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為什麽要那麽乖 她但凡不那麽乖一點……
初冬的早晨霧蒙蒙的,太陽還沒升起就被雲霧遮住。
顧北搓了搓被凍僵的手,把校服慢悠悠從書包裏掏出來套上。
今天他媽急着出門,一早就把他拎了起來,這才好不容易讓他趕上了一節早自習。
他想着,今天他絕對是班上第一個到的,結果沒想到進去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睡覺的陳賜。
“賜哥!”
顧北立馬朝陳賜走去,“賜哥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陳賜沒搭理他。
顧北知道他沒睡着,平時這會兒顧北是不會找死招惹他的,但顧北實在好奇他昨天到底怎麽了。
陳賜回去之後,他們又是打電話又是微信轟炸,愣是沒把他給炸出來。
“昨天你到底咋啦?”
陳賜還是沒吭聲,趴在桌上跟死了一樣。
顧北咽了咽唾沫,提起膽子去推了推陳賜,“賜哥,你倒是說話啊。”
他知道可能會被暴揍,但他實在太好奇了。
果然,被他推了一把的陳賜直接暴走。
他睜開眼後對着前面的椅子就是一腳猛踹。
“哐——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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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隔挺遠的課桌都被那張椅子給撞歪了,顧北吓得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
幸好這踹的不是他坐着的這張。
這一腳,孩子不都得給踹飛出來。
顧北又咽了咽唾沫才戰戰兢兢地開口,“怎麽這是?誰……誰誰惹你了。”
“你別他媽說話,老子快瘋了!”
陳賜是真的快瘋了。
今天他醒過來的時候還很早,宿醉後腦袋劇痛,他只能接着睡。
但一倒在床上,他腦子裏就全是夢裏他們身影交纏的畫面,怎麽都揮之不去。
這個年齡做春夢很正常,以前他也不是沒做過,只是醒了之後完全不會記得夢裏那個人的臉,那種感覺也是朦朦胧胧的,很模糊。
但這次不一樣,他現在雖然也記不清夢裏的場景,可他知道夢裏的人是許栀,那顆鮮紅的淚痣實在過于清晰。
而且,他竟然能回憶起夢裏那種欲死欲仙的感覺。
操!
最最要命的是——
那種極致的快樂與銷魂的感覺就像一把鈎子,時刻在他心底拼命勾着,撓着,撩撥着。
身體某一除的欲望被無限放大,折磨得他像百爪撓心般難受。
他本來以為來了學校就不會再去想這些,結果那些畫面還是不停在腦子裏回放,甚至時不時還會浮現許栀跳舞時的樣子,像魔怔了一樣。
偏偏頭又跟要炸掉了一樣痛。
他真的要瘋了。
現在他真找個什麽人痛打一頓,好好發洩一下,不然他真的可能會瘋。
他重重的喘了喘氣,瞥了一眼旁邊被他吼得一動不敢動的顧北。
看顧北這吓得不輕的樣子,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後才盡可能心平氣和地問顧北,“最近有沒有什麽人找你們麻煩?”
顧北聽陳賜這麽一問,知道他是想打架了,表情瞬間從一臉慫樣變得咬牙切齒,“有!”
“說。”
“賜哥你知道程浩在職中有個女朋友吧,媽的,昨天我們看到她跟一男的在路上手牽着手,我跟徐一帆當時就想上去揍那男的,但被程浩拉住了。”
說起來顧北就急,“你說程浩是不是有病,那女的都把他綠了他還怕她沒面子!”
聽到這兒,陳賜也蹙起了眉,“那男的誰?你認識嗎?”
“認識!”
顧北猛一拍桌子,一副要幹死那個人的樣子,結果拍完桌子站起來就愣了。
“但……我忘了他叫什麽了。”
陳賜當場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過我記得他跟賜哥你認識!就之前我們在新華打籃球的時候,有個在脖子上紋了條杠的非主流跟你打一架,你還記得嗎?”
