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長山回家以後就開始發燒,長秀懸着一顆心,衣不解帶地照顧他。這傻小子燒得暈暈乎乎,側躺在炕上極不踏實,嘴裏一會兒妻主,一會兒姐姐地喊,揪着長秀衣角死活不肯不放手,生怕她跑了似的。

長秀無奈,将連着衣角的外衫脫下來叫他拽着,給他擦身子,熱敷,灌湯藥忙個不停。長山後背有傷,不好躺着,灌藥時湯湯水水總沿着嘴角流下來,長秀無奈,自己先喝了,嘴對嘴地喂他,又将他小心翼翼地挪過來,趴靠在自己身側。她心慌得厲害,一個勁兒地在夫郎耳邊唠叨:“長山,你要扛過去,你要好起來,姐姐保證會一直陪着你…..”

到了晚間,長山睡得依舊不夠安穩,身體燙的驚人。長秀後怕,終究是覺得自己醫術不精,再不敢耽擱,特地托本家姐老八白長雲帶了重金馬不停蹄上縣城,去請德高望重的大夫。

老大夫急匆匆趕來,一番詳細查看,說這小子身板兒硬,扛過去就沒事了,所開的方子與白長秀斷定的差不多。

長秀擔心不已:那要是抗不過去了怎麽辦?她問那大夫,大夫笑着搖搖頭,沒好說她杞人憂天,只淺淺聊幾句,安慰了這位焦慮不堪的妻主,背着藥箱又回去了。

白長秀滿臉愁雲,腦子裏的弦繃得緊緊的,不敢有半點松懈,恰逢夏家姐妹扛着兩條新鮮的野豬腿興沖沖地上家裏來看長秀夫妻二人,進了門,就發現氣氛不大好,長山趴着,長秀摟着他悶聲不語。

夏金山将東西擱在廚房裏,之後進了長秀住的屋子,彼時夏銀山已經開始絞盡腦汁寬慰她這位冷面如霜的弟媳:“長秀你真別擔心了,我阿弟的命硬着呢,他連老虎都能打死,還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長秀沒說話,就那樣盯着金山銀山,眼神淩厲,那表情一看就是找後賬的。姐倆被看得心裏發毛:兩條豬腿都收買不了白長秀怨恨的心吶。

“長秀我知道你擔心啥,可長山也是我們親弟弟呀,我們能這麽無所謂麽,”金山硬着頭皮勸着過度緊張的白長秀,這位弟媳平時不愠不火的,要是惹毛了,只怕比山上的老虎還難對付呢。

“那畜生之前吃了幾悶棍,失了敏銳和氣力,其實不是很難對付,不然我們也不肯放長山去練手吶。….咳….”金山不大會勸人,又開始看銀山。

銀山瞧着長秀神情不悅,想了想,卷起自己的袖子給長秀看,“我十三歲的時候,在青琅山上徒手打死過一只野狼,胳膊傷了之後,旁人都琢磨,說我的手就廢了,你瞧瞧,現在不是好好的麽,連疤都看不清楚了。….呃….,我是想說啥來着?….”

“就是!我們夏家的兒郎那都是響當當的,能頂天立地的漢子,流點血怕啥?長秀你別大驚小怪了,也別老護着他,他總要長大的嘛,”金山趕緊補充,“好好養養,過兩天他就好啦。”

“我說你倆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長秀狠狠瞪了她倆一眼,什麽都不懂,還在這裏說風涼話!“阿姐先回吧,我心情很不好,不想吵架,等長山醒了我再和你們理論。”

氣氛有些僵,兩個彪悍的女娘吃了癟,好在這倆心大,沒太計較。畢竟這個時候說什麽,估計長秀都是聽不進去的,就算賣力解釋,只怕長秀還是會埋怨當初為什麽要拐帶長山上山。可是有些事情,它就是沒辦法控制,誰能想到最後面對猛虎的,只是長山一人呢?不過話說回來,阿弟長山能得妻主這樣看重,也算值了。

金山銀山為了不給長秀添堵,悄沒聲兒回去了,之後打發自己的夫郎過來幫襯了一會兒,到了後半夜,長山高燒減退,兩天沒合眼的白長秀這才将心放在肚子裏,摟着夏長山沉沉睡去了。

夫妻二人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先是長山發了汗,覺得口渴,起身喝水,才發覺渾身酸痛,無法動彈,他窩在妻主的臂彎裏,剛一動作,便對上了那雙溫婉秀氣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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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長秀被長山的小動作驚醒,見他氣色如常,不由得喜上心頭,“我去給你倒水。”

