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銅門內,張起靈背着黑金古刀在一隊馬臉陰兵裏朝着高臺後走去。吳邪,對不起。想起他紅腫起來的手指和變得灰暗的眼,悶油瓶心中一陣疼痛。他沒想到過上天會真的這樣眷顧他,他竟然得到了吳邪的回應。既然如此,或許他該去為吳邪争取點什麽,和他一起生活,像正常人那樣。但很困難,他要打敗的人太強大,強大到他根本沒把握給吳邪許下一個承諾讓他傻傻的等着他。
吳邪回到了西冷印社旁邊的那個小古董店,道上的事一般都交給了王盟和大子來管理,小六子也能夠幫得上不少忙。他沒有心思再去管理盤口的事,但是鄧舒的教訓還在那兒,所以盤口下的人都安安靜靜的沒人搗什麽亂子。
胖子已經從巴乃回來了,如今在北京開着一個挺大的飯店,偶爾也還會下下鬥,三十好幾的人了,曾經愛泡在花粉堆裏的他卻意外的和吳邪一樣還是單着。
回來那天吳邪通知小花來杭州車站接的他,但是他卻沒在他身後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黑瞎子呢?”吳邪問道。
“死了。”小花是這樣回答的,臉上那抹笑容異常動人,但吳邪卻好像看見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淚光。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這個人,就如小花再也沒有在他面前提起張起靈一樣。
有些事閉口不談,但是傷痕仍在。
元宵節,這是從長白山回來的第二個元宵節。
吳邪邀了胖子和小花一起聚聚,三個人坐在吳邪離古董店不遠的小公寓裏涮火鍋。桌上的二鍋頭已經要見底了,吳邪是不會喝酒的人所以喝的倒還是很少,胖子和小花卻醉成了一團。胖子還握着酒杯在那兒高呼着什麽明月幾時有,胖爺要喝酒。吳邪有些無奈的搖了搖小花,想叫他進房去休息。他很少看見小花喝酒,而且是喝醉。
被他搖醒的人雙眼朦胧的抱住了他咕哝道:“瞎子…回來。”吳邪一愣,拉開他的手道:“小花,我是吳邪,你醒醒進去睡吧。”
小花死抱着他不撒手,突然哭了起來。吳邪從來沒見過他哭得這樣厲害,沒有眼淚,卻帶着哭腔,說的話聲嘶力竭,仿佛全世界都不見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的活着。小花是怕孤獨的人,他知道,否則他不會一年四季手機從來不離身。他聽見小花斷斷續續的哭着:“吳邪?不…我…不喜歡…不喜歡吳邪了,瞎子…回來…我錯了。全世界都能少…不能少的那個人是…你。我為什麽會…開槍,殺死你…嗚…還不如殺了我自己。瞎子…”
吳邪在一邊聽得呆住了,他一開始就隐約明白小花對黑眼鏡的感情,而黑眼鏡對小花的追逐他也看在眼裏。但是他沒想到居然是小花親手殺了黑眼鏡,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把他給我吧。”吳邪正在發愣,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驚訝的回頭,卻發現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身黑色風衣的黑眼鏡正立在他身後一臉疼惜的望着抱住他腰身的小花,臉上少了那慣有的痞笑,多了些許柔情。
“你去哪兒了?小花這一年多都消沉了,我想當初的事大概是個誤會吧。”吳邪一邊将小花的手拉開一邊對着黑眼鏡解釋着。
那人不說話,點了點頭,将小花環在懷裏,深吸了一口氣。還好你沒殺死我,否則我怎麽能聽見這世間最美妙的話語,還好你沒殺死我,否則我怎麽能這樣不懷着絲毫被你推開的忐忑将你擁入懷裏。
吳邪找了件大衣給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胖子披上,拉了張椅子坐在一邊對抱着小花的黑眼鏡道:“說說吧,怎麽回事?”