陳賜想了想,半天才想出來這個人的名字,“趙鵬?”
“對對對就是他!”
“打電話給徐一帆跟程浩,讓他們別來學校了,去職中後門等着。”
說完,他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哥,你認識趙明澤是吧,你找他要一下趙鵬手機號。”
“行,等會兒。”
過了大概兩分鐘,一個手機號碼發到了他微信裏。
陳賜撥過去。
那頭響起一個粗犷的男子嗓音,“喂,誰?”
“你爹。”
陳賜聲音沉冷,“玩我兄弟女人,有種就到後門來給我等着。”
說完,他就挂斷了電話。
“賜哥,我已經跟程浩他們說了。”
“嗯。”
陳賜又打電話叫了幾個人,然後站起身來,五官淩厲的他渾身透着冷。
“走。”
陳賜打架從來沒輸過。
如果不是顧北拉着,趙鵬差點被他打得半死,但他身上卻只有額頭破了一點皮。
顧北還調侃他,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被綠了。
他從來沒有打算過要談女朋友,自然不可能被綠,但當時他想了想,如果趙鵬碰的人是許栀,那他很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打死他,誰拉着也沒用。
為了讓程浩趕緊把那女的忘了,一夥人拉着程浩去喝酒。
陳賜自然也去了。
這晚上其他人都喝得爛醉,陳賜只喝了幾杯。
昨晚他已經喝得夠多了,現在都還頭痛欲裂。
不過他沒喝多少主要還是因為他突然想明白,酒根本什麽作用也沒有,除了醉了能更快一點入睡,該做噩夢照樣做,該想什麽人照樣想,還把自己整得難受得要死,實在沒必要。
有時候他還挺羨慕顧北他們的,喝幾杯酒就能嗨上天,他不管喝多少,最多也只是在酒精的麻痹下稍稍興奮一些,依舊對玩游戲什麽的提不起興趣。
比起喝酒,他更喜歡賽車,把油門擰到底,速度快到必須要全神貫注,腦子裏除了前面的路,什麽也不會想。
他很喜歡那種把腦子排空,只專注眼前的感覺。
而每一個轉彎,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又會讓腎上腺素極速分泌,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感。
在昨晚之前,他一直以為賽車是最能令他快樂的事情,但現在他才知道,還有另一件事……
也是在昨晚之前,他始終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沉溺于聲色犬馬的生活,甚至因此抛妻棄子只為追求那一時的刺激。
他現在理解了。
那種感覺哪怕只是一次也會上瘾。
只是理解歸理解,他這輩子最讨厭的人依舊是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比如那個姓徐的。
“賜哥……”
肩膀上突然一沉,是程浩把腦袋靠了過來。
他已經醉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裏卻叭叭個不停,“你說子熙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對她還不夠好嗎。”
他說着說着眼淚就往外掉,一個大男人哭得跟什麽似的。
陳賜滿臉嫌棄地把他一把推開,再擡頭一看,五個人全趴下了。
他把手機摸出來一看,才八點半而已。
平時的酒局基本都是不到十二點不散場,今天這些人怎麽倒得這麽快?
他數了下桌上的瓶子,也沒多少,估計是喝得太急了。
他深吸了口氣,拿起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陳叔很快趕到他們喝酒的地方,陳賜把四個人塞進車裏。
關上門,陳叔踩下油門揚長而去,這活他沒少幹,都不需要陳賜告訴他這幾個人住的地方。
送走四個,陳賜看了看剩下的顧北,直接扛起來甩到摩托車上,拿彈力繩把他和自己捆在一起,就這麽騎車送他回去。
顧北的家離這邊很近,送完他還不到九點。
他又騎着車回家。
冬天夜裏的風刺骨的冷,他卻故意沒戴頭盔,想吹吹冷風,讓腦子清醒清醒。
顧北的家住在新城區這邊,回去要路過新華公園。
許栀的家就在新華公園對面。
他本來開得很快,在看到新華公園的标志後,卻不自覺就降低了速度。
車速降低,心跳卻莫名加快。
會碰見她嗎?