她要翻身,被長山反手拉住,他腦袋又往前靠了靠,有些羞赧地說道,“姐姐,我…..還想再靠一會兒,……”

“.....你這小子!等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她嗔他一眼,強迫自己忽略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哼!讨好也沒用。”

“…….” ,長山沮喪。

天擦黑的時候,長秀陪着長山下地走了兩圈,一切如常。他最大的傷口在背上,如今已開始愈合,多注意點,過上幾天精力自然也就随之恢複了。她叮囑長山在院子裏多走走,甩甩胳膊什麽的,自己則進了廚房給她倆做飯。

昨日下山之後,左鄰右舍紛紛來看望,提了不少吃食給倆人,長秀随意揀出幾樣擱在鍋裏熱了,又熬了粥,盛在碗裏端進了主屋,放在了炕桌上。

長秀早已是饑腸辘辘了,長山也沒吃什麽,她招呼他吃飯,卻找不見人,繞了一圈兒才發現長山在後院對着牆角摳牆皮。

“長山,怎麽了這是?”長秀詫異,她扳過他的身子,才發現她的小夫郎眼睛裏噙滿了淚水。

“姐姐……”他癟着嘴,難過地想哭,他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是一個能打死老虎的兒郎,為什麽在妻主面前總是這麽脆弱。

“乖長山,傷口疼了?”長秀握上他的手,“回屋我再替你看看。”

她拉着長山就往屋裏走,長山不肯動,站在原地期期艾艾地望着她。

“到底怎麽了?跟你妻主還不能說麽?”長秀不解。

“我....長醜了,你會不會以後,….就不要我了?”他小心翼翼地問。晚上妻主做飯的時候,他無聊,到廚房裏去看,不經意間在水缸裏瞄了一眼,于是發現他的臉頰上有兩道異常明顯的劃痕:如果以後都是這幅摸樣,肯定會被妻主姐姐嫌棄吧?

“傻瓜,”長秀哭笑不得, “你現在是打虎英雄,只有你不要我的份,哪有我不要你的說法?你說說像你這樣厲害英勇的夫郎,我上哪兒找第二個去呢?”

“真的?姐姐沒騙我?”他明顯不放心,畢竟那個曾經跟她睡在一起的男人,就長得很好看呢。

“當然是真的,”長秀輕輕撫上他已經結痂的臉頰,又摸摸他已經梳的幹淨齊整的頭發,柔聲道:“長山,我之前中了他人的圈套,睡迷糊了,害你胡思亂想,差點送了性命,其實,我并沒做什麽。我也不會那麽做,因為我白長秀除了夏長山,不會喜歡任何人。”

長山呆呆的,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到了,長秀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啄,覺得不過瘾,後來又在那上面咬了咬,随手在他挺翹的臀部捏了兩把,調笑道:“我家長山真是美味可口…..”

長山臉紅了,又羞又惱,“姐姐,我還傷着呢,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長秀噗嗤一笑,“小傻瓜,姐姐還有更好的法子用來對你呢,等你好了,就給我乖乖的,看我如何收拾你!”

“嗯”長山很上道地點點頭,耳朵根子也紅了,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這才俯下身子,在長秀耳邊很認真地說:“姐姐放心,我保證,一定….乖乖的。”

長秀:“……”

………

盡管長秀已經數次表示她不會在意長山臉上的劃痕,但長山心裏的坎兒還是有些過不去。長秀無奈,又采了藥草,內服外用,解釋說疤痕肯定能消下去,就是時間長點,得有耐心,長山這才消停下來:他可以強迫自己不在意容貌,但總得讓妻主姐姐看他順眼一點吧。

不過幾日,縣衙對打虎之人論功行賞,輪到前河村的時候,白家夏氏長山得了八十兩銀子之外 ,還拿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虎皮。他高興地拿着那張皮在長秀身上不停地比劃,“姐姐,我要作件裘衣給你禦寒!”

長秀哭笑不得,“你見過那個女娘成日裏披着虎皮滿街轉悠?”

“怎麽沒有?”長山撇撇嘴,趾高氣揚,“我阿姐他們,披狼皮,披熊皮,咱就得披虎皮,比她們的更好!”

“…….”長秀扶額無語,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有了妻主,徹底忘了阿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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