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要對她做什麽
薄弦快步回到車內,發動車子往回開,踩着油門加快速度。
此時江紹承已經快開到市區,風雪小了很多,他的車速也加快了些,路遙還是昏睡的樣子,偶爾含糊不清地在說着什麽。
等他開進市區裏面,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看了一眼是薄弦,直接按了拒接。之前在轉彎處與薄弦的車錯身而過時,其實他第一眼就忍住了薄弦的車子,只是他現在并不想将路遙交給他。
“紹承……”路遙迷迷糊糊間夢到了以前,她眉頭緊緊蹙起,有點不安地轉動了兩下。
江紹承從她的嘴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以為是她在危難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心情不由有些愉悅,卻不料她忽然快速的搖頭,聲音拔高:“走開,你滾……”
才剛要上揚的嘴角瞬間就僵住了,她連在夢境裏都不願意他接近了嗎?
江紹承握了握方向盤,手機鈴聲锲而不舍的響起來,他沉了臉,幹脆按了關機鍵。
薄弦聽到手機裏傳來對方已關機的聲音,不由低罵了一聲。
好個江紹承,他好不容開回了有信號的地方,給他打電話,先是拒接,這回還直接關機,這下就可以肯定剛才那輛車是江紹承的,是他接走了路遙。
他想要做什麽,路遙是他的小舅媽,他找到她難道不應該第一時間通知他這個舅舅嗎?
薄弦越想臉色越沉,有将車速加快。他也清楚自己剛才那一來一回,已經和江紹承差了四五十分鐘的車距,壓根一時半會不可能追上,可是內心的不安讓他失了判斷,不自覺地加快速度。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江紹承的車子開到了醫院旁,他下車,再把路遙抱下來,快步走進醫院內。
“醫生,醫生,快過來看看,她在郊區凍了幾個小時。”江紹承敲了敲急診臺醫生的桌子,把他叫醒,随即抱着路遙走進病房,将她慢慢放到床上。
醫生走過來,翻了翻路遙的眼珠,又給她量了體溫,淡定地對江紹承道:“沒什麽大礙,有點發燒,打一針退燒針,挂瓶水,再開幾包藥就行。”
說完醫生去準備打針的東西,江紹承松了口氣坐在她床邊,撥了撥她淩亂的劉海。
打完退燒針,醫生要給路遙挂水,可能是凍得太久的緣故,靜脈都縮得很細,非常難插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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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凍僵了,你趕緊揉一揉她的四肢。”醫生對江紹承吩咐。
江紹承掀開路遙的被子,手捏了捏了她的小腿和腳掌,醫生揉搓着她的手臂,過了好一會兒,四肢的血液似乎又開始正常循環。
醫生給路遙挂了葡萄糖,讓江紹承跟過來繳一下費。
江紹再承回到病房,路遙眉頭還是微微蹙着昏睡,不過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唇色也漸漸恢複成淡粉。
“傻瓜,這麽冷的天怎麽又跑去那裏。”江紹承給路遙掖了掖被子,梳理了一下她的亂發,語氣帶着點無奈又縱容的味道。
路遙不是那種清明才想起上墳的人,只要她想念家人了,就會去那邊看看,這個習慣他是在和她交往兩年後才知道的,也是他們的小秘密,是連裴音音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江紹承想到此,眸光漸漸溫柔起來,手輕輕地撫摸起路遙的臉頰。當年若不是那件事,他們應該早已經結婚,也許孩子都生了。他記得她以前說過想要兩個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哥哥和妹妹的組合。她說她小的時候就希望自己有個哥哥,他要有寬闊的肩膀,可以保住媽媽和自己。
那時候,他是怎麽回答的呢?他好像說雖然來不及保護她母親了,但這輩子絕對會保護她。
可是……
江紹承閉了閉眼,擡手掩住,把淚意逼退回去。
“遙遙,對不起。”他放下手,握住路遙的手,把她的手擡起,手背貼到自己的臉龐。
昏暗的燈光下,江紹承的眼睫有濕潤過的痕跡。
深夜的醫院格外寂靜,點滴落下的聲音似乎都能聽得到,看着路遙漸漸舒緩的眉心,安靜的睡臉,江紹承這五年來難得的心情平靜而舒服。
五年的時候,他自己的眉間已經有了些微褶皺的痕跡,而路遙的模樣卻似乎沒有半點改變,只是身上似乎少了點張揚的快樂。
他以前最喜歡看的就是她的笑容,仿佛能讓陰天都陽光燦爛的感覺。
她笑得時候,眉眼彎彎的,嘴角總是呈最大的弧度。
江紹承手指從她眉毛,眼睛,鼻子上慢慢撫過,最後停留在了她柔軟的唇瓣。
因為身體回暖,又發了燒的緣故,她的嘴唇從淡粉變得紅豔,如塗抹了口紅一般,嬌豔欲滴。
那唇的滋味,他曾經品嘗過,柔軟飽滿猶如果凍一般。
江紹承的眸子暗了暗,手指觸摸過她的唇珠,鬼使神差的,他俯過身去,盯着那唇瓣,頭慢慢地向下俯。
“你想對你的小舅媽做什麽?”一道清冽冰冷的聲音在靜寂的病房外響起。
江紹承僵住了身子,慢慢地站直起來,回頭看去,只見薄弦肩上還覆着層薄薄的雪,面容冷硬,好像全身都散發着寒氣一樣看他。
薄弦面若冰霜,走進屋內,看了眼還在安睡的路遙,又将眸子看向江紹承,冷聲硬氣道:“你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也別忘了她現在是誰的。”
江紹承眼睛直視着薄弦,并不退讓,冷笑:“她真的是你的嗎?她在想什麽,下一步要做什麽,會去什麽地方,又去那裏幹什麽,你都知道嗎?”
