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慨當以慷 洗耳恭聽

蔣勇仗着酒意神神秘秘地看着楊先生低低言道:“我聽說這次春闱的狀元本來是在鲲弟和玉郎兄之中二選一?”

趙珏眯着眼看着蔣勇不語。

一桌子人齊看着蔣勇。

劉敏催道:“蔣勇,有話快說,不要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吊本公子胃口。”

蔣勇也不含糊:“我聽說主考官在兩人中為誰是狀元起了分歧!一篇文章志存高遠能提筆安天下!一篇考卷指點江山能上馬定乾坤!我大宋朝重文輕武最後決定那篇志存高遠的為狀元。”

衆人又齊看着楊先生。

楊先生不語,只是用贊賞的眼神看着鄭鲲。

蔣勇見趙珏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看着鄭鲲。鄭鲲呢,一副像是在聽說書先生講話本的神情看着自己……

只有劉敏一味的催促:“蔣勇,再不說本公子要打人了。”

蔣勇自然不懼劉敏,但是懼怕劉敏背後的趙珏。畢竟趙珏到了劉府,還得尊稱劉敏為大舅兄。

劉敏同父異母的妹妹劉珊幾個月之前被楊梅接進了趙府,已經入了百年趙府為玉郎侍妾,還被趙珏更名為劉紅玉,想來劉珊是深得趙珏喜歡的。

蔣勇本來想賣賣關子的,只好接着說:“後來有朝臣猜測那篇志存高遠的考生可能是鲲弟?那篇指點江山的考生可能是玉郎?你們也都清楚,鲲弟和玉郎兄在東京城小有名氣,時常在酒樓書肆有題字!”

劉敏看着蔣勇,示意蔣勇接着往下說。

蔣勇看了一眼趙珏:“玉郎兄喜歡王羲之的行楷,而鲲弟則對柳宗元的楷書情有獨鐘。聽說那篇志存高遠的是柳體,指點江山的是王體。”

蔣勇似乎說完了,看着鄭鲲不說話了。

劉敏看着蔣勇:“你怎的不說了?”

蔣勇指着楊先生言道:“楊先生應該比我們知道的更多吧?”

楊先生四周看了一下輕輕言道:“此事沒有确切的依據,莫要聲張!”

蔣勇一聽,故意大聲叫了起來:“我爹都在家裏說了,是朝中有人不想鄭府和趙府勢大!你們想想啊,假如鲲弟是狀元,玉郎兄是榜眼,憑鄭趙兩府的關系!以後……”

劉敏接言了:“蔣勇兄的意思是假如鲲弟和玉郎兄将來有所作為,一定會重提改革變法之事!玉郎和鲲弟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勢必會給某些人造成危脅?”

王勤看了一眼趙珏和鄭鲲:“怎麽,玉郎和鲲弟還沒有進入朝堂,難道就已經身處危險中?”

蔣勇的故意大聲引得衆學子和先生齊齊聚到了鄭鲲這一桌,關心問楊先生發生了什麽事?

楊維怕知道的人越多越對趙珏和鄭鲲不利,便輕輕搖頭:“諸位放心,蔣勇和劉敏喝多了……還請諸位各回各自的座位上……”

因為趙珏面無表情端坐在椅子上無怒而威,衆位先生和學子帶着疑惑慢慢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趙珏面無表情看着蔣勇讓蔣勇莫名打了個冷顫,酒勁醒了一大半……

蔣勇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趙珏,又看着鄭鲲,試探性的問道:“聽說玉郎和鲲弟要與張府聯姻?那張府小姐個個才貌雙全惹人愛憐……”

趙珏本來面無表情看着蔣勇,聽蔣勇如此說忽然一笑:“既然那張府小姐個個才貌雙全惹人愛憐早已經入了蔣勇兄的眼,我和鲲弟自然是要成人之美了!”

劉敏開玩笑:“不是聽說王勤兄要和張府聯姻嗎?”

王勤怒目圓睜看着劉敏和蔣勇:“劉敏你休要胡說!蔣勇兄也請不要亂說!再說了,一般的女子又怎能入玉郎和鲲弟的眼?”

衆人齊看着趙珏和鄭鲲……

趙珏向來處變不驚,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也看着鄭鲲……

鄭鲲本來有些醉意,只是像聽說書先生講話本一樣聽蔣勇神神秘秘的在說什麽?忽然發現衆人都在看着自己,鄭鲲的酒也醒了一大半!

