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得偏私

之後,孟翼遙與白蒼術換回了各自的服飾,這祭天禮雖起了些波折,但也如期舉行。而祭天臺下的大臣們也見識到了孟翼遙的手段,誰人還敢小觑這位年少君王,只怕會落得與呼延翦一般的下場。

換回紫羅繍(xiù)辟邪袍,頭戴幞頭的白蒼術信守承諾,站在一旁全程觀看着孟鶴知的及笄禮。待及笄禮畢,孟鶴知來至白蒼術僅數步之遙,正欲開口與她說道些什麽。

公玉昊卻是不合時宜地走上前與她行叉手禮道:“恭賀安樂殿下。”

也正是他這一聲打斷,白蒼術便被一內侍給叫走了。兩人就這麽錯過去了,這讓孟鶴知心中有所不悅,但畢竟今日于她和孟翼遙皆是大喜之日,自然也不好随意惱怒。她也只能按捺心中不快,與公玉昊回禮道:“謝過小公爺。”

公玉昊存的是個什麽心思,孟鶴知心中自然清楚。今日之前,公玉昊還要與呼延翦一分高下,現如今這呼延翦被孟翼遙親手斬殺,那自然便已是不足為懼。那麽這驸馬之位,在公玉昊自然是別無二人,勢在必得。

可孟鶴知卻不這麽想,她的心思全系在白蒼術一人身上,又豈有旁的心思去應對公玉昊。在她謝過公玉昊之後,便趕忙喊來了瓊荷與她詢問道:“瓊荷,白常侍因何事離開?”

瓊荷上前,畢恭畢敬地回答孟鶴知的問話道:“瓊荷方才聽得一些,說是關于五王爺那遺诏一事。”

聽罷瓊荷的回答,孟鶴知當即一蹙眉。也就是被瓊荷這麽一提醒,她才猛然間想起了什麽。

“安樂殿下?”

公玉昊見孟鶴知有些晃神,試探地喚了她一聲。

孟鶴知回過神,便對他言道:“本宮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未處理,就先告辭了。”她忙不疊地又與瓊荷道,“瓊荷,我們走。”

瓊荷快步跟上孟鶴知,雖然孟鶴知未曾言明她要前往何處。但瓊荷已然知曉孟鶴知是要前往那太極殿內。

公玉昊立于原地,望着孟鶴知遠去的身影。心中自然也是有所猜想,于是也顧不得其他便快步跟上孟鶴知。

而此時的太極殿內,孟翼遙面前擺放着的正是那孟駿德口中所言文帝的遺诏,他十分清楚文帝從未留下什麽遺诏,那麽面前這遺诏必然是僞造的。可又是出自何人之手,竟是能将文帝的筆跡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默不作聲的白蒼術身上,正欲開口問她的意見,就聽一旁的公玉聞道:“陛下,依微臣所見,這遺诏只怕不是近些時日才完成的。”他稍稍緩了口氣後,又繼續說道,“微臣曾聽聞在文帝仙逝之際,太極殿內曾丢失了一诏書。而當時玉玺就在太極殿內擺放着,可這玉玺完好無損地擺放在原處,卻丢失了一诏書。”

“豫國公之意是說這诏書是文帝身邊之人偷走交予孟駿德的?”

孟翼遙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他擡手指了指這遺诏上的文字,“可朕記得文帝身旁可沒有與他字跡相似之人。”

“文帝身旁沒有,可不代表先帝身旁沒有。”

戶部尚書杜大人冷不丁地冒出這麽一句話,他跨步上前對孟翼遙行叉手禮道,“陛下,據微臣所知,先帝身旁善文帝筆跡者當屬白太傅,若其稱為天下第二,就無人敢稱天下第一。”他言及于此,眼神還偷觑孟翼遙身旁的白蒼術,順勢便問她道,“白常侍身為白太傅的遺孤,不會認不出你父親的手筆吧。”

一聽杜大人此言,公玉聞當即便蹙眉。他聽聞前些日子,這位杜大人為了權勢,一度妄想将自己的小女兒嫁給同為女兒身的白蒼術。白蒼術回絕了這門親事,難道這位杜大人是想借此機會來報複白蒼術?

想到這裏,公玉聞看向這位杜大人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鄙夷:“若按照杜大人此言,但凡善文帝筆跡者,都有可能幫助孟駿德僞造出這遺诏。白太傅善文帝筆跡不假,但不見得在我等所不知曉處,就未有善模仿筆跡者。杜大人這一席話未免牽強了些。”

孟翼遙自然不信杜大人之言,他側過頭看向身旁的白蒼術問她道:“白常侍,此事你如何看?”

豈料,白蒼術并沒有立刻回答孟翼遙的問話。而是從禦案後來至禦案前,對孟翼遙行了跪拜大禮後,方才開口言道:“回禀陛下,正如方才杜大人所言,這文帝遺诏确系我父僞造。”

姍姍趕來的孟鶴知闖入這太極殿內,便聽聞白蒼術這話,當即駐足不前。她身後的瓊荷也是驚訝不已,随孟鶴知而來的公玉昊也恰好聽見白蒼術此言,也是萬分不解,他心中暗道:“此事若換作旁人,即便真與自己家人有關,定會百般辯解,絕不會如白常侍這般當着陛下的面承認。白常侍此舉究竟是為何?”

杜大人暗自冷笑一聲,他正愁白蒼術會不承認。卻不想這白蒼術居然主動承認,如此也就不必他多費唇舌。他正要開口為白蒼術所言添一把火,卻不想孟鶴知已然沖了進來,她瞧着跪在地上的白蒼術,不顧他人地問道:“阿術,這便是你與本宮所言的不同麽。”

白蒼術苦笑不語,并未對孟鶴知的提問做出答複。

“安樂,你怎會……”

孟翼遙瞧着面前的孟鶴知很是意外。按照禮制,她該留在自己為她準備的宮殿內慶賀及笄禮。可他目光轉向跪在那裏的白蒼術,頓時了然于心。也不理會孟鶴知擅闖太極殿是如何不符合禮數,而是暗自攥緊了拳頭與白蒼術說道:“白常侍既承認這文帝遺诏是已故白太傅所作,這便好辦許多。那此事便交由大理寺去查,朕倒是要看看這白太傅究竟為何替孟駿德僞造這遺诏。”

“陛下,那這白蒼術該如何處置?”

杜大人一聽孟翼遙這話,顯然沒有要處置白蒼術的意思,便迫不及待地反問道。

他這一問,當即引來在場除去白蒼術以外的衆人眼刀。孟翼遙知曉現如今的局面,他不對白蒼術做出處置,便難以堵上朝中這些大臣們的嘴。他再次緊了緊拳頭,看向跪在禦案前的白蒼術。

白蒼術卻是擡眸對他淺淺一笑。她這一笑令孟翼遙恍然大悟,若她方才不承認,只怕此事闖入那些朝中大臣耳中,必然會覺得自己是故意偏私。

知曉白蒼術之用心,即便心中百般不願,孟翼遙也不得作出判決,他深吸一口氣後才緩緩說道:“白蒼術現涉及孟駿德謀反一案,按大遂律押入地牢聽後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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