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醫院怎麽能夠白住?

李寅啓那句話說的極為平常,聽不出認真,也聽不出玩笑,卻讓游霄在沙發上真真定住了好一會兒。

好在李寅啓的電話掐準時間般又震了起來,才把二人抽離出那片刻的玄妙氣氛。

講完電話,李寅啓還沒把這茬事忘掉。

軟磨硬泡的又鬧了一會兒,最後逼得游霄沒有辦法,舀了小半勺送進他嘴裏,才算消停。

李寅啓靠在病床上半眯着眼睛,一邊偷偷欣賞着游霄臉上的生動表情,一邊細細品味着口中白粥的平淡滋味,心中竟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這趟住院貌似是賺了。

再看沙發上的游霄。

經過之前一番折騰,雖說最終有驚無險,但緊繃的神經陡然放松後,随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倦意。

可他的背還沒沾到沙發上,就看見病房外走進來一個人。

“啓哥,你沒事吧?”孫放電話裏只聽Amy說自家老板是胃病複發,但這手這臉是怎麽回事,這一身的傷分明都跟胃病扯不上什麽關系。

“別大驚小怪的,東西都帶來了嗎?”李寅啓也懶得跟他解釋,只把手一伸,接過孫放遞上來的公文包,然後朝沙發上一指,“交給你個任務,一會兒把他先送回公司,他在B座18樓還有場戲要拍,拍完了再把他送回來,別讓他跑了。”

游霄聽着那句“別讓他跑了”就想到剛才李寅啓在急診室裏跟人家小護士交代的時候,肯定也是這麽個語氣,難怪小護士出來後會把他當成肇事司機。

孫放對于自家老板的指示也是不明就裏,可扭過頭這麽一打量,頓時渾身一哆嗦,這不是上次在車上調戲自家老板的那個人嗎,于是乎順口溜出了一個單音節:“他?”

“對,你幹脆就待在片場別走,拍完就直接給我打包送過來,他是我特聘的私人看護。”李寅啓交代完又朝游霄丢了個敢跑你試試的威脅眼神,随後便掏出電腦開啓了工作模式。

如果不是李寅啓提起,游霄幾乎都要忘了自己當天還有一場戲。

他明明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想到就被李寅啓記在了心裏。

坐在孫放的車上,他一直低着頭,倒不是為了要回避孫放偶爾投射過來的好奇眼光,他只是在想,想一些他之前從沒想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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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達拍攝現場才得知,陸銘請假了。

因為上午鬧出的事件,陸銘被邱荃揪到小黑屋一頓神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更加恍惚。

少了戲份最重的男主角,現場只剩下袁穎和女二在趕拍後面的進度。

劇務沒想到游霄還會回來,翻了翻手裏滿是塗改字跡的拍攝計劃表,又看了眼游霄臉上的傷,直接把人丢給了化妝師。

袁穎連着拍了好幾場,剛得空想找個地方歇會兒,可室內地方狹小她又不想跑遠,于是也鑽進了化妝間。

一推門就看見化妝師在幫游霄遮臉上的傷,便抿着笑湊了過去。

“你是叫游霄吧?你好,我是袁穎。”

游霄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着化妝師的姿勢朝袁穎輕輕點了下頭。

小妮子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也沒有主角的架子,關鍵她此番主動接近還別有一番用意,所以臉上笑容不減,小嘴又接着吐出悅耳的聲音。

“上次在北京,我跟你也是一個劇組,不過咱倆沒有對手戲,你可能沒什麽印象。”

游霄雖說在片場從來都是悶聲不響,但那次被寇菲菲各種诽謗造謠,加上最後那麽一鬧,全組上下應該都知曉了。

不過他現下沒有心思去回憶那些個老早翻篇的舊事,只以退為進的等着袁穎點入正題。

“我也是後來才聽說,你被啓哥簽進了東海。”袁穎此話一出,連化妝師都手下一頓,不過這點細節小妮子倒是沒注意,“你應該知道,東海旗下簽着幾百個人,那些幕前的從跻身一線的紅星到等着出道的新人,那些幕後的從導演編劇攝影剪輯到背景道具服裝設計,放在各群各類裏,都是排得上個兒的。可是你知不知道,這裏面被啓哥親自簽進來有幾個?”

游霄的眼神給了袁穎答案。

他不知道,非但不知道那個數字,更不知道那個數字背後的意義,他只是在片場聽嚴導說過李寅啓親手簽回來的個頂個是幹貨。

“加上你剛好十個,所以作為先上山的師姐,我有幾句心裏話想給你說。說是幾句話,其實就一個中心思想,咱們不能給啓哥丢臉。”

袁穎直來直去的性子本來就是招好人喜歡招壞人隔應,游霄心裏隄防了半天,還以為她要耍什麽手腕,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這麽一句,句式上有點打臉,卻被她說得無比嚴肅的教誨。

