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安然無虞 夙願得償

趙珏面無表情瞧着趙小智:“說她是無知蠢貨小小年紀自以為好像不對?說她全然不知羞恥不死何為更不對?這個鄭如月……”

趙小智詫異的看了一眼趙珏又立即收回眼神:“公子為何要如此說?莫非公子也怕被鄭二小姐一語中的?”

見趙珏面無表情若有所思,趙小智擔心鄭二小姐一語成谶(chen)?

趙珏從未像現在這樣被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難住了?

鄭如月和孫志豪那鄙視的眼神和挑釁的言語在趙珏耳畔想起:“将來有一天你若是娶了長姐,我一樣瞧不起你,甚至鄙視你!”

趙珏忽然笑出了聲:“莫非本公子還要被一個小女孩所左右?本公子應該不會娶鄭如玉為妻吧?”

趙小智忽然也笑出了聲:“娶與不娶全在公子一念之間。只是不知趙小禮為何那麽自信——趙府主母初長成?”

趙珏重複了一遍:“趙府主母初長成?就鄭氏如玉?”

趙珏和趙小智相互對視不言語。

王勤和劉敏敲門進來。

王勤看着趙珏直問:“鄭夫人和如玉妹妹當真回杭州了?那可如何是好!”

劉敏搖搖頭:“鲲弟今天這火發得有點大!我們回去如何向鄭伯父交待呢?”

趙珏只是不語。

趙小智也是不語。

王勤和劉敏見趙珏不語,只得怏怏的走了。

臨走出門王勤回頭看着趙珏言道:“玉郎有用得着愚兄的地方随時讓趙小智知會我。”

過了一會兒,沉默良久的趙珏看着趙小智。

趙小智立即看着公子言:“公子有事請吩咐。”

趙珏輕輕吩咐趙小智:“悄悄地把王公子喚來。”

趙小智應聲而去。

王勤進得趙珏房中緊張的問道:“玉郎,可有事?”

趙珏向王勤招招手示意王勤過來,然後湊近王勤耳邊交待。

王勤點點頭:“玉郎放心!王勤一定不負玉郎所托!”

黑夜裏飛奔的馬車突然停下來。

鄭夫人有點詫異:“莫不是又有人來突襲?也罷,我母女今晚就死在這裏你們各自逃命去吧。我母女不想再牽連無辜了。”

趙小剛騎在馬上不急不慢回道:“鄭夫人放心!有小厮在你和鄭大小姐安然無虞!再說了,還有趕馬車的兄弟呢!”

此馬車夫早已不是鄭大少爺安排的馬車夫了。乃是趙府暗衛死士,無人知道姓甚名誰?

治平元年西夏擾大宋秦鳳州之戰後,這個與鄭府有所交集的暗衛,被趙府少夫人鄭如玉賜名鄭義成為鄭鲲心腹。

此乃後話……

鄭夫人猶言道:“我鄭府不想牽連你們。”

鄭如玉強忍不适輕言細語言道:“這一路來險象環生多是因為我鄭如玉,多虧了你們舍命救護。但是我鄭如玉不想牽連太多無辜了,你們去好生護着珏哥哥吧。”

趙小剛心裏忽然一軟,一邊驅趕着蚊子,一邊自言自語:“你說在客棧時怎麽沒感覺到蚊子這麽多?騎馬時也沒有這麽熱?怎麽突然這麽熱蚊子還這麽多?”

馬車夫低聲說道:“鄭夫人和鄭大小姐休要自責,趕了幾十裏夜路了,讓馬歇會兒。再說了,鄭大小姐可能颠簸得受不了了吧。”

孫清秋這才反應過來,鄭如玉在馬車裏已經作嘔不止。

孫清秋急忙把鄭如玉扶下馬車,讓鄭如玉一吐為快。

那趙小剛跳下馬來四處查看。

聽得遠處隐隐傳來馬蹄聲,趙小剛笑了:“果然來了。”

鄭夫人聽了趙小剛之言有些着急:“賊人果然來了?那你們快逃命去吧!休要管我們母女了,你們快跑!”

