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蕩漾在空中耀眼的亮線, 仿佛一道璀璨的魔法, 撕裂時空,一塊塊記憶的碎片有如雪花般在眼前飄飄灑灑的揚起又落下,一瞬間過往那些或是被遺忘、或是被忽略、或曾經疑惑、或也曾不解的片段, 就這樣漸漸串成了一個流暢的畫面。

在那晚看到斯特曼先生時齊樂然猛然推開自己的手;電視上斯特曼先生無所畏懼的對公衆高呼我就是同性戀;當初斯特曼先生出事時齊樂然痛苦憤怒的模樣,記憶就這樣裹挾着時光倒退到自己初來報道不久,被斯特曼先生叫進辦公室時, 他手上戴着的那枚白金指環上定格。

原來如此!

“詹妮弗…”齊樂然手忙腳亂的把從衣服裏蕩出去的戒指重新塞了回去, 邊緊張的扣着襯衫扣子, 邊開口說到。

“對不起, 齊!”詹妮弗卻沒有等他說完, 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用滿是歉疚的語氣高聲說到“我原本是想要請你跟我一起去慶祝升職,沒想到卻太魯莽了, 把你的襯衫都弄濕了, 你還是快回家去把它換下來吧, 免得生病了!”

剛才看詹妮弗看到戒指時整個身體都僵住了,齊樂然還以為她已經認出了這枚戒指是斯特曼的,吓出了一身冷汗!畢竟當初這枚戒指斯特曼可是一直戴在手上的,只要稍微留意的人就能夠認得出來, 可是現下看來,詹妮弗倒好似并沒有認出來的樣子。

齊樂然暗暗松了口氣, 雖然斯特曼說競選辦公室的人很快就會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 可是齊樂然卻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并且懷着奇怪的逃避心裏,希望這一天的到來越晚越好。

這會兒見詹妮弗好似并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笑話自己過于緊張,再說人家只是想要找他這個平時關系比較好的同事慶祝升職而已,自己又自作多情的想到哪裏去了,真是憑地好笑!

完全放松下來的齊樂然對詹妮弗自嘲的笑了笑,一邊走到旁邊的辦公桌前抽出幾張紙巾按在胸前潮透的襯衫上吸水,一邊笑着說“不管你的事,是我太毛躁了,今天不行了,等過兩天哪天你有空了,一定要請我吃個大餐,安慰一下我這個競選辦公室裏剩下的唯一一個的見習助理!”

“一定,那咱們可說好了!”詹妮弗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大聲說到。

其實此時辦公室裏的氣氛十分的古怪,可惜他們兩人每人都有各自極力想要掩飾的事情,倒是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異樣,就這樣自認為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的糊弄過去了。

齊樂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跟詹妮弗告別後就離開了,濕膩膩的襯衫貼在身上,感覺十分的難受,不得不回去換襯衫的齊樂然只能明天早上早點過來,把今天晚上沒有做完的工作繼續做完了。

詹妮弗一直站在那裏沒有動彈,直到齊樂然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她才緩緩蹲下身體,雙手抱着雙腿,将頭埋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張嘴咬住了膝蓋上的褲子,一顆晶瑩的淚珠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她的母親是一場婚姻的第三者,打着真愛的旗號自欺欺人,可是她從來都不贊同這種行為,特別是在她作為一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女被人欺負,被人□□之時,她更加不認為可以以愛情之名去強求別人,傷害別人。

在她的心中,所有的愛情都值得贊美,可是卻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要付諸實施,如果我對你的愛情只能是枷鎖或者負擔,那我寧願你永遠也不知道我曾愛過你!

有人願意将愛情的花朵低到塵埃裏,慢慢掩埋,有人卻仗着所謂的愛情,理直氣壯的索取。

斯特曼的辦公室中,伊文思面色猙獰的怒吼着“你怎麽敢?!你怎麽能!你竟然真的要跟他結婚!我看你是瘋了!”

