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

“南兒說的極為細膩,我已明白,且稍等片刻,待我畫好,便在沙盤上與你畫出,你且再來看有無錯漏。”

南榕已習慣他偶爾如此叫她,雖聽到時仍有赧澀,但此刻她卻無瑕多想,也再坐不住明明眼睛看不見卻還徒勞的走到他身邊,目中空空卻無比認真與隐帶焦切的看他作畫。

她能聽到他揮毫書墨,紙筆相觸的細細簌簌聲,卻未耳聰到可能聽聲辨跡,遂此刻她當真是懊惱自厭,芥蒂不能視物一事。

溫景州卻好似不知她的焦急一般,邊畫邊與她仔細确認,直連畫三張才覺将她口述之物畫出,而後才在沙盤上臨摹而出。

“南兒來複繪看看,可有差錯。”

南榕早已迫不及待,被他牽着手懸在沙盤上方後,她閉着眼無比認真的描摹指下形狀。

方才她聽到他開始在紙上畫時筆尖與紙張摩擦的聲音時有停頓,也與他一起完善細節,而在畫最後一張時,他下筆連貫如有神助,可見是已成竹在胸,是以當指下形狀與她所述所想幾乎完全一致時,驚喜之色立時浮上臉頰。

“溫公子好厲害,就是這樣,與我所想分毫不差!”

她收回手,雀躍而期待的轉向他,白淨柔美的臉上更是笑靥如花:“不知準備東西需要多久,那些東西可都能尋到嗎,屆時可方便請匠人到府上來做嗎?”

溫景州見過她客套的笑,戒備的笑,緊張的笑,勉強的笑,喜極而泣的笑,清淺的笑,卻從未見過她此刻這般鮮活鮮亮,她敞開着心扉毫不掩飾向他表露真情的笑。

正午明媚的春光透過亭檐灑在她的臉上,愈将本就白皙淨透的臉頰上細軟的絨毛都照耀得纖毫畢現,如是可人可愛的畫面,直教見者心生觸動,想有觸碰感受是否如所觀所想一般柔軟的沖動。

負在身後的手指驀地動了下,清冷深邃的眸靜靜垂望着她,緩緩緊縮。

須臾,他移開目光,取來下人奉上的帕子一點一點為她拭淨手上的濕沙,并自然而然的握在手中出了角亭,随着她的步伐向花圃邊走邊溫聲說道:“不急,我已是舉人身份,有可向官府申辦采買鐵器的資格,匠人自也不是問題,”

“如今所缺的,便只有你所說的那件軟硬兼具,對折而不破不爛的膠皮一物,稍後我便吩咐下去找尋此物,你且安心等待,一有消息便會立時送來予你我知曉。”

南榕點點頭,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她知道橡膠是橡樹上流下的液體和一些化學物品結合而成的産物,但具體如何做出她卻并不清楚。

這個時代沒有任何工業氣息,那些化學物質即便是有怕也無人認得。而她又非是化學專業,名詞懂得但卻不會操作,沒有專業設備也跟本無法分析提取,

她自認也沒有這個天分可以将他人耗費無數心血,反複試驗終才獲得的偉大成就輕易複制過來,是以她只能盡可能的提供一些知道的信息以供參考,期望能尋到可以替代之物,或是這個時代有什麽隐藏的化學天才可以發明創造出來,那自然最好不過。

溫景州看她無知無覺任他牽手帶引,秀眉微颦極是苦惱的樣子,眸色微暖,修長的食指點在她微微颦起的眉心,淡淡一笑:“放心,大夏地大物博定能找到你所要之物,只不過是時日早晚而已。倒是你,怎會突然有此作想?”

眉心處一觸即離的溫熱觸感令南榕驀地回神,她下意識偏頭躲避,也未曾發現身旁男子微不可察的頓滞。知此刻多想無益,便搖了下頭将沮喪抛開,莞爾笑道:“常言道高手在民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你所說大夏幅員遼闊物資豐盛,早晚會尋到的。”

又想到他方才所問,心中驀地一動,便偏了頭微仰臉看他,漆黑的雙眸雖無法與他對視,仍是茫茫看着他的方向,紅唇微翹卻是賣了個關子:“待我大功告成,自第一個先告訴你。”

雖她遭遇意外以致雙目失明,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子,她的心思在溫景州看來一眼便能望到底,但此刻他卻因了她雖有意隐瞞,卻顯而易見的心思頓生愉悅,這等此前在他看來幼稚無趣之行,于此刻也覺出意趣。

南榕以為她在展示杠杆原理時避開了武器用途,簡言帶過便不會多事,可她卻不知一個政治嗅覺敏銳且手掌大權走過街巷見過戰場,更熟讀經綸兵法之人,會由此見微知着而引發何種後想。

溫景州言出必行,既應了要為她尋人尋物,當日便下了令篩選匠人調取鐵物,尋找膠皮,但此事他吩咐過後便将重心放在了圖紙之上。

大夏立朝三代,人文底蘊深厚,雖有暮色,但沿襲歷代的傳承卻不曾斷絕。機關術數能人巧匠或供于朝廷,或隐于民間。

而溫府藏書之繁便是皇宮書樓也比之不得,手下能人巧匠也不遜于工部大家。

溫景州看出了圖紙機要,及那杠杆原理所能及之不計其數之事,但他并不欲親自督辦,他所要的只是一個結果,成功的結果。

“左安,”

“請大人吩咐。”

“你親去一趟邊境将物信交給廖将軍,叫他照信行事。”

“是,大人!”

雙眼複明之日有期可盼,大夏朝的字也幾乎都可能辯,南榕如今每日裏最期待的便是在他快要回府的時辰在前廳等他,雖不好日日催問,但能聽他善解人意的一言,已問了,查了,有無消息了等等,便是會有失望,她也覺心中踏實。

而府中人所尋的應是相似之物也三不五時的送與她查驗,卻只遺憾都無類似,也無有可代替的。

但有了盼頭,她也不覺無所事事虛度光陰,精神與氣色肉眼可見一日比一日好,溫景州看她聽到他回來的聲音驚喜的快步向他走來時,白皙的臉頰上那奪目的神采,與周身萦繞着的鮮活動人之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臉上的神情是柔和愉悅的。

“慢些,若摔了心血白費事小,受傷受罪事大。”

南榕被他握住手臂,溫熱有力獨屬于男子的修長手指,牢靠而極富令她安心力量的觸感霎時将她包圍,白淨的臉上頓染胭霞,霎時嬌美動人。

“多謝,我會小心的。”

南榕說不清二人現下算是什麽關系,若說主人家與客人關系,可似牽手擁抱這等在大夏朝的封建社會來說定算得上是出格的。而他從來都是翩翩有禮溫潤君子,縱對她體貼關心,與她稱呼親密,卻又從未說些什麽情話之類。

比朋友親近些,又比情人差一些,所以,這應便是,戀人未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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