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表白
賀蘭玥一想到藍玉樵和李唯幾乎是前後腳出現,豁然開朗。
雖然是藍玉樵先被找到,可是緊接着就是李唯冊封,這兩件事都非常突然,而且都有靖安在背後掌控。她問了靖安半天,靖安始終不肯告知藍玉樵到底是顆什麽棋子。要知道,她為靖安做了十二年的線人,立下多少汗馬功勞,算是靖安心腹中的心腹了。
如果有件事,靖安連她都要隐瞞,那一定事關重大;而且,也許還沒有水落石出。
但靖安一定有了方向,才會把藍玉樵安置入宮。
所有線索都串聯在一起,她認為,藍玉樵一定和李唯立儲有關。
她腦海中百轉千回,李唯卻已經把話題轉移了。
“其實,孤也沒有什麽要緊的急事。只是,進宮遇故人,心裏倍感安慰,所以準備了一桌小菜,想和你敘敘舊,也該答謝你當年為孤雪中送炭的那麽多食物和幫助。”
賀蘭玥收回思緒,“太子殿下何必還記挂當年的小事呢。微臣當時也不過是一個小宮女,只不過帶些粗俗玩意兒,也未曾好好照顧太子。”
“貧賤之交,孤怎麽能不珍惜呢。”李唯堅持和她對坐小酌。
賀蘭玥不好不從,于是小心翼翼地為李唯斟酒布菜,服侍着他。
兩人閑聊了些往事,李唯還詢問了宮中的一些人事。關于宮中政變等秘事,賀蘭玥不好直說,只是簡略地把官方消息告知李唯,畢竟他也不過是一個傀儡,有些事可講,有些事就未必了。抛開了藍玉樵不談,賀蘭玥很是為李唯擔心。
所謂傀儡,。既無實權,也無要職,一旦用完了,恐怕就面臨悲慘的下場。
陳皇後什麽心腸,賀蘭玥知道;靖安公主什麽手段,賀蘭玥也再明白不過。只是可憐了李唯,高高興興地一朝登天,誰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被莫名其妙地拖下來。
但賀蘭玥仔細思慮,覺得李唯既然是孤家寡人無依無靠,只要安分守己,乖乖聽話,即使将來被廢了,也不至于丢了小命。于是她話中有話地勸導他,
“人生有些事,一朝在浪尖,一朝在谷底,都是尋常。你只要無愧于心,順勢而為,不會招致大的風波。往後,太子殿下遵循皇後娘娘和靖安公主的指導,就是了。”
李唯似乎不太明白,說,“可是孤既然做了太子,總是要學會如何管理朝政的。孤總不能一直依賴皇後娘娘和靖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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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玥心裏一凜:為何小唯心生如此野心?
在陳皇後和靖安的雙面夾擊下,李唯已經初露野心,這在賀蘭玥看來可不是什麽好事,很有可能早早斷送他的小命。
她不安起來,正要進一步勸說他,李唯卻伸手過來,按住了她肩膀,
“孤雖然不會一直依賴皇後娘娘和靖安公主,可是,孤卻會一直倚賴小玥你的輔助。玥,你是否願意,陪伴孤在這裏度過朝朝暮暮?”
望着他深情的眼眸,賀蘭玥赫然發覺,李唯已經對她産生了好感。
她惶恐地推開了李唯的雙手,從榻上下來,跪拜行禮,說道,“太子殿下,微臣年幼時,有幸能服侍太子殿下,是微臣的福分。但微臣所作,不過是不足挂齒的小事,太子殿下無須再惦念了。以後在宮裏,微臣還是願意為太子殿下鞍前馬後,和其他人一樣。”
李唯也從榻上下來,拉起她說,“不,你不一樣。”
“太子——”
“你不一樣。你在孤心裏不一樣!”李唯失言叫道,雙手緊緊抓住她,“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不會因為孤是個無權無勢的人而鄙棄孤;也不會因為孤做了太子就百般讨好尋求利益。”
他把賀蘭玥直接攬入了懷中。
火熱,霸道,不容抗拒的擁抱。
賀蘭玥的身體一下子酥軟了。她從來沒有這樣親近過男人,連昨晚和藍玉樵在馬背上緊挨着,都讓她面紅耳赤了。誰料到李唯居然這麽直接地表白他的心意。
她慌亂地掙紮起來,又不敢抗拒地太狼狽。在他的溫暖懷抱裏,她一時間也意亂情迷了。
何況李唯不失時機地在她耳邊低語,柔情似水又堅毅如鐵,
“玥,陪着我。我不會辜負你的,我會好好掌握大唐江山的。十年前,你為我雪中送炭;十年後,我要把這個江山雙手奉送給你。如今我只是太子,可将來,我一定把皇後之位留給你!”