“我看瘋了的人是你吧!”坐在辦公桌後的斯特曼眉頭微皺,神色不快的冷冷說到。

知道自己已是十分失态的伊文思猛地停住了話頭,有如被紅布挑逗的鬥牛般站在原地氣喘籲籲,片刻後,終究還是忍耐不住,幾步來到酒櫃旁,拿起一瓶紅酒,扯掉酒塞,也不用酒杯,就那樣仰起頭咕嘟咕嘟的往嘴裏倒了大半瓶紅酒後,這才終于平靜了一些。

他重重的把只剩下個瓶底的紅酒瓶子掼到酒櫃上,這才轉過身來面對斯特曼,黑着臉沉聲說到“你真的要跟他結婚?讓他做…”他咽了口唾沫,才又艱難的往下說到“第一夫人…”

“怎麽?不行嗎?”斯特曼看着臉紅脖子粗的伊文思,冷冷的反問到。

“他…他憑什麽?!”伊文思一想到齊樂然站在斯特曼的身邊,受到萬衆矚目的畫面,就不由自主的暴躁起來,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子憑什麽享有這樣的尊榮,他到底憑什麽!

“憑我愛他!”斯特曼斬釘截鐵的回到,然後不耐煩的沖他揮了揮手,示意如果他沒有別的事情就可以出去了,畢竟這件事情他們之前已經讨論過了,斯特曼實在是不願意再在這件事情上跟他再費無謂的口舌。

“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跟他結婚,那他就不僅僅只是你的伴侶,還将會成為第一夫人,代表國家去處理很多事情,你以為他能夠勝任嗎?!”伊文思見斯特曼已經有趕人的意思了,連忙說出了心底最想說的話。

其實對于斯特曼跟齊樂然在一起的事情,經過上次他跟斯特曼的談話,他已經在內心深處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卻是斯特曼竟然要為了他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提案,跟他正式成為一對合法夫夫,而齊樂然也必将因為這個事實,坐上第一夫人的位置,享受無比的榮耀,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實。

“他不能勝任?那你就能勝任了?”斯特曼用嘲諷的語氣涼涼的回到,随手從抽屜裏掏出香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斯特曼深深的吸了一口,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只有是在面對齊樂然和伊文思時,才特別有吸煙的欲望,不過區別就在于一個是因為極度的愉悅,一個是因為極度的煩躁。

斯特曼擡頭看了面前早已經與以往面目全非的伊文思一眼,心中暗嘆,是時候該讓他離開自己身邊了!

“我…我自然是能勝任的!”被斯特曼的話問的一愣的伊文思還是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

“那好,”斯特曼吐了口煙霧,對他點了點頭,繼續說到“這個第一夫人你願意當,就讓你來當如何?”

“什麽?!”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斯特曼竟然會說出這樣話來的伊文思,不敢置信的看着斯特曼,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雙手按在是斯特曼的辦公桌上,盯着他,用有些顫抖的聲音高聲問到;“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斯特曼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伊文思的腦海裏瞬間就被自己意氣風發的站在衆人中間,享受着鮮花、掌聲,萬衆矚目的場景所包圍,繼而出入前呼後擁,保镖、工作人員如雲,徜徉于各種高檔酒會、與世界各國名人談笑風生的場景,又如放電影般在他面前徐徐展開,那些曾經輕視他,冷落他的人都被他踩在腳底,或痛苦或谄媚的容顏也快速的從他的眼前掠過,就在他那句“我願意”的話将将就要出口之時,耳邊卻又再次傳來斯特曼冷冰冰的聲音。

“你可要想好了,”他的話将伊文思的思緒拉了回來,用還帶着些許茫然眼神看着他,斯特曼卻沒有理會他,猶自冷冷的說了下去。

“如果當上第一夫人,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姓名,一輩子都要以斯特曼夫人的名義生活,無論你有多麽的優秀,做的多麽的好,這些功勞都不會歸在你的身上,因為你永遠是借了總統斯特曼先生的光,而且…”

斯特曼看着已經被他說得目瞪口呆的伊文思冷冷一笑,用怎麽聽都十分惡毒的語氣輕聲說到“在大衆心中,你永遠都會是個靠賣g上位的虛榮的不配稱為男人的人!”