趙珏更是面無表情盯着鄭鲲,竟然讓鄭鲲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只望着楊先生……

楊先生溫情的看着鄭鲲那雙大眼睛。

楊維知道鄭鲲有些困惑,便和齊俊用手輕撫鄭鲲的肩背。

徐威起身跑到蔣勇後面站定,用手摟着蔣勇的脖子,不相信蔣勇所言:“蔣勇兄,你知道你剛才說的什麽嗎?”

蔣勇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徐威兄,我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你們若不信,去趙府和鄭府問問鄭大人和侯爺呀!或者楊先生心裏自有分辨!啊!我剛剛可是什麽都沒說!”

鄭鲲在意的倒不是什麽狀元,榜眼?與張府聯姻之事更是無稽之談。

只是王勤一句話提醒了鄭鲲:“還沒有進入朝堂,已然處于危險中?”

鄭鲲忽然想起了父親鄭榮!

可是父親什麽也沒有和他說呀?

但是看趙珏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蔣勇說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看楊兄勸慰的表情,此事也不是空穴來風。

讓鄭鲲想不明白的是,自覺得與楊維關系匪淺,為何楊維與他從未提及此事?

見鄭鲲疑惑不解的表情,楊先生笑了笑:“我知鲲弟從來不在乎什麽功名利祿!考科舉一則是想證明自己的才學,二則是想讓鄭叔父看到自己的才能!三則是想讓心中的那股熱血沸騰,讓心中那份理想變成現實不負少年!”

鄭鲲一雙大眼睛看着楊維點點頭。

楊先生起身看着衆學子欣慰一笑:“歐大人和施大人終是惜才!官家也是個明君想為我大宋朝選出更多的棟梁之才!你們都将是我大宋朝的棟梁之材!”

衆學子齊起立,向各位先生行禮。

楊先生一臉慨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再重複說那句話!”

楊先生一臉凝重看着齊俊:“君子立于朝堂,自當不懼生死為天下百姓謀福利!君子遺世,自要兄友弟恭上慈下孝!英雄不問出生,莫似小人長戚戚!

做人要正!為官要清!莫以身試法貪取不義之財!莫為了名利權勢拉攏甚至出賣同窗好友!”

衆學子齊端禮把楊維說的每一句話重複說了一遍,并再次感謝各位先生言傳身教,誨人不倦的教育之恩。

楊維面向衆人行禮:“今日我楊維不是喝多了酒說酒話!我只是最後一次告誡你們——以不懼生死,不懼強權之姿來實現心中理想!

不負少年!不負青春!望衆學子切記!切記!我楊維從來不以成敗論英雄!但願你們将來都問心無愧!”

那一刻的楊維,鄭鲲看不懂?

在鄭鲲心裏,楊兄只是一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才華橫溢的謙謙君子!

而此時今日的楊維,竟然如此慨當以慷讓人心生敬意!

鄭鲲想起父親對楊維說的話:“鲲兒天生叛逆,多謝楊先生從旁提點!”

也想起如玉常常說的話:“煩請兄長近君子,遠小人!多與像楊先生這樣的君子往來!切莫倚才自視甚高!”

鄭鲲不覺潸然:“鄭鲲感謝楊先生對鄭鲲的言傳身教!鄭鲲日後自當不懼生死,不負楊先生和衆位先生的教誨!”

趙珏摟着鄭鲲輕輕言道:“他日的鲲弟,自是前途不可限量!”

鄭鲲向楊先生和衆位先生深施一禮。

趙珏向各位先生和學子抱拳行禮!

鄭鲲又轉身向衆學子行禮:“鄭鲲向來冒進,多謝衆位仁兄對鄭鲲的寬容與擡愛!往後餘生希望你們一直都在我鄭鲲的身邊!”

齊俊見鄭鲲如此,更是泣不成聲:“鲲弟所言,即是齊俊所言!”

衆學子齊向衆先生行禮,再次感謝先生教誨!

衆學子又相互行禮,感謝幾年同窗情誼!

鄭鲲眼含熱淚,放聲高歌:“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游俠多少年……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

趙珏立即與鄭鲲唱合《少年行四首》。

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游俠多少年。

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

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随骠騎戰漁陽。

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

一身能擘(bò)兩雕弧,虜騎千群只似無。

偏坐金鞍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于!

漢家君臣歡宴終,高議雲臺論戰功。

天子臨軒賜侯印,将軍佩出明光宮。

衆學子和衆先生齊聲高聲唱響自是熱血沸騰,熱淚盈眶!

趙珏再次是個少年!一個十九歲充滿激情的熱血少年!

聽着鄭鲲在鄭泉的攙扶下唱着《少年行》而回,鄭榮和鄭綱意味深長相互對視一眼……

鄭綱欣慰的對鄭榮言道:“老爺,大少爺長大了!”

