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練習題

那晚之後的紅音還是一如往常地和月島三人說笑談天,月島也并未顯露異色。四個人經常混在一起,偶爾搭夥吃個飯,似乎看不出什麽不對勁來。

但其實紅音心裏慌得很,覺得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自以為是,多管閑事——什麽都行,她只想穿越時間把那段對話抹掉。

不過這樣的情緒,在一禮拜後也淡了不少,一個月後幾乎被紅音遺忘。畢竟她要做的事太多了,她需要練習繪畫和配色,裁剪和縫紉,每天還得閱讀各種服裝設計相關的書籍、接受網絡授課,有空的時候則要去各個地方拍照片、尋找合适的街拍模特。偶爾會休息一下,但也是清晨慢跑,晚餐後到附近的球場打球,或是帶着相機出門去狩獵美食美景。

這時候已是五月下旬,學生們差2不多都脫去厚重的制服外套,換上長袖襯衫和針織開衫或毛衣背心。

安城安奈在午飯結束後便和山口去了美術社的活動室,她邀請山口當自己速寫練習的模特,而這一行為已經持續了四天。再加上自家友人總是會很熱情地抓住同山口少年說話相處的每一次機會,紅音就算想裝作不知道也不行,只能盡量幫忙支開月島。

這間接導致,她和月島相處的時間,反倒莫名多了起來。

“啊、山田。”紅音忽然叫住從她身邊經過的平頭男生,從畫袋裏拿出一個牛皮紙紙袋遞給他,“昨天的照片。”

“诶,你印出來了啊?”對方接過去,“我本來想讓你發給我我自己印的……麻煩啦。”

“反正家裏有打印機啦,而且你也幫了我不少。”

“謝啦。”山田晃晃紙袋,“對了,你拍得很棒。”

紅音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花崎。”坐在紅音後座的月島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讓正準備繼續畫畫的紅音吓了一跳。

月島瞥見前座的少女雙肩一顫,他停下筆,“你吓到了?抱歉。”

“沒事啦,怎麽啦?”

“這道題。”月島用筆點了點書上的數學題,“你知道怎麽做嗎。”

紅音挪了挪身子,改為側坐,雙腳安分地放在過道邊上。她側着身,白皙的脖頸因頭發紮起而露了出來,她低頭認真看了看月島推過來的書,疑問道,“還沒教到這兒吧?”

紅音疑惑地看着他,月島正好也擡頭,那表情像是在好奇她怎麽知道——畢竟他知道這前桌已經很長時間沒聽過課了,雖然課堂測驗總能高分。

“別這麽看我……”紅音輕易看穿他表情的含義,卻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安奈平常也會問我題目,而且,我好歹還是會聽幾分鐘課的。”

“好好……我相信你。”月島附和道。

“口是心非。”紅音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又是月島另一種逗弄她的方式。

“這詞用在這裏不合适吧,還有,我沒有……”月島皺起眉頭,正打算解釋。

“第一步把數據代入這個公式。”月島還沒說完,紅音便唰唰寫下一個公式,不留給他繼續說話的間隙,迅速道,“這應該是下一章的內容,不懂可以先看看再做,第二部要用到第二章裏的這個公式,最後把得出的兩個答案代入今天課上講過的公式。”

月島被她的快速解題一堵,只得默默道,“謝了。”

他把書轉回來,低頭翻看紅音提過的公式解析,弄懂了才開始做題。這時紅音仍沒有坐回原樣的意思,但是保持側坐的姿勢,雙手壓在大腿下面,低頭看着月島随着書寫而無規律抖動的手指。

“所以……你現在還兼職幫人拍照?”月島一邊計算一邊和她聊了起來,理解公式後做題便簡單多了,不需要百分百專注。

“這是在學習觀察美。”紅音一本正經,接着笑吟吟地說,“認真做吧,我看着,錯了告訴你。”

這意味着她還會繼續盯着他看,直到這題目寫完。

這結論出現在腦海中的那一秒,月島難得算錯了一個數字,他倍感糟心地把數字劃掉,重新算了一次。不過十分鐘,這題便解完了。

他停筆檢查的時候,紅音已經确認道,“沒錯。”

月島螢發現,自己的前桌似乎優秀得有點不像話,但和他相同——擁有相同的自卑感,他不太想用自卑這個詞,但被這個棕發少女一番可以稱作慷慨激昂的說教後,他不得不用上它。

對他說着“為什麽要看低自己”的她,也同樣在潛意識中看低着自己。

這時候,安城安奈和山口忠回來了。

安城抱着速寫本一蹦一跳地到紅音身邊,山口忠緊随其後,幾人相互打了招呼。

“這是新衣服嗎?這個模特真可愛。”安城放下畫具,用手點了點紅音攤在桌上的速寫本——已經數不清是今年第幾本了。“中學生嗎?”

“哈哈哈,我們學校一年級的啦。”紅音轉回自己的位置,“看起來很可愛吧,而且特別有朝氣,前段時間午休時候經常看到,在體育館附近練習排球。”

“排球?難道是排球部的?”安城好奇地拍了拍正要回座位的山口,“阿忠你認識嗎?”

“诶,我看看。”山口忠湊近仔細一看,“是翔陽啊,我們部門的日向翔陽,畫得好形象啊,翔陽他就算訓練量再大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呢。”

“我很喜歡他的笑容啊,好像看了自己也充滿力量。”紅音一想到那個接不到球時會大喊着“可惡,我一定要接到”的小男生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花崎,這題——”月島把數學書轉了個方向,因為用力過度把橡皮擦撞了出去。

山口順勢接住,放到他桌上。“阿月還在做題啊?”

“不行嘛。”月島不悅地皺起眉頭,也不知為什麽不高興。

“不是啦。”山口笑嘻嘻地敷衍過去。

“月島你別老是欺負阿忠啊——”安城不滿地瞪着月島。

“安奈,淡定淡定,這是他們感情好的證明啊。”紅音又混在其中和稀泥,“月島今天超級認真啊,都開始做沒教的內容了。”

“啊、因為IH杯預選賽就在下個月了。”山口恍然大悟,“最近訓練時間和強度都增加了不少,說實話晚上回家都累得不想做作業了……難怪阿月趁午休在做,不愧是阿月。”

“啊,不愧是月島。”和山口忠從心的感慨不同,安城可是幹笑着說的。

月島看了她一眼,不跟她一般見識。

“IH杯啊……排球部的目标應該進軍全國大賽吧?”中學參加排球部的紅音自然知道這個比賽,“什麽時候開始,有空的話我能和安城去看嗎?”

“當然可以啊。現在賽程表還沒排出來,等排出來我發短信告訴你。”山口說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首發球員,有沒有機會上場也不得而知……不過阿月是首發哦!”

“你不是說最近在練跳飄球嗎?這是個在比賽中十分有用的技能,熟練的話一定有上場機會的。”紅音認真的模樣自然無法讓人質疑她的話語。

紅音有時候會覺得山口忠是個了不起的人。

自己的朋友獲得成就時,一般人多少都會有些羨慕,而山口忠不僅僅止步于羨慕,還會在這羨慕之上建立起“想要靠近友人”這種想法,并為之努力奮鬥。

明明平常看起來似乎是個羸弱的人,這種時候确散發着奪目光輝。

“花崎,這題。”被忽視的月島,不得不再次出聲提醒一下前桌自己的存在。

“啊、抱歉,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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