鄭如玉有些慌亂:“小剛哥哥休要管我們母女了,趁着夜色和這位兄弟去找珏哥哥吧。”

馬車夫仍是低聲回道:“多謝鄭夫人和鄭大小姐好心。夫人和大小姐請上馬車。蚊子的确不少。”

作為一個暗衛死士,這個後來成為鄭義的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人間溫暖,為鄭義誓死效忠鄭鲲留下了伏筆。

趙小剛不理會鄭夫人,只管在黑夜裏張望。

孫清秋和鄭如玉上了馬車感覺到了一種死前靜寂的窒息。母女緊緊相擁在一起,不敢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趙小剛笑了:“還真是我家公子和趙小智趕上來了。”

孫清秋和鄭如玉聽得趙小剛如此說正驚訝中,趙珏和趙小智已快馬趕來。

孫清秋好奇的掀開車簾,趙珏落地有聲:“晚侄趙珏,受東京鄭榮大人所托,護送鄭夫人和鄭大小姐平安回東京!”

孫清秋見趙珏如此說,只看着鄭如玉。

鄭如玉輕聲回母親:“女兒一切聽母親安排。”

趙珏看着趙小剛笑了:“看你平時大大咧咧的,還挺有眼見力啊。”

趙小剛幾聲憨笑:“跟着公子幾年了,這點眼見力都沒有怎麽跟随公子行事?再說了,這不是因為小智弟弟的提醒嗎!”

趙小智對鄭夫人言道:“夫人,鄭大少爺和鄭二小姐那裏不用擔心。我家公子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趙珏對馬車夫言道:“出發,走近路!”

馬車夫一揚鞭,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幕裏。

客棧裏小如月病了。眼腫如桃,聲啞如鴨公。

見兄長還是不理她,娘親和長姐又回到了杭州,鄭如月越發病的不輕。

以前,鄭如月總感覺有一雙眼睛時不時冷冷的看向她,但是現在沒有了。

鄭如月清楚,那個人回東京了。

鄭如月心裏委屈,一陣昏昏沉沉竟暈死了過去。

琴兒忍着頭疼急急告訴大少爺二小姐病了,楊先生連忙派人請了大夫來瞧。

大夫一瞧:“病得不輕。傷心過度,受了驚吓又中了暑氣。須好好服藥調養盡量不要勞頓。”

鄭大少爺終是不忍:“煩請大夫為我二妹用最好的藥讓她盡快恢複。我們還要趕回東京。”

大夫言道:“不宜舟車勞頓,須好好将養調理些時日方能起身趕路。”

楊維安慰鄭鲲:“不過是在徐州多呆些時日罷了,鲲弟莫要擔心!既來之則安之!”

孫志豪見鄭鲲對如月還是有些冷漠終于忍不住了:“鲲哥哥,你就再莫要和如月妹妹怄氣了,她都病成這樣了。”

鄭鲲嘆氣:“好個趙珏和趙小智,竟然偷偷走了不知會本少爺一聲?也罷,走了也好!不想欠他們太多。”

王勤忍不住把鄭大少爺和楊先生拉到趙珏房中,輕聲和鄭鲲言明了有些事情。

鄭鲲轉憂為喜:“我說王勤兄,你怎麽不早點說呢!”

楊維一臉欣慰:“這樣也好!趁着如月病着趕緊把鄭夫人和玉郎交待的事情給辦好!如月天生愛熱鬧,說不定病也好得快些!”

鄭鲲終于笑了:“楊兄言之有理。”

