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半成品橡膠與匠人鐵器進府之日,正趕上溫景州參加會試,南榕本是翹首以盼摩拳擦掌,可此時的心情卻只有緊張難定。

她本想與他說莫要緊張如常發揮自會水到渠成,可一路行至府門前,她卻都未能說出口,直至聽到他腳步停下,衣袍撲窣,應是轉身面對自己,

南榕深吸口氣,轉過身,微仰起臉看向他,紅唇彎起,說話間皓齒微露:“溫公子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此試定能及第成名,高步雲衢。也望我在等你歸來時,亦能大有收獲,令溫府,雙喜臨門。”

那句我等你凱旋歸來,言辭親昵之語,南榕終是沒說出口。

而她此言也确令溫景州意外,甚而可說是隐隐觸動。

便他無有內眷,也知如此科考大事,她應會說在府中靜等歸來,此等令他安心寬心,知有一女子在家中等候而升的豪邁之情的話語。

卻不想,她竟說,要與他雙喜臨門。

女子從來都是男子身份成就象征的附屬物,男兒在外拼搏,女子則在內宅操持家務等待男子歸來。

可此刻,她之意,竟是要與他并肩峥嵘取耀之意,雖事有高低大小,權重不同,可一個女子,與他言說你有你的榮耀,我有我的使命,非如尋常女子将家中男子看得比天重,是要攀附和依附的存在,反而是将自己放在與男子同等之位之上,各司其職,以己為光。

在這一刻,溫景州更深切的感受到這個女子與大夏女子格外的,且奪目耀眼,令人側目的不同之處。

“我此去六日既歸,我不在府中這些日子南兒定要好生配合醫治,莫多思多慮,有事只管吩咐下人管家,我已交代下去,令溫府視你為主子,無人敢怠慢于你。”

廣袖下的溫熱大手忽地擡起,握住她握着導盲棍的手,清冷深邃的雙眸深深望進她失神黯淡的眼眸之中:“便借你吉言,你我下次再見,便是雙喜臨門之日。”

車輪辘辘碾壓地面的聲音忽地響起,而後漸行漸遠直至再聽不見,溫府的大門也在看不到主人身影時,嗡的聲靜靜合攏。

南榕緩緩舒了口氣,轉過身時臉上的悵然之色已緩緩被平靜取代。

溫景州找來的匠人手藝精湛,悟性絕佳,他來時帶來的部件與南榕所要幾乎一模一樣,而螺絲螺帽竟也被做了出來,且每一樣鐵器都被打磨光滑,無一分凸起凹痕粗糙之處,摸起來的觸感竟然跟不鏽鋼一樣,手工精制乃最奢之品此言果然非虛。

南榕心內感慨,待摸到裝在桶裏又涼又黏的膠汁時,她的神色又倏地沮喪,在尋物的這段時間裏她不斷的回憶橡膠制作所需要的物質都有什麽,可卻當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她只隐約記得天然橡膠取汁後要加入什麽物質凝固,然後凝煉碾壓還有什麽,卻始終如霧裏看花,明明只差不多少,卻如何都無法得知辦法。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膠皮,而要自地下将水吸上來,最關鍵的還就得是橡膠墊片,而今耗費了諸多人力財力,她已然騎虎難下,不論如何都得要将這膠皮做出,再不濟也得要有一樣可以替代之物。

“這是在做什麽?”

突然響起的問話聲,及已熟悉的帶着經歲月沉澱的溫和嗓音令南榕緊鎖的眉心微松,才恍然今日該是黑大夫為她施針之日了。

她轉過身看向腳步聲漸近的方向,赧然苦笑道:“前些日子心血來潮想做樣東西出來,勞溫公子費時費力耗費錢財人力将我所要終于尋齊,而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然這東風卻讓我一籌莫展,”

南榕醫治眼睛已快有一月時間,與黑大夫時常見面是以也算甚為相熟,說起話來便也少了些客套。

黑原挎着藥箱走近,雖已年過不惑,但雙眼仍是精神奕奕,他看了看地上長有五六尺,約有稚齡女子手腕粗細的鐵管,又看了看桌上尺高掌寬,上端橫出一截細管的圓桶,以及一些長長短短,有圓有片有扁的零碎不知其用之物,

行醫之人萬事好奇,尤其他這等近乎醫癡之人遇上不明之物自更想弄個清楚明白。是以他在詢問了可以碰觸後便挨個将之摸摸敲敲後,詫異的回頭看她:“如此精巧精致之物,都是鐵的?”

南榕雖看不到,卻聽得到他興致勃勃圍着這些東西來回走動的腳步聲,聽出他是對着自己說話,便點頭笑道:“黑大夫好眼力,确是鐵器。”

“這是何物?”

