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灰(3) 我跟賀臣澤沒有交往過,以……

賀臣澤拿起手機看了眼通訊錄, 他撥打的是時莺的號碼,并沒有錯。他有些不敢置信,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 臉色微微沉了沉。

沒辦法打通時莺的電話, 賀臣澤找沈姨借了手機。電話撥過去, 這次時莺接了, 所以她也只是拉黑了他一個人。

“沈姨?”

“是我。”賀臣澤嗓音沁着冰,似乎對電話那頭的人很不滿。他完全沒有意識到, 曾經他也是這樣對待時莺的。

“賀臣澤?”她沒立即挂電話, 而是停頓了一下。

賀臣澤也默契地沒有說話,他在等時莺向她認錯, 就像錄音裏那樣禮貌, 語氣溫柔地說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然而時莺沒有。賀臣澤從沒想過她也會用那樣刻薄的語氣跟他說話, “你也不是什麽不要臉的人, 怎麽說了兩清還要聯系我?”

“……”賀臣澤聽出她在罵自己不要臉,“你今天跟宋導說話也是這個語氣?”

時莺明白過來,笑了一聲,“難為你特意打個電話來看我笑話, 但這些好像跟你賀臣澤沒有一分錢關系。”

賀臣澤嗤笑了一聲, 眼尾懶懶地斂着,似乎失去了耐心, 又似乎是在妥協, “時莺,夠了吧。”

事到如今, 他還認為時莺還在鬧脾氣,想着她回來讨好他。可惜時莺真的沒在跟他開玩笑,她已經不願意浪費時間在他身上了, 她直接挂斷電話,順便把這個號碼也加入了黑名單。

“嘟嘟嘟……”

賀臣澤維持着打電話的姿勢很久,久到沈姨走過來,期待地看着他,“賀先生,時小姐是要回來了嗎?”

見賀臣澤不說話,沈姨眸光暗了下來,小聲嘟囔了一聲,“您上次不是說在外面受苦了早晚會回來嗎?”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分明是像在打他的臉,賀臣澤明顯臉色暗了暗,心情并不是很愉悅的樣子。

她撇了撇嘴,分明是對他有點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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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仍舊在下雪,一片銀裝素裹,隔着玻璃仿佛都能感受到冷氣。賀臣澤忍不住想,馬上就要過年了,他的小夜莺難道準備一個人過年嗎?

時莺的家庭并不幸福,她小時候母親因為受不了暴力跑了,父親因此将所有的怒火發洩在她身上,挨打挨罵都是家常便飯。也因此,時莺現在和家庭并沒有什麽聯系。

她每個新年都是跟賀臣澤過的,時莺說過,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會跟他一起過年。

賀臣澤唇角勾起弧度,那是氣急反笑,是一種被欺騙的憤怒。

往日她那些甜言蜜語在賀臣澤耳邊響起,如今每一句都那麽刺耳,都像一句笑話。賀臣澤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很快又平息下來。

他站在窗邊看了一會兒,腮幫上的肌肉繃緊。

偏偏此時他那個心理醫生朋友柏巡給他發了條營銷號的娛樂新聞,标題是“時莺否認和賀臣澤交往過,兩人究竟是什麽關系”。

賀臣澤點開,圖片上時莺下飛機被記者采訪,她戴着墨鏡,整個人冷淡得讓人不敢接近。

新聞具體內容則是這樣的——

“最近時莺和賀臣澤分手的瓜想必大家都吃了,有人猜測是因為祁燃和時莺因戲生情,導致兩人分手。也有人覺得是賀臣澤厭倦了時莺。

但有記者采訪時莺是否跟賀臣澤交往時,時莺竟然說,‘我和他沒有交往過。’

這話到底是不是真的?讓我們扒一下兩人相處的細節……”

此時網上已經罵瘋了,紛紛指責時莺睜着眼睛說瞎話。因為兩人先前的關系分明是男女朋友,甚至進酒店開房徹夜未出,現在你說沒交往過,這不是洗白是什麽?

鍵盤俠們隔着屏幕開始攻擊時莺——

“沒交往過?難道你是賀臣澤只是單純的炮友關系?”

“現在的明星真能睜着眼睛說瞎話,這都能說沒交往過。等下次孩子都生了,是不是還能說沒交往過?”

“別誤解我們時大小姐,人家是沒和賀臣澤交往過,畢竟賀臣澤一直包養她嘛,這種不正當關系能叫交往?”

賀臣澤又找到采訪視頻,點開播放鍵,時莺臉上不帶一絲感情,“我沒和他交往過,以後也不會有任何關系。”

她知道這樣說會受到怎麽樣的謾罵,畢竟他們交往的證據太多太多。時莺這時候如果說她和賀臣澤已經分手,頂多被嘲諷一遍。

可是她沒有,她寧願被謾罵,也要撇清和賀臣澤的關系。

男人将那條視頻反複觀看,耳邊反反複複的“以後也不會有任何關系”,感覺呼吸裏都夾着鋒利的刺。

柏巡幸災樂禍,“你上次不是說只是鬧脾氣,過兩天就會回來求你嗎?”

