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有個你
臨近年關,回家的話題變多,邸嘯有問過齊致辰要不要一起回去過年。當時齊致辰并沒快速回答,而是說看情況。
齊致辰說的看情況是看周繼良的情況,趕在年尾周繼良他爸去世,這個年周繼良沒地方回了,他走了的話周繼良怎麽辦。
他有想過要留下來陪着男人,可這是他回國後的第一次過年,理應回家過才對。衡量再三,他決定問周繼良要不要跟他回家過年。
周繼良聽了齊致辰要跟他商量的事後挺意外,他有所顧忌的是,他要以什麽身份參與到齊致辰一家人的和美團圓裏。
齊致辰當然有想過這方面問題,他回答周繼良的同時也在回答他自己,他說:“我會慢慢滲透給他們的。”
周繼良這一點頭,齊致辰就把這事安排進了日程,聯系邸嘯定了一起回家的日子,并打電話告訴他媽說今年過年他要帶個人回去。
于春秀別提多高興了,話裏話外都以為齊致辰要帶的是女朋友。齊致辰知道他媽肯定會誤會,但他沒忙着解釋,打算回去再說。
周繼良公司年會那天齊致辰也去了,他是被男人硬拉着去的。齊致辰放寒假近一個月了,天天無聊是主題,這人心惶惶準備迎接年假慶祝佳節的時候,他也就妥協着跟着去了。
致捷總公司的年會規模很大,全公司上下都參與,大概有三百多人入座在宴會廳裏,幾十張瓷白方桌齊整整宴會廳中央,滿眼都是鮮花,氣球和彩紗裝飾,剛到門口齊致辰就怯步了,總覺得他錯進了婚禮現場,看了最前面電子屏上的字進行确認後才進門。
屋裏熱熱鬧鬧開沒開始,到處都是說笑走動的人,頗像大課間的教室。見齊致辰直奔後排桌,章傑手更快的把人截住:“齊先生坐前面吧。”
齊致辰連忙笑着擺手:“不用不用,我去後面就行。”
章傑被周繼良囑咐帶人去幫齊致辰搬家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他沒想到齊致辰能來,怎麽着也不能怠慢了他們周總家的那位,他堅持着把人拉了過去。
齊致辰沒跟周繼良一起入場就是怕引起沒必要的麻煩,沒想到終是衆人面前不好過多撕扯,只得按着章傑安排坐在了最前排的餐桌。
他掃視着周圍椅子背上的一個個名牌,他認識的除了周繼良就是曾一起吃過飯的賈部長。
賈部長在來了後也認出了齊致辰,每年年會上都有請來的特殊嘉賓,他笑着打招呼後還把齊致辰介紹給了同行的兩個領導層。
齊致辰一一笑着問好,剛入坐,周繼良就帶着人進來了。屋裏顯然安靜了不少,紛紛回歸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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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領導就坐後臺上主持人便宣布年會開始,在熱烈掌聲和歡呼聲中,周繼良擡頭看向齊致辰,嘴角帶着笑,沒有更多對視卻讓坐在一堆陌生人中的齊致辰萬分踏實。
很顯然這場年會除了對一年工作進行總結外是要讓員工們放松。各個環節設置的很活躍歡脫,也很随意自然。不管是領導還是員工都很享受其中。用周繼良身邊坐着的女副總的話說就是,今晚大家都一樣,都是致捷人。
齊致辰對這個各自不高其貌不揚的女人早有耳聞,聽周繼良說過幾次,是個難得的商業奇才,當時周繼良創業時舉步維艱,多虧了這個叫陳冉的幫忙。那是他是他的知遇伯樂,後來她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不僅是陳冉,如今留在周繼良身邊的每個人都值得感謝。這是周繼良常常抱有的心情。他雖平日裏公事公辦嚴格管理,但是私下裏跟這些一起打拼的高層們都有着深厚情誼。
周繼良是當兵出身,他念的是軍校,要是讓他講帶兵論戰略他能滔滔不絕見地非凡,但要是讓他抓住商機談攏生意着實困難。他從一個普通的出租車司機走到今天,除了他敢想敢做之外,就是他遇到了這樣一群人。這些人站在周繼良身後盡力發揮自己的才華,亦師亦友,幾年來教會周繼良很多。到現在他能撐起一片天,真真正正的提供優秀的收入渠道和容身場所,各取所得的同時何嘗不是互相珍惜。
這也是齊致辰作為一個外人坐在這場年會裏看到的最多的東西,領導于下屬之間的尊重體現在任何一個層次。
看着他們載歌載舞歡聲笑語,齊致辰心有感觸,他無聲中感謝這些在他缺席的那些年裏陪周繼良走過風雨的可愛的人。
面對公司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周繼良沒有如平日一樣穿西裝打領帶,而是選擇穿了身休閑運動。游戲環節上前跟員工一起玩的他身體輕盈笑容滿臉,十分親和。