卧龍客棧的晌午,鄭鲲和楊維對來看望他們的齊俊和徐威好一番慫恿。

齊俊和徐威見鄭鲲似乎開懷了終于放下心來。

鄭鲲笑着對齊俊和徐威鼓勵,莫要猶豫速速做決斷與馮玉蘭,沈碧蓮定結連理。

徐偉感慨弟弟徐威的大度,又見弟弟結交了一幫看着都不簡單的朋友,一心想與弟弟修好遂再次相邀鄭鲲等人徐府再聚。

鄭鲲有心成全齊俊和馮玉蘭所以欣然應允。

徐員外和徐夫人比徐偉還高興,兄友弟恭是老兩口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了。

徐威趁着有鄭鲲和楊維撐腰,又有齊俊和王勤不離左右,還有趙珏這個人雖不在徐州但在徐州留下了不少風流佳話的趙衙內。

更有劉敏這個能說會道不拘小節的風流公子陪笑在側,酒席間徐威向兄長徐偉提出自己若是到了京城,家裏的老父老母還請兄長多費心。

徐偉欣然應允,畢竟那也是自己的父母。

徐威的嫂子鄧秀雲也是殷勤的請叔叔放心,一定會和徐偉照顧好公公婆婆的。

把個徐員外和徐夫人樂得直向鄭鲲和楊維行禮言謝。

席畢,齊俊終于鼓起勇氣把馮玉蘭約到徐府花園。

馮玉蘭有些害羞,非要沈碧蓮作陪。

齊俊把鄭夫人贈送的那只玉镯小心翼翼的遞到馮玉蘭面前:“齊俊家貧,本無意娶親,奈何與小娘子一見鐘情生生不能相望!小生在先生和兄友的撺掇下鼓足勇氣問小娘子可否願意……”

馮玉蘭表面羞怯,內心卻恨不得從齊俊手裏把那只玉镯一把搶過來。

齊俊猶豫再三終于敞開心扉:“可否不嫌小生家貧,與吾共結連理?可否不嫌吾老父老母無能,願與吾共照拂?可否願與吾患難與共白頭偕老!”

沈碧蓮看着那只玉镯有些眼饞,急着勸馮玉蘭:“妹妹你快些收下,還矜持甚?”

馮玉蘭羞怯笑着,順手從齊俊手裏一把拿起玉镯:“鄭夫人乃賢德大度有福之人!惟願奴家得遇良人……”

齊俊一聽喜極而泣:“小生能得小娘子青睐乃三生有幸,此生定不負汝!”

躲在徐府花園隐蔽處的衆人齊拍手叫好。

齊俊開心的緊緊捧着馮玉蘭的手,看着鄭鲲言道:“鲲弟,齊俊此生也不負汝……”

鄭鲲連忙擺手:“齊俊兄此言恐怕嫂夫人要多心了!”

馮玉蘭笑得如春風拂面:“鄭大少爺的恩情奴家和齊俊此生都不會忘記的!”

劉敏有些失落,但又只能祝福齊俊和馮玉蘭一生一世一雙人!

還在病中的小如月跟着衆人一起傻笑。

那徐威一見齊俊旗開得勝,衆人又一味慫恿他趕緊趁熱打鐵向沈碧蓮表心意。

徐威也大着膽子拿出一只錦盒對沈碧蓮言道:“吾與玉郎同窗好友,深知「珏」字玉器之貴重,一般人有錢也買不到。玉郎臨行前贈我這錦盒,言說将來與吾喜歡的小娘子做定情之物……”

沈碧蓮未等徐威把話說完,面帶桃花眼含秋波一把從徐威手裏拿過錦盒打開一看,沖着馮玉蘭一笑:“與妹妹是一樣的喲,也是「珏」字玉佩……”

姐妹倆相擁而泣,又相視一笑;

齊俊抱着徐威也是喜極而泣又彼此相視一笑;

楊先生喜言道:“既然你們彼此有情有義,此事就不要耽擱了。莫負了鄭夫人和玉郎的一番美意。鲲弟也可以放下心來不再擔心齊俊無人好生照拂了。”

鄭鲲真心笑了,祝福齊俊和徐威得遇良人,從此夫唱婦随,白頭偕老,子孫滿堂小如月見兄長終于開顏了,越發笑得咯咯咯;

不日,收到鄭夫人書信和鄭鲲親筆信的杭州馮府的馮老爺和沈府的沈老爺親自來徐州相談結親事宜。

馮府和沈府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庶出的女兒能嫁得如意郎君。

又看齊俊和徐威都生得相貌堂堂,新中的進士,馮老爺和沈老爺越發歡喜的不得了。

沈碧蓮的母親祝英更是喜不自禁感嘆徐府與沈府門當戶對。自覺得終于可以在大夫人面前揚眉吐氣,在沈老爺跟前也有了話語權。

馮玉蘭的母親莫小倩更是得意洋洋,看着齊俊笑得合不攏嘴。

得知齊俊和徐威與東京第一公子趙珏,東京第一美男鄭鲲是同窗好友,祝英和莫小倩越發的拊掌大笑。

鄭鲲和趙珏畢竟二人都是響當當的風流人物;

