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做他的美人魚 甘願為他擱淺

清晨的風還帶着些許涼意。

許栀站在陽臺上, 風吹起她耳邊碎發,有發絲挂到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

陳津言已經走了,走時留了她的電話, 拜托她照顧一下陳賜,他說他還得去收拾陳賜的爛攤子。

雖然陳賜沒打曾譯幾拳就被拉開了,但曾譯還是傷得不輕,估計如果不加倍賠償, 曾譯父母絕對不會罷休。

在陽臺上又站了一會兒後,她走回了陳賜房間。

她答應了陳津言, 至少是今天, 她會好好照顧他。

可即便陳津言沒有拜托她。

她也會好好照顧他的。

拉開門,陳賜的身影重回她的視野,她看到陳賜歪頭倚在床頭上,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他吃的藥裏應該有安眠成分。

她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垂眸看向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他兩只手都纏上了繃帶,只是仍有血滲出來。

這讓她忍不住想, 那一定很疼。

她擡起手, 輕輕觸碰繃帶的邊緣,眉心蹙起,指尖微微顫抖。

看着他手上的傷, 她不禁想起在學校的時候,看到他流血後她哭了的事情。

她好像已經沒有辦法再騙自己, 也沒有辦法再騙他。

那該怎麽辦……

房間裏很安靜。

只聽得到外面車輛駛過柏油路的聲音。

過了會兒, 外面似乎是有人提着音響走過, 隐隐約約的歌聲傳入她耳中,由遠及近。

在聲源靠近後,她的思緒被拉回來, 清楚聽到一段熟悉的旋律,伴着輕輕的吟唱∶

“我不管你來自深淵,也不在乎身上的鱗片,愛情能超越一切。”

是那首《美人魚》。

接着音響似乎出了一點問題,音樂變成了噪音。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外,餘光不經意瞥到床頭櫃上的相框。

她微微一愣,視線緩緩落回來。

相框裏少年的笑容印入眼底。

“我看照片上他笑得很開心。”

“我很久沒見他那樣笑過了。”

她忽的想起陳津言說的這兩句話,而同時,記憶裏陳賜沖着她笑着的模樣,與他在旁人面前冷戾的樣子,也在她腦海裏不停交替浮現。

他笑與不笑完全是兩個人。

而笑起來的那個他,才最令她心動。

她希望他一直是眼底帶笑的少年。

在雪山上看流星雨的那一晚,她也向神明許過這個願望。

但現在她才明白,他是因為她才會這樣笑。

所以,這個願望并不需要神明來實現。

她就可以。

那一晚,她還許了另一個願望。

神明也許聽到了。

不然,又怎會如此快就實現。

就在這一刻,她好像勇敢了起來。

因為她想守住他的笑容。

她希望活着對他來說是一件開心的事。

她自己也是一樣。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也很開心。

恰好就在這個時候,窗外又響起歌聲,唱的是那一句∶

“傳說中你為愛甘心被擱淺,我也可以為你潛入海裏面。”

一切似乎都是上天的安排。

神明在給她暗示。

她笑了笑,轉過頭來看向眼前熟睡的少年。

“陳賜。”

她低聲輕喊他的名字。

你說你可以把命交給我,現在我也可以的。

不管你是不是那個接近百分百的人。

不管以後我們結局是好是壞,我又會不會瘋。

遇見你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人不該只因為恨活着。

你是我恨意綿綿的人生裏唯一救贖。

只要你能開心起來。

我願意做一只甘心為你擱淺的美人魚。

歌聲漸漸遠去。

整個世界仿佛都歸于平靜,連路過的車輛也沒有再鳴笛,似乎是知道房間裏有個熟睡的少年。

他身旁的少女靜靜坐在床邊,目光始終停留在他身上。

她就這樣看着他,守着他,直到太陽都升直中空,她竟也不覺得無聊。

大概是睫毛太長,陳賜只要合上眼睛,就會立馬變成溫順的大狗狗,漂亮的睫毛會沖淡他五官帶來的淩厲感。

這一次,許栀忍住了去撥他睫毛的沖動,想他好好睡一覺。

可他似乎睡得不好,眉頭皺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又過了一會兒,他眉間的溝壑越來越深,表情也逐漸不安起來。

許栀覺得他肯定是做噩夢了,但聽說人在做夢的時候,尤其是噩夢,不能用外力把陷入夢魇的人吵醒,容易對大腦造成傷害。

她只能握緊他的手指。

就在這時,他身體劇烈的抽動了一下,然而人卻沒醒。

“不要……不要……”

他嘴裏開始發出夢呓,伴随着驚恐神色。

“栀栀!”

忽然,他大喊一聲,整個人一下彈坐起來,眼睛大睜,胸膛劇烈地起伏。

許栀被他吓了一跳。

他像是還沒完全醒過來,又低低喊了一聲,“栀栀……”

許栀握緊他的手,輕聲開口∶

“我在。”

陳賜瞳孔一顫,接着猛地轉過頭來。

在清楚地感知到眼前的許栀是真實存在的時候,他一把将她拉進了懷裏,緊緊抱住。

他的動作太過用力,撞得許栀鎖骨都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許栀下巴靠在他肩上,表情有些擔心,他拽她拽得這麽用力,怕是剛結痂的傷口又扯開了。

“陳賜你先松開我。”

她想看看她傷口。

“栀栀你別動。”

陳賜将臉埋進她頸間蹭了蹭,“讓我抱我一會兒你。”

許栀輕抿雙唇,剛擡起準備推開他的手又緩緩放了下去。

房間裏重歸安靜。

她聽到他沉重的呼吸。

由着他抱了一會兒後,許栀感覺他呼吸變得平緩,她遂擡手戳了戳他胸口,“好了嗎?”

