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

說實話,一開始聽到這個稱呼,我會很自然而然會認為對方絕對不是來找我們的。因我與風承安相處這麽久以來從不曾聽他提起過父母妹妹以外的其他親人。

然則事實上那姑娘确實是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視線并無錯位,便直直落在風承安身上,那時風承安的手停下動作,自然垂落,與我卻還是親密距離,登時滿是震驚和不能相信,秀氣的唇瓣顫抖着,連聲音都是顫抖的:“表哥……你怎麽……”

那吃癟的表情活像将丈夫捉奸在床。

風承安只是看着她,風輕雲淡道:“小棠,快來見過你未來表嫂。”

我怔了怔,沒想到這姑娘倒真是風承安表妹,想着既是未來親人,和氣些總歸沒壞處,便含笑朝她福了福:“這位表妹,我是……”話沒說完便被她惡狠狠打斷:“誰是你表妹!你這個奪人夫君的賤貨!!”說着劈手就要朝我臉上甩耳光,手掌尚未觸及我的臉頰便被風承安一把握住,寒聲道:“安月棠,你不要太過分!”

長這麽大,從來沒人這樣罵過我,這一罵我也給罵傻了,眼看着要挨打竟也沒有要還手或是躲避的舉動,愣了幾瞬,愣是沒反應過來。而風承安下手顯然很重,因見那姑娘臉色由紅轉白,淚盈于睫卻如何都掙不開的模樣,最後終于風承安松開手,她的臉色亦是慘白毫無血色,捂着手腕咬唇道:“表哥……我才是你的妻子!!”話至尾音,撕心裂肺。

風承安将我護在懷裏冷冷看向她:“小棠,族裏的婚姻,你可曾見我贊同過。”

風承安也是個果決的主,話既說完,也不打算多留,拉着我轉身要走。我縱是一肚子疑問,擡眸看他時,也只對上他柔和的目光,淡淡道:“阿槿,回去再說。”

唇張了張,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我閉了閉眼,心知他說的有理,便是要說,在此也的确不是地方。

……

……

一開始本就不是什麽令人心情愉悅的差事,此番又鬧出了個安月棠,我的心情只能愈加不好,一路回到客棧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總歸不信他這突然冒出來的“表妹妻子”,只覺得無論如何他合該給我一個說法。

風承安一路亦是無言,只将我帶回客房坐好,然後順勢給我倒了杯茶送到我手裏,捋了捋我垂在頰邊的碎發:“在生氣?“

我默默結果茶杯抿了口,然後搖頭:“不是生氣,只是在等你告訴我。”

他拉開椅子坐在我對面,如平素那般揉了揉我的發頂:“你這樣冷靜,好似全然不在乎,我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怒。”

我又抿了口茶繼續搖頭:“不是不在乎,而是信任。有些東西值得人生氣,有些卻不。若是你真不曾做過,我卻要與你耍小性子,豈非白白冤枉你?”說着又小聲嘀咕:“要是我倆吵架,不正中別人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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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過瞎吃飛醋的經驗,而那次的代價是差點連命都丢掉,即便也因此與風承安表明心意,但有着這樣的前車之鑒,可知小醋怡情,大醋壞事,吃多了總是要吐的。現今大敵當前,我才不幹蠢事。

不曉得我這點小心思是否瞞過風承安的眼睛,他輕嘆了聲,将手收了回來:“阿槿,我不會騙你。”

我點頭表示明白。

風承安道:“若按族裏的規矩,她的确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除非無所出,否則我終此一生,也只能有她一任妻子。”

風承安的家族,記得羅白檀曾與我提起過,似乎是個迷一樣的存在,任憑當時風蘊華這般有名,憑着洛安陽貴為一國公主,都沒人能查出他的底細。我想其中唯一的解釋,大約只有他們對于“非常世”的熟悉,而這裏面有許多事,是現世之人無法幹預的。

而這也是我第一次,聽他主動提起自己的家族。

風承安沉默了會,驀然一笑:“其實我與小棠之間便是如此,我們之間算是遠親,小棠的祖母是我爺爺的姐妹,不過是親上加親的一樁親事,定下來時我爹不曾過問,我娘也早已不在。我并不承認這樁親事,阿槿便不要多心。”

我點點頭:“可是那姑娘看起來非你不嫁的樣子……她并不是如你這般想的。”

