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探病牽扯出的另一樁往事
拎着果籃走進病房的時候,李寅啓又變回了原來那個意氣風發的李寅啓。
王寬口裏喊着“啓哥”快步迎上來,可一近他的身,五官立刻攢在了一塊。
不過能跟在杜歡身邊的也基本算得上人精,只見他極度平滑的把自己臉上的表情調整成了微笑,接過果籃一頭鑽進了衛生間。
杜歡靠在病床上,左眼還覆着一層薄薄的紗布。
不知道是在醫院裏夥食太好,還是藥物作用,原本剛毅的臉部線條,如今看上去圓潤了不少。
不過杜歡整個人精神狀态還挺不錯,他也沒有王寬那麽些顧忌,看着李寅啓走到床邊,招呼也不打一聲,上來就槽了句:“你又進軍醫藥行業了,沒聽說呀?”
聯想到王寬剛才的表情,李寅啓這才揪起衣服領子聞了聞。
奇怪,真的那麽大味兒嗎?他怎麽一點兒也聞不出來。
“看來你是恢複的不錯,還有閑情吐槽我。”
“好吃好喝一動不動的膘都養出來了,恢複的是不錯,不過出去之後,估計就只能轉型演大叔了。”杜歡沒有任何暗示的意思,只是把這當成一句朋友間的玩笑話,所以沒等李寅啓說什麽,便先調轉了話題,“新戲怎麽樣?聽說你找了個新人頂我的缺,你是對自己的眼光太有信心,還是壓根就瞧不起我呀?”
“哪能呢?這部戲你是最佳人選,表面上給人家看到,只當是這部戲換了個男一號,你不知道我在後面做了多少工作。”
“少跟我這裝可憐,做多少工作還不都是你自找的,說到底就是為了給東海掙錢,真不知道你這麽拼死拼活為了什麽,一點生活樂趣都沒有。”
這話杜歡說過不止一次,他是真把李寅啓當朋友才會幾次三番的提醒,因為在他眼裏,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部瘋狂印鈔的工作機器。
以前聽到杜歡這麽說,李寅啓答或不答,心中總是揣着滿滿的自信,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從來都是。
可這一刻,不知腦海中閃過的那絲念頭是什麽,他居然動搖了。
杜歡對李寅啓的輕微反常倒沒太放在心裏,只是自顧自的接着問道:“快給我說說,那個新人是什麽來路,我看夠不夠格頂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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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杜歡這麽一嚷嚷,李寅啓才回過神來。
“啊,呵,說出來估計你也不認識,是我才簽的新人。不過這小子拍戲很有靈性,可別怪我沒早提醒你,後生可畏。”
“這不科學啊,我一向很關注新人動态的,能禁得起你這四個字的男演員,我沒理由不認識。”
“他叫陸銘,小時候拍過幾部戲,後來出國進修了一段時間,前不久才回來,有機會……”李寅啓話沒說完,就察覺到了杜歡臉上的神色變化,“你認識他?”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陸銘,我可能還真認識。”
組成這個圈子的本來就是一張張交錯盤結的人情網,所以也就注定了這裏不可能存在真正密不透風的牆。
李寅啓只是沒想到,他一直在探尋的答案,竟會有重要的一環一直藏在杜歡這裏。
杜歡自然也看出了李寅啓眼中早已超越好奇範疇的深意,于是不等他開口,便娓娓道出了當年的事情。
“當年那件事處理得很隐秘,所以即便是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其實那件事跟我并沒有什麽直接的關系,不過說來湊巧,你也知道,我曾經跟趙友寧好過一段時間,而那件事剛好就發生在那段日子裏。”
趙友寧是昇璨的老板,那個比李寅啓大出十來歲的男人,在李東軍坐鎮江山的那個年代裏,曾經帶領着昇燦與東海平分天下。
李東軍死後,他還一度把東海逼上絕境。
李寅啓跟他交鋒過很多次,後來也是憑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勁,打了幾場結結實實的硬仗,才成功翻盤,最終把昇燦牢牢壓在了第二的位置。
李寅啓知道杜歡和趙友寧的關系,這在圈子裏早就不是什麽秘密。
他也知道,兩個人後來和平分手,趙友寧依然像朋友一樣在工作上給了杜歡很多幫助。
但是這個開頭暴露了一個很明顯的問題,以杜歡和趙友寧的友情發展時間表來看,杜歡要說的顯然是另一件事情。
不過這個疑惑并沒有幹擾他安靜的聽下去,而且事實證明,他的收獲确實對得起那份耐心。
