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你！你敢躲！”那姑娘一鞭子沒打中，氣得一跺腳，反手又是一鞭子甩過來。我步子向後一傾，眼睜睜看着被鞭子打中的桌案“啪”一聲裂開，不禁咋舌，這姑娘是認真的！
“姓羅的，有種你別躲！”她怒罵一聲，第三鞭如呼嘯的毒蛇般朝我飛來。我足尖一點，急急向後一退，同時抄手将她的軟鞭反抓住，朝後一帶，使了股巧力将她帶出客棧。道：“我不躲便是，要打出來打！這樣不光明正大，是會被羅白檀恥笑的！”
客棧這地方，人多危險，現下砸了個桌案，待會打死人了該怎麽辦？
那姑娘被我一激，道了聲“好”便随我出來。我尋了處寬敞些的地方，對周圍看熱鬧的人道：“躲遠些，免得殃及池魚。”然後琢磨着怎麽教訓這蠻姑娘。刀這等兇器，非防身不用，現下自然不能亂來，何況她的鞭子是遠程攻擊，我只怕還未近身便要被抽飛。四下一掃，能用的東西，竟只有不遠處的一把掃帚。
我心說就你了，然後取掃把期間順便将阿青放出來，壓低嗓音惡狠狠道：“給我把羅白檀那混小子揪出來！“然後抽出掃把，嘩嘩舞了下，暫且當它是老爹的萬華槍。
那姑娘在原地早已不耐煩，甩着鞭子道：“你就憑這個？”
我點點頭，本來就沒打算硬拼硬，這玩意足夠了。
“好吧，這可是你自找的，休怪本……本姑娘沒讓着你！”她大聲道：“我叫迪卡依，你是什麽人，把名字報上來！”
我嘴角一抽：“羅朱槿。”話音未落，手卻已經舉起來，掃帚生生挨了一鞭，整個被軟鞭纏起。這迪卡依，下手果真是快、準、狠，真氣和力道尚在我之上。
我心裏惱火，手腕一松，将掃帚松開，在軟鞭松懈的瞬間又将之奪回，筆直的朝她刺過去，她一驚，下意識要擋，我卻在掃帚碰到她的前一瞬忽然矮身，卯足腿力向她下盤掃去！
“啊！”一聲，某人應聲而倒。
這江湖中人打架，總是喜歡一套套來，尤其像羅白檀那樣的，一心鑽進武藝裏，功夫底子固然好，但是輪變通卻要差些。我學的不深，但零碎的都曉得，取巧卻比誰都取得好。迪卡依此番中了我一招，方要爬起身來，我的掃帚已經抵在她的脖頸處，淡淡道：“你輸了。”
“你……！”迪卡依臉色鐵青，抓着鞭子剛要起來，人群中忽然“啪啪啪”的響起鼓掌聲，其中還有個極其熟悉的溫潤嗓音，從容的語調，不緩不急，帶着三分笑意，愈發的近：“阿槿果真是無論到什麽地方都能熱鬧起來的人物。”
我喉頭一緊，才想不會吧，猛一轉頭，果真看到那一襲熟悉的青衣绶帶，換了個樣式，卻還是墨竹繡紋，雅致的緊。
“風……風承安。”我頓了半晌才叫出他的名字。只見他仍是輕輕的敲着扇骨，微微一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一別兩月，阿槿這真是得讓人把眼睛挖出來才夠看。”
我眯一眯眼，想着這人到底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剛要說話，風承安朝我身後指了指，道：“看來阿槿的麻煩還未解決。”
Advertisement
果真聽到後面一個斷斷續續的喘息聲：“死老太婆……我、我還沒輸……”
老太婆？聞言我額角的青筋就是一跳，慢慢的轉過身子蹲下看她：“不錯，若要比年齡，我的确虛長幾歲，不過我這老太婆，好巧不巧，便是你心上人的姐姐。”
“你……！”她忽然瞪大了眼睛看我，然後嘴硬道：“你騙人！小白這樣出色的男子，怎會有你這樣不要臉的姐姐！”
我額角的青筋又是一跳，也不發作，徐徐站起身來拍了拍裙上的塵土。此時遠遠傳來一個少年的慘叫聲，由遠及近，嘶聲裂肺：“老姐我錯了——！！！快叫阿青停下來！！！！！！——”
此刻迪卡依的臉由鐵青變為慘白，愣愣的看着我說不出一句話。我站起來伸個懶腰，看着那個已經被阿青趕到人群附近滿街逃跑的白衣少年，緩慢下令：“阿青，咬死他！”
……
……
鬧劇結束，街頭衆人該散的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則重新回到客棧，把方才因毆鬥損壞的物什做了個賠償。然後順便叫了壺最貴的碧螺春，挪騰回座位上給自己和風承安一人倒了一杯，慢悠悠的看着乖乖站在面前的羅白檀一眼：“你有什麽話說？”
“……我不敢了。”羅白檀嘴角被我一拳揍了塊烏青，一動便是一抽，本來不太想說話，但一看阿青就在腳邊游動，頓時無比誠懇。連帶着陪他一同站着的迪卡依一時間都局促不安，方要開口：“那個……”被我橫手一攔，直接打斷。