陳賜被她這個舉動逗笑了,夢裏的驚恐與絕望瞬間煙消雲散,但他還想再抱她一會兒。

她身上好香,還軟乎乎的。

“再抱一會兒好不好。”

他壓低聲音,像撒嬌。

許栀只覺心口咚了一下。

那就……就再抱一會兒吧。

不過她知道他肯定已經沒事兒了,就問他,“你夢到什麽了?吓成這樣。”

“我夢到你……”

陳賜語氣一頓,後半截沒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又夢到了七年前綁匪的刀朝她砍下去的那一幕。

“夢到我什麽?”

許栀又戳了戳他。

陳賜只好随便編一個了。

“夢到你不要我了。”

許栀一愣,不自覺眨了眨眼睛。

她幽幽垂下眼,小聲說,“我什麽時候要過你。”

“現在。”

他又用臉在她脖子裏蹭了蹭,比睡着時還像一只粘人的狗狗。

許栀被他蹭得有些癢。

“陳賜你趕緊放開我。”

陳賜聽她聲音都氣呼呼的了,便放開了她,結果并沒看到她臉上有生氣的跡象。

“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她不但沒生氣,還關心他。

陳賜心裏樂壞了,好想再親她一口。

“你看你!傷口又流血了!”

許栀吼他。

他卻笑得像是被誇了一樣。

“你笑什麽?”

許栀搞不懂他。

“沒什麽。”

陳賜瞄了眼窗外的太陽,“都中午了啊。”

“嗯。”

陳賜又望了望門口,“我哥人呢?

“走了。”

“他拉你出去說了啥?”

他問許栀。

許栀面色微怔,想了兩秒才說,“他說他還有事,拜托我照顧你。”

陳賜一看她這表情就不止說了這些,既然她不好意思說,他也不會逼她,他直接問他哥就是了。

至于現在嘛……

他勾起唇,垂頸,微微歪頭看着她的眼睛,“那你要怎麽照顧我?”

許栀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靠得太近了。

見她不說話,陳賜輕吹了下她頰邊垂下的碎發,沖她挑眉,“嗯?”

許栀看着他戲谑的表情,不自覺咽了咽唾沫,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

半晌,她又慌張地眨了眨眼睛,往後退了兩步站起來,與他拉開距離。

她把臉別到一邊,悶悶道,“少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出去給你接水。”

說完,她就趕緊快步離開了房間,像陳賜要把她吃了似的。

她都出了房間,陳賜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臉上笑意更是久久不減。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纏着繃帶的雙手。

昨天他還計劃着今天要泡個冰水澡,把自己也整發燒,為此他還讓家政阿姨這幾天都不用來上班了,沒想到竟然不用他自己動手,病自己就找上了門來。

不過這個病,他是并不想複發的。

雖然他的确是因為覺得許栀能接受他這個樣子才開始追她,但他還是不願意她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怪吓人的。

都把她吓哭了。

他不想她哭。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應該是許栀給他接了水回來了。

他直起身,臉上又變成剛剛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喝水。”

許栀把水遞到他面前。

陳賜擡起兩只手,把掌心正對向她,然後狀作無奈地聳了聳肩。

許栀心裏咯噔一聲,懊惱得想給自己腦袋一棍子。

她怎麽忘了他手上有傷。

明明她出去就是為了跟他拉開距離,免得他又做些出格的舉動。

這下倒好,她還得喂他喝水。

“你要是不想喂我,那我拿手腕夾着喝也行。”

陳賜像是故意激她,還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許栀知道他是故意裝出這幅樣子,但還是端着杯子湊到他嘴邊,“張嘴,自己喝。”

陳賜笑着含住杯沿。

許栀微微将杯子傾斜,好讓水流進他嘴裏。

因為要注意杯子的傾斜角度,所以她需要集中注意力看着杯子裏水,可她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陳賜這個人喝水就喝水,偏偏要一直看着她,而且是用那種……那種她無法形容的眼神看着她。

這簡直比剛剛他湊得她極近時還要命。

她能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在一點點攀升。

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的臉,但也知道現在她臉肯定很紅。

于是,陳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被他用這種勾人的眼神看着,許栀臊得慌,手都開始顫抖。

她只好拼命讓自己視線的焦點聚集在杯口,不去看他的眼睛。

可似乎無濟于事。

她是看不到他的眼睛了,卻又看到了他濕潤的雙唇,以及他吞咽時上下滑動的喉結。

陳賜的唇形好看得有些過分,喉結與頸線連成的弧度更是勾人。

臉上的溫度沒能降下去,反而更燙了。

“栀栀。”

陳賜輕咬着紙杯杯沿,露出尖尖的犬牙,“喝不到了。”

許栀剛剛光顧着看他的唇和喉結去了,都忘了繼續傾倒杯子。

被陳賜這麽一提醒,她趕緊抽了一下杯底。

然而慌亂間,她抽得過猛了,杯子裏的水全灑了出來,澆在了陳賜身上。

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拿紙給他擦身上的水。

正當她埋頭苦幹時,頭頂卻響起一個懶洋洋的嗓音。

“別擦了,幫我脫了吧。”

許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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