以團結和信任為主題的游戲一個接着一個,他人群中示意坐在那笑看的齊致辰上前去玩,見叫不動人幹脆叫過來伸手拽了。齊致辰置身其中也玩性大發,融入到這大家庭裏,開心的很。
吵鬧了一整晚,告別舊的一年,展望新的一年,在場的人都沒有少喝。看着那一個個過來敬周繼良酒的身影,齊致辰有些擔心的湊過來。
“你少喝點。”
周繼良笑了,輕聲道:“放心吧,喝再多,在人群中我也能找得到走向你的路。”
齊致辰抿嘴扭頭走開,笑這人大庭廣衆之下也不知收斂。
再後來周繼良還真喝多了,年會散場後齊致辰跟章傑一人駕着一條胳膊将人弄上了車。
章傑叫了人來開車,他坐進副駕駛:“我來致捷兩年了,還從沒看周總喝多過。”
齊致辰看看仰着頭靠在座椅裏閉着眼的男人沒說話,心想他認識周繼良這麽多年也沒見這男人喝多過,看來今天是真的因年會業績突出高興,或者是真的因前段父親去世難過。
不管是因為什麽,齊致辰都有些心疼,莫名的心疼。擡手将男人外套拉鎖向上拉了拉,可他放過去的胳膊卻被男人抓住了。
車裏還有其他人,齊致辰顯得有些慌,很怕有些不清醒的周繼良把拽他過去抱或者親。他這一用力掙,伴随着周繼良的彎腰一起,他忍着胳膊上滑落的嘔吐物,很想開車門把長在他胳膊上的人扔出去。
周繼良對于斷片的概念還真的是頭一次定義。第二天聽齊致辰說完還是滿臉的不信。
“我真的拽着你不放?還吐在了你身上?”
齊致辰正在給花澆水,頭也沒擡的用鼻子哼:“嗯。”
“我還大吵大嚷要回家?”
“嗯。”
“真的假的?”周繼良一臉不相信,“我就記得我坐車裏然後就回家了。”
齊致辰笑着回身:“別提你有多丢人了,你還有兩個下屬在呢,你就嚷着讓我別走,我沒走啊,我胳膊都拿不出來。”
聽到這周繼良也笑了,按着太陽穴:“還好人并不多。”
“原來你也有喝多的時候,而且喝多了還那麽不省事,要是在年會現場就發瘋,我就裝作不認識你自己走。”齊致辰玩笑道。
周繼良佯裝生氣道:“咱倆的交情就那麽淺?”
“深深深,行了,趕緊收拾,你都快睡到下午了,邸嘯打來一遍電話了,讓我們抓緊,”齊致辰邊說邊戳着花盆中的土,“我們離開的幾天應該不會枯死。”
邸嘯三口人應是盼着好久回家了,也準備的很充分,各種禮盒塞滿了後備箱。最後放不下還拎過來一些放到了周繼良車上。
“我天,你倆這是回家過年還是回家打劫啊?這麽空。”邸嘯啧道,“什麽都沒有啊。”
齊致辰:“你拿那麽多東西幹什麽,你爸什麽時候能吃完。”
邸嘯:“我管他是自己吃還是送人,反正我心意到了。”
周繼良聽見二人對話後下車,有些底氣不足的說:“我怎麽就沒想買點什麽呢。”
齊致辰看男人一眼:“買什麽,家裏什麽都有。”
邸嘯一拍大腿,笑道:“天,我都忘了你家開超市的了。”
齊致辰白了邸嘯一眼:“你怎麽不把我忘了呢。”
“別說廢話,”邸嘯繼續道,“話說你什麽時候學駕照,車接車送習慣了啊,過年回家還得讓人送。”
齊致辰邊上車邊說:“誰說他是送我,我是帶他回家過年的。”
這一小插曲讓回到車上的周繼良還是開口問:“你媽喜歡什麽?”
“別聽邸嘯瞎說。”
“我是也覺得兩手空空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齊致辰囑咐道,“讓你別買就別買,聽我的沒錯。”
周繼良笑而不語的開着車,伸手來齊致辰腰間摸了一把。
齊致辰擰着身子躲開:“還以為你要吐,我都有陰影了。”
“我就這點丢人事,你還過不去了。”
“到我家可別喝多,我真有可能把你扔出去的。”齊致辰吓唬道。
周繼良側頭配合的柔聲服軟:“是是是。”
一路奔波的齊致辰幹坐着的都疲了,他有些心疼駕駛位上的男人:“你是不是累了。”
周繼良看看時間:“這才三個小時,累什麽。”
齊致辰笑:“也對,那時候你每次從部隊開車回來都要四五個小時呢。”
“時間都扔在路上了,也沒辦法,收不住心,總想回來看你。”
“其實那時候我每次盼着你回來又不希望你回來,因為送你走的時候會把所有你回來的喜悅都弄沒了,別提多不舒服了……”齊致辰說着說着停了下來,他看向周繼良,“等到年後回來我學車,這樣以後你喝多了或者累了,我能替你。”
“會不會太辛苦了。”
“辛苦什麽,我在國外是有駕照的,回國後是可以去相關部門換國內駕照的,但是有些科目還是需要重新來,幹脆我再考一個就是了。”
“行,聽你的。”
下午五點多到了條陽,一路上周繼良始終跟在邸嘯車後面,等到前面的車拐了彎後他在齊致辰的指路下最後将車停在了齊致辰家門口。
聽到車的聲音,超市屋裏出來個十四五歲的胖丫頭,回頭沖屋裏喊:“小舅回來了!”
