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而別,一想到她每次離開時那種滿不在乎自由自在的表情,的場靜司就控制不住的産生攻擊性。
抓到她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想要得到她不同尋常的能力,或許也有那麽一部分報複她的心理,但知道她并非自願失約時,這種報複的心情不僅沒有改變反而更加膨脹,他不知道這屬于怎樣的一種感情,他只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
就像這一刻,他想着如果再次見到她,一定要将她綁起來,封掉她的妖力,最好連思想也抹殺,她越是喜歡自由,他就越要毀掉她一切自由的可能——有什麽伺服已久的東西從夾縫裏爬出來。
這種露骨又陰暗的感覺和八年前十分相似,那時埋下的種子,被長久而無望的等待漸漸玷污,漸漸被侵蝕,變質,腐爛,在親眼看着花懶從他面前逃離後,終于完全喚醒了沉睡在內心深處的噬虐因子。
夜幕籠罩的樹林,慘白的月,冰冷赤.裸的氛圍,催動着醜陋與陰暗的滋生。
可以說某種程度上蒼月成功了,花懶的逃跑捅破了的場靜司本就岌岌可危的隐忍,她如果選擇留下,可能兩人還可以繼續自欺欺人的相安無事下去。
有些東西如果不去觸碰,就可以當做不存在,一旦有了生長的可能,便瘋了似的再也停不下來。
而另一方面,回到不久之前,可憐的花懶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次作了個多大的死,的場靜司猜測的沒錯,她還沒完全落地的時候,就在半空中被人接住了。
突如其來的逆轉并未讓花懶如釋重負,被陌生人抱在懷裏令她僵硬了一下,只是很快就放松下來,因為這個懷抱……她不可能忘記。
“丁丁……?”
“恩。”
花懶被對方死死按在懷裏,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簡單的字音,還有耳邊不知從哪傳來、好像離得很近,風被撕裂的聲音。
花懶微微側了一下頭,越過對方的肩膀,她看到了另自己震撼的一幕,火紅的四翅對翼緩緩煽動,那羽翎的顏色如同烈火般鮮明熱烈,在即将沉落的夕陽背景中,似乎散發出耀眼的金色。
飛了将近一刻鐘的時間,已經距離的場本家有相當一段距離,他們落在一處平地上,巨大的羽翼向前蜷起,将兩人一起包裹其中。
“那個……”花懶完全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推了推對方。
“沒事了。”聲音淡淡的像柔軟的風,沒有多少情緒,卻有種與生俱來的溫和。
于是花懶終于看清,那雙大到不可思議的翅膀是從他的後背延伸出來的,他将它們緩緩收回身體中,那些漂亮的羽翎融在最後的金色裏,似是抖落下漫天神聖的光。
化作人形的丁丁是個長相俊美的男子,額前的碎發被風輕緩的吹起,露出那張宛如白玉的臉龐。
他無疑是好看的,從眼角到眉梢無一不精致,他的眼神很溫柔,但是卻不同于花懶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
不是哥哥大人那種偶爾流露的擔憂,也不是的場靜司那種僞裝出來的親切,更不是之前那個銀發妖孽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情。
他是真正溫柔的那種人,那種笑容可以安撫一切,所有的黑暗都無處遁形,這種發自內心的東西,并不是拙劣的演技可以僞裝的。
被封印在動物身體裏和用本體化形很不同,這種差異在性格上就能體現,丁丁還是鳥的時候雖然比較自戀,但現在這樣被盯着看,久違的有些不自在。
他在那個神格妖怪的幫助下解開了封印,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早晨,發現和花懶的聯系切斷之後他就找到了丙,對方說花懶和一個長發黑衣的妖怪走了,他立馬就想到了的場靜司。
丁丁沒辦法告訴她自己花了多大力氣才找到這裏,變回人形的他似乎難以像以前那樣爆粗口。
“你……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他的聲音,悅耳如風琴。
花懶看了看手上他無意間抓住火色羽毛,又看了看丁丁,慢吞吞的吐出一個字:“你……”
“恩?”丁丁不由有些期待。
“你原來真的是鳥……”
丁丁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便鎮定自若的微笑:“是丹良。”
“丹良也是鳥。”花懶木着臉說道。
丹良是一種四翅妖獸,長相類似于中國古代的鳳凰,不過鳳凰是神鳥,而丹良只是妖怪。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丹良一族,但花懶知道那種顏色,這個種族最大的特點就是會噴火……她身為木族竟然把天敵當成好朋友!她竟然罵天敵是肥雞!她經常戳天敵的肚子還拔過他的鳥毛……她竟然把一只噴火器放在頭頂那麽多年,嗷嗷怎麽辦她會不會被燒成禿子!
