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方還故意把他當成鐘擺晃來晃去。
“女、女王大人,您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
花懶沒理他,食指惡狠狠地戳了戳他圓滾滾的肚子,但想了半天,還是控制了力道:“你早知道對吧?的場家的繼承儀式就在三個月後。”
“你知道了……”丁丁停止了掙紮,就那麽倒吊在半空中看她。
花懶這才放開他,雙手抱臂冷哼了一聲:“要不是小白告訴我,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我也是上周才知道的。”丁丁在圍牆上站穩,開始整理自己被弄亂的羽毛,“那麽,你打算怎麽辦?”
丁丁停下動作,漆黑的眼珠直直的盯着花懶:“要去嗎?”
花懶面無表情的沉默片刻,忽然勾唇一笑:“去,別的妖怪都去我為什麽不去?”
說實話,她到現在也不确定的場靜司為什麽要派式神抓她,畢竟是對方擅自離開的,兩人分別之後也沒再招惹過對方,這樣粗暴的方式真的很莫名其妙。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誤會了自己什麽,如果是這樣就必須得解釋清楚,花懶可不想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到處找麻煩。
之前一直不清楚的場靜司的真正實力才沒冒險去找他,這次繼承儀式就是個機會,外婆那種性格是不可能讓她淪為式神的。
“這是個好機會不是嗎,剛好還能見到外婆問問她詛咒的事。”花懶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一樣,把丁丁放在肩膀上往院子裏走,整個人都輕松明快起來,“最重要的是,我也有話要問問的場靜司,這種不明不白的追捕我已經受夠了。”
“那你就去吧。”丁丁也理解她心中所想,有束櫻在,他也就不擔心花懶會被的場靜司怎麽樣了,因為束櫻明顯更變态一些。
“離儀式還有一段時間,現在先不想那些。”丁丁窩回花懶的肩膀,找個溫暖舒适的地方趴着,“今天晚上有妖怪的祭典,就在那邊山裏,怎麽樣,要不要一起看看?”
“祭典?”
“就跟人類的夏日祭和廟會差不多,會有很多妖怪聚集在一起。”
花懶微微低頭瞥了一眼,餘光見他兩眼放光的盯着自己,瞬間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聽起來還不錯。”花懶摸了摸下巴,似乎在猶豫,現世的妖怪本就混亂,那種活動更是魚龍混雜,她一向讨厭麻煩,所以從來都是避開的。
“反正你最近接了這麽多生意也累了,不如轉換轉換心情?”丁丁見她躊躇不定,又不死心的加了一句。
花懶忽然眯了眯眼睛,一臉鄙夷:“說真的,你就是想去吃東西吧?明明都胖成這樣了。”
不過她還真好奇,妖怪能弄出什麽好吃的來,難道會用竹簽串上一串小河童賣給客人嗎?
“笨蛋,本大爺——”丁丁剛要破口大罵,忽然眼神一變,從花懶肩膀上一躍而起,眉心迸出一道白光射向後方的拐角。
“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窩爬來更新了QAQ
對不起妹紙們,最近尊素炒雞忙炒雞累,作者的渣專業是全年級課和作業最多的【捂臉
近期流感橫行,渣作者已不幸中槍,
等感冒好了應該會更新多一些的,現在只能保證周更了TVT妹紙們也要注意身體!
☆、弄錯了什麽
原本無人的拐角突然竄出一道黑影。
丁丁一擊落空,只見那黑影已經擦過腳邊飛速而過,花懶猛然回身擡起手掌,一束刺眼的綠光從自掌心直沖向黑影,後者踉跄了一下,卻沒返身還手,而是跌跌撞撞的跑了。
花懶沒有追,放下手,皺着眉心盯着黑影離去的地方。
“怎麽回事?”丁丁也發現了奇怪之處,同花懶看向一個地方,“那不是的場靜司的式神嗎?”