春來貼心的将黑大夫所問之物取來托送給她,南榕一拿在手裏便笑了,她在黑暗中看着他的方向,一手拿帽一手拿絲,邊說邊合在一起:“這是螺絲螺帽,二者內裏有可相互契合的螺紋,作用于固定物體,将需固定之物貫穿在內,反方向交錯擰動便可緊緊固定,除反向擰開,推拉橫拽都無法将其打開。”

說話間,她已将二者合而為一稍做示範。

黑原面露驚奇的接過,學着她的動作自己試了遍,待擰至不動時用蠻力拔拽果然紋絲不動,又按她所說反向擰動後才将二者分開。

“這東西,倒比楔子結實好用,真真稀奇。”

黑原一時如得了心愛之物般,愛不釋手的來回擰松了幾遍才戀戀不舍将之放下,又看了遍桌上地下之物,東西他都認得,卻因了這螺絲而委實好奇她所要做何物,忽地想起她方才苦惱之言不由随口問道:“方才聽姑娘說遇了難題可是便與你這堆東西有關?”

殊不知南榕聽到他的話忽地靈光一現,若說在這古代世界還有何人有化學天分,怕是沒有人比聞香識藥,以各種草藥熬制治病救人的大夫更有可能,而各種藥物混合所産生的化學反應焉知不會能起到她想要的結果。

如此一想不禁心頭乍亮,雖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可此刻她便好比如行走沙漠忽見綠洲的旅人,便知或是海市蜃樓,也甘願前往。

南榕側過身單手扶在盛裝膠液的木桶邊沿,轉頭對他說道:“黑大夫請看,”

黑原方才就注意到她身前放着的木桶內七分滿的潔白液/體,聞言便繞至桌子另一邊與她對面而站,微傾了身靠近桶邊聞了聞,

雖是被從南邊跋涉千裏送來,但卻是密封盛放,一直至方才才開了蓋子打開,是以樹汁裏又清又澀又香又苦的味道便直入鼻息,他正欲擡手點汁辨別,便忽地被一棍子隔在掌下。

南榕好似能看到他此刻疑惑而不悅的視線,鎮定的收回導盲棍,看着他的方向從容一笑:“此物有毒,若不慎入口恐會粘連髒腑。”

黑原挑了下眉,他雖有自信便是中了毒也可自解,卻也不會做那明知有毒還去做的蠢事。只對這看似與羊奶一般的甘物竟會有她口中會粘連髒腑之能而饒有興致。

“既如此,南姑娘叫我看什麽?”

有興趣就好,

南榕心下一松,雖她二人算得上熟識,可到底他能與她醫治全賴溫柏卿之故,若與她的眼睛有關與他言說一二也屬應當,可若要請他額外幫忙卻既是關系不到,也是師出無名,有越線不懂分寸之嫌。

是以,若能讓他主動産生興趣,再好言相請,兩相皆宜才是最好。

“不瞞黑大夫,我欲要做一可不需費力便能打水不盡之物,其餘諸事盡已準備妥當,如今唯缺了一樣膠皮。”

“方才請您所看之物便是從南方橡樹身上所取的汁液,而這汁液便就是制作膠皮之物。我曾聽說只需将這膠汁添加些許物質便可令其凝固,而後再加以過濾煅燒碾壓等過程,便可令其又軟又硬,對折不折,捏揉百遍而毫發無損。最重要的是,此物若成,便可極大用于民生百千萬物,”

說到此處她微垂了頭,極是尴尬的赧然笑了下:“此物我曾有幸用過,卻愚鈍不知具體之方,恰想到您醫術精湛可将世間萬物用藥救人,是以我便冒昧厚顏,想請您之能施以援手,一同将這便民之物協造而出。”

“只不知您,可有興致空暇?”

她所想不差,若她徑直莽撞相請,黑原縱可會看在溫景州的面上同意,終究會心中不喜。可若他有興在先,那便又另當別論。

黑原摸着胡須雙眼不離桶中之物,腦中飛快轉動,口中低聲喃喃道:“樹中汁液加了東西再凝煉煅燒碾壓,便可以又軟又硬,對折不斷,任意揉搓而不爛,唔,有趣。”

只此物如此互相矛盾與藥物相仿之性,黑原便已起了十二分興致,便是她不予請求,他也要将之給摸透了。

雖心中已迫不及待要将這樹汁帶回加以鑽研,但他還記得此行目的,便将心神強拽回來,語氣中不乏濃濃驚奇興趣:“不想平平樹汁竟能成如此神奇之物,如此,待我與姑娘施針後,便将其帶回好生鑽研,若真能成,既不負姑娘所望,也能大利于民。”

南榕懸着的這口氣終于落下,秀美幹淨的眉眼一時彎如鈎月,笑靥如花。

雖與黑大夫言講膠汁有毒鑽研時需注意防範,哪怕他自己便是國手級別的大夫,但南榕仍覺不放心,

待口述給春來由她幫忙縫制了幾個厚約十層的細布口罩請人送去,再三傳話定要注意防範防毒後,南榕便按耐下焦心在溫府中煎熬等待。

她本以為黑大夫要研究膠皮定分身乏術無法前來施針,卻不想,三日一到,他仍一如往常如約而至。

南榕有心想問他可有進展,可又擔憂若無所收獲會否弄巧成拙惹他不快,便心中急切,有賴這些時日以來研習棋藝靜心養性,她也未唐突脫口。

一直待取完針,将要離開之時,黑原好似才想起來般與她說道:“還沒告訴南姑娘,那膠汁成皮一事我已有了頭緒且開始着手嘗試,若無意外,三日後再來為姑娘行針時,便會攜膠皮一同前來,那惠民之物姑娘盡可以放手施為了。”