花懶在內心捧臉咆哮,表面上卻正經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她努力使自己淡定一點更淡定一點,但是這個鐵铮铮的事實實在讓她沒法冷靜。
花懶平時看起來什麽都無所謂,但她第一恐高,第二怕火,恐高的話爬樹還是沒問題,怕火卻是木族的天性,再厲害也無法克服。
難怪春木之裏的長老們還有外婆都對丁丁這個外來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貨對于他們就是個大殺器啊,哪有木族敢惹他。
丁丁說他的本體會令她失望時她想了很多,會受到鄙視的妖怪只有鬼妖,類似于怨靈那種,長相雖然美豔卻長年散發着一股屍體腐爛的氣息,她連這麽惡心的東西都準備接受了,卻完全沒想到丁丁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失望”。
她把天敵當成寵物虐待了好多年,能不失望麽!簡直都要失心瘋了!
花懶根本沒想過自己頭上頂的是這樣一個大殺器,因為丹良的傳聞堪稱喪心病狂,這個種族全是女性,從哪裏冒出一只公的啊。
丁丁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臉色可以在瞬息之間變換的如此飛速,他微微嘆了口氣,不用猜也知道這丫頭心裏在想什麽,這也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
“花懶,你不用怕我,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丁丁想要握住她的手,花懶立馬如臨大敵的向後退了一步,丹良浴火可以重生,狗尾巴草浴火只會死的透透的啊。
于是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笑容依舊溫和如水,只是眼中閃過了什麽很輕的東西,輕輕一碰就碎開了。
“對不起……”丁丁垂下眼睛,唇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放下手,安靜的站在原地,不再靠近。
花懶很善于察言觀色,即使很細微,她也知道這個男人受到了傷害。
“其實我……”
花懶未出口的話被突來的一陣風吹了回去,面前突然出現的美貌女子,甚至讓人懷疑她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熾君,我來接您了。”她對着丁丁深深行了一禮。
作者有話要說: 嗜虐的小靜,陰暗的蒼月,還有甜美的丁丁【咦咦?
安心,花懶和丁丁童鞋是友愛的小夥伴,他倆之間不會産生任何糾結。
丹良神馬的是我編出來的,算僞鳳凰,本來想寫鳳凰,但是鳳凰是我們大天朝的。
丁丁變成人形後性格有些不一樣了有木有,請叫他精神分裂治愈小天使~
其實一直覺得夏目裏最神奇的是貓咪老師,
變回本體和變成胖太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一個霸氣側漏一個又二又傻,
變成玲子的時候又成了慵懶女王攻什麽的……簡直就是精神分裂界的良心
最後祝大家湯(qing)圓(ren)節快樂~
☆、一波三折
這女人花懶沒有見過,她和丁丁一樣一頭紅發,五官美豔身段妖嬈,看起來氣場十足,光從外表判斷一定是個性格強勢的禦姐。
這才是花懶心中對丹良的普遍印象啊,丁丁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柔穩重又體貼,怎麽可能是暴戾自大的丹良一族呢。
不過很快那女人就印證了這個事實,她依舊跪在丁丁面前伏下身子,恭敬卻不謙卑——從頭到尾都沒看花懶一眼,仿佛根本不屑一顧。
“你怎麽來了?”丁丁的語氣稍顯冷淡,臉上的笑容也疏離起來。
“長老說感受到熾君的氣息派我來接您,自從您離開後族中……總之,我們都希望您能回去,您知道……”
“你走吧。”丁丁打斷她的話,目光淡淡的落在遠處的樹梢上,聲音雖輕卻不容違抗。
