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點頭問好。
李訴柯則是恭恭敬敬地行禮。
逸哥兒這邊早就哈欠連天了,聽到丘澤先生說散了吧,要跟李訴柯跟瀾哥兒單獨聊聊,當即撒丫子就跑,跑了幾步想起來什麽似的,回頭來尋李墨晗,拉着她胖乎乎的小手一塊跑出了屋子。
李墨晗體胖,跟不上逸哥兒的速度,一個勁地嚷嚷:“你慢點……慢點……要摔了!”
“快些走,今日母親去店鋪,定然帶回來好玩意了。”
李墨晗聽了,便也認認真真地跟着逸哥兒跑了。
到了大舅母的屋子,便聽到了一陣噼裏啪啦的打算盤聲。
大舅母是商戶家的女兒,最擅長的就是這些事情,大夫人身體不适,她管起家來也是游刃有餘。
當然,她說話沒什麽底氣,孝親王府裏不少人不願意聽她的。
見兩個孩子來了,大舅母算盤沒停,人卻看向了他們,招呼了一聲之後,繼續算了起來。
逸哥兒早就習以為常,拉着李墨晗到了一邊的地上,翻看起大舅母帶回來的錦盒。
打開第一個,發現裏面有好多個小盒子,随便打開一個,就看到一套極為漂亮的頭面首飾,鑲嵌在上面的藍寶石熠熠生輝,一看就價值不菲。
逸哥兒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知道這些定是母親帶回來備着,預備着送人的。
将盒子蓋上,又開始翻其他的盒子。
打開第二個盒子,就聞到了一股子甜香的味道,逸哥兒當即來了精神,從裏面拿出一盒來打開,果然看到了精致的糕點。
大舅母也在這個時候開口了:“逸哥兒,不許都吃了,有幾盒是給瀾哥兒他們的。”
“知道了。”逸哥兒應了一聲,将糕點盒子遞給了李墨晗,便繼續翻看其他的盒子。
這個時候大舅母終于走了過來:“別翻了,其他的你都用不着。”說着,從最後一個盒子裏取出兩個包好的糖人來,給了兩個孩子:“回屋子去看書吧,日後除了聽丘澤先生講課,你都別想出你的院子。”
“娘——”逸哥兒開始抗議。
大舅母不理,扭頭看向李墨晗:“晗姐兒定然要幫舅母看着他,知道嗎?”
李墨晗重重地點頭。
說完,就吩咐身邊媽媽将兩個小孩轟了出去,剛走沒幾步,便又聽到一陣算盤聲。
李墨晗捧着糕點的盒子,逸哥兒拿着倆糖人,被媽媽看着進了逸哥兒的院子,這群人才罷休,打道回府。
“表弟,我要兔子的。”李墨晗瞧着糖人說道。
兩個糖人一個是兔子,一個是老虎,是給誰買的很明顯,逸哥兒也不會跟李墨晗搶,偏就喜歡逗她,拿着兔子的糖人撕開紙袋,舔了一口,遞給了李墨晗。
李墨晗瞧着……都傻了,也不知道該不該接。
逸哥兒得逞了似的大笑起來,将兔子糖收了回來,将老虎的遞給了李墨晗。
“不喜歡老虎……”李墨晗說的時候都哽咽了。
“哎呀,管它什麽老虎不老虎的,就是形狀不一樣的糖罷了,都很甜的,你嘗嘗看?”
李墨晗還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逸哥兒當即苦了一張臉,他可瞧不得李墨晗哭,拿着糖人就去了裏屋:“我去把我舔過的刮下來。”
李墨晗其實就是瞧着兔子的糖人好看,想了想,最後還是罷休了:“老虎的沒事,不用弄了。”
“嗯!”逸哥兒歡快地應了,一高興,下意識地照着老虎的糖人就咬了一口。
這一回,李墨晗真哭了。
逸哥兒不但缺根弦,還損人不利己。
見李墨晗掉了金豆豆,他就慌了,用了小聰明,将兔子的糖人包好之後,穿越重重障礙又去了大舅母的房間,沒一會,又爬着牆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小鹿的糖人。
這院子果然關不住逸哥兒。
“兔子的呢?”李墨晗接過糖人問道,這小鹿的瞧着也十分好看,她喜歡。
“包好放回去了,那個應該是俊哥兒的。”
“你……真壞透了!”
