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命定之人
孟鶴知認出了說話之人:“你是五皇叔的季副将。”這時,她明白過來近些日子京城內的金吾衛時常走動就是為了找尋此人。
季副将冷笑道:“王爺早就做了兩手準備,若是他不幸被抓,就命末将帶着他的近衛離開。這幾日,末将恰好聽聞安樂殿下在找尋什麽人,如此天賜良機。末将又豈能浪費了。”
“如此說來,季副将是要拿本宮去換你家王爺?”
孟鶴知一邊問着話一邊瞧着将她與瓊荷圍住的幾名彪形大漢,嘴角卻是一絲輕蔑的笑意,“季副将莫不是當真以為本宮将那些侍衛都支開了吧。”她話音剛落,她帶來的那幾名侍衛也跳了出來,朝着他們亮出佩刀。
可這位季副将絲毫不将他們放在眼裏,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就這麽幾個人還真當能困住我們?”言畢,便下令讓那幾名大漢動手。
瓊荷見狀,當即将孟鶴知拉到一旁,以免她被傷到。侍衛們同那些大漢打的不可開交,竟是無人注意季副将,他當機立斷地一個箭步來到瓊荷身旁,一掌便将瓊荷推了出去,擄走了孟鶴知。
瓊荷來不及起身,就驚恐地喊道:“殿下!快,快去救殿下!”
可這季副将早就計劃好,騎着一匹高頭大馬徑直朝城門沖了出去。守城門的軍官認出了馬背上的孟鶴知,唯恐士兵阻攔會傷了孟鶴知,立馬要求士兵按兵不動并派人去京兆府禀報情況。
待季副将帶着孟鶴知跑出去好幾十裏的路,才慢慢地放緩了些速度。他得意洋洋地瞧着被自己擄走的孟鶴知,滿是輕蔑地笑道:“安樂殿下,如此一瞧,您這些侍衛也也不外如是。”
出于他意料的是,孟鶴知未有絲毫的驚恐與害怕,而是稀松平常地回道:“哦?也不見得吧。”
季副将冷笑一聲,翻身下馬随即又好不憐香惜玉地将孟鶴知從馬背上拽了下來。他緊抓了孟鶴知纖細的手腕道:“安樂殿下都已然是如此狼狽姿态了,居然還能如此泰然,當真是有膽識,有魄力。”
孟鶴知輕笑一聲回道:“未到最後一刻,局面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季副将卻毫不将她放在眼裏:“那麽末将請問殿下,這四下無人的局面,您覺得誰還有能力來救您?”
可他卻不知孟鶴知心中有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她覺得那個人定然是醒了,并且一定會出現。
就在他話語剛落之際,他忽感有什麽東西朝他襲來。迫使季副将不得不松開了抓着孟鶴知的手。接着便是一道人影閃過,那人摟着孟鶴知就将她帶至一旁。
電光火石間,季副将伸手要去抓此人。那人卻是身法了得,他竟是連此人的衣角都未曾觸碰。孟鶴知被這人成功帶到了一旁,她擡眸去瞧,見到此人臉上的面具,她的呼吸一滞,那是狴犴(bìàn)的面具。那也是當年白蒼術上元節時的面具,當夜因着孟鶴知不小心在這面具上劃了一道痕跡,而這人臉上的狴犴面具上,在同一個位置上也有一道痕跡。
孟鶴知當即紅了眼眶,她小聲地喚了一聲:“阿術。”
這人似有回應又好似沒有,将孟鶴知護在身後,随即對季副将開口道:“季副将,五王爺現今早已成了階下囚,你為何還要做出如此冥頑不靈之事,離開京城找個安靜的地方生活不好麽。”
如果說之前孟鶴知只是半信半疑,在這人開口之際,她已經能夠篤定這人就是前幾日失蹤了的白蒼術。
季副将卻道:“王爺現今只是被關在天牢,只要我尋到法子定能将他救出來。只要我将他救出來,那麽局面就會被徹底就扭轉。”言畢,就不顧一切地抽出自己腰間的刀要朝她們襲去。
就在這時,一支冷箭照着他的後心射了過來。季副将當即就應聲倒地,一十二三歲的孩童拿着一把□□走了出來,滿臉嫌棄地瞥了地上的季副将道:“廢話真多。”
随後,他先是瞧了眼孟鶴知,雖然瞧不清孟鶴知的長相,但出于白蒼術剛才那麽護着的模樣,就有了自己的判斷對白蒼術問道,“師姐,她應該就是老頭說的你沒來得及接走的小媳婦吧。”問完也不等白蒼術作答,又補了一句,“可惜瞧不清她的模樣,應該,不,肯定是個美貌的小娘子。”
“沒來得及接走的小媳婦?”
孟鶴知一聽這孩童對自己的稱呼,不禁覺得甚是有趣。她先是瞥了眼面前的白蒼術,面具之下的白蒼術多少有點哭笑不得,不明白白懷易為什麽要同抱樸(bàop)說這些。
孟鶴知雖然瞧不見白蒼術臉上的表情,卻也能猜出一二,自然也不為難她。于是就與那朝她們走來的抱樸嫣然含笑地問道:“小先生是從何處得知小女子的身份?”