“迪卡依姑娘，我這弟弟不夠長進，連累姑娘今日在衆人面前丢醜，我必定連着姑娘的份一塊讨回來！”說着也順便給她倒了杯茶，“你也過來坐。”
“那個，我不知道你是小白的阿姐……”她跺一跺腳，還要替羅白檀辯駁，我便冷冷掃他一眼，羅白檀立刻便如驚弓之鳥，一把将迪卡依壓着坐下。倒是風承安慢慢的啜飲茶水，好一副看戲的閑适表情。
我道：“羅白檀，從現在開始你若不給我老老實實招了，這接下去的日子阿青比較怕冷，恐怕要一個陽氣重些的陪睡……”
羅白檀繳械投降：“我招我招。”
我道：“你不在青衫好好呆着，跑這來做甚？”
他苦着臉道：“那日你走了三月後，老爹便将我喚了過去，說是他要的東西你一人有些難辦，要我速速下來助你。以你的行程，待我到達也差不多該是前往乾祈的時候，讓我直接往此處來。來的路上認識一個好兄弟，極是投緣，又剛好同路，便一道走了，結果不想在路上碰到這姑娘在欺負人，我忍不住上去打了一架，結果……”
我喝了口茶，看了眼坐在一旁滿臉羞澀的迪卡依，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想想其實也簡單，一個大姑娘家，還頗有些能耐，心高氣傲的，好不容易碰到個比自己能耐的，能教自己心服口服，況且樣貌不錯，也合眼緣，接下去少不得便想以身相許。
我将羅白檀拉到一旁低聲道：“這姑娘的事，你怎麽看？”
羅白檀奇道：“什麽怎麽看？”
我說：“迪卡依的事呀！人家姑娘家對你有意思，你怎麽看？”
羅白檀一臉驚惶：“這玩笑萬萬開不得！你是不知道她有多悍！我自從被她纏上，日日都不放過！他們部落裏的規矩……是、是……她、她……”說着說着便語無倫次，想是受了什麽刺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得我滿心歡喜：“她該不是趁夜爬到你榻上去了罷？”
羅白檀老臉一紅，頓時成了啞巴。
這反應！我頓時也是一愣，總不該是猜對了吧？
一時覺得不對，我忙把羅白檀又拽了回來，看着迪卡依：“迪卡依姑娘，你曉得漢人有句話，叫男女授受不親？”
迪卡依只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搖搖頭：“我只曉得部落裏有句話叫‘先下手為強’，只可惜小白跑得太快，我還來不及……”說着又略帶羞澀的看了我一眼：“阿姐叫我迪卡依就成。”
此番發言頗為大膽，連風承安都忍不住擡起頭看着她。我卻已經忍不住扶額，轉了個話題問他：“說起來，你的那個好兄弟呢？”
羅白檀道：“他姓沈，家鄉在帝都，早在前一個鎮子便分開了。讓我們到那可去尋他。左右我們日後要去帝都，那時再介紹給你認識。”
弄清了來龍去脈，我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羅白檀随行。羅白檀只哼了聲，忽然指向我身側：“這個人，老姐也該給個解釋吧？”
才想起旁邊還一直有個看戲的貴公子，又想起這段孽緣，我只能同羅白檀道：“朋友，他叫風承安。”然後微微偏頭看風承安：“你呢？怎麽在這裏？”
風承安十分溫和的勾了勾唇：“在下恰好要去西域接一單生意，不想如此有緣，大街上也能有幸一睹阿槿飒爽風姿。”果然是有緣，孽緣。
我十分狐疑的看他：“你知道我要找的東西，總不是跟着我來的罷？”
他淡淡一笑，垂了眼眸：“怎會？”
這模樣倒真不是騙人的。我想了會，也不知該拿他怎麽辦，便道：“你這樣，是要與我們同行？”
他聞言笑得更深：“如此甚好。”
“甚好你個頭！”羅白檀忍不住發話，不滿的看着我：“老姐，這人來歷不明，憑什麽與我們同行？”
我想在“承安公子”面前，我們這對從山溝溝裏蹦出來的姐弟才是真正的來歷不明。我勾了勾手招呼羅白檀過來，然後将老爹那一長串紙條遞給他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你曉得是什麽嗎？”
羅白檀看得一愣一愣，頭搖成了撥浪鼓。
我指着風承安：“可他全知道，你還有什麽疑議？”
羅白檀表示再無異議。
此時另一方傳來一個嗓音：“那個……我，我也和阿姐你們一同上路！”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