“嘿嘿嘿。”逸哥兒根本不在乎,走進屋裏又開始拿出自己的筆墨紙硯來。
李墨晗昨天幫他抄了幾張,便覺得手腕子疼。
她這個身體,沒練過寫字,拿一會毛筆就會手腕疼,外加兩個小人都得站在椅子上才能寫字,更是累得夠嗆。
今天她不想寫了,便開始忽悠小孩。
她坐在椅子上,晃着自己的小胖腿,一邊舔糖人,一邊說道:“表弟,你這樣是不好的,你想想看,你作為老大,怎麽能不會寫字呢?”
“都當老大了,幹嘛要會寫字?”逸哥兒反駁得理所當然。
“你想想看啊,你如果哪天不方便,不得用紙條指揮手下嗎?不會寫字多丢人?”
逸哥兒聽了,也是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人家大将軍身邊都有軍師的,軍師肯定會寫字!”
“軍師是幫着參謀的,将軍也得會兵法啊,不然怎麽帶兵打仗?打着打着發現不對勁,扭頭回去問軍師,我該怎麽打?而且你想想,将軍肯定帶兵沖在最前面,軍師一個讀書人,肯定在後方,來不及過來幫你寫字了怎麽辦?”
這一回,逸哥兒沉默了。
李墨晗見說得有效果了,這才道:“你目前不用寫得多好看,能寫得別人看得懂就行。”
“也是。”逸哥兒居然同意了。
其實孝親王府也有不少人勸過逸哥兒,可惜都是從不讀書沒出息,你看看人家俊哥兒之類的角度出發的,沒有像李墨晗這樣捧着逸哥兒說的,也難得說動了逸哥兒。
然後,李墨晗給了最後一擊:“說不定哪一日來了個會寫字的老大,把你比下去了呢,會寫字的老大比不會寫字的老大厲害多了!”
逸哥兒當即憤怒了,原地比劃起拳腳來:“那我就打死他!”
“那你為何不練寫字?”
逸哥兒當即哀嚎了一聲,看着一桌子的筆墨紙硯,最後還是不高興地走了過去,卻沒讓李墨晗幫着寫了。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了門外有笑聲。
李墨晗擡頭去看,當即心口咯噔一下。
☆、第 12 章
李墨晗在逸哥兒面前沒有多大的僞裝,完全是因為逸哥兒是個沒心沒肺的,不會在意她的小變化,可是李訴柯不一樣啊!那可是她親哥哥。
李墨晗沒辦法,只能跑過去喚了聲:“哥!”
然後,看向他身邊的人。
跟在李訴柯身邊的人是丘澤先生,因為瀾哥兒不喜歡逸哥兒,便沒跟過來。
就像逸哥兒說的,這個丘澤先生的确好似妖精一般,美得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他的發極黑、眉也極濃,卻不如那雙眸子來得漆黑,隐隐的,好似泛着一股子妖氣。他仰着嘴角,一副微笑的模樣,将天地華彩都彙集于一處,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是一張女子都會嫉妒的容顏,不同于李訴柯的俊朗,他的陰柔的美,這美在男子身上,的确詭異了些。
可是,這美又這般真實,不可否認,他是男子中的美人。
“這是你妹妹?”丘澤先生問。
“她是我七妹妹。”李訴柯說道。
“你若不說,我當真看不出。”丘澤先生揚眉一笑,看向身邊的李訴柯。
李訴柯尴尬地笑了笑,李墨晗的确……胖的有點醜、有點蠢,跟他不像。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前些日子裏病重的那個?我還畫了字畫給她保平安呢!”