“從氣息和外表上來看……沒錯,但是有點奇怪。”花懶若有所思道,指尖無意識的卷起胸前的發絲。
她和丁丁想的如出一轍,無非是這些式神怎麽突然轉性了,沒有一出現就攻擊她,反而鬼鬼祟祟的玩起了跟蹤。最可笑的是——花懶低頭,看了看自己長至腳踝的頭發,發梢處被削去了一小片,參差不齊的,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一個跟蹤狂,為了拿到自己的頭發,打不還手不說,還瘋了似的護着頭發逃跑……
“我怎麽感覺遇到了變态?”花懶頂着僵屍臉說道。
“……我也有同感。”丁丁扶額,他不想承認也不行。
花懶打了一個冷戰,忽然感覺毛毛的,從腳底心生氣一股惡寒的氣息直竄上後背。
之前還覺得前面那些追捕她的妖怪很煩人,但比起這種詭異的跟蹤狂,還是那種簡單明了沒大腦的妖怪要舒服多了。
“稍微有點惡心啊,被在街上剪掉頭發什麽的……”這不是言情小說裏男主後援團才會做的三流惡作劇嗎?花懶苦思冥想着最近看的小說,沒注意到丁丁慢慢深邃起來的目光。
“花懶,你不覺得奇怪?”丁丁沉沉地開口,“今天是第二次遇見這些式神了,這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
一般被發現行蹤過後,花懶就會去另一個地方,怕的是留在這裏會被包圍,這次她還沒來得及走就遇見了第二波,怎麽想都不正常,早上那些式神都死了,她在這裏的消息不會傳的這麽快。
“也許是有漏網之魚。”花懶剛說完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她每次都做的很幹淨,确保不會留一個活口,如此才能有時間去往另一個地方。
“話說回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花懶咬了咬嘴唇,眯起眼睛,“剛才的那個式神,和今天早上的不太一樣。要說本質上也沒什麽區別,怎麽說呢,就是感覺……稍微聰明了點?”
同樣都是人造的式神,剛才那個黑色的明顯智商要高一些,如果說之前那些是被設定好攻擊程序的機器,剛才那個就是有自己意志的機器。
“不是你的錯覺,的确不太一樣,不只是今天早上的,和以往所有的式神都不一樣。”
這也是丁丁最不解的事。
“花懶。”這時,從中途就出現卻一直沉默的女妖怪開口了,她脖子上的繩子限制了她的力量,所以剛才才沒有出手。
“我也贊同肥雞的話。”女妖怪想了想,說道,“我第一次遇見你時看到的那些式神,根本不能和這些相提并論。”
“混蛋你說誰——唔!”
花懶一把捏住丁丁的嘴,不顧他的掙紮,示意女妖怪繼續。
女妖怪點了點頭,淡淡道:“從跟蹤你的式神身上,我感受不到惡意,而且可以看出,他不想傷害你。”
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那種沒有自我的東西,主人如果下令不準傷害誰的話,他即使被對方打死都不會還手的。
也許是的場靜司突然改變策略了說不定,竟然硬來不行,那就選擇懷柔?
花懶撇了撇嘴,她才不相信一個下午的時間那人就能轉性。
“總覺得哪裏不對,好像我們弄錯了什麽一樣。”
丁丁從花懶的魔爪下解放出來,炸着一頭鳥毛,最終只能無奈的得出結論。
花懶聳了聳肩,拍拍它的鳥頭:“算了,別想那麽多,不被攻擊不是更好嗎?幹嘛非給自己找麻煩。”
花懶也想不通那些式神的前後變化為何這麽大,索性放下不去想了,或者說潛意識裏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不要想通。
“那我先走了,小白。”花懶輕輕嘆了口氣,把丁丁按回肩膀上,習慣性的翹起嘴角,笑眯眯道,“要是在祭典上遇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回頭我會跟你說的。”
然後她上前一步,不等女妖怪反應過來,已經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綠光一亮,女妖怪手上的傷口就痊愈了,連一丁點痕跡都找不見。
“你……”女妖怪一愣,說了一個字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頓了頓,語氣略微不自然,“我沒有報酬付給你。”
“我知道,這次是讓你欠着。”花懶笑着轉身,背對着她揮了揮手,“所以在還清我的報酬之前,可千萬別死了哦,小白。”
“……都說了,我不叫小白。”女妖怪無奈的嘆氣,淺淺的尾音消散在空氣裏,卻仿佛帶上了一丁點溫柔的笑意。
女妖怪擡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繩子,看着花懶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
傍晚星臨萬戶,鄉野的夜空比城市裏要來的幹淨許多,如同深藍色的幕布遮住了整個世界的喧嚣,只剩下神秘的寂靜。
神秘……個鬼啊?!這分明是毛骨悚然才對!