“你知道嗎?你們走後,陸銘學長被邱姐逮着罵了兩個小時,但是我一點也不替他擔心,這個事我有經驗,被邱姐罵,那只是傷耳朵,被啓哥罵,不只傷身還傷心。”袁穎說到這,那是一臉的深有體會,“你在別的經紀公司待過,心裏應該有數,像啓哥這樣位置的人,還能對咱們這樣的演員給予那麽多的關心,是多不容易的事。而且他還不是為了要把我們養肥了之後扒皮拆骨的拿去賣錢,他是真的關心我們,關心我們的前程。所以每回犯了錯,沒等他開口,我自己都得難受得想死了。”

袁穎雖然搬着師姐的身份,但她的說教沒有一點說教的意思。

她講的更多的,是對李寅啓的看法以及對自己的要求。

她給游霄的感覺,就像一個虔誠的追随者,不帶一點私欲與貪念,只是單純的仰視着那個幫助自己綻放的人。

聽着袁穎的話,游霄又想到了陸銘,他會那麽看重李寅啓應該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吧。

對于那些胸懷大志的人們,李寅啓可以說是一盞指引前路的明燈,是一陣張滿帆布的東風。

低頭再看看自己,游霄不禁在心中輕聲問了一句,對于你,那個人又是什麽呢?

袁穎的教誨言盡即止,下午的拍攝,考慮到游霄嘴角的傷,也只是補了側面和背面的鏡頭。

孫放果然是個忠于職守的好司機,一直守在片場沒走遠,見游霄拍完,就立馬緊迫盯人般湊了上來。

原本以為回去醫院的路途也會一路無語,沒想到孫放前腳接了個極短的電話,後腳就盯着後視鏡朝游霄抛了一句:“你和啓哥到底什麽關系?”

孫放的眼睛本來就小,問這話時刻意裝出的嚴肅表情,讓他的臉在後視鏡裏好像一個大白饅頭上開了兩條細縫。

游霄和有錢太太們各種交手,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

這會兒獨自面對孫放,自然沒了對着李寅啓的那份拘謹,也不搭話,只是挑着眉毛回瞪那兩條細縫。

孫放骨子裏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被游霄這麽一看,馬上露了怯。

雙手緊張的穩了穩方向盤,然後自動忽略了前面那個問句。

“那個,啓哥打電話來,讓我先帶你去吃個晚飯再回醫院,你要吃什麽?”

游霄被孫放的憨厚性子逗得一陣悶笑,轉念一想,也是,孫放也好,袁穎也好,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李寅啓身邊呆住。

于是也撤掉鋒利的爪子,實惠的回了一句:“中午給啓哥買了粥,沒想到醫生說要禁食,我回頭把那個熱熱喝就行了。”說完又想起了什麽,連忙補充道,“你是不是也要先吃點?”

其實游霄單看上去樣子不壞,關鍵是上次他調戲李寅啓的事在孫放心裏留下了陰影。

不過孫放沒想到他會那麽回答,更沒想到他還有關心一個司機是不是也要吃飯。

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把好感度拉成了正分。

再往後視鏡裏瞧,孫放白花花的大臉盤子堆着憨憨的笑。

“沒事,我先送你去醫院吧,時間還早,我等把車送去4S店再吃。”

孫放沒有跟上來,而是直接把那輛好像兇殺現場一樣的路虎開走了。

游霄推開門,就看見李寅啓好像雕像一樣維持着他離開時的姿勢。

李寅啓聽見有人推門進來,擡起頭活動了兩下脖子,就露出一副久旱逢甘霖的表情。

“快過來給我捏捏,這床設計太不合理,坐時間長了脖子好疼。”

游霄心話,病床本來就不是設計出來給你工作的,再說啦,你要是一直維持着那麽個姿勢,弄張龍椅給你坐長了脖子也得疼。

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到這人面前,他就全然沒了之前對付孫放的那幅游刃有餘,想歸想,手腳卻跟拴了繩子般走到床邊給李寅啓捏了起來。

李寅啓開始還會挑兩句好聽的誇誇,到最後只剩下,“嗯……重一點……嗯……就這裏……”

那動靜讓游霄聽着就忍不住想笑,最後幹脆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嗆了句:“你再這麽喊下去,讓外邊小護士聽見,還以為是我把你辦了呢。”

“喲,私人看護說話口氣就是不一樣啊,還你把我辦了,你辦過嗎?回回不都是我把你辦得妥妥的。繼續呀,手別停。”

因為背對着游霄,所以李寅啓沒有看見,或者連游霄自己也沒有察覺,那麽一句平常的玩笑話,居然讓他的臉微微泛起了紅暈。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玩樂老手,別說是比這下流百倍的話語,就連比那話裏下流百倍的事情,都是他玩膩了的翻手雲雨。

但此刻聽着那話,卻好像一根沾了花蜜的針,輕輕點在心尖上,暈出一圈淡淡的甜意。

李寅啓自然不知道游霄心思,而是在那自顧自的繼續喊着。

他是故意的,因為整個下午坐在電腦前,他除了消滅了一堆工作上的問題,還想明白一件事。

于是,出于生意人的考量,他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要讓這次住院發揮最大的經濟效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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