風承安笑了笑,并未回答我的話。

……

……

江以晴在燃完挽風香的第三日醒來,我們依着約定前去看診,一路穿過層層深院,少女閨房中,那個骨瘦如柴的姑娘照舊枯瘦,然而神識卻十分清明,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自幼發生的一切都能記得清楚,只是獨獨不曉得自己這一躺便是半年許,不記得衛聞,也不記得我與風承安。

此後半月,這個過去因執着而瘦得不成人形的姑娘在調養下迅速恢複,不久後便傳出三月後她與文府公子将要大婚的消息。因着過去江以晴的故事衆所周知,泉城百姓雖有為江以晴唏噓萬千,卻無人不認為她未能堅持至最後是錯誤的。

這裏的人都比我想象中要現實。或說其實比我們看得更清楚。

這便是我們所要得到的最好結局,可每當我想起原本那個神采奕奕的姑娘,再看向此時眉目恬淡的少女,總覺得江以晴還活着,卻又不是她了。

至于安月棠,不知是否錯覺,便是那一次不甚美好的初會,我便再沒見過她。

無論如何,老爹布置給我的所有事情,至此已全部完成。這些稀罕異寶集齊,幺舅的病便有完治的可能,許來年便能如我們這般下山游歷,娘親也不必為此寝食難安。一切看起來都向在往好的方向進行,可往往太過順利,反倒會讓人覺得不安起來。為此我率先将所有東西找了镖局往“青衫“上運,等到镖局那頭有了回應,才算是放下心。

老爹雖說處處細心,但因時間意外的多了些空閑,眼看要入冬,阿青已然停止進食,每日便蜷在我身上懶洋洋的不帶運動。飯桌上我與羅白檀等一致贊同在此多留一段時日,趕在年節前回去便可。至于風承安和迪卡依……西林不過年節,為此迪卡依決心做個嫁夫随夫入鄉随俗的好媳婦,同羅小白一起回去見家長。而在我問起這件事時,風承安只給了我一個溫雅的笑容:“我去見見阿槿的爹娘,請他們将女兒嫁給我。”

我心裏只覺得歡喜,雖說早就認定了他,但真到這一步時,期待卻怎麽都掩不住。

一桌兩對有心人。羅白檀自己看不過,還要翻着白眼看我二人眉目傳情,實在太沒眼色。我往嘴裏扒了口飯,卻感覺有誰的手肘捅了我一下,擡起頭來,卻看到羅白檀有些擔憂的神色:“老姐,未來姐夫最近氣色不太好,怎麽感覺瘦了那麽多?”

“嗯。”我輕輕的應了聲,這并不是第一天發現的事,便是那日在此與風承安重逢時便覺得他消瘦不少,只是他是固執,并不肯讓我把脈,只讓我信他。我終究不能一味信他,可遲遲沒尋到機會。要知道以他的精明,我要做什麽,他必定曉得,所以連一絲縫隙都不給我留。可現如今瞧着,倒是比回來那陣更瘦得厲害,本就是輪廓分明的一張臉,眼下更是骨感,瞧着都不長肉。

我有些心疼的夾多一塊桂花糯米藕到他碗裏:“你多吃點。”

我已經不會去問他原因,與他相處這段時日,深知他這人,想告訴你時自然而然會告訴你,若不想說,怎麽問都是套不出話來。他這副樣子,我自然沒打算從他嘴裏套話,然則也不能就此放任不顧,總歸是要想辦法。

……

對于風承安身體狀況正是一籌莫展之時,我房中來了位不速之客。

對于安月棠的突然出現,我的反應屬于見怪不怪。到底是預料到該來的總會來,她許久不曾出現,這才是令我覺得最為怪異之處。

她只從窗臺上跳下來,冷冷的看着我:“離開風承安。”說話倒是開門見山,雖說嚣張,但到底不惹人嫌。

我看着她,自顧自的倒了杯茶,懶洋洋的看着她:“哦?憑什麽?”

“你這個……狐貍精!勾引我未婚夫竟還敢問憑什麽?!”到底是個面皮薄的姑娘,經不起刺激,這一句話竟就能叫她怒發沖冠。其後更是口不擇言:“我警告你這個賤貨,若是還在我表哥身邊晃蕩,當心我要你小命……”

一口一個狐貍精一個賤貨,這一罵還真給她罵出瘾來了。我額角青筋直跳,手指在掌心掐了掐,重重放下手裏的茶盞,唇邊仍然維持着該有的微笑,站起來看她:“看來安姑娘今日是來找事,也好,該說的今日說完,也省去日後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寒表示清明節從鄉下回來就要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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