花懶看着眼前——上百個整齊圍坐在一起靜坐的妖怪,默默低下頭降低存在感。
說好的祭典呢?說好的美食呢?就算沒有這些,也應該有妖怪掐架的游戲,最終一方受傷,花懶還可以順便接到生意。
可現在這種像是膜拜神祗一樣,群妖聚集在一起,共同望着一個地方的情況……這是什麽人類明星演唱會嗎?
告別小白之後,花懶按照丁丁說的找到了舉辦祭典的山中,這裏雖然不算遠,卻也離八原和熊本鎮有一段距離。
來的時候祭典還沒有開始,從森林裏開辟出的街道上,擺了各式各樣無人的攤位,攤位兩旁挂了各式各樣的燈籠,長長的綿延了一路,把原本被夜幕籠罩的森林照的恍若白晝。
不愧是祭典,在場的妖怪中什麽類型的都有,稍微厲害一點的就獨來獨往,中下級妖怪們則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
花懶在這一帶沒有相熟的妖怪,只好選了一處燈火黯淡的地方,先呆在角落裏。
沒想到等了一會,突然出現了一個看上去級別不低的妖怪,在最前面的大鐘那裏敲了三下,會場的氣氛就跟被按下開關一樣,突然變得莊嚴肅穆起來,所有的妖怪自發圍成一個兩層的大圈,齊齊坐在那裏看着中央的空地,好像在等待什麽出現一樣。
原本熱熱鬧鬧的祭典忽然就變成了地下教團的秘密儀式……這種不明覺厲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花看了看兩邊目不斜視坐在那裏的妖怪,戳了戳丁丁,偷偷壓低聲音:“這是怎麽回事,現世妖怪的祭典都是這樣?還是說只有今天特殊?”
“我也不知道。”丁丁苦惱地撓了撓下巴,忽然動作一頓,一爪拍在花懶肩膀上,“對了,好像有聽說有個什麽神格妖怪的洗禮儀式……”
花懶瞪大了眼睛:“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不早說!”
“因為不值一提嘛,反正一會兒洗禮就結束了,妖怪們肯定會開始慶祝,這才是重要的。”丁丁一臉滿不在乎,在他看來,高貴美麗的自己完全不用把這群小妖們放在眼裏,那個神格妖怪他也有點興趣,最重要的是後面的美食。
花懶沉默了,也就是說這其實根本不是什麽祭典,而是為了迎接此處領地的神格妖怪,從而舉辦的歡迎儀式對吧?!
“……回去再教訓你。”花懶渾身籠罩着低氣壓,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事到如今她也不好離開,在這種氛圍下做出那麽顯眼的事肯定會被當成靶子。
沒看到旁邊那兩只妖怪的眼神嗎,光是竊竊私語都快被瞪死了啊。
花懶的實力雖然不差,卻也沒好到能與上百個妖怪為敵的地步,即便在場的大都是些中級小妖,其中卻也有幾個實力不凡的。
她安靜下來不再說話,盡量降低存在感,使自己在這個群體中看起來不那麽顯眼,目前還不清楚的事太多了——那個神格妖怪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群妖怪和他又是什麽關系。
看樣子他們都是因為那個神格妖怪才聚集在一起的,這種情況下,她這個外來者并不是什麽受歡迎的存在。
和周圍靜谧漆黑的森林形成鮮明的對比,圈內一堆堆的篝火将這一方照的燈火通明,連坐在裏圈妖怪的臉都清晰可辨,有些用符紙遮住了臉,有些則毫不避諱。
那些用符紙遮住臉的大都是些小妖,不怎麽強大,所以怕被人盯上,花懶漫不經心的掃過他們,目光突然停在其中一個妖怪身上。
看氣息只是個普通的小妖,花懶之前也就沒注意,沒想到仔細一看,卻愣住了。
那妖怪一身墨色的和服,長發松散的束在腦後,半邊臉被一張符紙遮住,看不到眼睛和鼻子,讓人的視線不自覺聚集在另外半邊臉上。
瘦削的下巴,薄唇是那種很好看的形狀,嘴角一直微微勾着,像是在笑,在閃爍火光的映襯下,勾人的漂亮。
……弱到不可思議的平凡氣息,卻長了一張這樣引人注目的臉。
——總覺得,很熟悉。
——是在哪裏見過?還是客人?