這個時候的李墨晗,才意識到那幅畫的貴重,像丘澤先生這般通天之人,都會一些風水堪輿之術,他贈的字畫,自然有些保佑的意味,怕是不比寺院的護身符差。
李訴柯聽了,當即一怔,随後對丘澤先生行禮:“多謝丘澤先生賜畫。”
“是俊哥兒跟我求的,我瞧着他誠心,也就送給他了。”
李訴柯點了的頭,随後看向李墨晗:“晗姐兒,丘澤先生送的字畫,定好好生保管。”
李墨晗認真地點頭。
随後,李訴柯看向門口。
那邊,逸哥兒正扒着門框,眼巴巴地看着三個人,見被他們發現了,才不情不願地開口行禮。
李墨晗知道,逸哥兒有點怕丘澤先生,他總覺得丘澤先生是那白狐變的,要來懲罰他的。
“逸哥兒去寫字吧,我也只是想來叮囑晗姐兒幾句。”
逸哥兒如臨大赦,當即應了,去寫字了。
李訴柯拉着李墨晗的手到了一側,擡手揉了揉李墨晗的頭:“晗姐兒幹得好,督促逸哥兒寫字,大舅母知道了定然高興。”
李墨晗也沒隐瞞,怯生生地說:“我只是不想幫他抄字帖。”
“不管如何,結果是好的。”
“嗯……”
“最近晗姐兒說話利索了很多。”
李墨晗沒回答,低着頭,卻擡起眼睛去看他,一副犯了錯的模樣,兩只胖乎乎的小手還在一個勁地搓着。
“晗姐兒沒做壞事,哥哥很高興,待你回去了,哥哥開始教你讀書寫字如何?”
李墨晗聽了不但沒高興,反而低落起來:“我也得抄字帖了啊……”
“多認些字總是好的。”
李墨晗還是不高興:“我又不當老大,不當軍師,學那些做什麽。”
“可是晗姐兒日後是要嫁人的啊,怎麽能不識字呢?”
她的頭更低了,這種癡兒不懂得害羞,只是想起了傷心事:“他們都說,晗兒嫁不出去了。”
李訴柯突然不說話了。
沉默了一會,李墨晗偷偷地擡頭去看李訴柯,居然看到李訴柯眼圈紅了,沉默了許久,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妹妹,自己反而要哭了。
丘澤先生見了,當即輕咳了一聲:“李兄莫急,方才你也聽見了,令妹有些小聰明,怕是不是癡,而是有些晚慧罷了,若是能夠教導一番,日後也會好起來。”
李訴柯聽了,這才意識到了這一點,當即點頭:“嗯,這些日子裏,晗姐兒好了許多,她的想法直白,遇到事情,往往能夠想到最直接的法子。”
丘澤先生當即松了一口氣,随後說道:“不如這樣,我回去準備些東西,可以幫令妹推延一下命理。”
“這……這萬萬不可!”李訴柯當即慌了。
這種窺天機的事情,是要燒陽壽的,一般的先生都不願意給別人算,給多少錢都不。
京城裏尋丘澤先生給自家後輩推延命理,送來的禮品需要用車裝,那簡家人還不同意呢!
李墨晗一個小娃娃罷了,何德何能,能讓丘澤先生推延?