斯特曼說到這裏聳了聳肩,看着面色随着他的話一點點變得慘白的伊文思,冷笑着問到“這樣,你還要當第一夫人嗎?”

只想到好的一面的伊文思額頭上沁出點點冷汗,他張了幾次嘴,也沒能說出反駁的話語來,因為他知道,斯特曼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因為,如果那個第一夫人不是自己,而是別人去當,那麽剛才斯特曼說的那番話,就是自己內心想法的真實寫照!

直到半響後,伊文思才結結巴巴的問到“那…那你為什麽還要讓…讓齊樂然去當這個第一夫人?!”

“我讓他當的是我的合法伴侶,”斯特曼把手裏還剩下的大半截的香煙狠狠的碾在煙灰缸裏,垂下眼簾,沉聲說到“至于那個什麽第一夫人,哼…”

伊文思的話好似勾起了斯特曼不快的情緒,他顯然也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談下去,在冷哼了一聲後,斯特曼再次擡起頭來,對還有些怔愣的伊文思說到“喬治,你是個十分優秀的律師,但顯然并不太适合玩政治,政治這條路一旦失敗就是粉身碎骨,你到底也跟了我這麽長時間,我不想看到你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天,如果你想要回去當律師,我保證你很快就會升為中級合夥人,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伊文思有如游魂般恍恍惚惚的出了斯特曼的辦公室,斯特曼剛才那番話看似都是為了他好,可是他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卻是,如果你不走,非要待在這裏,那我是不會繼續重用你的。

可是經受接二連三打擊的伊文思卻再生不起争強好勝之心了,一想到剛才他險些就一失足成千古恨,差點陷進那樣不堪的境地中去,冷汗就不禁一層一層的沁了出來。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此時的伊文思卻已經十分明白,自己恐怕是真的走不了政治這條路了,因為他不夠狡詐,不夠心狠,又不夠豁得出去!

與他有着同樣感慨的政務官布萊克,看着手裏的同性婚姻合法化草案草稿,眼神晦暗不明,他倒不是也如伊文思那樣覺得自己走不了政治這條路,而是感慨玩了一輩子政治的自己,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初涉政治的毛頭小子,究根結底,不過就是自己不如他狡詐,不如他心狠,不如他豁得出去罷了!

一想到這個法案面世的那天,将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布萊克就不由得暗暗心驚,而一想到自己一手輔佐上位的總統上位後,通過的第一個法案竟然是這個,他就又有些沮喪,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想到自己國家的第一夫人竟然會是一個男人那樣來的膈應,好似吃了個蒼蠅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但願與齊樂然有着些交情的霍夫曼能夠如他自己所認為的那樣勸動他!

就在總統競選辦公室表面祥和,暗地裏卻暗潮湧動之時,h國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節日,聖誕節卻悄然的來臨了。

早在平安夜那天總統競選辦公室就已經放假了,而且會一直放到聖誕節後的第二天,如果不是已經到了總統競選最後、最關鍵的階段,那麽他們還應該會放得再久一點。

不過即使是只放三天的假,競選辦公室裏卻沒有一個人抱怨,因為他們心裏都十分清楚,只要平安的渡過這段時間,那他們就都會在未來的總統麾下占據一席之地,區別不過是重要些,還是閑散些,而這個區別自然也都是根據他們在競選辦公室中的工作表現所決定的。

所有人都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早早的開始準備聖誕大餐和聖誕禮物,有的家人不在本地的,還早早就定好了回家的車票,可惜斯特曼卻有如那些明星般,越是到過年過節的時候,就越是忙,作為他的親人,只能從電視裏看到他身影。