鄭榮看着鄭綱有些擔心的言道:“鄭綱老弟啊,鲲兒還要吃很多的苦頭才不會這麽天真……”

鄭綱臉上現出了擔憂之色:“老爺,那張志強步步緊逼,可如何是好啊?”

鄭榮搖搖頭:“且不去管他!先讓鲲兒把如玉接到京城再說吧!”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鄭大少爺被一陣歡快的鳥鳴聲驚醒,朦胧中似乎發現有個人站在床前?

鄭大少爺猛然驚坐,發現父親正充滿慈愛笑盈盈的看着他:“我兒醒了!今天天氣不錯!府裏的玫瑰花開得越發好看!我兒梳洗進食完畢後到我書房裏來一趟!為父有事情要和我兒說!”

鄭鲲呆坐床上看着父親笑盈盈離去。

鄭泉一邊伺候少爺梳洗,一邊欲言又止。

鄭大少爺反問鄭泉:“你有何話要和本少爺說?”

鄭泉趕緊搖搖頭。

鄭大少爺優雅的,不緊不慢的吃着早餐:“鄭泉,楊先生今天來過鄭府嗎?”

鄭泉還是搖搖頭。

鄭大少爺忽然有些火起:“我說你這厮,今日怎麽回事?一味的只是搖頭?”

鄭泉大着膽子回鄭鲲:“大少爺,外面現在傳得沸沸揚揚的……”

鄭大少爺一臉不耐:“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鄭泉見大少爺火起急忙告訴鄭鲲:“大少爺,今天早上那蔣大人到府拜訪,說了好多什麽大少爺你才是今科狀元之類的話。老爺只是笑而不語。後來呢,侯爺也來了……”

鄭大少爺明白了:“你是說有人造謠生事編排我和玉郎兄!父親和趙叔父在商量對策!楊兄今日可曾來過呢?”

鄭泉有些急躁言道:“聽楊真的意思吧,楊先生和楊大人去找趙公子去了!”

鄭大少爺「噢」了一聲慢悠悠的吃完他的早餐……

鄭綱有些着急的在鄭榮書房門外徘徊,見到鄭鲲來了,鄭綱臉上堆笑問鄭鲲好……

鄭大少爺直接進了父親書房,見父親正站在大宋地域圖前發呆!

看見寶貝兒子來了,鄭榮十分高興,吩咐鄭泉把門關好無事勿要打擾。

鄭榮那滿臉慈愛鄭鲲不習慣,但還是給父親行了一禮問父親安好!

鄭榮伸出雙手笑盈盈摟住鄭鲲的肩膀:“我兒此次春闱大放異彩讓為父好生驚喜!我兒不負青春少年有理想,有擔當,為父對我兒是刮目相看呀!”

鄭鲲試探性的自謙:“鲲兒沒有為我鄭家考個狀元,榜眼的,實在有負江南鄭府世代書香,望父親責罰。”

誰知鄭榮哈哈一笑:“我兒考了二甲第一名喜提傳胪已為我鄭府光宗耀祖了!至于什麽狀元,榜眼,探花我兒真的那麽看重嗎?”

鄭榮見兒子懵懂了得意的笑着說:“你祖父祖母來信誇贊你為鄭府增添光彩了!還說鲲兒比我強!當年科考為父進士前十!今年科考我兒第四名呀!的确比為父強!”

鄭鲲用不相信的眼神望着父親?

鄭榮再次笑了:“我兒休要管外面的聒噪!是金子在哪裏都發光!鲲兒可知為父為何叫你來我書房?”

鄭鲲答應得倒是幹脆:“父親一定是有要事要和兒子說!兒子洗耳恭聽!”

鄭榮收斂笑容看着鄭鲲:“鲲兒,這一陣子我兒辛苦了!各種各樣的應酬讓我兒忙的是不亦樂乎!不日我兒就要下江南接你母親,如玉,如月回東京!聽鄭泉說,劉敏,王勤也要去?人多勢衆陣仗大呀!”

鄭鲲心裏越發不明白了?

鄭榮看着鄭鲲:“但是,為父心裏還是有隐憂!魏凱大人我兒認識吧?昨日還來過我鄭府!你魏叔父是淮南西路人士,進京做官好幾年了。

前段日子想把家眷接來東京相聚,未曾想半路出了事,魏大人年方二八的女兒被人擄走至今音信全無?想來我兒也聽說了吧!”

鄭鲲點點頭:“父親是擔心如玉?”