“無妨的,我也就是看看這小娃娃日後能不能嫁人罷了。”他說着,輕笑了一聲:“不礙事的。”
李訴柯聽了,猶豫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
“我初學這些,尤其姻緣方面,拿捏得還不是很準,也只是試試罷了。”丘澤先生又補充了一句。
李墨晗聽得明白,丘澤先生這是給自己找了條後路,萬一探到李墨晗日後很慘,哪裏好意思說出來,就會說自己道行淺,沒瞧出來。
李訴柯卻沒懂這些,當即高興地應了:“已經十分勞煩丘澤先生了。”說着,扭頭看向李墨晗,小聲提醒:“快向丘澤先生道謝。”
李墨晗當即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丘澤先生。”
丘澤先生并未如何在意李墨晗,視線一直在他的身上,怕是真當李訴柯是朋友了,這邊才說定,便又開始跟他說起了學問。
李墨晗覺得,李訴柯能有丘澤先生這樣的朋友,對他日後的幫助很大。
果然,她聽到了敏感的話題:“李兄這等才華,為何不試試考入國子監?”
國子監,這乃是當今最高學府。
如今,國子監分為兩處,一處在京城,一處在南京,名為南監。
人們更向往的都是京城的,如果在京城的國子監有了好的成績,很容易被皇上知道。
就算不能入了皇上的眼,被哪個大家收了做學生,或者被哪個大官瞧了收作後備力量培養,又或者幹脆被高門世家收了做女婿,都是對前途很有幫助的。
李訴柯又何嘗沒想過?
“我……怕是不行,沒有人舉薦,家裏還……”李訴柯嘆了一口氣。
他的家裏,母親懦弱,李墨惠又是一個暴脾氣,被許多人傳做沒規矩的女兒,怕是也不能很好地嫁人,誰也不想娶個刁媳婦。
再加上李墨晗這麽一個癡兒,李訴柯根本放心不下。
他知道父親寵妾滅妻,處事向來不公正,他也不指望了。
丘澤先生聽了,輕笑一聲:“有我在,你還怕沒人舉薦?”
丘澤先生家裏的随便一個親戚,随口一句話,或者随便一封信,都夠分量舉薦了。
李訴柯聽了,當即眼睛一亮,轉而又嘆了一口氣。
丘澤先生在此時勸道:“你該成為家裏人的驕傲,你強了,才更能幫助他們。如果你的家人成了你的負擔,那麽,你們就會一直居于現狀。”
果然,聽了這話,李訴柯動搖了。
李墨晗在這個時候拍了拍李訴柯的手,她知道,其實拍肩膀更有效果,可惜她碰不到。
“哥哥,我會照顧好家人的。”
李訴柯看着李墨晗認真的模樣,當即哭笑不得。
誰知,丘澤先生卻很欣賞李墨晗似的,伸手摸了摸李墨晗的頭:“你可要好好地照顧哦!”
這邊李墨晗還沒回答呢,丘澤先生就急急地收回了手,緊接着,一個石子從李墨晗跟丘澤先生中間穿了過去。
她扭頭去看,就看到逸哥兒噘着嘴,拿着彈弓瞪着丘澤先生呢!
“你休想傷害晗姐兒。”逸哥兒說得義正言辭。
丘澤先生也不氣惱,只是覺得有趣:“這醋勁還挺大。”
逸哥兒還沒情窦初開呢,根本不懂什麽男女之情,他只是覺得李墨晗是自己的小跟班兒,是自己的人,自然要保護着。
他是習武的,耳朵一向靈敏,一直在偷聽幾個人說話,聽到他們在說李墨晗,自然要過來瞧瞧,看到丘澤先生這妖孽對李墨晗伸出了“魔爪”,當即不樂意了。
丘澤先生自然不會跟逸哥兒計較,逸哥兒也不敢再靠近他們,便只是瞪着丘澤先生,那模樣,就好似強行裝成勇敢的小野獸,看着面前的大怪物一般。
說到底,還是逸哥兒護短、護犢子罷了。
李訴柯無奈,跟丘澤先生解釋了幾句,便走進屋來:“逸哥兒來,表哥教你寫字。”
逸哥兒當即乖乖地跟着李訴柯進屋了。
其實,李訴柯對待逸哥兒一直都存有愧疚。
當初李墨惠去找逸哥兒的時候,他就知道逸哥兒定然要闖禍了,還是一個大禍。
但是他沒攔着。
他也為妹妹覺得不平,家中随意地就将事情解決了,李墨晗成了犧牲品,他心中那口氣吞不下去,竟然也難得地利用了逸哥兒這個孩子。
他知道逸哥兒無法無天,還有些小聰明,定然會讓治中府不得安寧。
他跟李墨惠沒有勇氣去報複,便找來了逸哥兒,這哪是君子該做的事情?
