碰他們,謝慈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那些嫔妃們也沒有什麽不滿。

從這開始,巫晏清就很少見到謝慈了,對方每日輪着去不同的宮妃殿中,說是拜訪,巫晏清其實心中清楚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但他也只覺得謝慈不過是貪玩,只随意提了一嘴。

謝慈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

那以後謝慈确實不再過分頻繁的去竄門,但那些妃子們卻開始主動來紫宸殿拜訪謝慈。

于是便出現這樣的情況,巫晏清每每處理完政務想同謝慈溫存一番都毫無機會,加上他潔癖嚴重,每次見人多都忍受不了多久便轉身離開紫宸殿,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謝慈對此簡直樂見其成,只要巫晏清不高興,他就高興了。

謝慈懶散地坐在榻上,身旁伏着一個年歲極小的宮妃,相貌極為清秀,屬于小家碧玉的類型,并不起眼,但她便是當初告訴謝慈自己會寫話本的那個秀女,如今的清嫔。

清嫔非常喜歡寫一些強取豪奪的狗血話本,對此謝慈表示非常心動,并且頗有心得。

就在謝慈說出什麽蠱蟲play、鎖鏈play,而且要求是将這些玩法用在書中的皇帝身上時候,清嫔一臉震驚,實在是聞所未聞,駭人聽聞。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都是巫晏清對謝慈做過的,只是她對帝王有種骨子裏的恐懼,不敢這樣亂寫,但她禁不住謝慈的懇求,最後還是動筆了。

一邊害怕一邊覺得刺激,清嫔最後對這種禁忌的感覺也是欲罷不能了。

天色越發晚了,清嫔收拾好紙筆,起身将那一小疊劇情交給謝慈,恍惚有種腎虛的感覺。

但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并且在臨走前叮囑謝慈,這一疊玩意兒看完一定要焚燒掉,不能留下來被人抓住首尾。

謝慈當然應下了。

待人走了,謝慈緩緩起身,他狀若思考了一番後才屏退宮人,确定周圍連同暗衛都不在的時候才慢慢抽出那一疊其中一張紙墨未幹的紙張,拿過燭火,将紙張靠近。

外面的天色愈暗,只見那燭火搖晃中,油墨未幹的紙張上竟慢慢顯出一行極淺淡的小字來。

“皇帝已有所覺察,今日來便要行動,兄長只需每日去禦膳房拿一碗溫湯給皇帝喝下即可。此湯非毒,只是叫皇帝卧病在床,無法動彈。”

謝慈蔥白的指尖收起這張紙條,眼睫輕顫,慢慢将其放在燭火上焚燒,直至化作一抹灰塵消散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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