她這一問顯然是默認了抱樸口中所說的身份,引得白蒼術下意識地瞥了她一眼。
“那當然是從老頭那裏知曉的。”
抱樸将手裏的□□收了起來,似乎是擔心孟鶴知不明白他嘴裏的老頭是誰,還特意補充了一句,“哦,我說的老頭就是他們說的易安山人。”
同孟鶴知說完這句話後,抱樸又詢問白蒼術道:“師姐,那現在帶你小媳婦一起回去麽。”
白蒼術正打算張嘴說點什麽,孟鶴知卻驀地将她一把抱住,并且對抱樸道:“那是自然,你剛剛不是也說我是她的小媳婦了麽。”
“丹歌。”
白蒼術清了清嗓子後,低聲與她說道,“別鬧,你被這季副将擄走,陛下必定十分擔心。還是先送你回去與他報個平安。”
正當白蒼術說完話,不遠處就來了一隊人馬,領頭之人正是白蒼術方才所說要孟鶴知報平安的孟翼遙,他身着常服,掩蓋着自己的皇帝身份,瞧着就是一位頗為貴氣的公子。
抱樸見來的這一行人哥哥騎着高頭大馬,露出了十分羨慕的眼神:“果然這官家的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只能騎毛驢玩。”
這一隊人馬将他們三人團團圍住。
孟翼遙翻身下馬來至孟鶴知面前,仔細打量着她身上的狀況:“安樂,你沒事吧?”
孟鶴知朝他搖了搖頭,随即又聽見瓊荷喚她的聲音:“殿下!”
瓊荷跑到孟鶴知跟前,滿臉的淚,抽泣着說道:“殿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就在瓊荷與孟鶴知對話之際,孟翼遙瞧見了孟鶴知身旁站着的白蒼術。他一眼就認出了那面具,心中清楚眼前這人是誰,但他也明白對方的名字不能再被輕易喊出。又瞧了眼她身後的抱樸,于是就開口對她道:“多謝先生,就救下家妹。”
白蒼術聞言,立刻明白了孟翼遙的意思。索性對他行叉手禮回禮道:“不過湊巧路過罷了,公子言重了。”
這時,孟鶴知扯了扯孟翼遙的衣袖,孟翼遙雖然瞧不見帷帽下妹妹的神情,但心中自然清楚妹妹的意思。瞧着白蒼術醒來後,就跑來救下了孟鶴知,孟翼遙明白白蒼術對孟鶴知也是有心的。
若是錯過了今日,真是不知下次見面該是何時了。孟翼遙索性就來了一個成人之美,緩緩颌首過後便緩緩開口說道:“早前就有一算命先生給家妹推算過,說是在她及笄禮之後便會遇上命定之人。”他說着話就看向戴着狴犴面具的白蒼術,“如今看來這位算命先生所言非虛,想來先生便是那位算命先生所言之人。”
不給白蒼術再次開口的機會,他又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牌,上前将其交予白蒼術囑咐道:“這是在下家中一信物,家中産業大遍及大遂全國。先生帶着家妹出行之時,若有需要便可拿着這玉牌去找我家當地的鋪子的掌櫃即可。”
随後,孟翼遙回頭又與瓊荷道:“瓊荷,你好生照顧你家姑娘,日後若是讓公子我知曉小姐有所抱恙,公子定不會饒了你。”
瓊荷一聽孟翼遙如此交代,立刻明白他所言何事。瓊荷瞧了眼孟翼遙身旁那戴着狴犴面具之人,耳邊又傳來孟鶴知的小聲提醒:“叫姑爺。”
瓊荷當即就明白這人是誰,立刻笑臉盈盈地喊道:“姑爺。”
孟翼遙聽見瓊荷的喊聲,嘴角微揚又回過頭看向白蒼術,低聲與她說道:“你護我許久,今後的路也該我自己一個人走。若真的覺得有所虧欠,就請好好待丹歌。不過,我也相信你會好好待她的。”
聽罷孟翼遙的話,白蒼術看着他那微紅的眼眶,低聲喚了他一聲:“玄鳥。”
“玄鳥的羽翼已長全,今後就便展翅翺翔。”
孟翼遙低語言畢,朝後退了一步,對白蒼術又是一記叉手禮大聲說道,“今後就有勞先生對家妹多加照顧了。”言畢,轉身又對孟鶴知說道,“以後記得給為兄來書信,知曉了麽。”
孟鶴知輕咬着下唇,她明白孟翼遙這是讓她跟着白蒼術離開,這一別便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好,小妹記下了。”
孟翼遙強扯出一絲笑意,快步來到自己的馬前,翻身上了馬對身後的人道:“将馬車給小姐留下,我們該回府了。”對自己帶來的人馬吩咐完,又看了他們幾人一眼,又與孟鶴知交代,“一定要記得給為兄多寫書信。”
扔下這話,他便頭也不回地領着這隊人馬離開。
塵土飛揚,季副将那屍首也被孟翼遙帶離,留下的僅是一輛馬車。
“若是不舍……”
白蒼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孟鶴知打斷:“若是回去了,便是辜負了玄鳥的一番好意了。”她回過頭看向白蒼術一邊摘掉了她臉上的狴犴面具一邊追問道,“還是說夫君這般快就厭倦你家夫人我了?”
白蒼術摘下面具後那微紅的臉被孟鶴知瞧個真切,她哪裏敢作答忙不疊地朝馬車走去:“不是說要走了麽。”
抱樸十分興奮地追了上去喊道:“我可從來沒坐過這般好的馬車。”
孟鶴知盈盈含笑地看着白蒼術趕着馬車來到她面前。
她腦海中忽然想起五年前的上元節,當時偷瞧白蒼術後,許下的那個願望:“丹歌身旁有阿術相伴,便是長安樂順遂。願我兩人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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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至此本文更新完畢,有考慮寫個江湖篇,但多半也只能算個姐妹篇吧。江湖篇就看什麽時候故事組織的完整了再開篇。畢竟這部裏,某公主手裏還有個東西還沒用。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