一個月前,逸哥兒被打了手板,打得手都腫了,後來還被他父親踢了好幾腳,在床上養了半個多月。
如今能活動了,便又生龍活虎的。
逸哥兒沒什麽心眼,不知道李家兄妹的小心思,依舊跟他們關系極好,更讓李訴柯心中過意不去。
李訴柯站在桌前教逸哥兒跟李墨晗寫字。
☆、第 13 章
李墨晗搬了一個椅子在桌子對面,站在椅子上看。
逸哥兒幹脆蹲在桌子上看,兩個孩子也算學得認真。
丘澤先生也不走,只是坐在外間的高桌大椅那裏品茶,還吩咐侍女拿來鹽,往茶裏倒鹽調味。
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個嘴饞的,偷吃了盒子裏的好幾塊糕點。
見兩個孩子幽怨地看向他,他居然紅了臉頰,輕咳了幾聲,才問:“這糕點蠻好吃,不知是哪裏買的?”
這是準備買些回來賠給他們。
“無妨的,若是你喜歡,我再跟母親要些去。”逸哥兒一向大方,才不會在乎幾塊糕點呢!
李訴柯啞然失笑:“沒想到簡兄還是個貪嘴的,像個孩子。”
丘澤先生将嘴唇抿成一條線,微微垂下頭。
衆人看得分明,他的耳朵都紅了。
丘澤先生的字乃是皇上賜的,他人叫着也表示對皇上的尊重,如今李訴柯跟他稱兄道弟,便直接稱呼姓氏了。
到了晚間,丘澤先生被請去正廳吃飯。
丘澤先生受到尊重,可以跟老王爺同桌,就連舅父都需要坐在下首,更何況李訴柯了,作為旁支,只能坐得很遠。
丘澤先生不願意跟女眷同席,所以能在正廳跟着吃飯的,只有男子而已,好在吃飯的時候,丘澤先生不嫌棄庶子。
只是勤不言食不語,使得孝親王府吃飯的時候,只有碗筷的聲音罷了,根本沒辦法在這邊跟丘澤先生套近乎。
李墨晗則是跟着大舅母在她的屋子裏吃飯,沒有那麽多規矩。
“丘澤先生喜歡那些糕點?”大舅母聽了李墨晗說的,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可希望丘澤先生能夠多指點指點俊哥兒呢,就算不收作弟子,得到丘澤先生欣賞也可以啊。
如今,府中頗得丘澤先生看重的,是瀾哥兒跟李訴柯這兩個跟他年齡相近的。
她不知道的是,丘澤先生為了躲開瀾哥兒那個“問題寶寶”,在逸哥兒那裏坐了一個多時辰。
李墨晗自顧自地吃飯,也不理大舅母的自我歡喜。
一個德高望重的人,哪裏有可能被幾個糕點收買了?丘澤先生大可以自己去買。
吃過晚飯,逸哥兒還要拉着李墨晗練習爬牆。
李墨晗不樂意,她對這玩意不感興趣,卻被逸哥兒一個勁地慫恿,最後還是試了試,可惜她身體太重,一個勁地下滑,跌倒。
逸哥兒瞧了一會,當即嘆氣:“你這不是爬牆,你這是砸牆。”
“不學了,你也不教我好的!”
李墨晗從地面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裳,對逸哥兒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時候李訴柯走進了院子,看到李墨晗這髒兮兮的樣子,當即嘆了一口氣:“怎麽髒成這樣?”
李墨晗還沒告狀呢,逸哥兒先開口了:“她胖,老蹭牆。”
“還不都怪你教我爬牆?!”