花懶神思游移的時候,餘光不經意瞥到他後面的一道身影。
那一片是外圈,不怎麽亮堂,之前也就沒有注意,對于這人,可不是覺得眼熟了,她們早上還見過。
“那不是丙嗎?”
果然,下一秒那妖怪微微歪過了頭,篝火恰好能照到她的半邊臉上,她似乎之前就看見花懶了,見花懶看她,紅唇馬上勾勒出一個笑容,和初次所見的一樣,無比豔麗的笑。
“……”
遠遠的,花懶看見對方的口型——又見面了。
花懶挑了挑眉,微微點頭,只見丙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轉眼便出現在花懶身後,也不顧旁邊那個妖怪不滿的眼神,直接對他放出威壓,擠到對方的位子上。
這一幕發生只有幾秒,但還是引起了周圍幾個妖怪的注意,神聖的儀式上發生這種騷亂,明顯觸怒了他們。
“你做什麽!”花懶壓低了聲音對丙道,沒有張皇失措,只是有點無奈。
“啊啦,失策了,看到你一激動一不小心就……我以為不會被發現的呢。”丙一如既往的笑着說,那雙毫無笑意的眼睛卻盯着妖怪們,她也沒想到這群小東西脾氣這麽不好。
“真是亂來!”丁丁也瞪了丙一眼,警惕地盯着那群妖怪。
“不得在此搗亂。”其中一個妖怪站了出來,“這裏的妖怪都是信仰厭生大人、受到大人恩澤庇護的,你們的行為是對大人的不敬。”
厭生大人?那是誰啊?聽都沒聽過。
雖然很想這麽吐槽,花懶還是忍住了,在她為該怎麽圓場絞盡腦汁的時候,之前坐在旁邊那個妖怪忽然叫了起來。
“等等——他們不是這山裏的妖怪,我沒有見過他們!”
“你們是誰!”
妖群中一陣嘩然議論,本就凝滞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瞬間凍結,越來越多的妖怪圍過來,密密麻麻的眼看就要将這裏包圍的水洩不通。
花懶見一群妖怪露出不善的氣息,心裏暗道不妙,臉上卻露出一個笑來:“大家好啊。”
一邊在心裏罵丙,一邊卻握緊了拳頭,腳下做好準備,随時準備逃跑。
形勢一觸即發。
……
“——轟!”
就在這時,之前被篝火點亮的空地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微冷的空氣急速升溫,尖銳的氣流絞碎火光,帶着雷霆之勢直沖雲霄。
“是神格妖怪!”丁丁低聲驚道,而且是相當高貴的神格,和神社裏那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普通的山神水神也及不上他的一半。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擊碎,這種強大的威壓令花懶和丙都不禁退後了三分,更別說周圍那群中級妖怪了,立刻遺忘了花懶,被那威壓逼迫的匍匐在地。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盯着那裏,花懶和丙也不例外,只是他們都沒注意到,人群中,一直有一道視線,自開始就緊緊盯着花懶,死死盯着,現在也一樣。
不多久,在那片空地的中央,霧氣漸漸消散,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妖怪身形。
妖怪如山一般龐大的身形籠罩下來,像是連火光都黯淡了,屬于神格妖怪的威壓猶如實質,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赴死般的敬畏,發瘋似的喜悅,忍不住俯首稱臣,忍不住頂禮膜拜,所有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幾乎讓人失去理智。
——那一瞬間,丙竟然感受到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油然而生出的,來自于靈魂的尊崇與向往。
“厭生大人。”有人如此嘆道。
作者有話要說: 被突如其來的榜單砸的暈頭轉向……各種期末大作業還沒有做!