他無言的站在那裏,高貴的姿态仿佛有無形的威壓環繞。花懶心中微微一跳,明知道他壓迫的對象不是自己,也不由有些緊張。
天生就高人一等的血統,這個人果然是最接近神格的妖怪啊,花懶心道,只有這種時候,她才對丁丁的身份有了一點真實感。
那女人的實力遠不及丁丁,壓倒性的力量讓她忍不住發抖。她臉色白了白,忍不住擰起眉心,對方的意思是不會跟她回去了,早知道結果是這樣,看來多帶一些人是沒錯的。
眼底閃過一道暗光,女人微微動了動指尖,一縷細煙飄了出去,她口中繼續不動聲色的勸道:“那件事都過去一千年了,所以請您……”
花懶算是看了個一知半解,大致上就是丁丁曾經因為某件事和家裏決裂,結果被人類的除妖師封印,現在妖力恢複了,族中的人又想把他找回去。看來丁丁在丹良中的地位很高,甚至到了沒有他就不行的地步啊。
花懶漫無目的的想着,餘光忽然掃到那女人的小動作,再感受一下周圍空氣中不同尋常的躁動,立馬明白這地方有問題。
她猛地擡起頭看了丁丁一眼,丁丁雖然在跟那女人說話,心思卻一直在花懶身上,此刻察覺到她的視線,便沖她淺淺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花懶松了口氣,這意思是叫她不用擔心麽。
她打量着丁丁,之前她認為他不像丹良,是因為他的氣質過于溫和,現在又覺得,他并不是不夠高傲,而是他的傲氣從來不對着自己人。
自己身為木族被他當成自己人,這女人明明也是丹良卻被他避而遠之。這種感覺實在有點怪,花懶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她看向丁丁,發現對方也正好看過來,那雙水晶般清澈的眼瞳,在疏淡的月色裏閃爍着寂靜的光。
花懶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體,他忽然沖着她一笑,惡作劇般的眨了眨眼睛。
“熾君,您……”那個女人說的口幹舌燥,突然發現不論是丁丁還是花懶,好像誰都沒聽自己說話。
她臉色一僵,接下來就看到自家主人背後伸出那雙一直令她向往不已的金紅色四翅,抱起那個她根本瞧都不屑一瞧的弱小木妖……飛走了。
“凜,你回去吧,我熾溪早在一千年前就與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以後也不會改變。”
話音未落,丁丁早已抱着花懶飛到遠處,紅發女人剛想追上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動不了了,她氣得差點吐血,自己帶來的同伴還沒到,她只能看着兩人消失在視野中。
“拜、拜托你下次要飛的時候提前說一聲好不好!”
花懶被丁丁抱在懷裏完全不敢睜眼,兩只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襟,啊啊,她就知道,看到丁丁對她眨眼睛的時候,她就知道肯定沒好事!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相信我。”丁丁輕輕的笑着,他知道她恐高,于是加快飛行速度,很快就離開了這一帶,來到鄰近城鎮的河堤邊。
鄉下小鎮的人本就不算密集,晚上更見不到多少人類,即便是人類也看不到他們,丁丁就帶着花懶停在這裏。
丁丁抱着花懶落地,注意到她身體的僵硬,似乎想起什麽,他立刻放開她,向後退出一步拉開距離。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花懶剛從高空的刺激中緩過來就聽到丁丁的話,他的聲音很低,幾乎一下就被風吹散了。
花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怕自己讨厭火所以不想與他接觸麽。
頭發是最明烈的火紅,氣質卻沉靜又溫暖,水與火一般互不相容的兩種東西,在他身上卻形成了一種恰到好處的中和。
紅發的俊美男子站在河邊,像做錯了事一樣微垂着頭,粼粼的水面映在他的眼中,看起來落寞非常。
他本來就生了一張溫柔的臉,何況長得好的人天生就具有被原諒的優勢,花懶有種在欺負人的罪惡感,前所未有的愧疚心簡直堪稱驚悚。