“我爬牆衣服就不髒,你看着。”逸哥兒說着,就要示範爬牆,卻被李訴柯逮住了。
“晗姐兒如今身體還沒好利索呢,她身子一直不如你,不可以教她這些,知道嗎?”李訴柯說了逸哥兒一句。
逸哥兒當即不高興了,卻只是噘嘴,不服氣。
爬牆可是他如今最拿手的事情,他親自教李墨晗,還能傷了她不成?
“晗姐兒,你去換身衣服,跟我去見丘澤先生。”
李墨晗來時帶了些換洗的衣服,聽李訴柯吩咐,自然屁颠屁颠地跑出了院子,還聽到後面逸哥兒喊着:“晚些再來找我玩!”
換了衣服後,李墨晗直接跟着李訴柯去了丘澤先生的屋子。
孝親王府恨不得給丘澤先生住最好的房子,以至于他這個外男,直接住在了臨街的院子裏,獨門獨院,從那邊就能直接上街。
再從裏間的門,走一段路就能去小學堂,靠近些的,都是哥兒的住處,遠離女眷的住處。
走近了,便聽到院裏有動靜。
李訴柯怕打擾到孝親王府的人跟丘澤先生說話,并沒有貿然進去。
原本,讓他這個旁支的來跟丘澤先生結交,已經是孝親王府大度了,不可太争。
誰知,聽了一會便覺得不對勁。
“瀾公子不必再說了。”丘澤的先生傳了出來,話語冰冷,竟然沒有了平日裏的笑意:“我不納妾。”
“納妾?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丘澤先生打斷他的話:“我不喜喧鬧,我不納妾。”
“諾姐兒她……”
“瀾公子請回吧。”
李墨晗見李訴柯還愣在門口,當即拉着哥哥躲到了一側的樹叢後。
不久後,就見到瀾哥兒灰頭土臉地走了出來,臉上還有些憤憤不平。
李墨晗暗暗搖頭,這個瀾哥兒當真不識擡舉,竟然過來跟丘澤先生推銷自己妹妹了,真當自己是王府的後人,就配得上丘澤先生了?
的确,他們王府的人在省城裏的确能耐,衆人都會給他們幾分薄面,到了京城裏,怕是沒幾個人願意買賬。
這邊李墨晗腹诽着瀾哥兒,那邊,李訴柯則是想着丘澤先生納妾的事情。
這丘澤先生當真是個奇人,一般大戶人家,在自家哥兒十四、五歲的時候,都會送去通房,以此解決男子所需,也能提前練習行房之術。
這丘澤先生卻是一個不納妾的。
簡家人起初給丘澤先生送了幾個頗為漂亮的,讓他選,他全部退了回去。
家裏當他不喜歡,猶豫了幾日,又送去了極為漂亮的幾個姑娘,一個個都是花容月貌,誰知,丘澤先生還是全部退了回去。
簡家人深思之後,覺得他們考慮錯了方向,不該送漂亮的,多庸俗,丘澤先生說不定是喜歡有才華,有內涵的。
精心挑選培養了幾個知書達理的再次送過去,這一次,還沒進去丘澤先生的院門呢,就被轟了出來。
當時他就是這句話:“我不納妾。”
後來,不知怎的,這句話傳了出去,讓不少高門世家心動了,這可是極有才華,還不納妾的女婿啊,這也讓丘澤先生的評價越來越高。
結果,丘澤先生又說話了:“娶妻耽誤道法,他需保持童子之身。”
以至于,說親的事情也得挪到丘澤先生學業大成之後了。
這丘澤先生又是世家公子裏,難得的性情中人,曾有公主向其示好,誰知,丘澤先生竟然直接嘲諷回去:“難不成你覺得,我會願意做驸馬?”
驸馬,這哪是有前途的公子哥願意做的?