這直率的表白卻讓賀蘭玥更加恐慌:李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這個皇宮裏扮演者什麽角色,他這樣魯莽又不知天高地厚,只會過早地被遺棄。
她拼命掙脫李唯的懷抱,匆忙地告辭,“太子殿下,您喝多了幾杯,還是靜下心歇歇吧。微臣明日再來給您安排起居的事宜。”
說完,也不管李唯允許不允許,她拔腳就走,離開了麟趾殿。
賀蘭玥一路倉皇地奔回剪心居去,心亂如麻。到禦花園時,她停了一停,吹了會兒涼風,讓自己的臉和心跳都平和下來。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尤其是藍玉樵。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很想見到藍玉樵,似乎只要看到了他,就可以擺脫被李唯撩撥起來的迷亂情緒。
可是當她趕回剪心居的時候,煙翠卻告訴她,藍玉樵已經離開了。
“走了?可是他的傷——”
“藍大人說他的傷不礙事了。”煙翠答道,“宮裏禦醫的金瘡藥還是非常靈驗的。”
“哦。”賀蘭玥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悵然若失。
這天晚上,她失眠了,翻來覆去睡不着。
曾幾何時,她已經把自己訓練得冷靜自制如同兵馬俑,就算殺了容妃她也照樣睡得着覺。因為她知道這宮裏頭,沒什麽人是幹淨的。容妃該死,她沒有殺錯。她只是借皇後和靖安的手,殺了一個虐待宮女,野心掌權的女人而已。所以她睡得着。
可是她沒法做坑害無辜之人的事。
小唯真摯,藍玉樵俠義,可他們卻都成了宮變這盤大局上的棋子。
而她,明明得到他們的真情,卻将領命操縱他們?
她該怎麽辦?
她翻覆到二更時分,才朦胧地打了個盹。
清晨醒來,照例點卯,分配雜役任務,和煙翠喝了點兒熱粥,就着醬菜和鹵菜,沒胃口吃包子。
她思量着要不要去看看藍玉樵,不知他傷勢如何了。一出剪心居大門,卻看到門口院牆腳,一盆怒放的金黃色菊花昂着幾嘟嚕繁茂的花朵,煞是惹眼。
她微蹙了眉:哪來的菊花?
“哎,誰哪?”她指了指那盆菊花,以為是哪個雜役宮女亂放的。
旁邊忽然跳出來一個人,“天雨流金!”
賀蘭玥吓一跳,本能地一推,正推到他厚實的胸膛上。擡眼一看,居然是藍玉樵,“你吓誰啊!”她尖叫。
藍玉樵握住她推過來的雙手,含笑道,“就吓你呢。”語氣裏充滿使壞的刁鑽。
賀蘭玥急着縮手,卻被他拉住不放。兩人推推嚷嚷的,他忽然伸手一拉,把她半擁入懷。
賀蘭玥真是吓得要魂飛魄散:在尚宮局門口,她身為尚宮大人如此輕佻,被人看到那是砍頭都可能的。
她急急地跺腳,低聲嘀咕“有人有人”,才從他懷裏掙脫。
攏一攏耳邊的秀發,她氣咻咻地問,“來這麽早幹嘛?”
藍玉樵一聳肩,“送花啊——這是天雨流金呢。”
“不懂。”賀蘭玥毫不珍惜的口吻。
藍玉樵可惜極了,“我爹種了三年才開的花,被我偷拿過來。”
“啥,你居然偷你爹的花給我送禮?”賀蘭玥覺得面上無光:哪有送個禮還靠偷的。
藍玉樵也跺腳了,“這花可稀罕了,全長安城,只有這一盆眼下開了呢。誰要都不給。連我爹的至交好友,也只能過來賞一會子。”
“那你把全長安城唯一的一盆花送來,我豈不是名符其實的小偷了。”賀蘭玥沒好氣。
藍玉樵真是無奈,“你放在你的剪心居裏,這裏沒什麽人來往,誰知道啊。”
“我不要。”賀蘭玥翹起小鼻子。
“賞兩天罷,這兩天開得正好呢。等花蔫了,我再送回去。”
“啥,你還送回去?送人東西還要拿回去?”賀蘭玥翻白眼了。
“那你不是不喜歡麽?再說你也不會打理。花期過了,如果不好好養,這花就死了。所以我再送回去,讓我爹伺候啊。”
賀蘭玥看了他半天,一句話都說不了了。甘拜下風,揮揮手讓他去學堂上課去吧。
藍玉樵又不肯走,“我為你被一群兇徒砍成重傷,你也不關心我一下。”
賀蘭玥這才想起來,她還真的惦記着他的傷口呢,“那,要不要緊了呢?”
藍玉樵厚着臉皮,“要緊的很,要緊的很呢。”
賀蘭玥剛剛平複下去的氣惱又被掀起來了,要緊的很?還重傷?那你今天活蹦亂跳地來送什麽花。“一邊揭露他,一邊順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沒想到藍玉樵真的“哎喲”起來,似乎疼得腰都彎下去了。
賀蘭玥有點慌張,忙忙地拉着他往剪心居裏跑,關上大門就給他脫衣服。
她手忙腳亂地幫他脫衣服,藍玉樵忽然又調侃,“猴急什麽,沒見過男人吧。”
賀蘭玥氣得又要給他一拳,這次卻被他躲過去了。
藍玉樵又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按,一邊問,“喜歡我嗎?”