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點之後來辦公室要警惕風險

李寅啓又陪杜歡聊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

別看他在病房裏各種風趣幽默侃侃而談,其實打從聽完杜歡的故事,他就一直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找陸銘好好談一談或者直接把他們兩個一起找來。

不行,不能太急,鑒于午餐會談上有失水準的表現,他最終還是決定緩一緩,再多給自己一點時間。

當然,冷靜歸冷靜,工作不能停,擡手看了下表,晚飯他還約了一幫院線的朋友,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把項目談下來。

院線合作的事牽扯很多利益,表面上談起來一片歌舞升平,臺面下卻幾乎是在以毫米為單位在向前推進。

李寅啓和林豐耀組團去忽悠了好幾次,才把幾個核心點商議妥當,這邊跟運營部的人開會交代完後續細化的任務,那邊李寅啓就抓起了電話。

“Amy,幫我确認下《僞證》的劇組現在在哪拍攝?……B座18樓?咱們這兒的B座18樓?……哦,我知道了。你聯系一下劇組,讓人通知陸銘和游霄,今天拍攝結束後來我辦公室找我。……對,誰先拍完誰先來,不管多晚。”

牆壁上的時鐘指針已經撥過了十點,公司裏的人也都陸陸續續的下班離開,李寅啓辦公室裏卻依然燈火通明。

以他的工作狂作風,不用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手插兜的傻傻等在那裏,所以當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他還埋頭在一堆文件之中。

“啓哥,你找我?”

李寅啓擡起頭,就看見陸銘活像個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裏罰站的小學生。

說實話,眼前的這個人也算得上多面,他留給李寅啓的第一印象是一個淡泊名利,清高孤僻的流浪藝人。

可後來的幾次接觸中,他雖然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機敏,但對李寅啓表現出的毫無掩飾的親近又讓人感覺他單純的像個孩子。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了八年前的那場設計,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杜歡口中的那段故事,任李寅啓再怎麽精明,也很難将那些事件的主角跟眼前的人聯系在一起。

而在看過了他在鏡頭前的表現之後,李寅啓會更傾向與游霄對他做出的評價,這個人是注定要發光發亮的。

陸銘發現李寅啓只是默不作聲的盯着他看,又腼腆的低下了頭,小聲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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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寅啓這才合上手中的文件夾,指了一下旁邊的沙發,示意陸銘坐下。

“陸銘,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一些事想問你。我只是想弄清楚心裏的一些疑問,并沒有別的意思,所以我希望你誠實的回答我,不要有所隐瞞,可以嗎?”看着陸銘收起了先前的腼腆,一臉認真的答了聲“嗯。”李寅啓也鼓勵般點了點頭,繼續他的提問,“你的演藝經歷裏寫着,你八年前曾經拍過東海的戲,我聽說那其中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隐情,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

陸銘聽到這話,身體不由自主的緊繃,帶動身下的皮質沙發發出輕微的聲響。

斟酌了許久,他才擡起頭。

“啓哥,無論你聽到了什麽,我只能說除了最後參演電影,其他的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

陸銘的臉上此刻流露出一副混雜的表情,那個問句給他的感覺似乎是李寅啓在懷疑他不光彩的歷史。

李寅啓看得出陸銘是想向他解釋自己的清白,但那份急切背後,還隐藏着一份鄙夷,就好像之前在闵行樓盤的拍攝現場,他看游霄的那種眼神。

“你沒有參與?我可以理解為你只是沒有參與,但卻全程知情嗎?”

陸銘的眼睛明顯擴大了一圈,話說到這份上,已經不存在任何誤解的成分,只見他的眉眼之中驚異轉為憤懑,咬着牙低聲回問了一句:“是游霄跟你說的?”

“陸銘,在你眼裏我難道就是一個聽人亂嚼舌根的糊塗老板?我說過,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追究什麽責任,你和游霄現在都是東海的人,都是我的兵,我要是摸不清楚你們每個人的小心思,怎麽能放心帶着你們上陣殺敵?”

“啓哥。”李寅啓的雙向施壓戰術在陸銘身上顯出了效果,只聽這一聲喊就知道陸銘已經乖乖繳了槍,可再往下聽,這個線路怎麽好像又有點跑偏,“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你對我陸銘而言,恩同再造。你以為這些年我待在國外是不想拍戲嗎?我想戲都快想瘋了,但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去為那些根本不懂戲的人賣力演出。高山流水覓知音,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本來已經認命了,可是啓哥,是你又讓我看到了希望。你跟我見過的那些老板都不一樣,你懂人更懂戲。能當你的兵,是我的榮幸,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麽事,我都願意為你沖鋒陷陣。”

“那游霄呢?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且不說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幫過你,單是看在你倆的表親關系上,他難道就值不上你一個好臉色?”