“我沒有生氣,你、你不用這樣。”花懶連忙擺了擺手,又舔了舔嘴唇,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
外婆,小靜,哥哥大人,花懶最相熟的幾個人多少都有些性格缺陷,以至于她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這種正常人,做錯事會好好道歉的丁丁絕對是第一個,所以根本沒想過怎麽回應別人的歉意。
“那個……我是不喜歡火沒錯,但不會讨厭你啊,之前因為剛知道你是丹良所以吓了一跳,那只是條件反射,總之……現在沒事了,恩,丁丁還是丁丁嘛,我知道的,你不會傷害我……”
花懶那時會躲開丁丁純粹是反射弧的問題,就像你不小心被茶水燙了一下,第一反應肯定是吐出來而不是咽下去。
飛蛾撲火什麽的都是騙人的,它只是因為冷熱空氣形成氣壓差被逼進火裏,真正的飛蛾怎麽可能那麽蠢萌。
花懶語無倫次的解釋着,簡直要抓狂了,她跟困獸似的在原地打着轉,悲傷的發現自己會治愈術,但安慰人的本事實在慘不忍睹。
饒是如此丁丁仍舊一言不發,好像不相信她說的話,他盯着自己的腳邊,花懶每靠近一步,他就往後避一步。
花懶本就少的可憐的耐心徹底消磨殆盡,她直接一步上前,踮起腳尖狠狠捏住他的兩邊臉頰:“喂喂你夠了沒,別自以為是了本小姐怎麽可能怕你!給我振作一點啊!”
丁丁的臉上實在沒多少肉,她掐了一下就下不去手了,更加不知所措。丁丁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笑意,但花懶沒有看到。
“你說的是真的?”丁丁終于說話了,似乎仍不确定,聲音透着一絲緊張。
“啊啊,真的真的。”花懶不耐煩的道,。
“真的不會讨厭我吧?”
“真的真的你怎麽變得這麽啰嗦,本小姐什麽時候說過假話!”
你什麽時候說過真話……丁丁心道,不過口中繼續說:“以後不要再避開我了?”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那麽聽我的話,跟我離開這裏。”
“嗯嗯嗯……嗯?”花懶意識到不對,皺了皺眉,“你什麽意思?”
“我說認真的,的場靜司的周圍太危險,今天這種情況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他剛解開封印,妖力并沒有完全恢複,如果下次花懶再被抓到他也不一定能救得出來。
“我要參加他的繼承儀式,這件事已經跟你說過了。”花懶看着他的眼睛,頓了頓,又移開視線,盯着水面道,“而且,八年前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丁丁怔了一下,知道她說的是他擅自把的場靜司送走的事……她遲早會知道的,丁丁并不驚訝。
他嘆了口氣,花懶平時懶散,一旦做了決定誰也阻止不了,就像當初她逃出春木之裏一樣。
“算了,反正我也沒打算能阻止你,以後的事再說吧。”
丁丁一邊笑一邊摸了摸她的頭,大不了他努力保護她就是了。
“你想好,是要幫的場靜司,還是只想袖手旁觀,你去參加儀式的目的是什麽?”
“外婆想讓我取了小靜的眼睛,不過我這些年沒在他身邊,如果我不做,外婆恐怕會親自動手。”束櫻喜怒無常極其善變,她說要看花懶的戲,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改變主意了,自己去當主角。
“所以?”
“保護小靜吧,我不想他被外婆取了眼睛。”花懶想了想道,既然已經知道并非他擅自離開,那麽她最初的想法也是不讓外婆得逞。
“不過那家夥現在想抓我做式神,也得提防一下,擊退外婆我們就走。”花懶想到的場靜司那時看她的眼神,他一向憎惡妖怪,現在終于連自己也變成其中一員了麽……不知為何有些難過。
丁丁本來就對的場靜司沒好感,一聽說他想收服花懶,臉色就沉了下來。
花懶也注意到他臉色不善,猶豫了一下道:“到時候你會幫我嗎?”
丁丁也覺得自己太嚴肅了,目光緩了緩,卻還是道:“你太縱容那個人類了。”
花懶不想跟他争這個,只是又問了一遍:“你到底幫不幫呀?”