作者難道真的要刷夜碼字了?QAQ
總之這兩天估計還會更新
PS:小靜LOADING中……
☆、偶遇
花懶到底不是現世的妖怪,神格妖怪的威壓十分恐怖,她也只是覺得有些氣悶而已。
丙就不同了,她本身很強大,卻在等級上差了一些,此時臉色意外的蒼白。
讓花懶最奇怪的是丁丁,他表現太輕松了,仿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為了不引起注意,花懶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輕松,和丙一樣,垂着頭仿佛是被壓制地瑟瑟發抖。
“你沒事吧?”她湊近丙,壓低了聲音道,“三筱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至少在花懶看來,三筱算是現世妖怪中實力不錯的。
“三筱再怎麽說也是山神,怎麽可能參加其他神格妖怪的歡迎儀式。”丙吐出一口氣,調整着自己的氣息,說完,不禁又擰起眉,“他不來很奇怪嗎?說得好像我非要跟他在一起一樣。”
這話略帶不滿,花懶聽着笑了,眼神揶揄:“我看你們不是挺合得來的嘛,不如在一起算了。”
“誰跟他……唔!”丙還沒說完就被花懶捂住了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小聲點,再被別人注意到就麻煩了。”花懶松開手,指了指前方密密麻麻聚集着的妖怪們,丙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也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情況上。
千米見方的山中廣場上,所有妖怪齊齊面朝着厭生的方向,神情敬畏而虔誠。
“這個儀式到底是怎麽回事?普通的神格妖怪降臨,會有這麽盛大的儀式嗎?”
這個時代越來越多的人類不再信仰神明,而依仗信仰之力存活的神格妖怪也越發稀少,幸存下來的大都已經走向衰弱,除非是極其強大的古代種,才能不受信仰缺失的影響,但他們基本行蹤不明,更不要說這樣大張旗鼓的出現在現世了。
“當然不是。”那種威壓淡去過後,丙的臉色又恢複如常,聽見花懶的問題,她滿不在乎的吸了口煙,“別人忌憚什麽神格,我可不怕,那些家夥早都過時了,這個時代比他們強的遍地都是。”
……是誰剛才還被神格妖怪壓的喘不過氣?
花懶心中默默想着,指尖微動,在周圍畫了一個無形的隔音結界,這裏都是那個厭生的腦殘粉,她可不想因為丙的一句話被圍毆。
花懶不耐煩的嘆了口氣,漫無目的的掃視周圍:“所以呢?到底為什麽?”
“原因嘛……”丙意味深長的沖她笑了笑,“當然因為這厭生——不是神格妖怪。”
花懶頓住了,回頭看了丙一眼。
“很簡單啊,厭生不是神格,”丙的聲音驀然低沉下來,眼中的玩笑之色也漸漸褪去,“他是——”
“真正的神明。”從厭生現形起就沉默不語的丁丁忽然開口,他的聲音說不出的深重低沉,,仿佛壓抑着什麽,“厭生是真正的神明,是可以延續生命,無所不能的神明。”
花懶心中一驚,從來都讓人看不透的丁丁,此時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是說……”花懶吸了一口氣,輕輕說道,“他有可能解開你的封印?”
“也許可以。”丁丁緩緩說,轉過頭,目光莫測的看着花懶。
花懶沒作聲,自遠處打量着巨型妖怪,厭生足足有幾十丈那麽高,銀色的毛發從頭頂一直垂落到地面,梳理的整齊漂亮,像一幕銀色的瀑布。
是很壯觀,可是,也很普通。
“他真的能做到那種事嗎?”花懶看着厭生不禁懷疑起來,看起來就是大了一點的妖怪吧。
“你看到哪裏去了,那個又大又醜的家夥怎麽可能是神明。”丙翻了個白眼,用煙管指了指銀毛妖怪的頭頂,“看清楚沒,那個銀毛腦袋上坐着的才是厭生。”
花懶順着她的視線仰頭看去,瞬間有點傻眼:“……哈?”