是的,陸銘和游霄真正的關系不是他們掩人耳目所用的師兄弟,而是如假包換的表親。

李寅啓在知道真相之前曾經有過很多猜測,單純的交易關系,暧昧的情人關系,唯有這個他壓根就沒想過。

所以在看到調查結果的那一刻,他确實有點訝異。

陸銘的身世有些玄妙,這讓他多少可以理解那些用心良苦的諱莫如深,但這一切依然無法解釋游霄的問題。

當話題再度扯到游霄身上,陸銘掩飾不住的厭惡表情也跟着顯露出來。

“啓哥,這些話即便是當着游霄的面我也不會改一個字,所以你大可以拿我的原話去找他對質,所有的事都是他自願的,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他。啓哥,你是個好人,千萬別讓他利用了,他做的那些龌龊事根本不是為了我,他就是個天生的下賤胚子。”

陸銘最後的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乎不用那樣的方式就無足以表達他的篤定。

李寅啓自然聽出了那話裏話外全部的意思。

他原本以為,陸銘對于游霄充其量只是反感鄙夷,可這話裏所包裹的感情分明是厭惡憎恨。

可無論陸銘的負面情緒來自何處,李寅啓此刻只剩一個想法,那就是替游霄不值。

再理性的人也有感情用事的時候,就好比眼下。

在這股強烈情緒的莫名聳動下,李寅啓走到沙發前,操着惡魔的口吻抓起了陸銘的手腕。

“好人?看來你那個天生下賤的表弟并沒有告訴你,當年和他做那種龌龊事的人到底是誰。”

李寅啓在陸銘驚慌失措的雙眸中看到了自己臉,那樣子他并不陌生,他只是沒想到這種失控的情況在他有生之年還會再度發生。

可就在理智回歸大腦和收起動作表情之間的分毫間隙,那扇緊閉的房門向內開啓了一條狹縫。

房間內的二人同時轉頭望向門後的那張平靜臉孔,然後雙雙被雷電擊中般拉開間距。

被平生最瞧不起的人撞見自己這幅情境,陸銘一時間幾乎起了尋死的心思。

但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在門外傳來漸遠的腳步後,李寅啓居然扔下他,迳自追了出去。

游霄的手指在電梯按鍵上密集的敲打着,眼看一道身影閃過前臺推門而出,他又轉頭朝安全通道走去。

手長腳長的李寅啓自然不會讓他就這樣跑掉,沖上前一把拉住安全門的把手,把那道只推開了30度的狹角瞬間恢複成零。

緊随着耳邊傳來的提示音,游霄下一刻已經被一股強勁的鉗制力拽進了電梯裏。

“啓哥,對不起。我聽劇務說你找我,我不知道陸銘……”

“所以你跑是因為我?是因為陸銘?還是因為我和陸銘在一起?你剛才看到什麽了?看到我想潛他?”

整個電梯間裏灑滿了柔和的金色光線,一片寂靜中,只聽見兩個男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李寅啓自然知道剛才的畫面是多麽容易讓人産生誤解,但他不想解釋,他只想先聽聽游霄會怎麽說。

“啓哥,你知道嗎?陸銘他很仰慕你,你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樣,對他而言,你是很特別的。你若真的是喜歡他,不要強來,給他的時間,他應該會接受你。但如果你只是想玩玩,你可以找我,你想怎麽樣都可以,求你別強迫他。”

這就是你的答案?喜歡就給他時間,玩玩就找你?

你知道就在現在,在你求我別強迫他的時候,他心裏又在用什麽惡毒的詞彙詛咒着你?

李寅啓沒有再說話,而是盯着游霄的眼睛默默在一排按鈕間利落的按了個1。

電梯門緩緩開啓,游霄走出電梯轉過身,發現李寅啓依然站在原地。

兩人就這麽一裏一外的站着,對望着,然後在電梯門關合的瞬間,捕捉到彼此眼中的失意。

電梯外,游霄最後還是轉身邁開了步子。

即便是傷心,這世上也注定有太多事情是他的力量無法阻止的。

那一刻,他只是有點搞不清,自己的傷心到底是因為陸銘,還是因為李寅啓。

電梯裏,李寅啓久久才擡手按動了樓層按鈕。

他過往三十餘年的人生經歷裏,對于游霄這類人,他給出的标簽從來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此時此刻,他的所有神經都無比清晰的彙集出一個對他而言略微陌生的詞語——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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