鄭榮兀自言說:“聽說魏凱的女兒才貌雙全頗負盛名?此案現在是懸而未破啊!如玉自幼便負有美名為父如何不擔憂?此次她們回東京倘若出了事,你祖父祖母如何還能活?”

鄭榮頓了一頓:“你母親又如何還能活?倘若你母親有何閃失,為父和我兒要如何活?我兒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父如何放心把你母親,如玉,如月交付于你?”

鄭鲲無語,若有所思看着父親……

鄭榮寬慰鄭鲲:“我兒休要煩惱!為父去了幾趟趙府,已經和你趙叔父,玉郎,還有楊先生安排好了一切!此去江南我兒一切全聽玉郎安排,休要自作主張!”

見鄭鲲無語看着自己,鄭榮反而笑了:“我知我兒心意,不喜玉郎與如玉多有接觸。我兒可曾想過,你一介文弱書生為何會在應天書院混的風生水起?我兒一定認為是我兒的好人緣吧!”

鄭鲲反問父親:“難道不是嗎?”

鄭榮搖搖頭:“我兒大錯特錯!你能讓自己在應天書院過得潇灑自在尚可!但是我兒怎能護住那些被強權欺淩的貧寒學子?尤其是象齊俊這樣苦讀卻屢考不中的寒門學子?”

鄭鲲等着父親接着說……

鄭榮一臉嚴肅看着鄭鲲:“我兒可曾想過誰會怕你一介書生?我兒在應天書院一呼百應,我兒又可曾想過是誰在背後為你撐腰?

是江南鄭府,還是東京從四品鄭榮大人?我兒,是趙珏的少年老成在我兒背後為你撐起一片豔陽天!是那百年趙府的深不可測為我兒遮風擋雨,我兒方能無所顧忌啊!”

鄭鲲一臉不服看着父親。

鄭榮平靜地望着兒子那不服的大眼睛:“我兒不服無妨!為父今日并不想說服于你只是想提點你!”

鄭鲲又奇怪了?

鄭榮繼續言道:“想當年慶歷新政失敗,範仲淹大人被擠出朝堂病逝在貶谪路上!為父我連降二級,要不是有你趙叔父與我交好,為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鄭鲲忽然懂鄭榮要說什麽了?

鄭榮看着大宋疆域圖輕嘆一氣:“朝堂之上,官家是個好皇上終還是仁慈了些!雖然出了不少賢臣明相,自然也會有不少奸佞讒臣!”

鄭榮沒想到父親會和自己說朝堂之事?

鄭榮搖頭看着大宋疆域圖:“我朝重文輕武讓一衆書生看到了希望,但是其中也有不少弊端!都說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讓一幫不懂軍事的文臣帶兵打仗,當真是紙上談兵呀!”

鄭鲲似懂非懂看着鄭榮那臉凝重?

鄭榮把鄭鲲拉到宋朝地域圖前:“我兒來看看我大宋疆域圖,告訴為父燕雲十六州在我大宋朝哪個版圖上?”

鄭鲲情緒激昂:“終有一日燕雲十六州會在我大宋朝的地域圖上!”

鄭榮也情緒激動:“鲲兒應知收複燕雲十六州要靠那些上馬定乾坤的軍事人才而不是那些紙上談兵的庸碌之輩!

你趙叔父有此雄心,受新政牽連,雖世襲了開國侯,還被官家封為忠武将軍,但是只是有名無實的武散官!”

這下鄭鲲開始懂了?

鄭榮見兒子似乎開了竅:“趙家玉郎年少英雄文武雙全,将來必有所作為!此番進士及第官家親封他昭武校尉!若非一幫奸佞小人從中作梗,此番高中,玉郎早已飛身上馬奔赴邊關又何至于也只是一個武散官!”

鄭鲲輕輕點點頭。

鄭榮語重心長:“我兒,為父與你說這些我兒可能暫時不懂!無妨!我兒将來出官為仕以後自會慢慢體會!”

鄭鲲再點點頭看着父親。

鄭榮示意鄭鲲坐下:“我兒喜提傳胪已是僥幸,終是歐大人和施大人惜才!至于傳說中的什麽狀元與我鄭府無幹自然也與趙府無關!我兒懂嗎?”

鄭鲲雖然似懂非懂但是楊先生在那日踐行晚宴中已經說出了他的心聲。

鄭榮希冀地看着鄭鲲:“此次春闱你們自封的應天四傑均上榜!與你交好的齊俊,徐威也上了榜!我兒應知這是我兒以後仕途上的本錢啊和利器啊!”

鄭鲲一張俊臉寫滿了不解看着鄭榮:“本錢?利器?父親說的話兒子聽不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