“太好了!黑--”

黑原像是知道她會如此驚喜,也或許是不擅應對此等場面,便先一步将她的喜悅之語截住:“姑娘莫要忘了忌大喜大悲情緒激動,”

待見她聽話的停住腳步,臉上卻還仍難掩喜色激動,不禁也搖頭失笑,臨走時忽想起一事,便又語氣鄭重道:“姑娘派人所贈口罩一物甚為好用,姑娘奇思妙想,樣樣實用,多謝,告辭。”

南榕的驚喜與感謝來不及道出他便已潇灑離去,直待有股舒适宜人的春風佛過,她才如被解開了定身咒,歡喜至極。

但她激動開心之下的感嘆震驚卻無人能知,無人可訴,開始她真的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請黑大夫幫忙,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了頭緒,而他話中叫她可以着手準備之言裏的自信,只表明他已有絕對的把握可以研制出來!

沒有人知道膠皮出世會給這個時代帶來怎樣的改變,又能令這個社會發生什麽無知無覺的震動。若往大了說,他研發出來的不僅僅只是一樣東西,而是大夏朝的發展向前邁了一大步!

後世那句學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名言非是吹噓來的,黑大夫本身醫術高明,他甚至可能本身便掌握着化學一門技術而不自知,若他就此對研究研發有了興趣,何愁時代不能提前跨越?

“太好了姑娘,這些時日以來奴婢眼看着您郁結于心卻無有辦法,今日黑大夫能解您心事真真是好事一樁。只是可惜公子不在,否則定能與姑娘同喜!”

春來滿帶喜意的話,令南榕停下了因激動無處訴說而在院中來回走動的腳步,是啊,若他在,定能與她同喜,

南榕在黑暗中轉向大門的方向,茫茫看去,也不知他考試得如何,可一切還都順利。

溫景州由天子親點空降朝堂五年之久,與她說參加會試,離府幾日,也不過是為圓這謊言,怎可能真下場考試。

他人雖不在府中,但府中一切事宜卻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黑原所說下次施針才能做好的膠皮,此刻也已然出了成品,且正擺在他面前的書桌之上。

“這就是那軟硬兼具,揉搓不爛的膠皮?”

溫景州将掌心大小的圓形膠墊拿在手中仔細看了遍,邊随手将之揉圓搓扁邊淡淡說道。

黑原坐在他右側下手,聞言便起身回道:“回公子,正是此物。南姑娘将此物特性與我言講細致,我便将可令其凝固發軟的藥物反複嘗試,而後發現此物遇火速幹,便去了鐵匠處将其烘烤,又添解毒之液将其反複捶打煅燒去除毒性,才得了此軟可百折,硬可扛刀之物,”

“不想這橡樹汁真能有此功效,也不知可否用于藥用...”

話到最後他的聲音小若自語,而神情也有分心之象,

溫景州知他喜鑽研醫術,三句話不離本行,遂後面轉回與醫術相關之言,說者無意,聽者也無心,他若有需,他便盡供即是。

“可确有他用?”

黑原回過神,想到先前所試,不由又來了精神,撫了撫胡須啧啧稱奇道:“此物極富韌性,薄時柔韌如絲,厚時刀劍不可入,雖不知其他之能,但我猜斷,定然有大用處。”

溫景州卻神情淡淡并無發現好物之喜,只垂眸看着手中之物便不由想起當日她與他說話時,整個人興致高昂如同發光般的耀目之狀,略沉吟了瞬,似随意問及:“恢複如何。”

黑原回過神,言及專精之事越發神色從容:“回公子,每況愈佳,我有八成把握可讓南姑娘在半年之內複明。”

半年已過一月,也就是說五個月後,她便能重見光明,看到他,看到大夏的模樣,

“去吧。”

“是,在下告退。”

溫景州将或有大用處的膠片随手放于桌上,長身而起衣袂如雲徐徐行至窗前,院內墨竹随風輕舞,雖是白天卻萬籁俱靜,而他所望的方向,正是院中南側一隐現生人勿近的空地之上。

然此刻,他心中卻罕見來思索一個女子。

經幾番驗證她身無神異,也無有可颠覆天下之能,乃至于比之此間女子更要脆弱三分,溫景州已能十分确定,她非是精怪,而乃是自異世而來的尋常女子。

只是她偶爾失言出口的異世之容,與大夏大為迥異,且比之大夏要更為便捷,神奇罷了。

既已明了她的身份來歷,便如揭開了神秘面紗,于他而言已失了探索的興致,也已算沒了用處。便有,也不再需要他親自着手,

而他為她安排醫治眼疾,已算對她回報,便她雙目複明,在他的掌控制下,這個女子,也不具能威脅世間之患。

深邃如海的清冷雙眸微有波動,須臾便平靜下來,再無波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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