“好吧,我幫你。”
我也太縱容她了……
丁丁無奈的想,只是看到花懶放下心的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眼底的冷色終于全然褪下,只剩下清澈柔軟的光:“放心吧,我會盡快恢複實力,到那時應對你外婆應該不成問題。”
他其實很願意花懶找他幫忙,至少這證明,她是真的不介意自己的本體。她不讨厭他,他真的很開心。
花懶看着笑容燦爛的丁丁卻笑不出來,面前的這個人,不,應該說是妖怪,他是妖怪中最接近神格的血統,實力深不可測,化成人形的長相也無可挑剔。
丁丁已經不再是弱小的園丁鳥了,恢複本身的他,其實比誰都有資格目中無人,但是這家夥仍舊這樣對着自己自己笑啊笑的,眼中雖然有無奈,更多的卻是包容。
花懶覺得,其實丁丁并不适合做丹良,丹良都是暴戾、自以為是的,他們重視血統,以自我為中心,瞧不起別人。就像剛才那個叫凜的女人,從頭到尾都在無視她。
話說回來這也是當然的,普通木族遇到火只有死的份,那個女人當然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丁丁随手就能滅了花懶,他根本不必看她的臉色啊,可這樣的他卻低聲下氣跟自己說對不起,甚至因為能幫到忙就開心的不得了……好像,有點傻啊。
晚風很舒服,從河面上吹過來帶着潮濕涼爽的氣息,花懶被風一吹,忽然想起什麽,疑惑的看了丁丁一眼:“我聽說丹良族的妖怪都是女性,你到底……”
花懶上上下下的掃描他,不管怎麽看這都是個公的啊!難道說只是化形化成這樣,事實上內裏還是個……
見對方的眼神詭異,丁丁瞬間有點哭笑不得:“丹良族的首領是每一代唯一的男性,那裏與世隔絕,這種事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難怪那個凜叫他熾君,原來是敬稱麽……花懶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丹良的壽命長,一代幾千年也不算什麽,只是——
“熾溪?”
“那是我的真名,不過你可以繼續叫我丁丁。”丁丁笑了笑道,雖然一般的妖怪都把名字視若至寶,但名字對于他來說并不是很重要,所以才沒有告訴花懶。
“唔,我知道了。”花懶無所謂的揚揚眉,雖然叫什麽都無所謂,但還是丁丁順耳又順口,熾溪什麽的,又是火又是水的,聽起來就好累。。
“還是叫你丁丁吧,”
“你随意就好。”
“……丁丁啊。”
“怎麽了?”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丁丁疑惑的挑了挑眉,花懶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那個……妖怪化形的時候,智商和行為習慣也會跟着改變麽?”
比如說變成鳥獸類時喜歡梳理毛皮,變成貓的時候喜歡吃魚,變成魚的時候喜歡吐泡泡……變成眉目溫潤的美少年時,連性格也會變得異常美好?
“……”
說真的,在這樣溫柔體貼的的丁丁的面前,花懶多少有些不自在,不是說現在的丁丁不好,但和她在一起五百年的,果然還是那個自戀暴躁又胖又唠叨的園丁鳥。
最終,丁丁還是變回了園丁鳥的樣子,不同的是原先他是被封印在別的身體裏,而現在是用本體化形。
見對方終于變成自己熟悉的樣子,花懶潛意識的松了口氣,丁丁是掌控火的一族,不過那又怎樣呢,在她面前,他不是熾溪。
丁丁說那個叫凜的妖怪不帶走他不會善罷甘休,最好暫時遠離這一帶,等三個月後繼承儀式時再回來,花懶沒有異議,兩人當即決定連夜離開。
時間緊迫,花懶也顧不上恐高怕火什麽的,讓丁丁變回本體直接拖着飛向南邊的石月溪谷,那是除妖師聚集的地方,丹良就算再厲害到那裏也要收斂。
花懶把手放在溪水裏撥了撥,感受到靈氣流轉入體內,安心的閉了閉眼。他們飛了一天一夜,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這裏不錯就停下來休息一下。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嘛,而且我給那裏不少除妖師的式神看過傷,不會有事的。”
她毫無緊張感的樣子讓丁丁也不由放松了一點,只是多年的經驗讓他在真正安全以前無法全然卸下警惕。