黑眼鏡正抱着小花坐在椅子上,指腹在他光潔的臉頰上游走,小聲安撫着還在喃喃自語的人兒。聽見吳邪的詢問,他擡頭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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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是個誤會,還是個天大的誤會。
那天黑瞎子正在和解家道上合作的一位客戶洽談,突然接到消息說解語花被人反水,在門頭溝的一處偏僻山腳遭到了伏擊。
解語花今天要去那邊接一單生意他知道,但走得急只帶了兩個人。想到這裏黑瞎子也沒什麽心情談生意了,匆匆告別後揣着自己的武器就殺向了門頭溝。
他剛剛趕到那個地方時,只能看見一群黑衣人圍成一圈和散落在地的幾具屍體,根本看不見解語花的身影。他咬咬牙抽出沖鋒槍開始掃射,媽的!敢動他家花兒就要拿命來換!拿他黑瞎子的命!
那群人受到突襲立刻反應過來,當看清是黑瞎子後,反擊卻稍稍停了一下。黑瞎子可不管這些,他一邊默念着花兒撐住一邊殺向前。
當殺到最後,整個山腳下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兩三個人,黑瞎子終于看見了解語花,他被三個人護在身後。他剛剛松了一口氣,想要上前叫他,誰知他面前的黑衣人卻閃開了,而解語花正握着一只手槍一臉憤怒的盯着他。
他隐隐覺得哪兒不對勁,張了張嘴,花兒兩字還沒有叫出口,帶着風聲的子彈已經穿過他的胸膛。他倒在了塵埃裏,手還伸向解語花的方向,而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帶着剩餘的人離開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吳邪聽到這裏,大概猜到有人在搗亂,先告訴瞎子有人襲擊小花,又給小花透了風讓他加強了護備。但小花等到最後出現的人卻是黑瞎子。感覺被背叛的他一怒之下就下了殺手。但是這人是針對誰呢?
“是針對花兒的,我算得上他的左右臂了,除了我他的力量肯定會被削弱,而被最忠心最親近的人背叛恐怕也會讓他很長一段時間消沉下去。這人的算盤打得挺精,但他沒想到自己的對手是解語花。”黑眼鏡說到這裏,嘴角勾起了一抹自豪的笑容。
這些事是他醒過來以後,在養傷期間慢慢查出來的,而那人早已被花兒查出收拾掉了。
“那你是怎麽會還活着的?”吳邪有些不可思議,小花的身手他知道,幾乎是百發百中,如果他真心想殺一個人不可能讓他活着。或者小花還是不忍心殺了黑眼鏡吧。
“花兒是真的動怒了,下了死手。”黑眼鏡對着懷裏已經睡熟的人兒苦笑了一下,他要是早知道這小祖宗心裏頭會這麽難過,傷還沒好都會蹦回來找他。
“我跟啞巴張很像。”他又擡頭對看着自己的吳邪說道。
“什麽?”那人的名字突然被提起,吳邪心跳漏了一拍繼而覺得心口處有些難受。
“我是指身體。我也是個能活很久的老家夥…你很驚訝?物以類聚有時候指的不只是性格。我有我家族的秘密,抱歉不能說給你聽,那只能告訴我媳婦。”黑眼鏡對着一臉震驚的吳邪露出了招牌痞笑。其實他和啞巴張還有一點相似,那就是他們都愛上了男人,至于這點,還是等他自己回來了再說吧。
吳邪的小公寓是三室一廳,黑瞎子抱着小花進了一間房,他只好拖着胖子一身神膘的巨大身體将他弄上了另一間房的大床上。
收拾好碗筷,吳邪洗了澡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發呆。黑眼鏡對小花的好,他看在眼裏心中自然有些羨慕。如果青銅門裏那個人…哈哈,瞧他在想什麽,一定是喝多了。
與此同時,長白山白茫茫的雪野上,一身鮮血的張起靈癱倒在地,嘴裏還猶自念着一個人的名字:“吳邪,吳邪,吳邪…”等我,很快就來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