昇燦會漸漸敗落,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趙友寧這個人很重感情。
這本是件好事,但他把這個品質用錯了地方。
放眼昇燦的管理層,就會發現,趙友寧根本是任人唯親,而其中最為臭名昭著的要數他那個不學無識的小舅子許慶。
當年許慶問趙友寧拿了一部戲跑去上戲選角,一眼就相中了陸銘。
不過當時的陸銘表現得并不十分積極,其實現在想來,可能從那時起,陸銘就已經漸漸顯露出他對影片選擇的傾向性。
但事情放在當年,許慶只當是這個一身書卷氣的年輕人在故意拿架子。
許慶那人就是有點俗話說的賤皮,對于太容易的事反而覺着沒情趣,正好碰上陸銘,兩個人一個追一個避,倒叫他玩出了樂趣。
所以為了說服陸銘接下那部片子,許慶那陣子據說沒少花心思。
杜歡也不太清楚,陸銘最後同意出演是出于什麽考慮。
但他并不相信,一個圈子裏的成年人會看不出許慶真實的用意。
所以當陸銘面對許慶的“邀請”選擇臨陣變卦,不但令他感到驚奇,更是直接撥動了許慶憤怒的神經。
事情如果到這裏就結束,李寅啓只會覺得陸銘的高冷性子遇上東海這片專養奇花異草的沃土,說不定能有驚人的收獲。
但依照事物發展的的客觀規律,憤怒這東西就好比水龍頭,有人把它擰開了,就得有人把它擰回去,而當他聽完杜歡接下去的話,真的很難再用言語去形容他的心情。
陸銘最終選擇退出電影的拍攝,理由是他收到了UAL發來的進修錄取通知書。
許慶也十分大度的表示,他尊重陸銘為追尋藝術而做出的決定。
但那一切都是趙友寧一手策劃的冠冕說辭,目的不過是為了掩蓋許慶令人發指的罪行。
因為就在那則新聞發出的前一天夜裏,身在杜歡住處的趙友寧接到了許慶打來的求助電話。
當二人趕到許慶所說的賓館,只看見一個男人躺在床上,滿身的傷痕血跡,已然奄奄一息。
許慶說陸銘離開後,那個人主動跑上來找他,為陸銘的事跟他道歉,希望他不要再追究。
他當時正在氣頭上,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等他冷靜下來,已經是眼前這副樣子。
許慶雖然看上去張牙舞爪,但其實骨子裏就是個抓姐姐裙角的軟蛋,一看要鬧出人命,滿腦子能想到就只有姐夫趙友寧這根救命稻草。
當時趙友寧也顧不上生氣,只得動用關系把人悄悄弄出賓館,送進醫院。
好不容易保住了那人的性命,然後又私下串了一套詞來給小舅子擦屁股。
杜歡并不知道李寅啓的關注點在哪裏,他全文的中心思想都在于提醒自己這位好友,陸銘這個人就算戲确實不錯,但性子卻古怪得很。
當年沒什麽名氣便能掀起那般風浪,以後若真的捧紅了,用起來可能也要多加點小心。
至于被他和趙友寧送去醫院的那個人,他并沒有浪費太多筆墨,他甚至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只是覺得很奇怪,怎麽會有人做出那種事情。
可就算杜歡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李寅啓也不難猜到,這世界上除了游霄還能有誰?
這或許是那個傻子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別說陸銘賠不起那筆在許慶眼中根本微不足道的違約金,即便是能拿出那筆錢,以昇燦的勢力,要讓一個人在這個圈子裏永遠消失簡直輕而易舉。
這情況換到李寅啓身上,如果是為了保住東海,他也會做所有他能想到的事情。
但李寅啓無法理解的是,陸銘到底有什麽,值得游霄這樣做,而且還不止一次。
“你怎麽了?”看着李寅啓凝重的神色,杜歡有些擔心的問道,因為他直覺的認定,一個新人演員的品格過往,還不足以牽動李寅啓這位大老板過多的關心。
“沒什麽,突然想到件事。”
“我知道你貴人事忙,別窩在這跟我一個病號挖八卦啦,東海上下那麽些個人,那麽些張嘴,都等着你養活呢,走吧走吧。”
“別呀,我還指望着在這蹭點好感度,等你傷好了把複出的一部片子留給我呢,蟄伏沉澱後的誠意回歸之作,這噱頭蠻靈的。”李寅啓歪嘴壞笑,語氣裏帶着幾分不正經,杜歡也配合的給出了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
王寬趕在這會兒端着洗好的水果走過來,李寅啓随手挑了個香梨。
杜歡以為他是幫自己挑的,正要伸手去接,就看見李寅啓連瞧都沒瞧他一眼,就直接把梨塞進了嘴裏,邊吃還邊誇:“嗯,杜歡,寬子,你們也快嘗嘗,我這次買的梨好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