藏在那堆銀色毛發裏的,是一個金發綠瞳的小少年,他端端正正的盤腿坐在那裏,容顏精致的閃閃發光,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
……無論怎麽看,都是個不知世事的小正太吧?故作老成也沒用。
“吾今日之後再無可能降于現世,汝等有何願望,可以趁此傾訴,不過自然之律不可違背,汝能否如願以償,還看天意。”
“他說什麽?繞來繞去的。”花懶也不是沒見過喜歡用那種自稱說話的妖怪,族裏那些老古板都喜歡用這種調調對她說教,自以為看起來高深莫測,其實別人根本就沒聽懂。
丁丁見花懶一臉無聊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拍了她一翅膀:“翻譯過來就是,老子今天之後就要去享清福了,小的們有啥想要的趁早說了,過了這村沒這店,不過能不能給你,還要看我心情。”
“肥雞就是肥雞,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丙鄙夷地瞥了丁丁一眼,沖花懶解釋道,“厭生以前恐怕是妖怪,現在要去那邊的世界裏做真正的神明,所以才在臨走之前來看看他曾經庇佑過的領地吧。”
“妖怪們之所以對厭生如此熱衷,恐怕是因為他可以延長妖怪的壽命,就算不能,沾上點他的氣息也是有好處的,運氣好的也許還能改變先天的不足。”
任何時候時間都是最公平的事,妖怪所擁有的只是比人類長了一些而已,卻也終究會走到盡頭。還有那些先天修煉能力弱的妖怪,這次無疑是個改變體質的好機會。
所以這些妖怪是因為貪戀這些,才争先恐後的湧來觀摩這位神明大人?
機會難得,也難怪這麽多妖怪趨之若鹜。
花懶懶洋洋的笑了一聲:“看來我們也可以沾點光了。”
這話說的有點心不在焉,明明眼前是這樣一位可遇不可求的大人物,她腦中閃現過的卻是剛才在妖群裏無意看到的那張臉,被篝火映襯着的,漂亮的長發妖怪。
那妖怪身上有股特別的氣息,讓人捉摸不透,他看着不像是那種貪生怕死執着于力量的妖怪,竟然也不滿足于現狀嗎?
花懶下意識的在人山人海的廣場裏找尋那道身影,可是對方對方已經被淹沒在這喧鬧中,無論她再怎麽找也找不到了,似乎剛才的驚鴻一瞥只是錯覺。
不理會心裏沒有由來的失落感,花懶打起精神思索接下來該怎麽做。
祭典——也可以說是慶典已經開始了,厭生“小朋友”坐在山一樣大的銀毛妖怪頭頂,有妖怪排着隊上前去向厭生祈願,不過也只是極個別等級稍高些的妖怪,靠着強大的妖力才能抵住厭生的威壓,至于那些沒實力的小妖,還沒等靠近大概就會受不了。
“你去不去?說不定可以求個不老不死什麽的。”花懶笑呵呵的沖丙說道,她知道她的實力不比三筱差,完全有機會靠近厭生。
“我就不湊那個熱鬧了,看着周圍的家夥們死去,自己卻要一個人孤獨的死——這種偉大的事一點都不适合我。”丙悠閑地叼着煙管,豔麗的唇瓣在張合中吐出一串漂亮的眼圈,她仰頭望着深藍色的夜空,似有似無地笑了笑,“活得太久,也稍微有些膩煩了啊。”
花懶看着她松松散散盤起的發,眼角掃過她的笑臉,什麽也沒有說。
氣氛變得有些尴尬。
“我只是想來看看真正的神明到底有什麽了不起而已,看完就回去了。”丙率先打破了沉默,若無其事笑道,“你呢?這肥雞估計的沒錯,如果是真正的神明,說不定能幫你解了詛咒。”
“能不能解得開,你心裏最清楚。”花懶漫不經心的笑了,說實話她并不覺得厭生能有什麽辦法,因為束櫻是她的血親,這種詛咒就像是自然法則一樣,外人無法幹涉,神明也不行——當然,這是遇見丙之後才知道的。一開始受的打擊還不小呢。
沒錯,那時她為三筱治病的時候,丙就告訴她,沒有任何辦法能解開她的詛咒,除非束櫻本人放棄——怎麽想這都是不可能的。
丙沒想到她這麽直白,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花懶的想法她再明白不過,丙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過什麽,總之加油吧,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但願如此了。”花懶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興致不是很高,揮揮手離開了。