薄弦拳頭緊握,江紹承所說的那些,他确實全都不知道,這次連她失蹤,也都不是他先找到她的。
“小舅,你放棄她吧。”江紹承緩和了點态度,認真說道:“你明知道那樣對她是最好的,她不必忍受來自薄家的壓力,你母親也不會接受她的,爺爺更是不會放過她。”
“像你一樣放棄她,然後聽從安排再娶別的女人?”薄弦看着江紹承,諷刺地笑了笑:“可是我看你的表情是後悔的不得了啊,你真以為我會和你一樣蠢嗎?”
江紹承臉色變了變,壓低聲音憤怒道:“你真的愛她嗎?你只是為了不屈從與他們的擺布,拿她的人生來開玩笑!”
薄弦坐到路遙的床沿,摸了摸她的額發,淡淡回擊:“無論我愛不愛,都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早已經出局的你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
“呵,你自私地把牽扯進來,你會後悔的。”江紹承氣急冷笑。
“既然我已經來了,你可以走了,這裏就不需要你了。”薄弦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她也不需要你了。”
“終有一天,我會讓一切結束,然後對她說出原因,讓她再度回到我身邊。”江紹承深吸了幾口,撂完話,轉身大步離開。
薄弦看着他的身影走遠,回過頭再看向路遙,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微微淺笑:“你醒了吧。”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在他剛走到她床邊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已經醒來,至于是在江紹承要吻她之前醒的,還是之後,那就不得而知了。
路遙也沒有再裝,慢慢地睜開眼睛,入目是薄弦被風雪吹得淩亂又濕漉的頭發,她想張口說話,嗓子卻又幹又難受,只能定定的看着薄弦。
“很難受嗎?”薄弦伸手摸了摸路遙的額頭,眉頭蹙了蹙:“怎麽那麽燙。”
路遙很想說是你的手太冰,但實在沒有力氣開口。
薄弦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從外面進來,手還是冰的,便收了回來,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探了探溫度。
路遙覺得他有點傻,嘴角彎了一點點弧度。
薄弦試不出來體溫,見鹽水差不多挂好了,便按了鈴叫來護士,拔了針頭。
“你想回家嗎?”薄弦聽醫生說她不需要住院,回家按時吃藥就可以了,就問了聲她的意見。
路遙點了點頭,她不喜歡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
薄弦彎腰将她抱起來,覺得她有些輕,他低頭看了看她的臉頰。明明以前覺得她處處都濃纖合度,非常對他胃口,非常完美,這會兒怎麽覺得她那麽輕,那麽瘦,讓他抱在裏沒有紮實感。
他不自覺地将她抱了抱緊,快步走出醫院。
“這樣會不會不舒服?”薄弦将毯子包裹到她的脖子,又把自己的圍巾給她當靠枕墊着。
路遙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巨型嬰兒,她也無力反對,只點了點頭。
薄弦發動車子前,想起來給裴音音打了電話,告訴她路遙已經找到,讓她安心。
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多了,他把路遙抱上床,柔聲詢問:“餓不餓?”
路遙連忙點頭,她最想開口說得就是這句。
薄弦淺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去你做,想吃什麽?”
不要清粥,不要清水煮面。她很餓,打了針嘴裏又苦澀,一點都不想吃這些沒有味道的食物。
但是她張了張嘴,表達不出意見,只能沖薄弦使眼色。
薄弦抿唇一笑:“好,我知道了。”
路遙眨巴了下眼睛,他知道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