“總之還是要小心,石月溪谷有很多除妖師,曾經的除妖師家族名取一門也住在那一帶,雖然你幫過的式神不少,也難保他們不會為了主人而傷害你。”
“知道了知道了。”花懶笑眯眯的戳了戳丁丁的小腦袋,心想果然變回園丁鳥連性格也會啰嗦起來。
“別碰我的頭!”丁丁不滿的甩了甩。
花懶才不管那麽多,要知道一會兒趕路的時候他就要變回丹良了,到時候她可不敢放肆。
休息夠了之後,丁丁繼續帶着花懶飛,大概還有不到半天就能抵達。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在距離石月溪谷不遠時,兩人為了不引起注意沒有再飛,結果被凜趁他們分開的時候抓住機會挾持了花懶。
凜就在身後,那長長的指甲掐在自己脖子上,花懶能感受到那滾燙的尖端,耳邊甚至能聽到皮肉被燒焦滋滋的聲音,似乎随時就要将她灼燒殆盡。
餘光掃視一圈,幾十個化成人形女妖,每一個都姿色不凡,果然丹良一族全是女性……丁丁被包圍在中間,這樣的景象還真是微妙。
“熾君,對不起。”凜面無表情的說道。
“放了她,我跟你們走。”
丁丁沒有猶豫,在那一刻選擇了妥協。寡不敵衆,縱然他很強,卻不可能在力量沒有完全恢複的情況下毫發無傷的救出花懶。
花懶吃了一驚,一千年前一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她以為丁丁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去的。她不顧凜的威脅,想要開口阻止,但丁丁的眼神讓她什麽也說不出來。
“每次好像你一離開我就會遇到麻煩,這次會不會也是啊。”脖子很疼,花懶盡量讓語氣顯得輕松随意,但不怎麽好看的笑容還是暴露了她的勉強。
“如果遇到什麽事,你要堅持到等我回來。”丁丁玩笑似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周圍的那些人不存在一樣,讓人差點以為他們只是在尋常的聊天。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死——你不必這樣。”花懶的臉上沒了笑容。
“我知道。”丁丁恢複了人形,在凜戒備的眼神中走了過來,他沖着花懶溫柔一笑,摸了摸她的頭,“但是,你會疼。”
花懶怔了一下,還想再說什麽,他卻放下手轉過身:“你不用自責,如果族裏真的出事,我也不能完全不管——我到底還是丹良。”
花懶張了張嘴,丁丁卻又道:“三個月的時間,我會處理好一切回來……幫你的的場靜司。”
最終他還是随凜一起走了,花懶看着近乎被火紅色遮蔽的天空,幾十只丹良一起飛走的畫面非常壯觀。
她摸上了自己脖子,凜的指甲留下的灼熱感依舊存在,皮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愈合,被火燒的感覺的确很疼,但很快就什麽也感受不到了。
花懶低頭想了想,便一個人向着相反方向的石月溪谷走去。
她要去見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回學校報道,寝室裏沒網,作者一個字一個字用手機碼的啊。
開學了……懶作者要努力完結啊【握拳
☆、都無所謂了
“對不起,少主,屬下沒能找到那妖怪。”
的場靜司恩了一聲,坐在桌前沒有擡眼,指尖摩挲着手中的杯盞邊緣,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等待答複的除妖師不禁流下一滴冷汗,他以為對面這個男人會責備自己時,對方卻問出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父親過世那天下午,蒼月做什麽去了?……我是說他出現在大廳之前。”
“……這個,每天下午大少爺都要去地牢對那些妖怪進行教育,這不是您同意的嗎?”
在他們心裏,蒼月那點可憐的妖力,又是個病秧子,能在家裏做這種工作已經擡舉他了,不然除了臉真的是一無是處。
的場靜司沒有錯過手下眼中的輕蔑,卻只是垂下眼,指尖輕敲着杯壁:“他現在在哪?”
“大少爺去了他的私宅。”
在本家沒有工作的時候,蒼月一向是呆在那裏的。
的場靜司手中的動作一頓,放下茶杯,實木質感的聲音打亂了空氣。
他皺起了眉頭,去地牢看花懶的那天,蒼月并沒有出現,還是說他一直在,而自己沒有察覺?