周繼良:“這是你那個外甥女?”
“是。”
“都長這麽大了。”周繼良看着那丫頭小聲說。
齊致辰下車沒顧上兜裏震動個不停的手機,先是給出門迎他的他媽介紹他身邊的男人。
“媽,這人你還有印象嗎?”
于春秀有些愣,她兒子領回來的不是女朋友,失望。這男人看着有那麽一點點眼熟卻不認識,困惑。她整個人站在那僵硬着笑。
周繼良先禮貌開口:“阿姨好。”
“好好,”于春秀側身将人讓進屋裏,“快進屋坐。”
在裏屋的李樹全出來就看到往裏走的周繼良,愣在原地:“呀,這……這不那誰嗎?”
齊致辰笑着提醒:“姐夫,你再好好想想,想想九八年。”
李樹全笑開了,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周營長吧,對不對?”
周繼良點頭:“李哥。”
“哎呀,”李樹全沉浸在不可思議裏,“真是啊。”
于春秀聽了女婿的話也算是對上了號:“是是是,我說怎麽眼熟,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我這歲數大了記性都不好了。”
始終跟在一旁的李乘舟滿頭霧水,大人們說話她插不上嘴,只能在問姥姥他哥去哪了後蹦蹦噠噠的回屋去了。
李樹全跟剛回屋的他哥說着話:“哥,你看誰來了,你肯定是不記得了。”
李樹文還真就一點印象沒有,經介紹之後才知道,也是訝異的很。待那哥倆熱情招待周繼良的時候,齊致辰被他媽拽到了旁邊房間。
“兒子,這咋回事啊?這就是你說要帶回來過年的人啊?”
齊致辰點頭:“對。”
“你看你這孩子,你也沒說清楚,媽還以為你要帶女朋友回來呢。”
“媽,他父親年前去世了,他沒家人了,我就帶他回來過年不是挺好的嗎,多個人熱鬧。”
于春秀點點頭,而後問:“你們怎麽又碰見的?多少年前的事……”
“媽,以後我會慢慢跟你說。”齊致辰摟過他媽打斷道打斷道:“想我了吧。”
于春秀被三十歲還撒嬌的兒子哄笑了,他拍拍兒子的背:“想,媽特想你。”
齊致辰再也受不了兜裏沒完沒了震動的手機,等他媽出去後他掏出來接聽:“不是剛分開嗎,你還有什麽事沒說?”
邸嘯:“我是想說你們後備箱裏的東西。”
齊致辰恍然大悟道:“知道了,一會兒我給你送去。”
“不是,”邸嘯邊笑邊說,“那是我給我于姨買的。,我打電話就是要告訴你一聲。”
“你不說是你車裏放不下了嗎?”
“我不這麽說你能讓?”邸嘯繼續道,“多少是我的心意,讓她老人家別嫌棄,我大年初一過去看她去。”
齊致辰調侃:“那讓你破費了呗。”
“跟我說這話,你媽就是我媽,我爸就是你爸,開裆褲的時候不就說好了嗎。”
“行了你,別煽情了,”齊致辰忍不住笑,“挂了吧。”
“我還是得跟你說,”邸嘯嚴肅道,“你最好別大過年的跟你媽說你倆的事了,就好好過個年,之後再說。”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齊致辰嘆了口氣,“我有數呢。”
周繼良出現在門口就聽見齊致辰嘆氣,他走進來時那人已經挂了電話,他問:“怎麽了。”
“邸嘯,”齊致辰晃晃手機,“沒什麽事,說後備箱裏的其實是給我媽買的東西。”
“這小子還挺有心。”
齊致辰看着男人笑了笑:“走吧,我們出去。”
周繼良拉住人,迫使其面對自己,他低聲道:“我大概能知道你因為什麽分心。”
“說什麽?”齊致辰眼神有所閃躲,“我沒有啊。”
“相信我,”周繼良盯着齊致辰的眼睛,“有時候我要比你都了解你。”
齊致辰愣:“你怎麽了。”
“聽着,”周繼良看看門口後又收回視線,極其認真的說,“我同意跟你回來不是為了給你壓力讓你不知跟家裏從何說起的,我只是想陪你過個年而已。我愛你不需要去期盼和等待誰的認可,只要你認可我就夠了,那樣不管走到哪裏,我都知道,我有個你。”
齊致辰直視男人的眼睛,許久才笑着重重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