“滾。”

“不過嫂子說的也是事實,你不也沒承認過跟她的關系。”

事實确實如此,可賀臣澤緊緊咬着牙,怎麽也沒想到她能做到這個地步。她看起來那麽清醒那麽冷靜,否認他們關系的時候如此的無情,沒有留一點退路。

……

今年的除夕來得比往年都快,已經過去兩個多月,時莺沒有跟他說過只言片語,不論是□□微信微博還是其他的社交平臺。以前鬧矛盾的時候也有,時莺生氣的時候會拉黑他,但是過後又會把他放出來。

她總會聯系他,即使是失去了聯系方式,也會通過別的方式。

可這一次,她真的沒有跟他聯系。

賀臣澤終于不得不承認,時莺沒有在跟他鬧脾氣,她并沒有通過這種方式讓他回心轉意。她是真的離開了,即使付出那樣巨大的代價,她也不願意繼續待在他身邊。

往常賀臣澤總覺得過年沒什麽好的,但此刻時莺不在,客廳裏冷冰冰的,像是少了點什麽。

他回憶和時莺相處的過往,記得她每次都會打開電視觀看春節聯歡晚會,于是打開電視。畫面一打開,裏面就出現兩個小人,他們正在講着相聲。

電視有了,可仍舊少了什麽。

時莺不在他身邊,沒了她的笑聲。

賀臣澤心口像是缺失了一塊。他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她毫不猶豫否認他們關系、砸碎他送的禮物、不顧尊嚴脫光衣服都要離開的模樣,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夜莺了。

即便吃了很多苦頭,代言掉光、資源全無,還有網友無休止的謾罵,可是她沒有回頭,好像在當着賀臣澤的面親手扒掉自己一層皮,哪怕血肉模糊都要離開。

他冷笑了一聲,在他以為還在時莺玩游戲的時候,對方早就将他從自己的人生裏剔除了。

這邊賀臣澤一個人孤零零的,卻不知道時莺此時正在快樂地過新年。

她沒有自己的家,戈薰同情她就将她收留了。聯系時莺的時候,戈薰說一個人過年沒意思,反正時莺無業游民,過來給自己湊個數。

雖然只有兩個人,但年夜飯總是要準備的,戈薰包餃子的時候時莺在一旁用驚奇的目光看着,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南方人。

“你不會包餃子?”

“我也不知道我那算不算會。我們家的餃子都是自己買面皮的。”

戈薰嘲諷,“那也叫包餃子?”

“我教你。”戈薰将面粉放在盆裏,認真地說,“看好了。”

時莺還真以為她要教自己,真的很認真地低頭看,準備好好學習一下。結果,戈薰直接将面粉拍到了她臉上,時莺模樣頓時滑稽起來。

“你——”

時莺不滿自己被整,追這戈薰準備給她複制一個同款。兩人在廚房玩鬧,最後都變成了小花貓,弄得一片狼藉。

不知道為什麽,時莺覺得特別特別開心。她感覺離開賀臣澤之後做什麽都很開心,因為她再也不用擔心賀臣澤離開,更不用每天揣測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再也不會毫無尊嚴地挽留。

跨完年,戈薰在自己的社交平臺更新了一條動态——

“兩個大美女一起睡覺。”

配圖一張是兩個人臉上全是面粉的合照、一張是做的晚飯、最後一張是正常妝容的合照。

時莺看向她,“你不怕被我連累?”

“賀臣澤動不了我。”戈薰看起來是那麽肆意,仿佛世界上沒有她害怕的東西。

時莺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什麽,“不過,為什麽沒人陪你過新年?你男朋友呢?”

“別胡說,我可沒男朋友。”戈薰笑,“幾個男人都吵着要跟我過年,我被煩得不行,覺得還是跟美女在一起比較好。”

她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燃,又抽出一根給時莺,“來一根?”

他們這一行壓力很大,所以抽煙其實在圈內是很正常的事。

“戒了。”時莺輕描淡寫地說。

“戒了?”戈薰驚訝地看着她,要知道有時候戒不掉的其實不是煙,是生活的壓力。每次煩悶的時候都需要這些東西來緩解,而時莺正是壓力最大的時候,還能把煙戒掉,這得需要多大毅力?

戈薰吐出煙圈,“你離我遠點,聽說能戒掉煙的人都是狠人,不能相處。”

時莺聽出她在開玩笑,沒忍住笑起來。

除夕夜是無數家庭團圓的日子,黑粉總算消停了一點。戈薰發完微博之後,底下全都是顏狗。兩個濃豔系美女同框,簡直是絕了。

柏巡看到圖片,保存下來給賀臣澤,“過年一個人吧,要不要兄弟去陪你?”

這話正好戳到賀臣澤的痛處,偏偏還加上圖片,簡直是雙重打擊。賀臣澤沒理他,打開圖片一看,時莺還是那張精致的臉。

可不同的是,她好像笑得比平時甜一點,眼底像有星星滲出來。

賀臣澤已經很久沒見過她這麽喜悅了,他的手微微收緊,難道離開就這麽讓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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