見排隊的妖怪越來越少,花懶托起肩膀上的園丁鳥,撥開擁擠的人群向廣場中心的厭生走去。先不談她的事,丁丁的封印應該好解決的多。
從見到厭生開始,丁丁就顯得異常沉默,花懶也沒有追根究底,她最清楚丁丁有多渴望獲得解放,他雖然從來沒說,但心裏也覺得屈辱吧,被封印在這樣一具不堪一擊的身體裏,連自保都困難。
“阿肥啊,別想太多,不然就你那麽大點的腦袋會因為負荷過重癱瘓的。”花懶用指尖彈了彈他的腦袋,丁丁看了她一眼,難得沒有因為她的稱呼炸毛。
“好了,接下來的事,你自己來吧。”花懶放開丁丁,“他對我的詛咒大概沒什麽用處,我就不跟着你了。”
“花懶……”丁丁欲言又止。
“我知道,有些事你不好讓我知道吧,這沒什麽。”花懶無所謂地笑笑,她雖然一直想幫丁丁解開封印,事實上卻對他的事一無所知,丁丁對自己的過去諱莫如深,一直絕口不提。萬一那厭生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麽,想必他也不會願意讓花懶知道。
“你去吧,就算不成功也沒什麽,反正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厭生幫不了你,總還會有辦法的。”花懶攆他走似的擺了擺手,轉身背對着丁丁朝相反的方向走。
“對不起,花懶……我只是不想讓你失望。”花懶已經離他有些距離了,但是還是聽到了他低聲吐出的話,她停下腳步。
“不管結果如何,你變成什麽樣,這五百年的時間總不會是假的吧?”花懶繼續向前走,邊走邊不耐煩道,“辦不成事就回來,我随便逛逛,待會見——祝你好運。”
祭典已經開始了,各種攤位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花懶漫無目的閑逛,慢慢發現她擔心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
雖然是妖怪的祭典,食物方面都是比較正常的人類吃食,并不會出現一串小河童那樣的東西,看來這裏的妖怪和人類共存太久,也都懂得享受了。
……話是這麽說,這個章魚燒是不是做的過于巨大了?完全是保齡球的大小啊!
花懶默默路過了章魚燒,實在不想看它第二眼,周圍随處可見戴着面具的妖怪,本就不算寬敞的道路顯得有些擁擠。
花懶遠遠的回頭看了眼丁丁,他正和那個叫厭生的“小鬼”說着什麽,不久那裏就多出了一個結界,外面的人都看不到厭生和丁丁了,只有那個跟“坐騎”一樣的大型銀毛怪在守着結界。
她收回目光,随便選了個方向,順着人流慢慢的走。
丁丁的本體會讓她失望嗎?花懶實在沒法想象。
妖怪裏巨醜無比的簡直數不勝數,就算他長得再見不得人,她也确信自己不會失望的。花懶好笑的想着,想着想着卻又皺起了眉。
只有一種妖怪會受到偏見,那就是……
“啊!”花懶驚叫了一聲,反射性的捂住額頭,暗罵誰這麽走路不看路,轉念才想起是自己一直低着頭走路的。
“對不起,你沒事吧?”
心道哪裏的妖怪這麽奇特,還知道禮貌這種東西,聲音還怪好聽呢。
花懶有點好奇,擡頭看向撞到自己的人,一看卻不禁愣了一下。
黑色長發束成一縷,墨色的和服。
“怎麽了?”那妖怪又道,聲音似乎帶着笑意。
半張臉被符紙遮住,只露出瘦削的下巴,略薄的唇是那種很好看的形狀,嘴角一直微微勾着,像是在笑,在暖色燈火的映襯下,誘人的漂亮。
是之前坐在裏圈的妖怪,她過目不忘。
作者有話要說: 妹紙們肯定希望更新确定一些,對于這個渣作者只能哭着求原諒QAQ
不過每周日肯定會有一更的!
咳咳,之前看到有妹紙菜劇情,
然後作者一臉深沉的告訴泥萌,泥萌都猜錯了【頂鍋蓋跑
☆、兩張面具
四周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妖怪川流不息,擺攤的亂七八糟的說着什麽,很快也被淹沒在人聲鼎沸裏。
花懶和那長發妖怪面對面站着,這一塊就好像被從熱鬧中隔離出來了一樣,一片詭異的寂靜。
“你……”率先開口的還是那個妖怪,他剛要說什麽,忽然伸手拉住花懶的胳膊,輕輕一拽将她帶到邊上。
花懶回過神,身邊掠過一個橫沖直撞的妖怪,似乎在被誰追趕,剛才如果不躲開肯定會迎面撞上。
她在心裏罵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