他不由得想。
明明碰見她的概率小之又小,他卻還是緊張到掌心發汗。
很快,就到了她家門口。
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往那一邊看。
被暖黃路燈照亮的人行道上,稀稀疏疏的幾個人慢慢走着,路燈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個背着書包,紮着馬尾的少女走到燈下。
陳賜整個人愣住,真……真的碰到了她。
許栀低垂着頭,認認真真的看着前面的路。
隔得這麽遠,他卻依舊能清晰的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映出的陰影。
她連走個路看起來都那麽乖巧,乖得要命。
“滴——”
一聲急促刺耳的喇叭聲突然響起,接着是刺眼的燈光。
陳賜猛地回神,卻來不及了。
一輛黑色的suv已經近在眼前。
出于身體本能的反應,他用力将車頭往一側轉去,身子随之下壓。
車身立馬失去平衡,摔出去數米。
他整個人随着車子從左側車道滑到了另一邊的人行道旁。
好在因為兩年多的賽車經驗,經歷過太多次這樣的摔車,他知道這種時候才怎樣才能減輕身體的損傷。
也幸好這時候右側車道沒什麽車,沒有車再與他碰撞。
車撞停後,他除了肩膀擦傷,頭稍微磕了一下,好像沒什麽大礙。
這事兒雖然全賴他沒看路,但那SUV車主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見人摔了不說問問有沒有事就算了,竟然還按下車窗罵了句,“他媽的,你找死啊!”
說完就直接踩下油門走了。
陳賜瞄了那車一眼,也懶得罵回去,撐着地面坐起來。
“陳賜!”
聽到這個聲音,陳賜瞳孔一震。
他擡起頭。
視線裏,紮着馬尾的許栀朝他快步走過來。
“陳賜真的是你。”
許栀不喜歡湊熱鬧,看到發生車禍也只是反射性地看了一眼,但這一眼就看到了陳賜。
說實話,即便是陳賜她本來也不想管,但那個開SUV的就這麽跑了,陳賜看起來摔得不輕,要是沒人送他去醫院可能會出事。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不是個好人,也從來不會聖母心泛濫,別人是死是活她并不關心,冷漠到了骨子裏。
但好歹陳賜幫過她好幾次。
如果連她都丢下他不管,實在說不過去。
所以她還是走了過來。
“你怎麽樣?”
許栀蹲下來扶他。
陳賜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她,表情有些怔愣。
許栀還以為他摔傻了,趕緊拿出手機,“我給你打120。”
許栀把電話打完重新擡眸看向陳賜,他這才把目光移開。
“我沒事。”
他垂着眼說。
他不敢看許栀。
摔車的疼痛感遠不比上此刻心髒的悸動。
腦子裏又開始浮現那些畫面,而更要命的是——
許栀靠他很近,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
操!
他在心底暗罵了一聲,拼命想要壓下身體某一處的燥熱。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龌蹉窩囊。
他媽的不就是做了個春夢嗎?
“你頭上都流血了,我還是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這旁邊不到三百米就有個醫院,救護車很快趕來。
醫生在車上簡單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覺得沒什麽大問題,血也流得不多,所以到了醫院先讓許栀去挂號。
許栀挂號的時候,陳賜就坐在門診大廳的椅子上等她。
“姐姐,麻煩幫我挂個外科。”
晚上的門診大廳沒什麽人,陳賜能很清楚的聽到她說話,她聲音細細軟軟的,很甜。
她真的好乖,走路乖,跟人說話也乖。
乖到……讓人不忍亵渎。
看着不遠處的許栀,陳賜心裏突然就有些埋怨。
她為什麽要那麽乖?
她但凡……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試圖讓自己清醒清醒。
而此時許栀正好拿着挂號單走過來,剛剛好看到他自己扇自己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