眼底漸漸浮出冷色,他想起花懶說自己派式神捕殺她的話,心裏的懷疑越來越清晰,的場靜司清楚有什麽事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
他站起身,背對着門口,窗外消融的光為男子勾勒出優雅的剪影,空氣中是猶如大提琴般低沉流淌的音色。
“找人去看着的場蒼月,另外,有些事要你去查一查……關于我那可憐的哥哥。”
彙報的人詫異的看了男人一眼,這個家的人都知道的場家的兩兄弟關系很冷淡,但也沒到鬧翻的地步,少主現在終于要對大少爺下手了?
的場靜司也明白自己有些急躁了,但蒼月是個陰晴不定的人,他一直不明白他在想什麽,自從當初那件事後……
總之,他不能放任這麽危險的人和花懶扯上關系。
他只是想得到她,為了這個目的,即使毀了對方也沒有關系,但這并不代表他允許別人也來傷害她。
……
在的場靜司開始懷疑蒼月的同時,花懶這邊的情況卻不怎麽好。
還是以往那些來襲擊自己的妖怪,這次的數量卻增加了不少。
花懶的能力偏向防守和輔助,對于攻擊其實沒有多少優勢。
之前有丁丁在身邊,她還算輕松,這是她第一次獨自應對這些人造式神,難免吃力了些。
“呼……”
花懶撐着膝蓋喘了口氣,還剩最後一個——她擡起手,綠色的荊棘從指尖釋放出來,就在這時,那最後一個式神卻仿佛突然感應到什麽,看了花懶一眼之後,便掉頭奔向森林深處。
花懶一擊不成,心中有些怪異,這種情況之前從未有過,那東西剛才的動作……是叫她跟上去嗎?
她才沒那麽傻,但是——花懶想到在地牢時她質問的場靜司時對方的反應。
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些式神的主人是誰,她一直認為是的場靜司在報複自己,但其中難免沒有逃避現實的成分。
下定決心不過是眨眼的時間,花懶當下提速跟了上去。
反正她原本也是打算去找那個叫名取周一的人調查的場靜司的。
一路上只是經過森林,這一帶人煙稀少,花懶跟着那個式神越走越偏僻,最終終于站在了森林邊緣的一棟建築物前。
這座院子看起來不算小,但寂靜的氛圍顯得有些冷清,除了一棟屋子,還有林林總總的植株和山石小溪,看起來也算不錯的環境。
那式神進來之後之後便沒影了,花懶雖然覺得擅自闖進去不太好,但一想到自己是個妖怪,便也不顧慮那麽多了。
謹慎的在屋裏搜尋了幾圈,發現這裏并沒有人,漸漸的花懶也有點洩氣,說不定那式神只是随便找了個地方藏起來,并不是來找它的主人?
花懶開始漫無目的的在院子裏轉起來,水榭亭臺什麽的很是複雜,花懶繞過假山,然後就愣住了。
緋紅色的身影靠坐在水邊的岩石上,手裏慢慢悠悠的往池子裏扔着什麽,有一下沒一下的,很懶散的樣子。
還是那張妖豔到過分的臉,死氣沉沉的眼神。
“……是你?”
一瞬間心底閃過了無數猜疑,花懶已經下意識的做好了攻擊準備。
“你來了。”蒼月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唇邊的笑意若有似無。
“看你的樣子……該不會是知道我會來?”花懶的臉上也浮現出微笑,熟悉的人會知道,她現在已經把警戒度提到最高了。
“恩。”蒼月好像終于扔完了手裏的東西,他理了理衣衫,撐着岩石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
“我一直在這裏等你。”他溫柔的說道,聲音似溫潤的玉。
有什麽東西像蠱惑一般的擴散着,空氣裏的味道有些不同尋常。
花懶眯了眯眼睛:“襲擊我的是你?”
“我只是想要看看,那種人也會重視的東西是什麽樣子。要知道,一直以來我都不想讓他好過。”
“你在說誰?的場靜司?”花懶覺得這人很可笑,“你大概誤會了,他并不是重視我。”
只是想要利用而已。
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