不能做官,這就算了,平日裏還得将自己的夫人當主子伺候,行房還得問公主的意見,哪個有些骨氣的男人會樂意?
今日瀾哥兒也不是來說着要将自己妹妹給丘澤先生做妾的,他惦記的是丘澤先生的正妻。
嫁給丘澤先生,這是頂頂有臉面的事情,也不怪瀾哥兒居然會這般過來暗示。
結果,丘澤先生直白,竟然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說到底,瀾哥兒還是不相信大舅母,竟然由他來操心妹妹的親事了,結果,這般不靠譜,還想一步登天了。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猶豫着要不要出去。
最後,他們還是走了出來,李訴柯蹲下身,幫李墨晗整理發鬓,李墨晗也就順勢去摘粘在李訴柯頭發上的樹葉。
整理好了,李訴柯才拉着李墨晗走進了丘澤先生的院子。
進去時,丘澤先生沒有憤怒的模樣,正在院子裏伸懶腰,見到兄妹二人之後,硬生生地僵直了半晌,這才收回雙臂,微笑着問好:“李兄來啦?”
“不知簡兄準備好了嗎?”
“嗯,這些是我常備的,取出來便可,二位随我進來吧。”
說着,親自引路。
李墨晗瞧着丘澤先生的模樣,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愛,并不是那麽不好親近的樣子,反而很接地氣,只要不觸犯他的底線,怕是不會惹到他。
當然,怪癖還是有的。
比如,他似乎十分不喜歡庶子,不納妾恐怕也跟這個有關。而且他說話刁鑽,若不是家世顯赫,人有才華,怕是不會被這般容忍。
丘澤先生屋子裏的陳設也不少都是新的,怕是在丘澤先生來之前,孝親王府就特意翻修過這裏。
走過木質的走廊,到了一處露臺。
這處房間很別致,屋中陳設是是書房,打開一側的連排門,就會看到平靜的湖面,湖中開着聖潔的白蓮花。
仔細看,才會發現,這裏居然是健在湖面上的,夏日裏,這裏怕是會十分清涼,且景色怡人。
如今已經入夜,連排門外挂起了燈籠,橘色的燈光倒映在水中,讓景色別有一番韻味。
丘澤先生推延命理,根據的是道家的法子,準備的物件乃是朱砂、黃紙、羅盤以及一些白酒。
他先是要了李墨晗的生辰八字,李訴柯不疑有他,立即給了。
之後,丘澤先生開始像模像樣地擺弄起來。
李訴柯看不懂,卻十分恭敬地瞧着。
李墨晗也看不懂,卻覺得丘澤先生的手指之分好看,手指纖長,沒有十分分明的骨節,纖纖玉手,手可生花。
片刻後,丘澤先生開始皺眉。
李訴柯見了,不由得緊張,當即問:“簡兄,是有什麽問題嗎?”
“……”他沒回答。
李訴柯不敢催得緊了,便也閉了嘴。
又等了片刻,只見丘澤先生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後幹脆睜開眼睛,盯着李墨晗看。
推延命理,可以觀面相,也可以看生辰八字,還可以看手相。
只是,丘澤先生的表情不太對。
李訴柯漸漸嚴肅起來,已經意識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丘澤先生并未告訴二人李墨晗的命運,而是打了馬虎眼:“一時準備得倉促,竟然未能真的處理好,今日視野模糊,怕是看不真切,不如讓我再準備幾日,如何?”