不過這些對于齊樂然來說,也并不算什麽,之前兩人在一起的那兩年,斯特曼也是要回家陪家人一起過聖誕節的,他也曾經邀請過齊樂然一起去,可是卻被齊樂然拒絕了,他總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實在是不好意思跟他在這麽特殊的日子回家去。

所以今年當斯特曼一本正經的告訴他自己有什麽什麽工作安排,不能陪他過聖誕節時,齊樂然也只是一笑而過,懶得揭穿他,反正這個節日對于自己而言也沒有那麽的重要。

街上到處都洋溢着節日的氣氛,樹梢上,店鋪外,街邊的長椅上閃爍不停的彩燈在天空中飄飄灑灑的細碎雪花下折射出美麗的光影,商店櫥窗裏裝扮得美輪美奂的聖誕樹奪人眼球,孩子們興沖沖的從身邊跑過,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和明天會收到什麽來着聖誕老人的禮物的叽叽喳喳的讨論聲,空氣中時不時飄來烤火雞的陌生香氣。

齊樂然就這樣孤零零的走在熱鬧無比的大街上,顯得更加的凄涼,雖然他也明知道霍夫曼邀請他去家裏一起過“不過的”聖誕節,絕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是什麽吃z餐的傳統或者是安迪的唠叨,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有個地方可去,有些人在等你,又何嘗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而且一想到就要見到許久未見的好朋友安迪,齊樂然的心裏還是十分高興的,果然,當他剛剛按響了霍夫曼家別墅的門鈴時,安迪便從裏面興奮的沖了出來,一把抱住了許久未見的好朋友齊樂然,完全沒有注意站在他身後,已經變了臉色的霍夫曼。

在與霍夫曼和安迪的父母打過招呼後,齊樂然便被安迪拽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剛關上房門,安迪便轉身一拳打在齊樂然的肩膀上,故作忿忿的說到“你小子,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說一聲,還拿不拿我當兄弟!”

“什麽事情?”齊樂然揉着肩膀,神色有些茫然的問,這段時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安迪到底說的是哪件事情。

“你還跟我裝傻呢,是不是!”安迪擡手勒住齊樂然的脖子,一邊把他的腦袋往自己的懷裏帶,一邊用力的揉着他的頭發,恨恨的說。

“你就是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啊!”齊樂然被他弄得十分的難受,忍不住奮力掙紮起來,扭做一團的兩人站立不穩,一起跌倒在安迪的床上。

兩人大口喘了幾口氣後,安迪突然轉過身子,面對着齊樂然說到“你小子趕緊招來,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跟斯特曼教授好的?是不是選律師助理時你們倆就已經好上了,還害我白替你擔心了一場!”

齊樂然沒有想到他說的竟然是這件事情,一時間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安迪看着他那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拍了他兩下,坐起來盤着腿看着他說“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蔫了吧唧不聲不響的就把天大的事情給辦了,這會兒卻又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齊樂然也慢慢坐起了身體,垂着眼睛低聲到“那你還…還…”

“還什麽還!你說你找個這麽可怕的主,以後就是受欺負了,我也沒膽去幫你打抱不平啊!”安迪打斷了他猶猶豫豫的話,爽朗的說。

齊樂然臉上突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他擡起頭看着安迪一本正經的問“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麽把這麽慫的話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笑夠了以後,齊樂然才又神色認真的開口問到“安迪,你真的不介意我喜歡男人的事情嗎?”

“有什麽好介意的!”安迪擺了擺手,态度十分自然的回到“我喜歡女人,可也不是随便看到個美女就動心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安迪上下打量着齊樂然,故意用惡霸調戲美女的語氣接着說到“像我這麽英俊潇灑的美少年,你就沒有一點點動心?”

“我可不是早就惦記上你了嗎!”齊樂然十分配合的邊說邊撲了過去,兩人又一次扭打着滾到了床上。

就在這時,霍夫曼敲了敲門後推門走了進來,正看到抱在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安迪和齊樂然兩人,瞬間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高聲驚呼到“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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