馮府與沈府相互祝賀,相互贊美,一團和氣。

佳期來臨,徐府以徐州城傳統的禮儀,以最隆重的婚禮,八擡大轎在卧龍客棧迎娶了沈碧蓮。

這是楊維和鄭鲲的意思,從杭州迎娶沈碧蓮和馮玉蘭諸多不便,真心相愛就一切從簡不要拘于禮法。

齊俊雖然沒有像徐威那樣隆重的婚禮,但是在鄭鲲,王勤,劉敏的幫襯下在徐州臨時租了一處院子,楊先生親自給齊俊當司儀,也給足了馮玉蘭的排面。

小如月的病似乎好了,與孫志豪打打鬧鬧吃喜糖,搶喜餅,拊着掌看徐威和齊俊迎親時被女方讨要喜錢,好一歡樂。

楊維欣慰一笑:“那個天真爛漫的如月又回來了。鲲弟,可以安排回東京事宜了……”

那裏徐州城裏娶妻又迎親的,這裏趙珏主仆護送孫清秋和鄭如玉在回東京的路上是緊趕慢走,披星戴月。

一行人沿路歇息走走停停賞風景,看日出日落。

趙珏帶着孫清秋和鄭如玉有時晝伏夜出,有時光天化日之下品美食。盡量低調行事避開一些看着可疑之人。

接近南京應天府時天氣漸漸轉涼。

趙珏帶着鄭如玉和鄭夫人去了應天書院以償母女夙願。

那鄭如玉再也顧不得矜持,和母親興奮得東瞅西看。

畢竟鄭如玉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孩,正是好奇感懷的年紀。

一個學長興奮地看着鄭如玉大聲呼喚:“鲲弟,你怎麽來了?你怎麽戴着面巾還穿着女子的衣裳?”

一群學長高興地圍住鄭如玉「鲲弟,鲲弟」一陣喊叫。

趙小剛把劍一檔:“看清楚了再喊人!”

有學長大着膽子問趙珏:“趙公子,難道這不是鲲弟嗎?”

有學長看着鄭夫人:“這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莫非是鲲弟的長姐?怪不得鲲弟生得那麽好看!”

趙小智也用劍一擋:“看清楚了再說話!如此眼拙怪不得考不中進士!”

趙珏一聲斷喝:“都一邊去,散開!”

衆學長做鳥獸散,鄭如玉心中暗笑。

鄭夫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見鄭如玉眼睛裏滿是星光,孫清秋知道女兒夙願得償。心裏也替女兒高興,也替自己高興。

趙珏帶着鄭夫人和鄭如玉滿書院閑逛。

鄭如玉高興得就像一只飛出鳥籠的鳥兒自由自在。

鄭夫人不禁感嘆:“沒想到應天書院這麽大,風景這麽美。玉郎,真的要好好謝謝你,讓我孫清秋這輩子的心願得償。想來,如玉也是一樣吧。”

鄭如玉高興地點着頭:“謝謝珏哥哥幫如玉償了多年心願。也謝謝珏哥哥三次救命之恩。”

趙珏聽到鄭如玉一口一個珏哥哥,心裏忽然起了漣漪,卻一臉平靜言道:“嬸母和如玉妹妹太見外了。見你們母女如此開心,玉郎也就開心。”

到處都是喊「鲲弟」的聲音讓鄭如玉聽着覺得好笑。

趙珏高聲叫喚:“休得亂喊!這是貴客!鲲弟有事沒來!”

有聰明些的:“莫非這就是鲲弟口中時常提及的吾妹如玉?”

趙珏一臉好笑:“一邊看書去!”

趙小智也好笑:“這些人都是什麽眼神!”

趙小剛憨笑:“男女都分不清,怪不得考不中!”

孫清秋十分感謝趙珏帶她們母女來應天書院,趙珏淡淡笑道:“嬸母和如玉妹妹開心就好。”

孫清秋看着鄭如玉一副鄭如月附體之感在應天書院東瞅西看,心裏開始擔心鄭如月不知如何了?

趙珏看懂了孫清秋的內心所想安慰孫清秋:“嬸母休要擔心如月妹妹,有那麽多人在呢,如月妹妹不會有事的。”

孫清秋對于趙珏看懂她的心思有些意外,轉念一想又不奇怪了。畢竟東京第一公子可不是鄭鲲那樣的書生意氣,不谙世事。

孫清秋面帶歉意看着鄭如玉:“那日娘親話說的重了些,如玉你也勸慰我不要和妹妹置氣!想想如月不過是一個未滿十一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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