李訴柯隐隐猜測,怕是李墨晗日後的命運不好,丘澤先生不敢直說,他不能為難人家,便表情沉重地點頭,又聊了幾句,便帶着她離開了。
☆、第 14 章
之後的幾日,丘澤先生都未提起過推延的事情,李訴柯因此獨自煩悶了幾日,卻也沒再提起這件事情。
李訴柯是極為崇敬丘澤先生的,将他視為知己、楷模,認為丘澤先生的決定,都有着他的用意,自然不敢因為自家的妹妹,而去惹他不開心。
丘澤先生也因此松了一口氣。
李墨晗則是幾日未曾閑着,總是被逸哥兒叫去一塊胡鬧。
在她的心裏,對逸哥兒的印象特別特別的好,無非是因為逸哥兒不嫌棄她是個癡兒,還極為照顧她。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也是真的不錯,以至于,每次被他折騰,雖然很想拒絕,卻總是不忍心。
不過這一天,她後悔了。
她不該來馬場。
濠州地界大,低價也便宜,孝親王府又是土財主,自然有自家的馬場。
馬場距離王府有一段距離,坐馬車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到,遠遠的,只覺得前方一片空曠,離近了,才覺得別有洞天。
濠州風景好,這裏的景色又有工匠特意修整,自然是極為壯麗的。
馬場周圍有着茂盛的樹木,瞧着就不像年份低的,各個遮天蔽日,郁郁蔥蔥的一片,有着幫馬場降低風速的效用。
馬場內除了常用的跑道,其他的地方都是綠草茵茵的,還有幾匹小馬在那附近吃草。
進去一些,還有一處室內馬場,地方要小一些,用于雨雪天,在室內賽馬。
李墨晗跟逸哥兒去了室內,她跟逸哥兒人小,腿短,騎不了馬,他就教她騎大黃狗。
她才不幹呢!
“我都沒擔心你這個死胖子壓死大黃,你還不高興了,快點騎上去,腿夾緊它就加速了。”逸哥兒說着,強行讓她騎上大黃狗。
她連連躲閃,可惜腿短人胖,就算跑開也會被身手利索的逸哥兒抓住,帶到大黃身邊。
“我才不要騎大黃呢,這跟馬又不一樣。”
“府裏前些日子确實進了幾匹幼馬,可是娘她都不讓我騎,就更不能讓你這個小胖子騎着禍害了。”
怕是大舅母是怕逸哥兒将幼馬騎殘了,影響長大,才不讓他騎的。
她一百個不樂意,可是又知道逸哥兒脾氣執拗,不答應怕是難以應付,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我跟你講哦,就一會!”
“成,你過來,我教你。”
俊哥兒也被逸哥兒叫了出來,出來時手裏還拿着書。
他本是不願意跟逸哥兒他們一塊玩的,無奈,昨日府裏又來了貴客,還是奔着丘澤先生來的,不得不停了小課堂,就連瀾哥兒都不能去見那位貴客,聽說是沒資格。
府中因為丘澤先生到來,特意停了府中原來教書的先生,讓其休息一個月。
這樣一來,就沒人教書了,孩子們也閑了下來。
俊哥兒原本想在府裏看書,卻被母親趕了出來,她總覺得俊哥兒還在長身體,當多動一動。他跟逸哥兒是雙胞胎,如今的身高卻不如逸哥兒,也怪讓人着急的。
到底是孩子心性,來了之後,就算拿着書也沒心思看,看着那兩個人騎狗,也跟着笑個不停。
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吵鬧起來,在馬場工作的家奴開始往室內牽馬,看樣子是室外下雨了。
最近的季節,雨多,也不奇怪,幾個孩子也沒在意。
結果,卻來了另外幾個人。
為首進來的是兩個人,一人騎着棕色的馬,看馬鞍就知道是馬場裏的馬,李墨晗一眼就認出來,騎馬的人是丘澤先生。
他旁邊還有一個人,騎着一匹黑色的駿馬,那馬身量纖長,身上的紋理勻稱,馬鞍也極為精致,就好似上好的工藝品,一看就絕非凡品。
按照她前兩世的記憶,這是烏骓,傳說中霸王項羽的坐騎,就是跟這種馬是同類型。
這種馬,極為珍貴,能騎它的人,怕是也極其富有。
看過了馬,她才去看這個人,只覺得這少年一身暗灰色的衣衫,并沒有什麽驚人的地方,待他側過臉來,她才看清楚,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